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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好，厨房弥漫淡淡的涩味。白飞渊喝下药后，方晴一直守在床边不肯离开，她想第一个看见白飞渊醒来。
另一个病人乌曹公能下床活动了，但他的模样比以前沧桑，皱纹横布在额头仿佛老了十岁。至于三个剑客领了赏钱后就离开了，他的身边只剩老管家和替自己治病的葵苏。“法师大人，巫师还会再来犯吗？”
“除了两个受伤的头领，其他巫师已肃清但不保证两个头领卷土重来。据我所知，另外两位法师联系了明昭观，这次明昭观应该会加派人来保护乌卒卒城。”
乌曹公稍显安心。“法师大人，你们会留下吗？你们和明昭观联手的话如虎添翼啊！”
葵苏浅笑，“有明昭观加入我们不便再插手，等同伴的伤势好转了我们就会离开。”
老管家和乌曹公非常惋惜，对于明昭观未知的实力，两人更相信以一己之力守城的他们。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们要走，亦留不住。
当云隐和苍凡得知葵苏准备离开的时候，两人急急来到别院。两人并非送行而是挽留。“神官大人，明昭观的弟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你能留下明昭观不胜感激。”云隐毕恭毕敬地抱拳鞠躬。
“蔷薇和血刹逃走了，我们打算去追寻他们的踪迹，再者我们不习惯与他人为伍。”
云隐愣了，看看杜云旗和若华表示十分不解。这些普通人和明昭观比起来，明显是明昭观更具实力，为什么神官要和这种人为伍？
苍凡直接抒发不满：“如果神官大人要追踪巫师，明昭观能够帮忙。如今乌卒卒城的风波刚平息尚未算稳定，城里的百姓需要神官大人，神官大人此时离去实在不妥！”
若华听得恼火，此人用两三句就将葵苏与乌卒卒城捆绑，简直厚颜无耻。
葵苏不怒反笑，“法师和神官都拥有介入民间难事的权力，现在我授权予你们安抚好城里的百姓。”
“什么？”苍凡不敢相信自己亲耳所听，“你作为神官居然抛弃子民！你——”
他还没说完，葵苏的目光森寒似冰。“成功守城并击溃巫师已是尽了神官的职责，如今蔷薇和血刹在逃，我们放过他们就是养虎为患，后果明昭观担当得起吗？如果连保护乌曹公和保护百姓都做不到，明昭观枉为东都的第一大观。”
“你——”
“神官只为百姓，你们休想用只言片语束缚。”
苍凡还想辩驳，云隐制止了他。“我们明白了，抱歉打扰各位。”他拉着意气难平的苍凡离去。
第118章 选哪条路？（）
凝心草的效用很快，到了晚上白飞渊就醒了。醒来时，心脏处隐隐作痛令他想起蔷薇的最后一击，眼神不觉尖锐起来。倚在床边睡着的人被他的杀气惊醒，猛地坐直。“白飞渊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没有。”他的目光瞬间温和，注意到方晴煞白的脸色轻蹙眉头。“你坐在这里多久了？”他伸手覆过方晴的手背，冰凉一片。“以后不准这样做。”
“我想等你醒来”她低头。
“我醒来自然去找你，你着凉怎么办？”白飞渊凝眸，淡淡的柔光流转。
方晴被他的目光惹得羞赧。“不谈这个了，葵苏说等你的伤养好了我们便离开，顺带追踪蔷薇和血刹。还有黎昊，他刺杀我们失败就逃了，风骥为此耿耿于怀。”
“正好可一箭之仇。”
“还有一件事，等你好了再说。”关于花吟，她已经做好被责问的准备。
白飞渊恢复的速度非常快，过了两天便能下床。他得知花吟的事情后果然也是充满戒备同时头疼，同行的人越来越多了。
在第二次融雪的某一天早晨，一行七人、一剑和一狼领了赏金离开乌府再次上路。乌曹公和老管家到门口送行，苍凡则憋着一腔怒火。
“别急，我有办法。”云隐悄声说。
他们的背影随着远去渐渐模糊，一只白色的小蝴蝶朝他们飞去。
晌午，一行人依照蔷薇和血刹逃走的方向来到石林。方晴和风骥已是十分熟悉此地，他们很快就找到断壁处。众人下马歇息，葵苏仔细研究地图决定接下来的方向。
嫣儿对小沙很有兴趣，一变回人形就找小沙摸摸，花吟耐心地告诉她小沙的来历。小沙是沙狼，属于沙漠中的行者，它们耐热怕冷、善于辨别方向，更重要的是能预警危险。
“沙漠有什么危险？”嫣儿歪着脑袋，膝下的小沙安静地任她抚摸。
“很多，迷路反而不是最严重的，我全赖小沙才能走出沙漠。”
“为什么你要离开自己的故乡？”风骥突然问。
花吟柳眉轻蹙愁雾漫漫，随即摇头道：“我本来没打算要离开，有一晚嬷嬷跑来跟我说国家会有大乱让我赶紧收拾行装逃到别国，有多远逃多远。后来当我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沙漠了。”
他们萌生疑惑，皆不能确定花吟的话是真是假。“你嬷嬷是什么身份？居然会知道国家有大乱？”白飞渊一针见血。
“我嬷嬷”她攥紧裙子，周围的目光锋利似箭，仿佛她一说谎就会万箭穿心。“我嬷嬷是一名老宫女，宫里的动向她都能打听到。我是她的养女，因为她不想别人知道我是司命，所以让我在杂货铺做杂役。嬷嬷晓得我自小占算出‘被命运选中的人’，她让我远走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被命运选中的人是何解？”
花吟秀眉深锁，“一开始占算的内容指引向‘天命’，随着我长大内容愈加清晰，就在前几天，内容变成了‘从西南方而来背负天命的使者’，之后你们便来桃林了。”
乌卒卒城正是位于桃林的西南方，众人霎时沉默。方晴却计上心来。“不如你帮我们算一算我们要找的巫师在哪里？”
花吟见自己终于能帮上忙，不禁喜上眉梢。她随手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端详几番，便笃定地说：“往西边，你们要找的人在西边。”
众人皆惊她看一片落叶便知道。花吟羞得脸颊绯红，低眉垂眼。“每个司命的占算工具都不一样，我的是花瓣和叶子。”
方晴急忙催促葵苏查看西边是什么地方。葵苏无奈，岂能如此轻信他人？
“如果往西边，路线有两条。一条穿过几个镇，另一条穿过一个村子后是一个大山谷。这几个镇子我听说五个月前曾有大量的失踪人口，是否与不死族有关不确定。蔷薇和血刹受了伤躲进市井疗伤未尝不可；而大山谷充满自然之气也适合他们修炼。”
葵苏又说：“出了石林就是村子，乃最近之地。他们急忙逃跑，理应跑不远。我们先去那边看看，没有线索就转移。”
众人没有异议。
歇了一会儿，他们继续上路，要在天黑前到达村子。浓墨笼罩石林，风撞击每一块磐石发出呜咽声。六匹马在雪地留下足迹，前方有灯火渐显。
到了村口众人下马，他们都被周围连绵起伏的银白惊着。村子背靠重峦叠嶂，雪点山巅，半黛半白的山谷与村尾衔接。村子两边是一层比一层高的斜坡，白雪覆盖，春天时那儿应该是一片田野。
一间间雪压屋顶的房子鳞次栉比，看见陌生人到访，村民举着火把朝村口聚集。为免造成羽民岛的情况，葵苏率先亮出法师的身份。村民们一片哗然，这时人群两开走出一个六旬老伯。
老伯面目慈祥，拱手问道：“老夫是这条村的村长，请问法师和各位大侠到村子所为何事？”
葵苏笑如春山，令一众村民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在下的同伴都是剑客，我们经过此地为了追捕两个巫师，不知各位有否见过穿着黑衣的一男一女？”
“巫师？”人群一时吵吵嚷嚷，情绪更高涨了。村长回忆一番，面露难色。“几天前是有一男一女来过，但他们并非穿着黑衣，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巫师。”
方晴心中一动，巫师换上平常衣服掩人耳目不奇怪。葵苏显然也有这种想法，他问那一男一女在哪里，村长更为难了。“他们留了一天就不知道去哪了，我们连他们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
“对啊，他们就住在我家隔壁，几乎不出门，要不是我去敲门都不知道他们走了。”一个发髻插着花儿的大娘说。“噢，那个房子长年空着很多灰尘，我邀请他们去我家都不肯。”
众人了然，如此神神秘秘不是蔷薇和血刹还有谁？
第119章 风雪夜来人（）
方晴瞭望山谷，萌生一个想法。“村长，他们有没有可能去了后面的山谷？”
村长和村民骤然闻之色变，气氛异常沉重，令方晴嗅到惊恐的意味。“不、不可能，没有人能在山谷里生存。”村长压低声线，生怕惊扰藏在山谷的神秘。“那个山谷叫翠竹沟，常年白雾缭绕，凡是入谷者都没有出来过。”
他说得玄乎其玄，葵苏等人却不尽信。“既然如此，在下一行人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在村里借宿一宵？明天我们便离去。”
“没问题，能帮上法师大人和各位大侠是村子的荣幸。不过三位姑娘要注意，夜里不要随意外出。村里有个人见人打的人贩子，他最喜拐走年轻姑娘尤其是头发漂亮的，因为头发漂亮代表身体健康。”
白飞渊心里蓦然一紧。方晴则着重关注人贩子，“村子说的人贩子可是拐卖人口到乌勒古国的人贩子？”
“对啊。”
方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不死族一窝端了。
商议好后，方晴、嫣儿和花吟住在花儿大娘家里。分开前，白飞渊再三叮嘱方晴不要出门。她突然发现他很啰嗦。
但不远处的阴影里，一双狂热的眼睛闪闪发亮。
入屋后，花儿大娘神秘兮兮地要带她们去一个好地方，说是冬天的乐园。“大娘，我们不能夜里出门啊。”
“呵呵，不用出门，就在屋里而已。你们带好更换的衣服跟我来。”
三女半信半疑地跟着花儿大娘来到宽敞的后院。后院有瓦遮顶，中央有一个正在燃烧柴火的灶台，其上面放置了一个大木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深至膝盖处，坐下去勉强能淹至胸口。
“我们每家每户都有，冬天里每隔十天我们才浸泡一次，今天你们赶上了时机。”花儿大娘眉开眼笑递给她们每人一块蔽体的长布，忙喊她们脱衣服，她第一个跨进盆里。
三人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服，都羞涩地背对彼此。旁边的热气和柴火使气温稍稍上升，她们飞快地进入热水中。
温热环绕皮肤。泡澡过后，方晴全身暖和，入睡的速度比平日快多了。
夜深人静，一个矮小的人影走近屋子翻墙进，功夫轻巧使人难以察觉。他娴熟地摸进某个房间，然而隔壁房间里有一双绿眼睛蓦然睁开。
他蹑手蹑脚地凑近床边伸手摸了摸那细软的头发，然后掏出一个大麻袋。
“嗷呜——”
猝不及防的狼嚎划破夜空，附近隐约传来吠声吓得他失神。方晴猛地惊醒，一看床头有人立刻抽出枕边的剑架着他的脖子。嫣儿也醒了，她双手成剑抵着他的肚子。三把利器夹击，他双腿打颤不敢动弹。
小沙跑来寒森森地盯着他。花吟和花儿大娘举着烛台到来，后者看清楚入侵的人破口大骂：“张希你这个神憎鬼厌的人贩子，敢来老娘家捉人是不是活腻了！”她转身去拿菜刀，那宰猪般的气势吓得张希跪了。
“你居然自投罗网。嫣儿，我们押他出去！”
于是，四女一狼押着张希走出屋外，听见动静的村民早已聚集在一块。花儿大娘凶巴巴的一副砍人的气势，而方晴、花吟和嫣儿却是散下了头发。于夜色中乌发微微生光，半掩着她们因生气而微红的芙蓉脸，村里的小伙子不禁心动。
白飞渊瞟了瞟愣神的葵苏。
“张希？你敢对我们的客人下手！？”村长怒发冲冠，上前用拐杖敲打。
“白飞渊，他就是人贩子，看能不能问出巫师的下落。”
一提巫师张希更抖了，显然他见过。“一男一女的巫师去了哪？”白飞渊笃定的语气令他慌乱。“你说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张希一听立马招了：“他们去了翠竹沟！我没说谎，他们真的去了翠竹沟！他们还把村里失踪的年轻人带去”
“什么？”几个大伯大娘冲出来揪着他，“之前你死活不肯说，原来被他们带走了？还去了翠竹沟？你利欲熏心，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朋友都不放过！我要杀了你！”他们刹那泪水模糊，跪下痛哭，其他人满脸悲愤。
转而，他们哀声央求葵苏等人：“法师大人、各位大侠，我们跟你们进翠竹沟，你们能不能救我们的儿女？虽然我们没去过翠竹沟，但是我们可以帮忙对付巫师，铁楸、斧头、菜刀我们什么都有！”
葵苏皱了皱眉头，再次向张希确认：“巫师真的进了翠竹沟？你发誓。”
“我发誓，两个巫师进了翠竹沟，如有说谎我不得好死！”几个大伯大娘轮流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明天我们出发去翠竹沟，你们无须跟来，太多人反而不好施救。至于人贩子，交给你们处置吧。”
接着张希带着嘶喊被村民浩浩荡荡地抬走。
闹声消退后，五花大绑的张希半梦半醒间发现屋里多了一人，他立马吓醒。不是幻觉，屋里当真多了一人，那人背对着他。
“你碰过她的头发吗？”声音冷漠，近乎无情。他想了一会，才明白他问什么。“犹豫，即是有。”那人闪到他的身后，他忽觉手腕处一凉。
鸡鸣报晓，天空是死气沉沉的铅灰。
他们留马在村里，准备步行至山谷。这时一只白色蝴蝶靠近，随后有村民来报——又有两个法师来到村子！
葵苏对村长微笑道：“请他们过来吧，估计是故人。”
一个村民领着两个风姿飘逸的男子前来。方晴等人沉下脸色。果真是阴魂不散的故人！
“神官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云隐和苍凡拱手。“明昭观的人已经到了乌卒卒城，我们得以抽身前来帮助神官大人。”
葵苏却闪过不悦。方晴和风骥默默地对视一眼：真是两个善于往自己脸上贴金的人！
这两人的把戏葵苏何尝看不透，他忽地朗声笑道：“你们跟来无妨，可是别后悔。”
闻言，云隐和苍凡相视一眼。
第120章 白骨露于野（）
村民送他们到村尾，接着他们一步步向山谷进发。四周白雪环绕，银装素裹，几列脚印留在雪地，但愿有去有回。
一路上，两个法师总是向葵苏问这问那。开始时葵苏还能微笑示人，到了最后他干脆冷着脸不愿开口。
方晴见状幸灾乐祸地窃笑，和白飞渊低语：“明昭观的目标一定是神族。现在葵苏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明昭观的算盘恐怕打不响了，嘿嘿。”
“神官不止他一个。”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我开始修炼光能量了，会不会和你排斥？不过以我这点水平哪会影响到你”白飞渊向自问自答的她投来意味莫名的目光。她努努嘴，到后面找花吟和嫣儿去了。
小沙耐热怕冷，走在雪地不太精神。风骥故意挑衅两句惹得小沙龇牙咧嘴，再度精神百倍。杜云旗兴冲冲地上前找白飞渊讨论剑法，不论何时杜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