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行几人休整一夜,第二日天刚亮就开始启程,没在兴城多待。
出了城门没走多远,前路就被堵了,六七个个衣衫褴褛的人,瘫坐在地上,正好挡住了官道。
王承志安抚住同行的帮手,自己拿着水粮走了过去。
“老丈你们这是遭灾了还是怎的竟如此狼狈!”王承志低下身子朝着几人中的长者问询着,又将手里的水粮递了过去。
“我这儿有些水和干粮,你们先吃些填填肚子吧!”
察觉到他没有恶意,那几人也松懈不少,接过他的水粮道了谢,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然而他们已经饿太伤了,吃了几口便再也吃不下,捂着涨的有些发疼得肚子,眼泪再也止不住。
清透的泪水流经早就顾不得打理的脸庞掉落时已然浑浊不堪。
看得人心酸不已,王承志有些难受,这是遭了什么大罪过才能毫不顾及的哭成这般。
“小哥心善,赠予我们水粮,小老儿感激不尽!只是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我们几人也只剩下这残破的身躯,什么也没有了,亲人没了,了城没了,我们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啊”
说着老泪众横,含着泪花的眼睛里有痛有恨有茫然!
“了城,可是位于西北边土的了城?”走南闯北这些年,长陇大一些的城镇他都能说出一二。
那老丈流着泪点了点头。
他身侧的半大小娃儿麻木的抬头看了一眼又吃了一口馒头,却不敢咽下去,只是慢慢的嚼着。
“怎会没了,我虽没去过了城,可也知道了城有重兵把守,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王承志邹着眉头有些不信。
老丈叹息一声,不怪他不信质疑,只是慢慢的解释道。
“哎,若是以前陆将军在自然不会,只是不久前陆将军被夺了权,人也早就离开边土。新来的三军统帅压根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侥幸活了命,逃出来时包括了城在内的三城已经被蛮人抢了去,现在只怕不止这三城了。了城是要塞也是害蛮人损兵折将最多的,所以下场最是凄惨,蛮人破城之日便开始屠城。杀得差不多了,就一把火烧了了城,大抵风干物燥,了城我们的家烧了整整三天三夜,烧到没东西烧了这才灭了去。其实也好若是没被烧了去,也无人能帮他们收尸了,不如就此尘归尘土归土,归于安宁”
老丈说着凄惨一笑,话中之意,无不凄凉。
王承志心惊不已,了城是要塞,了城没了只怕现在边土不妙啊!
边土失守,蛮人要是打过来他们又能安宁多久?
“老丈,前边不远处就是兴城,钱不多你们到了兴城买些吃的罢,我们也要赶路回乡,就此别过!”
王承志有些心慌打算尽快回乡,看着他们心下不忍硬塞给他们几个银子,不多,但也能对付几顿,算他的一点心意了。
话落带着压货的几个帮手越过老丈几人走了。
“这世道还是有心善之人的!”那老丈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渐渐走远的几人,喃喃一句。
“阿爷!”老丈的孙子见他说话,叫了一声。
“走了,我们也该走了,等到了兴城就会好的”
只希望兴城莫要像别的城一般吧,几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的往兴城去。
王承志越走心越慌,看着几车的货,狠了狠心在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少了些价直接都出手了,又把空出来的车全装上了粮食,然后拉着粮食马不停蹄的往泗水赶去,一刻不敢多歇。
走了十来天终于回到了泗水,没多待摸着黑回了家,敲开了自家的门。
“那老丈说的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要银子我就按着原先说好的给你们,要是要粮食我就折了市面上的价兑给你们!”
起了战事的事另外几人也都知道了,王承志给了他们两个选择,银子和粮食二选一。
几人商量了下说到。
“王哥,我们要粮吧,说实话我们心里也担忧得很,不都说手里有粮心才能不慌,我们要粮!”
王承志也没多说兑给了他们同值的粮食,就让他们回去了,他手里的几辆车有两辆是他们自己的,这些粮食也能拉回去。
又在他们离开前叮嘱一句。
“手里有粮食的事最好藏紧了,万一要是乱起来,别人都没粮,就你们有,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吧!”
“放心王哥,我们记着了!”
“那就好,往后一段日子大抵不会出去跑了,天下太平了,到时候咱在一起挣银子去!行了都回去吧,赶车的时候,慢着些,回吧!”
送走了他们,王承志便把门关上了,堂屋里,王贵披着件衣裳坐在哪里看着一屋子的粮食有些愣神。
不,该说除了家里的几个孩子,王贵一家都起了,这会儿也是一脸稀奇的看着一屋子的粮食,有些弄不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咋还不睡,这晚了!”王承志回到堂屋就见他爹坐在哪里,自家婆娘大哥大嫂还有娘也都在。
“老二,你跟爹说说,这外边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王贵回过神,一边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边闷着声问询着。
凭本事拐的……()
“爹;你又知道了啊;是不是听我大花妹子她们说的”王承志有些诧异;最后又不以为奇。
他大花妹子本就厉害;比别人多先知道也是应该的。
“行了;别瞎扯;你老实告诉我这外头是不是真出大事了?”王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问到。
王承志脸色沉重不少;点了点头。
“半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边土逃患过来的人,说是边土要塞了城被蛮人屠城一把火烧了;据那老丈说他们逃出来时已经丢了三城,现在只怕更多,所以我这才急忙赶回来;半道就把货都出了;全部换成了粮食!”
“哎命啊”王贵沉着脸,叹息一声;手捏成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像是不疼似的。
却吓坏了王承志;还以为他爹怪他呢;忙开口解释。
“爹;你听我说;不管真假,咱备着粮食总是错不了不是”
“老二,你爹他没怪你;只是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点事;县衙的大人借着修运河的由头招走了一大批人,只怕现在哎”
张氏见他误会了,开口安抚一句,最后也跟着叹息一声。
王承志脸色一变,这个节骨眼修运河且也没听说哪里要修运河,只怕修运河是假,充丁是真。
王贵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哪里,心有神伤,不住叹息。
去了的都是家中的壮劳力,若是回不来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又该如何
连着赶了长时间的路,想来是到家了,心安稳了,王承志睡得很沉,第二天早上也没人去吵他,直接睡到了响午人这才觉得睡够了。
张氏一早就吩咐两儿媳妇今儿的午食提前点做,外加多做点,怕不够吃。
不说老二带回来的粮食,还有那一大屋子的土豆,也够他们吃上许久了。
那玩意儿真是好东西,耐旱不说,产量也是极吓人,好家伙一亩地出十来石粮食,真是做梦似的。
王承志还是头一回吃,先前量不多,王曼全都拿来留种,也是最近才开始吃的,王承志大部分的时候又是在外头跑货,就没吃上。
“这玩意儿还真不错!”王承志吃着肉闷土豆,眼睛一亮,脑子瞬间活泛起来。
“谁说不是呢,出粮也多!”张氏也说了一句。
王贵看着碗里的土豆块,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愣神,完了麻溜的把碗里的饭菜扒干净,放下碗筷。
“我出去下!”
说完人就往外去,也不知在急什么。
王贵背着手走在田埂上,他出了门本打算去大花家的,可又挪不动脚,开不了口,最后扭头来了田边,
这一片地都是他们王家世代累积开荒这才有了这片能让他们饱腹生存下去的土地。
现在这个时节,本该是一年之中最令人高兴的时节,现在大家伙却是愁容一片。
田地里的泥土已经干裂,生长着的稻麦杆蔫黄一片,灌浆的好时候却缺了水,一颗颗干瘪的可怜。
就这样的,即便收了也没多少粮,秋赋只怕都不够交的,这日子要怎么熬下去。
这世道真的要乱了
王贵站在院门前,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日头大,晒得人不舒坦,待在屋子里也闷,王曼连她家傻包子都不想撸了,拿着把蒲扇坐在坐在树荫下乘凉,实在太热了,任她心再静也凉不了。
“娘亲给包包扇扇,热”跑了一圈热成傻子的包包,又跑回了他娘边上,爱娇的说着。
王曼见他跑得一身汗,直接把他的衣服扒光了,就这衣服帮他擦了擦汗水,衣服揉成一团,手一甩衣服球直接扔进了井边放着的大木盆里。
给他扇了会儿风,见差不多了,直接把扇子塞他手里让他自个捣鼓去。
“叔,来这边坐坐,晒得很!”见王贵进来了招呼一声,门口的动静她早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因为什么而犹豫不决,半天不进来。
昨夜王承志回来弄出的动静,她也清楚,见没事就又睡了去。
“我家老二承志昨夜回来了,本来还不是这个时候回的,他半道碰到了逃灾的难民,边土果然起了战事,且只怕情况不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到咱这儿了,这世道要乱了”王贵走了过去自己搬了个凳子坐下,满是忧虑的说着。
包包甜甜的叫了一声,然后搬着自己的小马扎,坐到了王曼身侧,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风。
人小手笨,风全对着王曼去了,王曼眯着眼狡黠一笑,也不去提醒他,伸手揉了揉自家傻包子,那叫一个开心。
“大势所趋,乱象早其实就开始,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也饿不着咱!”对于他说这些王曼心里早就有数,不是很在意的说到。
包子力气小,头几下还有点风,后边就没力气了,王曼接过蒲扇,自己扇了起来,风很大,小包子额头上的碎发都吹得往后倒去。
小包子鸡贼的笑了笑,挪着小屁屁又往他娘跟前凑了凑,然后眯着眼享受起来。
她记得硝石是可以制冰的吧,想着便有些意动,一会儿二丫回来问问她,这里有没有硝石,有的话,即便在热下去,弄点冰出来,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你这丫头,就是心大,乱世可不是什么好事,蛮人粗/暴得很,西北了城,边土要塞已经被蛮人屠了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这般凶悍要是真打到咱这儿,泗水这地无兵无将的,哪儿受得住啊!”
王贵依旧发愁,见她没半点不安,叹息一声。
“这小破地方,人还瞧不上呢,叔你就宽心吧,不一定会打到这儿的,与其担心这些,担心土匪流民涌入咱这儿到还实在点!”
王曼见他担忧安抚一句,又顺口提了一句。
“那确实也是,大花啊,我今儿来还有一件事”王贵有些难开口,但一想到村人会因为没粮而活不下去,他就不得不开口,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了大半辈子,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他心里这槛过不去。
“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吞吞吐吐的,还真有些不像他。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前阵子村里被抽走了大半数的壮劳力,北边起了战事,要是真像咱猜测的那样,他们这一去恐怕是难回了,村里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地里的粮也指望不上,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把土豆分些给他们做种,好歹活条命”
王贵说着抬头看着她,眼里有恳求,他其实也臊得慌,这东西是大花使了银子弄回来的,他这一张口就给分出去,可是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这东西出粮惊人,又耐旱,赶早点补种下,约摸年前还能收一茬,有这些顶着,好歹活过今年再说。
王曼看了他一眼,自然也看到他眼中的恳求以及羞愧难当。
噗的一下笑了,这老好人的性子还真是改不了了,不过也无所谓,她看中他一家的本就是知恩,心善这两点。
点头就同意了。
“叔你不用觉得愧疚,那些东西我给你家了那就是你家的,你愿意这么做我不反对,只是最好再等上几日,而且最好不是免费分他们,有钱给钱,要么先赊借,等收获的时候再加一两成还回来,没道理白给不是,白给的东西有些人是不会记恩的,万一有什么成仇了还不好,升恩米斗恩仇的道理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怕他一番好心最后没个好结果,王曼还是提了几句。
“你答应了?”王贵有些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问了一句,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其实他知道大花一家子跟村里人都没什么感情。
大花就不说,以前没好的时候不知事,是个人都能欺负她,二丫又被自个亲爹娘那么对待,后娘也不是个好的,村里人因为她娘的事多是不怎么待见她姐弟俩的,还有小花,她是村外来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丫头打哪里来遇着什么事了,不过心里也猜出了一二,大抵也是可怜人。
他以为她会不高兴的,谁曾想竟然就这么答应了。
“是啊,你自己决定就是!”王曼见状不由一笑。
反正也算不上她的粮食,是他们一家子辛苦种出来的,他自己愿意给就给呗。
小包包捂着嘴也跟着偷笑,爷爷刚刚的样子好傻啊,果然包包才是最聪明的,这么想着又往他娘哪里凑了凑,白蹭凉快。
“我”王贵很激动,正想说什么。
屋外远远传来嘈杂咒骂声以及她家蠢驴的嚎叫声,啊呃啊呃的特别激烈。
王曼抱起包子就往外去,村正也麻溜起身跟了出去。
驴子见它家两脚兽出来了,十分张狂的朝身后的追着它们不放的两脚兽昂叫了一声,抬着蹄子带着它家小母驴狂蹦而去。
可把人气得恨不得提刀砍杀了这气人的贼驴子。
王曼愕然,这算是什么情况,她家蠢驴拐了人一头驴回来?母的公的?若有所思的看了那驴一眼,还真别说,颇有些眉清目秀的样子,是头驴中美驴。
“这是你家驴?你怎么养的驴,贼兮兮的还拐带咱家的驴,害咱追了半条命,跑得腿都软了”
那汉子气喘吁吁的嚷嚷一句,见王曼一女的,倒是没欺负人,虽然生气但是话里也没什么骂人的意思。
数落一顿就要上前拉回自家的母驴,这下驴子可不干了,打着蹄子挡在了他前头,还示威的打了个响鼻。
完全一副无赖样儿,哼哼,驴凭本事拐的驴,凭啥还你。
这下可把人驴主人气坏了,扬这手里的鞭子就要抽它。
“你这驴,还来劲儿了是吧,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说着一鞭子下去,抽得驴子龇牙咧嘴的,扭过头瞪着自家两脚兽,千里迢迢跑回来为的什么,不就是因为家里有只厉害的两脚兽嚒,可如今
欲哭无泪驴,悲愤的啊呃啊呃叫了起来,粗噶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窝在王曼怀里的包包,有些难受的捂着耳朵。
王曼邹着眉头一巴掌呼了过去,只把驴打得不敢叫了,老老实实的缩着,水亮的大眼睛委屈的瞪着它家两脚兽。
“老实点!”王曼白了它一眼,她压根没用力好嚒,啧,完全一头戏精驴,那什么卡肯定欠它十座小金驴没给,妥妥的。
眼前这一幕王贵早就见怪不怪了,大花家这驴又精又贼的聪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