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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且他也不惧什么子嗣有碍,又不是无皇子。
然魏七一身汗岑岑地贴着,人又是这等可怜模样,皇帝真的要装不下去了。
他未说什么,只一面瞧着魏七,一面端茶来喝。
魏七一瞧,有门!
他箍着皇帝的腿,『摸』『摸』索索掏出袖口中的木盒,放在后者膝上。
“ 奴才,的,礼。”
这就更稀奇。
皇帝喝了口茶,搁下茶盏,将木匣子打开。
一颗圆溜溜的粉『色』石榴躺在里头,石榴中间裂开些许,『露』出饱满的小颗果实,挤得密密麻麻,颗颗堪能以假『乱』真。
他将东西拿出来,举近些观看,一股子檀香木扑鼻。
竟用这好木料来雕石榴。
不过雕得不错。
皇帝把玩一阵。
显然是用了心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还送了礼,还随身揣着。
魏七低声说:“ 奴才祝愿圣上多子多福。”
安喜也是头一回瞧见他刻的东西,下头人虽然来报,然魏七藏得严实,是以未曾瞧见刻的是何物件。
安喜总觉着有心便好,只是……石榴,寓意虽好,却有几分麻烦。
果然叫他想中。
皇帝心道:多子多福,太监不能生养,可不就是要朕多幸嫔妃。难不成他得了皇宠,仍旧死不悔改。
“ 多子多福。” 皇帝沉『吟』。
魏七提心。
“ 嗬。” 上头传来一声低笑。
魏七最怕皇帝这样笑,一笑他便知晓事态不妙。
“ 为何愿朕多子。”
前者心里一咯噔,回过味来,他知晓哪儿不妥了。
“ 回圣上的话,奴才,奴才本想雕个吉祥的橘给您,只是寻来的木料大了些,未免可惜,这才送了石榴。”
这番话倒是答得镇定,也答得妙,安喜心道:成了。
缘由如此孩子气,皇帝觉着腿间贴着的人实在是傻。
魏七又道:“ 奴才还愿圣上能平安。”
前者心微动,将东西翻转过来,底面正『露』出一个安字,原来还是个印章。
皇帝听见自己跳快的两下心跳。
是真的有些讨人喜欢,不论是人还是东西。
“ 都起。”
众人得救,魏七讪讪地松了手,起身垂首后退。
“ 佳节甚好,为免血腥,且损伤皇嗣,朕便网开一面,扣御膳房众人三月俸禄以示惩戒。” 杀来杀去的也不好。
众人心道:死人能救活,真真是菩萨下凡。
奴才们齐声叩谢,口呼万岁,三遍英明仁德。
大半年来惹出这么多麻烦,安喜从没有哪一回如此深刻地觉着,魏七这个人,送得极好。
送得妙的魏七此刻也突然生出不合时宜的庆幸。
他庆幸皇帝那一句随口的戏弄,庆幸自己雕了这石榴,庆幸他将其带在了身上,庆幸圣意回转,也庆幸……庆幸皇帝的宠幸。
他的谢恩比以往的每一回都要诚心,因为他是真的感激,感激圣上的不杀之恩。
第69章 执掌乾坤()
无论如何; 御膳房一干人等逃过一劫,也是至此事后,乾清宫里上上下下百余个奴才终于深刻地知晓了何为圣恩浩『荡』。
宠爱赏赐不稀奇,因天子赏过许多人,龙榻上也躺过不少人,但其中没有几个能劝得皇帝回心转意,收回他的圣旨; 毕竟君无戏言。
想来宫里除了老祖宗与中宫,也就只有安喜。
可如今安喜没有办成的事却叫魏七办到了。雷霆君怒下,他不仅救了若干人命; 还哄得皇帝舒展眉头。
了不得。
那日东暖阁内发生的事经由中宫传至赵太傅耳中,他不知此事细节,只晓得皇帝终于沉不住气,若非安喜一个太监相阻; 天子就要在元宵砍人脑袋。
赵太傅心下得意,觉着皇帝到底还是年轻; 自己绝不是他想扳倒便能扳倒的。
消息同时也传到了寿康宫,这头得到的要比坤宁宫详细些。
是以老祖宗知晓皇帝到底因何而气,又是因谁消了气。
魏七聪慧,也算忠心; 太皇太后一时宽慰。
然转念一想,又觉着不妥。
孙儿是她一手养大,『性』子执拗,轻易不会听劝。
一个奴才; 一样玩意竟能哄得皇帝改了主意,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今次此人忠心识趣,下回若他生出贪念,抑或是因着家仇起了歹念,皇帝又是否能察觉,万一也似这回,依了魏七……
终究后患无穷。
佛珠停,诚心念经,衣着华贵的老人睁眼,眼中现精芒。
她叹息,或许久留不得。
魏七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惹人忌惮,他仍旧沉浸在救下吴家财的喜悦中,一心想要寻机会去见人一面。
又几日后,于清一案的阴霾渐渐散去,年节也已过,宫里恢复平静。
这日晚间的龙榻上,皇帝问魏七为什么刻“安”字,毕竟印章只刻单字实在有些奇怪。
魏七答,因为除却平安之意外,自己的小名也是安,他母亲从前常唤。
他说这话时仍旧垂着眼眸,脸颊因情|事而泛红,反倒显出害羞的神『色』,很容易就叫人误会,止不住要想此刻他眼中是否盛满了情意。
皇帝一怔,不知为何并未探寻到底,他确实没想到还有这层缘由,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或许,只是几分喜悦,别的,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分辨出来。
魏七正是不安的时候,久等不来回应,抬眼偷瞥,见皇帝仍是面无表情,以为自己冒犯。
他请罪,“ 奴才万死,竟刻小名冒犯圣上,还请圣上降罪。”
所以说他在榻上永远是傻,聪明不起来。
分明是情趣,皇帝并没觉得他冒犯。
分明此刻神『色』淡淡,眼眸深沉,冷眼见他慌『乱』中喋喋不休。
瞧着是怒,实则心中却在想:真的乖起来也是叫人心软。若能一直这样惹人疼,朕能宠上好些时日罢。
他俯身堵住魏七的唇,安喜挑的妙人,怎么养了三四年才发觉。
若是叫他知晓魏七刻“安”字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莫忘从前之恨,不知又要作何感想。
到底一个天一个地,也无汉白玉桥相接,实难连通。
只是再难相通这会子也是柔情蜜意,翻云覆雨一番折腾,足足一个半时辰后才停歇。
第二日朝堂又生事端。
御史奏,赵家赵太傅庶弟之子闹市强抢民女,将女子老父『乱』棍活活打死,罪行实在恶劣不堪,惹得沿街百姓愤怒不满。
皇帝端坐于龙椅,此事一出,他便『揉』着眉心思量。
赵太傅出列,道:“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是赵家孽子之过,愿得王法惩戒。”
前者心中笑,十二旒冕冠遮挡的面容上『露』出几分不忍,终于道:“ 太傅刚正不阿,实乃大楚肱骨之臣,既如此,朕依太傅所愿。 ”
“ 王法如此,一命还一命,打入刑部大牢,赐死罪,留全尸,齐中宫颜面。”
赵太傅微愣,闭眼咬牙谢恩。
又是一出好戏。
聪明油滑的朝臣心知要变天,近来应当夹起尾巴装孙子,届时事件明朗再好好推上一把,这才是为官之法,通向青云的安稳路。
赵太傅与中宫想弃了不中用的庶出子弟平息此事,他的庶弟却不能甘心。
这日赵太傅甫一回府,便叫庶弟拦在了二进院的抄手游廊中。
两人渐渐起了争执。
赵太傅好言宽慰:“ 赵瑾,镇定些,咱们书房里说。”
赵瑾唯一的儿子现下还在牢里关着,两日后便要处死,他如何能镇定。
“纵使嫡庶有别到底兄弟一场,枉我赵瑾唤了你几十年的大哥,你竟如此狠心,要我的儿子去死!你的两个儿子都是官,你的弟子也是官,只有我的儿子要死!
圣上的旨意还未下,你便急哄哄地送上侄子的命,好毒的心肠!我的赵霍没了,赵家就全归你的几个儿子了,多妙的算盘!爹若是还在,也要骂你!”
男人要是气急了,也要撒泼,现下赵太傅的庶弟说是歇斯底里也不为过。
几个小厮皆垂头走远,不敢掺和。
赵原见庶弟当着众人的面如此诋毁自己,也沉了脸面,“随我去书房。”
“我偏不叫你如意,我的赵霍没了,你的儿子也别想好过,圣上分明是信你的,前些日子于清那个蠢货犯了如何大的欺君罪,圣上都未疑心赵家,我的儿子分明能活,你偏要他死!”
“够了!”赵太傅低声呵斥,“蠢东西!你知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晓,但我知晓你贪的银钱都藏在哪儿!”
“快,将二老爷的嘴捂住,他喝多了口无遮拦!”赵太傅大惊,实是未料到自己最要命的秘密已叫庶弟知晓了。
“夜里后头院子假山那处时不时便有人来,当我傻不……” 话未说完已叫人堵了嘴。
赵瑾肥胖的身躯却挣不过两个强健的小厮,嘴中依旧嚷嚷不止。
赵原额上冒出一滴虚汗,十分紧剔地四处张望。
秘密脱口随风飘,赵太傅再老谋深算也免不了心中慌『乱』,本欲称夜『色』转移财物却又不敢鲁莽动作。
万一天子安的眼睛就在附近,那他此刻越是装作若无其事就越是安全,若『乱』了阵脚,赵家一门的人头立马都得落地。
只是树欲静风却不会止,上头有备而来,游廊四周来往的仆人中怎会没有眼线。
当晚消息便呈至翘头案上,油灯下皇帝勾唇冷笑,狡兔三窟,派人盯一年之久,寻着的几处皆是不痛不痒的藏点,竟未查到最要紧的一处就在赵府中。
赵府后花园有些偏僻,下人轻易不得去,且夜间宵禁,各处落锁,不能随意走动。
探子虽起疑,却始终未能捉住证据,终于一日想了法子诱住在后头的赵瑾出来。
果不其然,赵瑾第二日白间行迹便很是可疑。
第二日晨间,又一封御史撰写的弹劾赵太傅的折子便送至了御前,折子上条条触目惊心,又即为有条理。
皇帝再如何亲信赵家也不得不下旨探查。
事情交由严正己『操』办,今日无朝,彼时赵太傅正在内书房中与皇帝斗法。
一封折子温温和和地递过来,上头八分假二分真,赵太傅一瞧仍是变了神『色』,只是很快镇定。
两处是真的,想来圣上并未查出多少来,不过先哄人罢了,只要昨夜的事瞒住了,便可躲过此劫。
然这会子严正己已携皇家禁卫统领并一队禁军骑马行至赵府大门前了。
“回圣上的话,臣不知这封折子是由何人递上御前的,只是这人其心可诛,上头所言皆是一派胡言,单就两年前西南的水灾赈济来言便可知这些都是杜撰。
西南水灾赈济是由少傅马其远淑妃父亲一手督办,圣上您也知晓,臣与马大人虽皆忠心,却见解不和,又怎会搅在一处,更不用论什么贪下百姓救命银钱这等背德之事。”
赵原说得铿锵有力,皇帝静静地听着。
他自然知晓这事是假,因此折子是他授意人写的。
然是真是假不要紧,他怎么会去管真假,要紧的是他今日就要发落赵家。
“ 国丈言之有理,只是空『穴』不来风,外头闹得厉害,折子上言满街都传赵府花园假山石下藏着宝贝,朕自是信国丈的忠心清廉,却总得对众人有个交代。”
皇帝持着笔杆子敲桌沿,再悠闲随意不过了。
只是接下来说的话却叫赵太傅遍体生寒。
“ 这样罢,朕派人至国丈的后花园中稍转一圈,意思一番,去去即回。”
赵原两股发颤,面上刚正的神『色』险些要维持不住。
“ 圣上,微臣家中老旧,前些日子假山石松动,砸伤了微臣府中的一个奴才,近日正派石匠检修。”
皇帝冷眼瞧他垂死挣扎,近两年多的布局,怎会叫他再逃脱,折子上只有两分真,可另一份十分真的铁证现下就压在他手肘之下。
只是钱窝一找着,寻个由头发作罢了。
“ 岂不正好,山石翻修,查都不用查,只一瞧便可回来复差。”
皇帝饮口茶,喂叹一声,敲了两下玉管狼毫笔,立笔写圣旨。
“来人。”
“ 奴才在。”
“ 传朕旨意,着严正己即禁卫一支至赵府探查御史弹劾国丈收贿一事。”
他微一顿,补道:“ 不必惊扰皇后家人,去瞧一圈即回便可。”
“ 嗻。” 传话太监捧着皇帝随意『乱』写的旨意退下。
赵原此刻惟愿皇帝所言微转一圈是真,虽他自己也知这并不可能。
赵家倒了。
严正己手捧正经的圣旨一路气势禀禀直奔赵府后花园,仆从女眷跪地瑟瑟发抖,他指使禁卫军直接将假山撬开,『露』出下头一地下暗室。
无处可逃。
惊天动地的消息由赵府传至皇宫,沿街百姓聚集,中宫皇后娘家要倒的消息不胫而走。
坤宁宫内一片死寂,寿康宫礼佛的太皇太后砸碎了她手中的佛珠。
第70章 心如磐石()
内书房中; 赵太傅面如死灰,终于俯首求饶。
皇帝举杯便砸,砸的赵原背脊弯折。
“ 朕偏信太傅,太傅却令朕失望。”
折子掷出,边角磕在赵原头上,顶戴花翎掉落,黑发杂白; 狼狈不堪。
“ 禁卫来人。”
“ 小的在。” 侍卫进。
“将赵原押入天牢。”
“ 嗻。”
“ 圣上,圣上。
臣是太傅,也是中宫之父。”
这是赵原对皇帝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眼中光芒也盛,将死之人生出孤勇,豪不畏惧地直视皇帝,不复平日表面上做出的恭敬。
他是万人之上的太傅; 当初借新朝不稳之机,扩大势力; 如今已长成盘根错节的大树,动他一个,满朝皆『乱』。
皇帝砸了东西,已消气; 此刻持笔淡然回视。
太傅又如何,桃李满天下又如何,养育中宫又如何,纵然万人之上; 可仍屈于一人之下。
君要臣死。
朕乃天子,既为天子,怎会有所畏惧。
他的旨意不会收回。
“ 明日开朝。” 皇帝拟下另一道旨。
“ 嗻。” 安喜应。
魏七窝在墙角目睹一切,深深知晓了帝王的可怕,也庆幸自己当初能逃过一劫,若换做如今的他,怕是没那个胆了。
既为君,是明君,文韬武略,这人天生就要不凡,父亲太傻,九年来无数回想起此事,现下已平和得多,将要麻木。
赵原还未出宫,皇后便已脱簪待罪跪至乾清宫门外。
喊了不过一刻,皇帝便道:“ 拖回坤宁宫,告诉她,朕晚间去瞧她。” 言语皆是平淡,琢磨不出情意,叫人心冷。
“ 嗻。” 安喜退下,亲自去扶人。
新年伊始便好戏不断,后宫众嫔妃要瞧花了眼,自危者有之,庆幸者亦有之。
最迟不过十日,后宫也要换一批美人。
延禧宫内,花嬷嬷对淑妃道:“ 主子,您的好日子到了。”
淑妃抠着染得绯红的指甲娇声轻笑,“本宫几时过了苦日子?”
“您说的极是,主子您是有福之人,自您出生不久夫人至崇圣寺寻和尚替您算命,那和尚便道您乃凤命,合该要母仪天下的。”
“这是自然,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