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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心中从未有她,她,又何必在意他的看法。
思忖片刻,她幽然一笑道:“好,本宫去办。”
木梳缓缓滑过流云长发,竹妃唇边闪过一丝笑意,“时候不早,臣妾不送。”
皇后起身,长袖微伸,她牵起琉璃。两人出门,共撑一把纸伞,向鸾鸣殿而去。
“娘娘,竹妃她到底是什么人?”
“能尽知岛主布局之人,出了玄北七公主桑麻,还能有谁?”
“娘娘?”
“琉璃,两日后去释翳阁请璎珞公子来唱回戏吧。”
“娘娘?!”
“夜里,去将军府见叔叔,就说我病重了,想他来宫里一趟,叙叙。”
“娘娘?!”
“今夜就去!”
一丝浓雾染上水眸,终于,盛不住,滚落下来。“娘娘,将军对我们不好么?”
“琉璃,你我二人,什么时候由过自己呢?当时,若不是你执意留着香妃的那个小丫头,她又怎么会顺路查到青柠幽谷?如若没查到青柠幽谷,她又怎会查出我的真实身份。当年,丘大人将我以重金买入,若不是金妈妈被流放在外,又怎能逃得现在。她既然可以查到,皇上又怎可能没查到。恐怕,他早就,洞若观火了。在这宫里,可曾容的起半丝善良?只是,七公主的身份怕她也是知晓了,这样,也好。”
琉璃再想说什么,心中所想都随一声轻咳,淹没在雨色里。
不知何时,宁熙衣衫之上已沾上点点湿意,好几次,她都以为他输了,正要泼他。他却忽而一笑,接了下句,茶盅里那么几滴就那么的漾了出来,在他的衣袖间润上青青淡色。
直到江子故来报,前朝有人来觐,他才意犹未尽的起身,含笑出殿。
两人一路执伞,雨中行走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御书房。
宁熙刚踏步入殿,就有一黑衣男子跪地请安。宁熙微微叹了口气,接过那人手里所奉字条,轻声道:“起吧。”
江子故关上殿门,宁熙展开字条,就近灯火看了一遍,好似看的不怎么清晰,又向灯火处移了移,又看了一次,这才递给了江子故。江子故收了字条,与往日一样,就着灯火化为灰烬。尔后与那黑衣人站在一处,两人正等示下。
只见宁熙帝王单托下颚,凝眉不语,食指在桌案上轻轻单扣。片刻之后,也未有示下。两人自幼跟随于他,从未见他如此之状。良久,才见他缓缓斜靠在软塌上,灯火摇曳下,长睫微阖,颇有倦怠之色。
二人见状,齐声禀告道:“殿下安寝,奴才告辞!”
宁熙状似无意,却忽然扬眉问道:“明儿是什么日子?”
二人不知他所问何意,江子故略有迟钝,只听木清回道:“宁熙十五年九月十七。”
宁熙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声音里却是极尽悲凉,眼眸上润上一层痛色,虽然那一日不是父皇真正离世之日,但是那一日,宫内人尽衣冠似雪,萧萧北风冷彻冰骨,莫不悲戚。
二人都是心里一震,方才心里明了。十三年前的今日,宁熙一年,举国之下,尽皆白素。朝廷在那日对外宣称,雍和帝于那日,驾崩。实则两人心里都很明白,虽然不是真正的死别,但也称的上是真正的生离了。
木清心里叹了一声,直言问道:“殿下,是要动手了么?”。
叶落急飞雨已来(四)()
宁熙唇角半勾,勾出一丝冷笑,漾然开来,却让人无端的冷窒,说的是,“朕好久没见两位爱卿下棋了,你们下一盘,朕在旁边瞧着。”
江子故与木清二人是自幼就跟在皇帝身边,与皇帝一起长大的。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记得在除掉天下第一贪的那个夜晚,皇帝与水无溢四人在乾阳殿内喜极而泣,坐在地上推杯换盏。只是,近年随着皇帝年龄日长,天威日盛,二人再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藏在眸底的深意,只是兄弟之情亦在,君臣之情日深。二人心里都很清楚,先皇去世后,他再没碰过棋子,他的棋,随先皇而去,他有他的坚守!
“既然殿下有兴致,奴才就来一盘!”木清出身武将世家,天生自有一股豪迈,拂袖摆好棋子,已然落座。
宁熙起身,端起茶壶,亲自为他们续茶,他向来观棋,都是不语。
江子故微微一笑,闲敲棋子,温雅如风。
木清忽而圆睁双眼,忽而凑近棋盘,抓耳挠腮,好似节节败退,却也是粗中有细,实是诱敌深入。
灯花落,江子故忽然举旗不定,沉思片刻,笑道:“阁主输了!”只是,一颗棋子仍举在手中,迟迟没有落下。
木清嘿嘿一笑道:“是么?那子故快些落子,不得磨蹭!”
江子故长指一扣,棋子应声而落。木清面露喜色,一捏手中棋子就要落子,袖子却被人一拉,还在愣神间,那棋子就落在了棋盘上。江子故叹气道:“不愧是炎玺阁阁主,原来,是我输了!”
木清一脸不解,瞧向皇帝,也顾不了许多,不服道:“刚才明明奴才可以兵不血刃,连杀他两子,让他满盘皆输!陛下为何要奴才下在这里,损了一将,才吃了他一子?赢是赢了,却不是最好!”
宁熙缓缓落座,手执玉杯,任袅袅茶香袅绕鼻端,眼梢眸间哪还有一丝倦怠之色?眸底不知何时起泛了细浪,银色翻滚曳漫天星光,淡淡笑道:“凡事留条后路总还是好的!”
听的两人都是一愣,一向杀伐决断的少年帝王,什么时候想着要留条后路了?
两人正思索间,只听宁熙说道:“木清陪朕喝茶,子故,写诏书去罢!”
江子故踌躇道:“诏书向来都是水大人执笔,奴才怕。。。。。。怕写不好。”
宁熙蓦地抬头望着他,江子故只觉一道清光如海潮席卷而来,瞬间似乎几近被淹没,心里无端一窒,顿失方寸。躬身道:“奴才这就去写。”
江子故就着御案下面的桌子,提笔,龙飞凤走,将一盏茶功夫就能写好的诏书,硬是写了一根香的时间还没写好。笔虽纸上走,可他的心里清楚的记着字条上的每一个字。即便是刚才下棋的时候,他也心魂不定,心神难安。一个七岁的孩童,本是玩泥巴的年纪,她却四处埋线,到处安插眼线。
无论是皇城还是以下各郡县,达官贵人之家,无不被她安插完毕。试问,就连朝廷的暗卫,也未必安插的如此滴水不漏。这个真正的帝后,她,到底要意在何为?
“看来是输了棋,握笔的力气也输尽了,就那么几个字,写了半天,等的朕茶水都凉透了,拿来瞧瞧!”
江子故闻言,停了笔,将诏书奉上。
宁熙眯眼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江子故捧着诏书来了,宁熙眯眼又看了一会儿,淡淡说道:“不好,拿回重写。”脸上稍有缓色。
轻轻淡茶,而他对于任何所用之物,素来都是,浅尝而止,即使对茶,也是如此。江子故写了两道诏书,木清已经喝了满满两壶,而他的杯子里盛的还是刚入座的那一杯。
木清仰头,又是一饮杯中茶水,讥笑道:“堂堂江大人跟着皇上身边,却越来越不长进了,几个小字,怎么写了这么久?”
江子故哪里顾得说笑,只觉得手中的笔重若千斤,盯着棋盘,沉思良久,方才慢慢写起来。
木清又是说了几句嘲讽之语,江子故也不反驳,依然低头伏案。。。。。
案上清茶袅袅,宁熙斜靠椅背,长指轻叩,状似随意,问道:“木清,可曾有你父亲消息?”
“回陛下,还没有。奴才的父亲是死是活,与奴才已经没有半点关系!”
宁熙清淡一笑,压了一口清茶,半是闲散,半是慵懒,“此话尚早。”
江子故已经写好了诏书,见木清说的斩钉截铁,异常坚决,微微摇了摇头,“殿下,好了。”
宁熙长指一勾,诏书顺势滑入手中,他眯眼看了看,笑道:“尚可!”只是眉眼间却染上一丝决绝与释然,或许更多的还是有那么一丝隐犹,是隐犹么?江子故看不清楚,这几道诏书几乎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早已湿成一片。
此道诏书已出,天下,风云必变。这是一道,废后诏书,却又是一道封后诏书。
江子故想了一想,不禁笑道:“圣上不下棋,却将天下格局了然于心。此等布局,只一落子,便是一箭双雕,微臣叹服。”
宁熙幽然一笑,“你若是在夸朕,朕就心领了。你若说这是一个布局,朕却不这么认为。朕,从来不做布局之事,也从不做谋划之事。这些年来,看是平稳,实则朕每走一步,都极为凶险。人生一世,皆有命数,朕所做的,不过是,顺其自然。即使朕再能耐,也不过百二十年,况且朕。。。。。。”他凄然一笑,没再说下去。
两人心里免不得都是一叹,这位少年帝王不会活过而立之年,他所剩的时日还多,还有,十余年。只是,这毒为何并无发作?两人心里又不免担忧,但又心存几丝侥幸。
木清急道:“那九州一统呢?圣上难道不为此事早作打算?”
“九州”他轻念出声,“这是父皇的心愿。朕倒不这么觉得,朕倒是觉得,此事为大势所趋。还需再等一段时间,会很快。”
两位臣子相视而笑,毕竟,青黄已经走了很好的一步。
临出门时,宁熙淡淡一笑,悠然目光扫过偏殿:“小汤子,将前几日上贡的哈密瓜拿来几个赠给木大人与江大人!”
两人杠了几个哈密瓜出了殿门,木清路上问道:“子故,十一年了,皇上都没有送我们哈密瓜。今日好端端的,皇上送我们哈密瓜做什么?”
江子故笑道:“阁主不知,子故自然也不知。既然送了,就回去吃吧!”
两人嘿嘿笑了两声,雨不知何时已停,月色空濛,两人话别,各自回家。谁都知道,数年前吃哈密瓜的时候,正是要准备铲除瞿相的时候!只是,如今,对象换成了蔡将军,不管他是忠是奸,他们的唯一立场就是宁熙帝王,他们的眼里,没有善恶,只有忠贞。
这便是,炎玺阁的,死士。。
风贯楼满云压城 (一)()
未到休假时日,只是,玄北的玺君来了。
这两日宁熙下朝都是愁眉紧锁,不多言语。渔夕向他说明了告假的因由。宁熙只问道:“是你姨娘给你提亲的那个漠北首富之子玺君?”
渔夕点头称是,不想他记忆如此之好。他却好似忘记了,他也是那个月夜拦住他们,追杀他们,差点儿让两人命丧他手的玺君。他不光是玄北首富之子,他曾是率兵征讨青黄的大将军。
宁熙淡淡笑道:“去罢!”
听闻此言,汤连顺势递上了出宫的牌子。
在渔夕将要踏出殿门之时,他忽地喊了渔夕一声,喊的不是十一,不是醉姑娘,却是“小泥鳅”。渔夕顿步,茫然回首,见他一人独坐在龙椅上,手提朱笔,却比平日里要清瘦了许多。
宁熙淡淡道:“如果你愿意,朕,愿意给你赐婚,以郡主的身份!”
渔夕愣住,想他前几日还说要给自己一个名分,又对自己那样。今日却忽然让她另作他嫁,心里不免失落,却故意俏皮回道:”谢主子恩典!“
宁熙一脸落寞,站起身,背对着她道:“当初,子故所言,朕,绝不食言。这次回去之后,你可以。。。。。不用回宫了!”
诏书虽已理好,但是,对她,他却忽然很想改变主意。她本不是适合生活在尘世之中的,这宫里,自然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并没有再开口说话,眼眸低垂,绝代风华。
相去万余里,各安天一角。
渔夕不知他怎么就生气了,想自己必定是哪里说话得罪了他。心里惦记着玺君此行将带来的一笔巨大生意,只笑着说道:“好,不回来就不回来。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望着她消失殿门外的身影,他执笔淡淡一笑,眸光落在折子上,瞬间,清冷。
门外小汤子来报说是太后来了,宁熙起身一笑道:“儿臣扣请母后皇太后金安!”
太后随他轻扶落座,淡淡笑道:“哀家听说皇帝这些日子忙的很呢!”
宁熙侧身坐下,只任殿内檀香袅袅,并不言语。
崔嬷嬷见状,屏退左右,自己掩了殿门,也退了下去。半响,太后叹气道:“皇帝,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等朝廷朝议有个结论再做决断?怎么就自己做主了呢?”
宁熙轻尝淡茶,淡然抬眉笑道:“母后,儿臣是一国之君,难道处理一个牟逆之臣。儿臣,都做不了主么?”
太后微微一笑,凤目微迷,闪过一丝凌厉,“他是一般的大臣么?他是拂衣太妃的亲弟弟,是当今皇后的亲叔叔,更是为了巩固这墨卿王朝,与你皇爷爷并肩作战的蔡老将军唯一在世的独子!我们墨卿家怎么能做成这种背信弃义之事?”
宁熙皱眉笑道:“照母后这样说,倒是儿臣不识好歹,枉杀无辜了?”
太后怒极反笑道:“即使天下臣民都有牟反之心!哀家也愿意以性命担保,蔡幕哲定当清白无辜!皇帝在青黄重伤之时,是蔡将军一人马不停蹄,找到哀家,进行商议。哀家才想到找你二哥替你成亲,这才平息了你在青黄的谣言,要不然你怎能安然回宫?再说,如今青黄三分,九州未统,如此情形,你怎么可以自损良臣?”
宁熙嗯了一声,福袖笑道:“好!好!”说着从御案边抽出一叠折子,挑眉问道:“是母后自己看,还是儿臣给母后读完,请母后圣断?”
太后气在心里,只好翻了折子,一桩桩,都是弹劾蔡幕哲拥兵自重,不臣之心。。。。。。。。太后心惊,想不到朝臣之中,竟然弹劾他的人有如此之多。当下也只能和颜悦色的道:“哀家瞧这折子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况且这些弹劾的折子大都是出自文官之手。这些文官大多是容资方的门生,嫣不知是容家为了在后宫争宠做的此等戏码。”
宁熙勾唇一笑,带着一丝讥讽,“母后,何不再看看这几道秘折,看看儿臣是否冤枉了他!”说着,从书案底下又抽出几份折子。
第一份是箫熏的,“宁熙十四年冬月二十一,蔡未到皇城,与其它三将军深夜密谋。翌日,蔡入宫,其它三将军秘密调兵到皇城周围二十里,到冬月二十四深夜,方秘密退去。”
第二份折子没有署名,清楚写道,“宁熙十四年冬月二十四日夜,蔡将军深夜入宫,告之皇后真实身份。太后应承如期完婚。是夜,蔡在寿喜殿周侧埋伏了众多弓箭手。”
第三份折子是江子故的,“宁熙十四年冬二十五日夜,蔡将军下令调走所有内廷侍卫,禁卫安全有蔡将军派专人把守,直到帝后大婚之后两日,宫廷禁卫才有原班人马接手。”
第四份是份密折,下面有炎熙阁蘼芜小花暗记,宁熙十四年七月初,蔡已露反意。
第五份依然是炎熙阁密报,宁熙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得报,京城各官员家均有另外一势力埋伏。据查,其或为看门人或为司厨或为管家。同时,据其它各地查实,竟然同时也有如此情况。此批初查,不下于七百人,这些人入府前多为各地流浪的乞丐。据查,全为宁熙七年春,醉雪墨所埋,其内部接口都有不同暗语。
端在手里的茶水微微一漾,狭长凤目微阖。殿外狂风骤起,倾盆大雨顺着琉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