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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啊,还是很喜欢他。”
说完,眼泪滂沱。
当晚宋卿好又喝了酒,和嬴子期,就在送我回宫后。
她居住的小筑与嬴子期兄妹的小院儿一南一北,可她特意绕了大圈,略略打探发现那苏乌莹已经离开,才兴致颇高出声唤他:“嬴侍卫,我们喝场酒吧?”
“喝酒作甚?”
“顺便玩行酒令啊,输的人要真心回答对方问题。”
“无聊。”
“怎会无聊?我最喜欢得知人家的秘密。”
青年眉毛都不抬,“可我对宋小主的秘密统统没兴趣。”牵身要走。
“那你对公主的秘密有没有兴趣?”她动作极快闪到他身前。
嬴子期行走的步子一滞,像刻意否认给自己听,声量稍扬,“没有。”
宋卿好忽而紧张挑眉:“嘘,你小声点!被她听见搞不好真要伤心到投河去!”
宋卿好故布疑云,嬴子期成功上当,下意识抬眼望向附近,面上惯然的镇定露出一丝慌张破绽。
“嗤,”见状,少女抱着胳膊轻笑。
“现在,你还觉得这场酒没有喝的必要么?”
小院石桌。
一想到那苏乌莹居然要成为自己的嫂子,嬴子月心塞,干脆去慈幼局的临时宿庐住几日,眼不见心不烦,现院中就剩宋卿好与嬴子期两人。
雨下过了,阴色云层还没散完。头顶无月,惟石桌上蜡烛的火光摇摇晃晃。
宋卿好平生第二次有掉坑里的感受。
第一次是她答应和应逍玩感情游戏那日。第二次就是现在,和嬴子期玩行酒令。
她前阵子才大醉一场没缓过来,现在连着喝几杯就反胃到想吐。嬴子期有点看不过去,“不然,我还是陪一杯吧。”不看僧面,至少给应逍一点面子。
说完,仰头灌下回甘。
宋卿好想达到什么目的,就和拼命三娘无疑,也不管伤不伤身拍着桌子喊再来。
如此反复多次,嬴子期总算马失前蹄,宋卿好得意至极:“机会难得,我就不绕弯子。嬴侍卫,你老实讲,你对公主是不是也有一点动心?”
嬴子期垂在石桌上的五指微微握起,听完宋卿好的问题已全部握紧。
半晌,他选择不回答,根据规则自饮三杯,面部红心不跳。
宋卿好没得到想要的答案,笑颜却忽然绽开,煞有其事道:“看来,不是一点心动啊……”
让一个人宁愿自饮三杯都不肯说出来的秘密,像宋卿好这样的人精,心领神会。
“行,我有数了。”
少女起身欲走,经过石桌前的青年却停下。
“其实,”她一顿,“你和应逍一味去想她需要什么,怎样才是为她好的,有没有思考过她自己想要什么?”
“嬴侍卫远赴蒙古求和,替扶苏洗刷冤屈保住她的名誉。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浮名?据我所知,她连公主之位都不在乎,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资要你开句口,她能立马脱下华服,荆钗布裙跟你走……”
“能不能开这句口,别人不明白,难道宋小主还不清楚?”
青年反驳极快,下意识抬起胳膊又饮整杯。
宋卿好喉头一哽,定了定神又说:“这个世道,家国世仇甚多,你我并不稀奇。可至少我能分清,恨归恨,但爱也是爱——”
“恨的人,我一个不放过。爱的人,亦同样。”
嬴子期难得地给她个正眼,半晌道:“那么,爱恨分明的宋小主,真就从没考虑过宋老爷的死,和你爱的人之间有何联系吗。”
“你什么意思?”宋卿好蹙眉。
“意思不多,”他放下酒杯,徐徐道:“给个忠告罢了——”
“如果三殿下真如世人所想,是个爱民如子的仁切亲王,为何当初没站出来,为无辜的宋老爷讲几句话?还是说,找点证据对他而言是件难事?其中纠葛,相信宋姑娘比嬴某更透彻。他即便没亲自动手,但他默许了你们宋家的覆灭。传闻当年宋家的商船将京都渭河都停满,风头无两,与管辖水利屯田的工部尚书起过摩擦。当时皇帝爱戴你们宋家,给了工部尚书一顿苦头吃。工部尚书,可是三殿下的人——”
嬴子期要么不说,要么就不给人活路。
“以宋小主的聪慧和手段,不可能连这都没打听到。你处心积虑从扶苏对你的好感下手,找到三殿下这条突破口,呆在他身边一步步走到今日,其间有多少出戏中戏,连嬴某都佩服至极。但我还是那句话,应逍是只老虎无疑,暂时睡着罢了。哪天他睁开眼睛,看见你搞的小动作,恐怕不需别人动手,你就无葬身之地。”
宋卿好理清他那番话的思路,“听嬴侍卫的意思,好像觉得我和公主入狱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怎么,我的话让你起了这样的错觉?”
“呵,”宋卿好笑一声,“嬴侍卫若胸有成竹,干嘛绕这样大的弯子远去蒙古,直接向殿下告发不就完结?”
嬴子期勾唇,笑容却带着冷意。
“你用不着左右试探,如果我想从你下手,何须等到今日?毕竟,找点蛛丝马迹对我而言,也并非什么难事。”
宋卿好心中大震,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笑容。
“真太有趣——”
她忽而拍拍手,重新将话题拉到最初:“嬴侍卫不愿从我身上下手,也是顾虑公主?”
少女眨眨眼,表情意味深长。
“你若往下查,发现我其实置身事外,便算。若得到的结果的确和我有关,那么,公主该如何面对我,面对她全心信任的好友?那样,她干净单纯的世界,可就真坍塌了呀。嬴侍卫万事周全用心良苦,无怪乎公主对你情根深种。”
“言而总之,”
嬴子期起身,也作势要走,“有些没把握的事,奉劝宋小主最好放弃。而今的局面,容不得你再行差踏错。”
说完,长步离开。
待嬴子期消失,宋卿好的笑意才收敛,却站在原地久久。
夜来风急,方才喝下的酒,一时竟抵不了心间的寒。
反击()
那段时间;日子好像又恢复到宋卿好没出现的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母妃似乎没再打算回阳歌。
第一兴许是放不下我;第二也是宫中再没有能给她添堵的。
岚娘娘在世时;手段很辣不知斗死多少妃嫔;现在宫中有机会露脸的就一个皇贵妃与吃斋礼佛的皇后;想来母妃觉得没躲闪必要。更何况那苏乌莹和嬴子期的婚事迟迟没办;她怕我中途再闹什么幺蛾子。
但自从那晚我将天下的毛数尽,还是没能改变结果,我再没提起过这茬。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闲来点几支沉香闻闻、用吃食逗弄天下。
我们都知道日子不会这样平淡地继续下去,因那苏乌莹和嬴子期的婚事就定在立秋——
秋收季节。
钦天监的批测也说是好日子;他们打算在京城完婚。
定下日子那天;那苏图也在部落整理了牛羊马,打算亲自赶来献给父皇;感谢他的不计前嫌和深明大义。
部落牲畜队于路上行进半月;朝京师靠拢。
可刚走到一半;朝中暗流来得迅猛。
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就赶在每年皇家祭祖前几日;礼部的一个官员被清查下台。
下台官员乃礼部四司中的仪制清吏司,二哥被任命监国太子期间将此人提拔上来;负责即将开始的科举选拔事宜。
仪制清吏司品级不大,却掌管嘉礼、军礼及学校、科举等事务。
尤其妄想平步青云走仕途的人;几乎踏破国子监的门槛。科举选拔门道细、油水多;即便应江一而再三打招呼,不许在这当头给他惹乱子,可这仪制清吏司年纪轻轻,自己都是走旁门左道爬上来的角色,哪能不沾腥?
刑部前去拿人时,那厮还在数银票,睡在银子堆上乐不思蜀,哪料朝夕变天。
“大人,冤枉、冤枉啊!”
一般刑部拿人,旁边都会跟着宫廷画工,将现场一切记录下来包括言辞。
那厮见势不对,一慌,“我、我要见二殿下!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是二殿下的人?!”还没等三哥将火往二哥身上引,那人不打自招。
画工嘴角微翘,句句记录在案。
若有人仔细打量,会发现这位画工曾出现在三哥的山塘会馆。会馆地处沽苏,正是三哥说要替朝廷广纳人才的地方。可他养的都是小人物,无法名扬四方但都各有所长,不像二哥,四处招揽些声名远扬的角色。
因为有名气,目标就大,反不好操作。
“想不动声色去毁掉千里之堤,只能靠蚁。”
山塘会馆中那些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就是应逍手中的蚂蚁。
金銮殿。
夏焕和刑部尚书有点交情,刑部尚书曾得到消息说太子之位已是应江的囊中物,他不愿招惹,游说夏焕前去呈证词。
刑部尚书为人还算公正,就是胆子小了些,夏焕帮了这个忙,引得应江回去对着夏焕的小女儿一通发难。
临出宫前,他被父皇关起门来罚跪在太和殿外。
父皇气得两鬓头发恍惚又白一簇,听外间久跪不起的人声声叩喊,“儿臣识人不清,请父皇降罪,却莫气坏身子!”
跪了大半日,母妃前去送八宝汤。看见女子,那人的气总算消些。
“先前陛下亲征,殿下突然被任命监国诸事众多,分心不暇也情有可原。”
未来朝堂局势尚未可知,若应逍成功上位那便不提。若叫应江钻了空子,母妃现在出声保他,只希望日后他待我这个“妹妹”也能念及手足之情。
曾经,她是何等透彻之人。如今身在禁宫,却也不得不开始为我打算。
夏焕的小女儿夏娉婷头一次见应江怒发冲冠的模样。
以往他对她从来如谦谦君子,要什么给什么、嘘寒问暖,逢年过节还装模作样给夏焕送去几坛好酒……
“爹爹怎地胳膊肘朝外拐?那可是您的真女婿啊!未来殿下若登大位,对爹爹和女儿难道有何害处?您就这么见不得女儿好??”
她自小被夏夫人宠大,不知何谓先天下之忧而忧,也曾偷偷妄想过风驾九天。而今自然满腹怨气,夏焕却懒得理她。
快至夏,女儿家穿得薄纱,夏之时无意瞥过,见小妹胳膊肘处有块青色,倏地扯起来,“这怎么回事?”
夏娉婷脸一变,甩开亲哥的手:“不小心撞的。”
她说没说谎夏之时如何看不出?当即攥紧拳头,冷笑。
“爹爹不过帮着刑部传递了个折子,他就狗急跳墙。太子位还没真定论,他就先拿起太子的架。若以后登上大位,你以为,他还需忌惮父亲、忌惮我夏家在陛下面前的重量,忌惮你吗?”
夏娉婷面色微赧,“照二哥的意思,你妹妹就全无魅力,殿下对我就无半分真心?”
真心?
夏之时更想笑,“真心利用吗?”
“……”
夏焕一直在旁听着,瞧着小女儿胳膊肘上的青色,老态面容抖了抖,却始终没出声。
其实,三哥也没奢望父皇会因一个小小的清吏司就对二哥下狠手。
他动应江一颗棋子,目的只是给父皇敲警钟,引起父皇心中的秤砣摇摆不定。
这样太子位迟迟不公诉于天下,他就有更多机会筹谋。
那头,乐阈被贬职后回了趟沽苏,三哥要他没接到命令以前都以病告假,暂且莫回上京,乐阈趁机在家中陪伴双亲度一段悠闲时光。他告假离开时,父皇问及乐阈的部队暂时由谁带领,三哥竟主动向父皇提议,给二哥的近身护卫升职。
当初他的举动引来过不少揣测,但每一种无怪乎说三哥疯了。
“如今剩余皇子里,能和二殿下抗衡的就只剩个三殿下无疑。三殿下主动请旨由别人的护卫担任步兵统领位置。即便只是暂时,但……也不妥吧……”
应江心中也满腹疑问,迟迟没解开。
“或许是三殿下示好呢?”
近身侍卫道,“诏书虽未颁,可谁不知监国太子的真正含义?三殿下兴许见大局将定,想再助殿下一臂之力,于殿下手中谋条活路。”
应江忽然眯眼,看向自己的近身护卫,护卫秒悟,噗通下跪。
“殿下该不会怀疑属下对你的忠诚?!”
他一跪,应江顿时醍醐灌顶,“我这个三弟哪里是懂得认输的善茬,分明是想对本王唱出离间计。”好在他及时反应。
侍卫长舒口气,缓缓抹把汗。
“殿下英明!”
然而没想到,近日三哥的举动频繁,老打得应江措手不及。偏偏他已知父皇秘密拟诏,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中了三哥的计。
“这种我在明敌在暗的感受,还真是有点憋屈。”近卫感慨道,“也不知那人最近发什么疯。”
应逍素来不打没把握的仗,也不习惯轻举妄动,若非碰到底线……
“看来他也坐不住,对大位的兴趣要开始显山漏水了。”
“何以偏偏是现在?”
应江背着手,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谁叫小六突然入狱一遭呢——”
“毕竟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所有。”
良久,
应江背着手又笑,禁不住举头望月,“却不知他成天这样自以为是,哪日被设计一遭,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
笑声混着过境的风声回荡,惊起梢头雀鸟。
六月,芒种。
又一年夏日悄无声息开始。
嬴子期给那苏乌莹的药膏的确给力,她的腿几乎以能看见的速度飞快恢复。等到芒种,又是健步如飞一个伶俐姑娘,往日身上阴恻恻的气息被驱散点,但她还是将我列为头号情敌。
那次王府告别,我再没和嬴子期见过。
当我已经能和天下玩得不亦乐乎,亦能在御花园安静地赏一捧花,更能在应文面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时候,那苏乌莹居然向父皇请命,要二哥和我带着她去围场玩玩。
“我蒙古女儿从小骑马射箭,我很小也听说京城有处皇家猎场十分壮观,不知陛下能否应允乌莹得见?”
父皇没立马答应,事后问母妃,“你怎么看?”
母妃看起来俯首帖耳地,说话却坦白,“谁知道那姑娘打着什么主意?非要扶苏去。”
“那按你以为,朕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母妃手中一手捧着茶杯,一手摁着茶盖先将叶尖闷一会儿,再泡入滚开的冷泉,“陛下是在问臣妾意见么?那臣妾觉得不答应。”
“为何?”
“自是不想扶苏被欺负。”
热气慢慢升腾间,女子的脸蛋都被蒸得能掐出水。
父皇心神一晃,本该责她不懂事,出口却是不自觉的纵容语气,“你我说了都不算,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问我的意思,等于我自己做主,本是松口,却非得和母妃较真走个过程,好像回一句“那就拒绝她”,他便输了似地。
“公主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选择不作陪啊!她算老几!”
母妃宫中来人问询,她比我更先跳脚,恶狠狠地。
哪知在她身后端坐赏花的我,突然扯她一把,看向母妃的来使,“都哪些人去?”
宫婢一愣,“回公主,具体的奴婢不知,但是据说人不少呢。除了二殿下,还有些大臣们的公子作陪。”
那也意味着,嬴子期必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