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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落在清净石板上的素色锦帕;上面印着一个灰色脚印。
虽然只是浅浅的;但是依旧清晰可见。
啊啊啊啊
她!到!底!做!了!什!么!
矣姀猛地蹲到地上。
她一脸绝望地盯着锦帕上的那个脚印;心里满满的尴尬此刻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她怎么可以,怎么会,在魏知隶面前,把他借给她的锦帕,踩出一个脚印来?
还有,她在他面前,怎么老是会犯一些出人意料的低级错误?
矣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尴尬,尴尬,非常尴尬
如果此时她是透明的就好了。
这样,魏知隶就看不到她了
矣姀小心翼翼地捡起那方锦帕,晃了晃,弹了弹
可上面的灰色痕迹一动不动。
看来必须要重新用水洗过才能把那痕迹洗掉了。
魏知隶看着蹲在地上的矣姀,眼眸中的笑意由浅入深。
其实她耷拉着脑袋,伸着纤细手指弹着锦帕的模样
有点点稚气,但是莫名可爱。
魏知隶忍不住伸出了手
“魏大人”
低着头的人突然抬起了头。
魏知隶的手势微滞一瞬,往上提了提后,最后动作自然地回到了身前。
他表情淡然地应了声,“如何?”
矣姀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眸中里是一片明晃晃的歉意,“对不起,你的锦帕”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犯了错误,她神情颇为忐忑地看着他。
魏知隶没有立即做出应答。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窘迫尴尬,看着她紧张不安,看着她白净的脸颊慢慢地晕上某种粉嫩的颜色,看着她的小巧的耳朵渐渐被染红
沉默些许时间后,他蓦然笑出了爽朗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
略有些低沉的笑声萦绕四周,矣姀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不知因何原因笑得那么愉悦的儒雅男子,心中万分无力。
她,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魏知隶他,他,他他他他到底在笑什么啊
矣姀拎着锦帕站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还在继续笑着的魏知隶,清咳了一声,“魏大人”
样子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
魏知隶止了笑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没止住。
他看了一眼矣姀手里的锦帕,朝她伸出了干净的手掌心,声音温和地说,“无妨。把锦帕给我吧。”
矣姀犹豫地看着他,手指动了动,最后把锦帕握紧在手心里。
她认真地道歉,“魏大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的手帕弄脏了。我,我,我给你重新绣制一方吧。”
我
矣姀有些懊恼。
她略带惩罚性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因为,她忘记在魏知隶的面前自称奴婢了
“不用麻烦你了。这手帕我回去洗干净就好了。”魏知隶笑着把手心往前伸了伸,“来,把锦帕给我吧。”
矣姀:“”
矣姀的神色愈发地纠结了。
魏知隶如此善解人意,她若是真的就这样把他的锦帕还回去了
她真的会很过意不去的。
“不!”矣姀猛地摇头,“魏大人,我,奴婢还是重新给你绣制一条吧。很快的,你给奴婢三天的时间就好。”
“三天后,还是在这里,奴婢把新的锦帕给你,你看如何?”
魏知隶有些无奈,“不过是一方锦帕,你不必谨慎如此。”
看她的模样,急得连眼眶都红了
矣姀低着头,拿着锦帕的手指缓缓收紧,指尖微微泛白,“可是,魏大人,锦帕被我踩了一脚啊”
魏知隶:“”
“你不用紧张,锦帕脏了,可以洗干净的。”魏知隶再次重申。
矣姀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锦帕脏了,洗洗就干净了。
可是那锦帕被她踩过一脚了啊。
魏大人怎么能用
她还是重新绣制一方给魏大人比较好。
虽然魏知隶和矣姀都有着各自的坚持,但是到最后的时候,还是魏知隶先妥协了。
于是两人约定,三天后在此再见面。
矣姀回到司制房后,除了要处理霍司制交给她的事务外,还要着手准备两天后勾针四绣的教授事宜。
一天如此忙碌下来后,被分配到用于刺绣锦帕的时间就显得异常的少了。
因为与魏知隶做了约定,所以即使矣姀每每困得几乎一闭眼睛就能睡过去了,但是她依旧会打着呵欠继续刺绣锦帕。
幸而刺绣的量并不多,所以矣姀熬了两个夜晚后,终于还是把锦帕给绣好了。
矣姀打量新绣成的锦帕,图案和原来的是一模一样的,但是用料
回到司制房来去找布料刺绣的时候,矣姀那时才明白,魏知隶先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坚持。
因为,那方锦帕所用的布料实在是特别。
特别到,矣姀找遍了整个司制房,都没有找到相同的布料。
矣姀后来忍不住询问了霍司制,霍司制却是有些惊讶地问她这种布料是从哪里得到的。
矣姀只好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说了说,最后听到霍司制说,那种布料名为水月锦,因为制作过程繁复古老,用料又稀少,所以数量极少。即便民间每年都会有进贡,但是宫里每年也是只得一匹而已。
如此珍奇的布料,矣姀自然是找不到的。
她没有办法,只好选取了另外一种布料来作替代。
再三思量后,她选取的是柞锦。
虽然质感摸上去不如水月锦好,但是柞锦的质感在当前的织物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
到了教授勾针四绣的那天,矣姀在针绣房里把勾针的一绣和二绣分别示范过后,接下来的时间,便交由了针绣房里的女史们去自由刺绣。
刺绣这一件事情,说起来,还是熟能生巧。
有些针法虽然看起来简单,但是要真正地把针法能呈现出来的美最大限度地表现出来,还是离不开刻苦的练习。
矣姀教授完针法后,便在刺绣的女史们之间转来转去。
观察她们的针法,查看她们的绣品,遇到针法不对的,则予以纠正,遇到绣品欠缺意蕴的,则予以讲解和示范。
针绣房里的女史刺绣基本功都很扎实,矣姀待她们绣得稍微熟练之后,便示范了勾针的三绣。
三绣相比一绣和二绣要困难一些,是以矣姀给她们预留了更长的练习时间。
针绣房里很安静。
矣姀转悠完一圈后,坐到了绣架后。
拿起绣针在织锦上绣了几针,她蓦然想起了一些旧事。
从当初她乞求魏知隶帮她,到她最后真的离开了掖庭宫回到司制房这样的一个过程,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像是有些遥远了。
其实,真要算起来,这其中的时间,也并没有过去过久。
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从掖庭宫里回到司制房的时候,矣姀并没有太清楚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她了解到事情完全的经过和结果,还是在她回到司制房后,从女史们的日常闲聊中陆陆续续地了解到的。
余典制本名为余声声。
于容华本名为于晓雨。
余声声和于晓雨是在进宫的时候认识的,两个人因缘巧合之下,都被分到了司珍房。
从学婢到女史,这一期间需要经历的时间太长,于晓雨忍受不了,便想要另谋出路。
一年后,于晓雨意外得到了皇上的宠幸,被封为于贵人,由此离开了司珍房。
同年,余声声由司珍房的女婢晋升为女史。
然而,君王之宠不过是露水之恩,日出而曦。
于贵人自那一次被皇上宠幸之后,便被皇上遗忘在了偏僻的若兰殿里。
时间转眼又过去了三年。
眼看着镜中的朱颜渐改,于贵人终于难以忍受。
第38章()
彼时的余声声已经是司制房的余典制。
虽然她擅长于制作簪饰;但是因为上一任的典制病逝之时;她碰巧在当时对于绣品做出了一番比较独特的见解;皇后惊喜之余;便把她认命为新一任的典制。
余声声和于晓雨同为司珍房的学婢之时,余声声曾经犯过一次比较严重的错误。
陈宫正当时对余声声的判决是仗责二十;是于晓雨站出来为余声声分担了一半;承责了一十。
经历此次仗责以后,两人义结金兰;感情变得越来越好
也正因为如此,在于晓雨提出要绣制特别的衣裙时,余声声明知道那样不合规矩;但是还是冒着风险;暗中出高价打动了青容为她绣制。
青容的家境贫困,她的爹娘不务正业;好赌,在宫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青容为了还债,不得已才接受了这样的高风险交易。
在这样的一场交易中;青容她只负责刺绣;其余的一切,她其实并不知情。
余声声也没有把一切都告知她。
青容不知道,余声声拿到她手上的绣绷;到底从何而来;绣绷上的独特针法;又到底是出自于谁人之手。
她也不知道;夏萱和沛雨会突然丢失的东西,不过是被精心安排的一场戏,只是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掩盖绣绷被窃取过的痕迹
她不知道,司制房会有无辜的人因此被冤枉,并且被发配至掖庭宫
她更加不知道,这些事情在最后被被曝光于世,为众人不屑和不耻。
当她明白过来这一切的时候,她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她如何能够逃离这样的一切?
在当初选择点头的那一刻,她便早就已经与余声声坐在同一条船上。
余声声存,则她存。
余声声亡,则她亡。
她和她,只有同存,或者共亡。
她从来没有想过害人。
是以自从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她夜夜被梦魇所扰,整夜无法安眠。
她的异常太明显,最终被宫正司的人所察觉。
陈宫正于是带着人找到了她
矣姀收拢思绪,视线落到针绣房里的众女史身上。
她们当中有些人,神色也有些怔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是和她一样,想起了当初的一些旧事吧。
矣姀清咳一声,把众女史的思绪拉回当下后,她才带着笑说,“下面,我们开始练习勾针四绣的第四种绣法。”
众女史闻言,都从四周向矣姀围过来。
矣姀一边讲解,一边在绣架上做着相应的示范。
因为示范的时间不宜过长,为了能在短时间内看到绣法的效果,矣姀熟练地飞针走线,在短时间内绣出了一个颜色红艳的小巧樱桃。
那樱桃落在素色的绢上,果子的表面还留了一点白色,看起来便像是新鲜的果肉表面上泛起的柔光,看起来格外的可口
“真好看,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般。”
不知道是谁惊叹了一声。
矣姀浅浅一笑。
她手下的勾针四绣,之所以会被他人形容为独特,不外是这样的原因:用勾针四绣绣制出来的绣品,和其他针法绣出来的绣品相比较,前者会显得更加的真实一些。
不过,这勾针四绣,也不是她一朝一夕之间想出来的。
上辈子里,她的空闲时间太多。
勾针四绣便是在那日复一日中被她慢慢地琢磨出来的。
“这勾针四绣如此的好看,如果当初于容华的那身衣裙出自于矣典制之手,想必会更加的令人惊艳吧”
不知道是谁又说了这样的一句。
矣姀没有去辨认声音的主人,她依旧在低头绣着手下的樱桃。
只需要多绣几针,那樱桃便可以收尾剪线了
虽然忙着手里的事情,但是矣姀也没有忽略到针绣房里骤然变得奇妙起来的气氛。
她想,也许在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但是想了想,她又觉得,有的时候,无声胜有声。
于是她决定闭口不言。
针绣房里奇怪的氛围最后还是被初冉一个疑问打破了。
初冉问了一问题,矣姀则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柔着声音做了相应的解答。
四周的人看到矣姀面容平静,脸色并无异常之,但是她们稍稍提起的心依旧是不上不下地悬着。
直到在矣姀吩咐她们回到自己的绣架后去练习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算是落回了原处。
安置好针绣房里的众女史后,矣姀从针绣房里走了出来。
院庭里的梨花早就已经凋谢了,梨树抽出了新的叶子,有小小的果实半隐半现地悬挂着枝叶间
天气逐凉。
冬天快要来了。
第二天,矣姀依言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去等魏知隶。
等来等去,她最后等来了魏知隶和赵徽聿。
赵徽聿?
他,他怎么会和魏知隶在一起呢?
矣姀对上赵徽聿的目光,发现他的眼眸中也蕴着几分惊讶。
她微皱眉头,率先偏转开视线。
赵徽聿注意到这一点,眉眼之间浮上了些许黯淡之色。
她还是
眼看着魏知隶和赵徽聿就要走过来了,矣姀想了想,侧身站到了一旁。
矣姀垂首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并没有走过来。
在距离她所站的地方还有五六步的距离时,魏知隶突然停下了脚步。
魏知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矣姀,笑着对赵徽聿说,“常乐宫便在前方不远处,我还有事,赵侍诏便自己一人过去吧。”
赵徽聿点头,“多谢魏侍郎引路,下官自己过去便可。”
魏知隶微笑,“赵侍诏客气了,我亦只是顺路而已。”
“是,那下官先过去了。”
“好。”
赵徽聿往前走去的时候,路过矣姀,发现她低头站在一旁,仿佛没看到他一般。
他的心里蓦然泛起了几圈涟漪,隐隐的还有些担心和愤怒。
魏知隶说有事。
矣姀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魏知隶说的有事,和矣姀有关?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事情?
还有,他们什么时候
赵徽聿想要停下来问清楚其中的事情,但是一想到皇上下令让他到常乐宫去教导常乐公主习画,魏知隶在这里,矣姀对他又是那样冷淡的模样
他大概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问清楚其中的缘由。
赵徽聿微微收紧手心。
原来还舒欣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待赵徽聿带着复杂的神色走后,矣姀这才看向魏知隶。
她小心翼翼地从衣袖里拿出两方锦帕,又小心翼翼地捧到了魏知隶的面前,笑着道,“大人,两方手帕都在这里了。”
魏知隶微微失笑,他接过锦帕,看着对面的人终于放下心头大石的模样,他轻叹了一口气,“矣典制,其实你大不必如此。”
矣姀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她抿了抿唇,“魏大人,我只是想要谢谢你。”
“谢我作甚?”
“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
魏知隶摇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家的提亲,你也不至于会被迫进宫来说到底,还是我误了你。”
矣姀:“”
所以,魏知隶是因为自觉他误了她,所以才这样多次帮助她的吗?
可是,她会进宫来,其实与他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啊。
矣姀的心头里盈过一丝柔软。
她压下心头的苦涩,轻声道,“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