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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醉虽然也漂亮,却是那种伶俐秀气的美,不像白素荷能一下用身高镇住场子。于是这次不管白素荷再摆什么脸色,蒙筝都一直跟在她左近偷瞄,弄得白素荷的脸色更冷了。
这会在外面耕地的人都回来了,他们子女多半跑了出去,他们也听说了很多外头的事,因此对三人的到来并没什么敌意。山里人淳朴热情,这一顿是在村长家里做的,村子所有人都参加了,连同三人一共十五个。新杀了两只土鸡,锅里煮上山菌野菜,大火一滚满屋飘香。蓝醉和容十三不时给村里人说点外面的趣事,蒙筝再翻译成他们村子里的语言,这顿饭吃得和谐无比。
要说唯一不和谐的,也只有白素荷,匆匆扒了两碗饭就出了屋子。这会天全黑了,村子里没电漆黑一片,只有她背后的屋子不时透出笑声。白素荷坐在屋外的凉椅上,眺望远山在夜色下益发的暗色发呆。
那个梦中人,是谁?
陈逸飞在傍晚时分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喂了点鸡汤又重新昏了,没什么大碍。吃饱喝足,三人心里没牵挂,继续饱睡一觉。这一觉,白素荷一夜无梦,直睡到第二天太阳过腰才起来。
容十三和蓝醉是早起来了,两个人在村子四周溜达好大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祭殿遗迹,看来是早就被时光摧毁得渣子不剩。后来在那些屋子里窜出窜进,还是没看到有什么好东西,大概有点年代的东西都被小辈带出去换钱了。两人失望之极,等白素荷起了床,三人即刻跟蒙筝告别,出发去邻村。
今天村子里正好有人要去隔壁村拿东西,三人加上陈逸飞得搭了个顺风车。骡车从蒙家村出发,到隔壁村子又花了四个小时。隔壁这个村子与蒙家村相比可现代多了,政府给拉通了电,还修了条村道。村子里手机信号还是断断续续打不出去,有线电话却是有的。三人在村里唯一一家自建小旅社落了脚,很快就跟容家伙计联系上了。
这村子离白云市不算特别远,只是白云市才开发,这又是一片多深山多丘陵的地区,开发速度慢,很多周边村镇都在缓慢建设中。他们几个从那条国道下水,在君漪凰墓里兜了一圈,又不知在山腹里走了多远,偏偏转进了最偏僻的深山里,才体会了一把没有现代化工具的荒郊野人生活。
容家伙计是开着越野过来接的人,在这个村落里着实让人侧目一把。容十三电话里是吩咐伙计带着钱过来的,拿了两沓私下塞给蒙家送他们出来的村民让他带回村里。那村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人都傻了。直到容十三他们几个都上了车,那村民还没回过神,嘴里喃喃,却是谁都听不明白的了。
第37章()
容家伙计直接把人拖进一家高档酒店,医生已经在房间候着,人一到立刻着手检查。
容家蓝家干的都不是正常行当,受的伤五花八门,有的是见不得光的。两家平时都养得有自家医生,遇到不是必须住院的伤就自己解决。几个人受的伤虽不轻,却都是些皮肉外伤和轻微的内伤,消毒包扎一番再多补补就没事了。
不过虽说没事,几个人还是赖在酒店里吃了睡睡了吃当了几天猪,好好把流失的血和气力用食物弥补了一通。君漪凰一直昏着没醒过,蓝醉百无聊赖吃饱撑着就摇那个纸娃娃玩。白素荷冷眼旁观只觉得她幼稚,于是蓝醉从无聊摇纸娃娃发展成无聊边摇纸娃娃边和君漪凰斗嘴。这会不下地做事也没必要两头受气当和事老了,容十三蹲在椅子上啃着樱桃看热闹,偶尔嘴贱挑拨一句吸引火力,酒店房间内时常是闹得鸡飞狗跳,成为酒店服务员的重点敲门警告对象。
不过再悠闲的日子都有个头,先是陈逸飞苏醒顾盼归魂,容阡陌对三人好一通谢后要送那两人回家,几人以送别为名蹭了容阡陌一顿大餐。过了三天,白素荷接到白家电话,加上这边容阡陌的事情了了,蓝醉坚决表示要虐待君漪凰报仇死活不交出纸娃娃,她干脆定上机票甩袖子走人。白素荷这一走,酒店房间是安静了,蓝醉却觉得空虚得要命,天天更是加倍的吃,成倍的虐待那个圆乎乎丑兮兮的娃娃,连容十三都不由得同情那个昏迷中的君大美人。又宅了四天,蓝家人忍无可忍,直接杀到酒店逮老板,蓝醉纵是千般不愿,该负的责任还是得负,只得依依不舍跟容十三这个土豪冤大头告别。
谁都不曾想,这一告别,再见是在数年后。
蓝醉的梦境一直停留在被蒙筝吵醒的那一幕,她心痒难耐想知道苏灵雨展开的纸条上写了什么,苏灵雨却怎么都不愿再入梦中。至于君漪凰更是一睡不醒。蓝醉扳手扳脚摇娃娃的虐待行为从日常变成周常,再从周常变成月度活动,当蓝醉失望至极以为君漪凰再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君漪凰终于在一个夜里醒了,那时已是从积尸地离开一年半之后的事。
君漪凰睡醒后和昏迷前对待蓝醉的态度无甚区别,仍是忽冷忽热忽好忽坏,唯一的区别大约唯有她寄魂在娃娃内又被白素荷动手脚用符印压制了,不能再随意控制生人意识,更别提彪悍的召唤风刀恶灵。白素荷走之前给蓝醉说过符咒压制的事,蓝醉半信半疑,而后试探着从小心翼翼伺候逐渐发展到小心翼翼欺负,最后肆无忌惮各种调戏。看娃娃气愤难当又无可奈何满屋子跳脚,就是蓝醉忙活一天后的开心一刻。
君漪凰估摸着是后悔的答应蓝醉她们的,不过悔之晚矣,她现在得靠蓝醉去寻找失落的一魂二魄,对于蓝醉的行为也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在蓝醉有分寸,调笑归调笑,寻找君漪凰魂魄的事情仍是颇为积极,只是这魂魄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还失落了千年,这让蓝醉从何找起?君漪凰只能察觉到自己魂魄的大致方向,不过这一东一西丢出个大方向,其他的什么都讲不出,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蓝醉根本不可能按照君漪凰给的方向去找,唯有在打理店铺之余抽出时间四处跑跑。时光荏苒又是一年,仍然半点眉目都没,连君漪凰自己都有些心灰了,加之蓝醉走哪里都带着她,不像古墓中那么烦闷无聊,君漪凰也不再日日频频催促蓝醉。
蓝醉靠在电脑椅上对电脑上excel表格里的数字和柱状图深深叹了口气。那些蓝色的柱子一个比一个矮,和柱子拦腰的一条红线愈发接近,这意味着蓝家的收益基本快和支出持平,再这样下去,柱子比红线矮的时候就是蓝家玩完的时候。
这两年多蓝家混得很不好,正确的来说是他们这个行当都混得很不好。蓝醉从君漪凰里没摸出什么好东西,刚听说有人在北边发现了个大斗,准备过去分一杯羹捞点好处的时候,那边就传出了散货的消息。
散货指的就是事发,被上头逮着了线索,连人带货抓个正着。这次下地的消息估计是有人透出去的,上头动手很快,那一伙除了个把个漏网之鱼基本没跑掉。此事一出,四面风声顿紧,上头好一通细查摸排,搞得下面人连手指头都不敢弯一弯。为时两年这波严打风才算是缓过去,但先不说被抓到的那伙人里有几个是这行当里的老手,损失不小,另外侥幸余下的也不敢顶着刀子动手,市面上的货是越发紧俏,后来连点漏子都淘不上了。
“你何时叫白素荷过来?”一个花脸纸娃娃坐在电脑屏幕上方,一长一短两条腿在屏幕前晃来晃去。
这千篇一律的问题问得蓝醉本就发胀的脑门继续疼,蓝醉揉着眉心挑眼看娃娃:“你现在这样到底有哪里不好?”
“你告诉我,哪里好?”君漪凰跟着蓝醉在外面转悠了一年,说话终于接上地气,不再是文绉绉的调调。
“……”蓝醉承认,真的是丑了点,好吧,不止一点,是非常丑。换做自己被塞进这么一个小纸人里面,也该恼火至极。
问题是白家好像出了点事,白素荷忙得脚不沾地。蓝醉这几天也是要事在手无暇□□,根本抽不出时间带君漪凰过去找白素荷。
书桌的边角摆着一张小小的帖子,不足巴掌大,月白色的底烫上银色暗纹。这年头通讯发达花样繁多,已经很少有人发纸质的请柬了。但是这不仅是一封纸质的请柬,内里的字还是端端正正用毛笔写的,正楷,一笔一划刚硬笔直力道十足,只有寥寥数字:蓝醉,二人,九月十三,怀远阁。
“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带你去找白素荷,怎么样?”蓝醉伸手欲摸屏幕上的娃娃脑袋以示安慰。不曾想娃娃脑袋一偏,让蓝醉摸了个空。
蓝醉也不甚在意,眼睛从屏幕上的数据扫向那张请柬,心头抑郁。
第38章()
九月十三日;武湖市;小雨。
这天蓝醉起得很早;梳洗一番换上件分叉及膝的藏青旗袍;又把头发挽上;插上一根盘花镶珠掐丝簪子。君漪凰坐在她卧室梳妆镜前看蓝醉难得的特意打扮;屋子里弥漫的全是脂粉香气。
“难得看你这般费心思。”
君漪凰语气冰冷,蓝醉早习惯了,自顾擦上唇彩;两唇微抿;大功告成。这才把娃娃举起来:“好看吗?”
蓝醉离娃娃凑得近,气息都拂过君漪凰脑袋。君漪凰看着那张湿润红唇就在眼前开阖,往事模糊涌入心头;又是怀念又是难受;两只纸臂夹住蓝醉拇指就向后掰。
蓝醉没料及,手指骨钻心的疼,连忙一抖手把娃娃摔回梳妆镜台上,怒道:“一大早的,你干嘛?!”
君漪凰站在梳妆镜台上不答,其实她失了一魂两魄,记忆是断断续续的,有时候就记得一个模糊影子大致轮廓。蓝醉也不止一两次旁敲侧击询问苏灵雨的事,一则君漪凰记忆不全,二来她对那段往事并不想提及。后来和蓝醉处得久了,知道面前这人虽然和那人有关联,却并不是她。
雨儿……终究是千年前的人,早已在时光中灰飞烟灭了。
只是明白归明白,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君漪凰时而恍惚,便会迁怒蓝醉,她以前又是在高位待惯了的人,更别提轻易低头向蓝醉道歉。
蓝醉还待发火,卧室门突然有人轻敲:“小醉,好了没?时间快到了。”
“好了!”蓝醉狠狠挖了纸娃娃一眼,站起身来要走,旗袍一侧被外力拉扯。蓝醉低头一看,纸娃娃那两只白生生的纸手臂夹着她的侧襟盘扣,闷声不吭。
“君、漪、凰!你到底要闹哪样!”
“……”
“小醉,好了没?你在和谁讲话?”
门外传来催促,蓝醉没辙,把娃娃从盘扣上拽开,塞进梳妆镜台上的手工布包里。
“别捣乱,不然我丢了你!”蓝醉用凶叉叉的语气小声对布包说道,疾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好了,仲叔,我们走吧。”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彪形大汉,北方人体格,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被他撑得鼓鼓囊囊。国字脸颊边一道长疤,眼神精光闪烁,面貌煞是凶狠。名叫仲叔的男人狐疑的往蓝醉房间里看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可疑。
“走吧,不然得晚了。”仲叔扫了眼蓝醉的打扮,咧了咧嘴:”小丫头终归是长大了。”
蓝醉脸上一红,越过仲叔走在前面。她今年二十过五,正是当前女子的最好年华,两年前的青涩尽褪,神色动作平添几许沉稳冷静。今天这身旗袍更是身材尽显,将她的古典和灵性衬得十足十。
挂在手腕上的布袋似乎动了动,蓝醉自然的用另一只手托住,伸指捏了捏以示警告。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沃尔沃,仲叔直接坐进驾驶位,蓝醉自然坐的副驾。仲叔发动车同时问道:“小醉,帖子带了吗?”
“带了。”蓝醉摩挲着布包,心不在焉回答。
近期风声渐松,行当里又活跃起来。被憋得久了,很多人手里都是空落落的没货可出,个个眼睛鼻子放一块时刻紧盯着行当里几个盘货大头的动向。玩古物这行的又得细分,有下地、盘货、拣货之别。盘货大头指的是行当里盘货的大家,消息通眼光毒资金多,哪里有货他们比旁人知晓得要快三分,资金足也出得起价一次性玩包揽。这种大家看不上零散摊铺小敲小打的生意,手里的货够多的时候就会办一次园茶会,广发帖子给他们看得上的人家,邀人上门看货订货走单。而怀远阁就是几个盘货大头其中之一。
蓝家和容家原本都是走下地路子的,也就是下了地捞了东西,大件扎眼不容易出手易招祸的丢给盘货人,小件容易出手的就留到自己家铺子里走。容家有容五和容十三撑着,现在还是这格调,蓝家却因为香火凋零从上一辈开始慢慢淡出了下地一行,转而跟着盘货人拣货。只是这样一来毕竟不是实打实刚刚从下面出来的鲜货,盘货人手里货又多又杂有好有坏,拣货人就得凭借着一双招子和长久的经验去分辨挑拣,盘货人出了手的货是不会再管的,于是是一夜暴富还是倾家荡产,都得由拣货人自己承担。
园茶会不是谁都能去,也不是想去多少人就能去多少人。帖子上有名字,有名额,多半是拣货当家人再带上一个掌眼。而仲叔就是蓝家的掌眼和总掌柜,蓝家除了蓝醉就是仲叔说了算。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横穿市区在市区边上一个停车场停下。停车场过去是条小巷子,不宽,巷子两侧叠的都是老青砖,除了蓝醉还有零星几个人往着巷子里走,彼此间了点个头算招呼。巷子尽头一道黄铜大门半敞,有人撑着伞站在门外正候着来客。
蓝醉递上她的帖子,伙计正反瞧了瞧又用手指摸了摸,扬起不亢不卑的笑,吆喝一声:”蓝家蓝醉小姐,里头请着呐。”
这种老式做派放在平时其实是很搞笑的,听着跟电视里唱戏的一样。但配着这扇黄铜大门和伙计那一身民国大褂,偏生让人觉得像是踏错了时光穿回了旧时,不由得肃穆。进了门绕过影壁又有别的伙计过来引路,也是一身的大褂,径直带着蓝醉和仲叔往前走。
各家的位置早在下帖子的时候就定好了,穿过庭院的小桥流水,一栋养护得颇好的三层民国小洋楼映入眼帘。蓝醉是来过的,熟门熟路跟到二楼左转,正要进自己的房间休息,没想到正对门有人开门,一抬头两边都愣了愣。
对面人端着个茶杯笑得吊儿郎当:“我就说吧,看了半天没找着人,还想这丫头怎么会不来!”
“十三哥!”蓝醉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容十三。
容十三背后的房间里听到响动,又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个子比容十三略高,容貌冷峻隐含戾气,蓝醉是认识的,正是容家的现当家容五。另一个个头比容十三矮些,穿着休闲衣服后还带个兜帽,长相秀气皮肤白皙,跟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蓝醉却是没见过。
引路伙计看两边都是熟识的,笑了下道:“爷和小姐既然都是老相识,小的就不打扰几位叙旧了。有事您们按铃,要什么吩咐一声。茶会十点整开始,到时候小的过来带诸位过去。”话说完,伙计立即知趣的直接退了。
既然遇到了容家人,蓝醉和仲叔也不用进自己房间了,直接拐到容家的房间去坐。容十三帮蓝醉和仲叔倒了两杯茶,道:“丫头,一晃两年多,平时没消没息的,都在干什么?那个君漪凰没给你添乱吧?”
仲叔在旁边听得一脸迷惑:“什么君漪凰?”
“怎么,我们那一趟你还瞒着仲叔啊?”容十三一看蓝醉脸色知道说漏了嘴,不过这话都出口了也没法收,只得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