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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敏这一下摔得极惨极重,毕竟,坚硬的桌凳棱角,又岂是人的血肉之躯能比的了的?再有燕恒之前的那一巴掌,扇的她的耳中一阵轰鸣,眼前也是一阵发黑至于被扇的那半边脸,却是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有一种火辣辣的、麻木了一般的涨感。
她花了半天功夫才从地上爬起来,扭过身看向燕恒的时候,鼻血已经流到了下巴上,半边脸比另一边生生肿了一倍,紫红色的瘀血隐隐的显出一个巴掌印出来,撑得皮肤都有些油光透亮,好像拿针一戳就会戳破了一样。
她一张口,连排列整齐的贝齿中间也渗出了几丝血迹,“你——居然打我?!你怎么能打我!”
她看向燕恒的目光,是真的难以置信——她是知道燕恒不喜欢她的,她也的确被燕恒威胁过很多次‘如果你再不识时务,就休怪寡人不讲情面’但,她也知道,那其实只是威胁。
燕恒对她再狠,再拿寡情的话去伤她的心,却到底还是顾及着往日的情分的,他从不曾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哪怕她对他拉扯纠缠,也只是将她推开——他心狠到了极致,但偏偏又总是在这种地方格外心软温柔,所以,她才总是心怀希望,直到最后,因而生恨,想要报复
她从没想过,燕恒会打她,而且,是当着别人的面扇她耳光——是为了嘉和,当着嘉和和其他人的面扇她耳光!!
这已经不仅仅是奇耻大辱了,这简直同扒光了她的衣服,将她扔在她的仇敌面前任其嘲笑,同剜了她的心出来,往上面撒盐也没有什么差别!
嘉和会如何嘲笑她,如何欣赏她的狼狈,何敏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她死死的盯着燕恒,像是死不瞑目的人一样,势要一个说法。
燕恒看着何敏的那副样子,猛然一惊,然后,心中也有些暗暗后悔起来——他刚刚实在是气昏了头,失了理智,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巴掌已经扇出去了说到底,何敏也是他的皇后、他血缘上的表妹,她再惹人恼恨,处罚她的方法也多了去了,他实在不该直接对她动手——他刚刚竟是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吗?居然把她打成了这样凄惨的模样?
但,衣袖的边角,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燕恒一愣之下扭过头,正看到嘉和又往他这边凑近了一步,双唇失去了血色,额上有细密的冷汗冒了出来她看向何敏的目光,也隐隐带上了一丝惧意。
是了!何敏居然胆大包天到当着他的面给嘉和下了毒!她之前就已经十分嚣张跋扈,现在更是彻底不将他放在眼里!她也的确做错了事,应当受到严厉惩罚——他为什么不能扇她巴掌?!
她就该这样被人挫挫傲气才对!
燕恒的面色又重新冷了下来,伸手将嘉和往身后一护,冲着何敏厉声说道:“你犯下此等大错,寡人便是打了你又如何?!你嚣张娇纵,连寡人也不放在眼中,难道寡人不该教训你?!寡人倒还想问问你,你之前在酒里加了什么东西!又从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强逼着嘉和去喝!”
“这便是你要同我说的?!你打了我,没有一点后悔愧疚,反而去急着关心那个贱人!为了她来质问我吗?!”
“住口!”燕恒怒喝一声,“你身为一国之母,不懂得恭顺良善,却知道仗着地位跋扈嚣张!为后者的大气得体呢?全都被你吃了不成?!一口一个贱人,你是市井的鄙贱泼妇吗?!”
何敏早已哭的满脸是泪,闻言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脸色悲戚的笑了起来,“好好好——我早该知你是个多么狼心狗肺的人!是,我是给她下毒了!还是穿肠毒药!入腹即死!你只管等着给她收尸吧!”
此话一出,不仅燕恒脸色巨变,连嘉和,也跟着晃了晃身体。
燕恒想要伸手扶住嘉和,又被她伸手推开,焦急之下,再次超何敏吼了起来,“你这毒妇!解药呢?快交出来!”
“没有解药!做毒药的人早就被我杀了!你就是找到死,也不会找出解药的!”
“你——!”燕恒气的脸色通红,却又无计可施。忽而,也不知是不是由于他的情绪太过激动了,他的眼前一黑,竟又有了几日前的那种眩晕感。
也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的嘉和低声说到,“陛下,喂她喝那毒酒——”
喂何敏喝?——是了,这样就一定可以问出解药的下落了。
但是,这样会不会太狠毒了一些?燕恒有些犹豫,但转而又想——这也只是逼供的一种手段而已,若能找出解药,何敏就算喝了毒药也不会出事。而若是不这样逼她的话,嘉和得不到解药,却是要必死无疑了。
所以,燕恒便又心狠了起来。
他捡起地上酒壶,看向何敏,然后朝着她一步步逼近,口中道:“莫要怪寡人,寡人也是逼不得已——只要你愿意供出解药,就算这是毒酒,喝下去也不会出事的。”
何敏看着朝她走来的燕恒,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类似心碎的表情。
她努力睁大了蓄满泪水的双眼,看向燕恒,哀哀的问,“你为了她,当真要逼我喝这毒酒吗?——它真的是穿肠毒药,喝下去,我会死的”
“不会的,只要你告诉我解药在哪里,不管是她,还是你,都不会死。”燕恒脚步不停,已经将酒壶凑到了何敏唇边。
何敏呆呆站着,任由冰凉的酒液润湿了她的双唇,流入她的口中,但下一刻,她却是猛然挣扎了起来。
锋利的指甲划破了燕恒的右脸,酒壶在推搡中掉落在了地上,燕恒往后退了一步,刚刚那种一瞬而逝的眩晕感,居然又一次出现了。
而何敏,却是像个疯子一样大笑了起来,“没有解药!没有解药!不管是那个贱人,还是你,还是我,全都没有解药!哈哈哈——我那么爱你,你却非要去喜欢她,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为什么非要这样逼我?——既然我得不到你,别人也别想得到!大家全都一起去死好了!让我们中同一种毒,一起去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恒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扑过去揪住了何敏的衣领,狠狠问到。
“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呢?”何敏眼神迷离的笑了起来,她伸手轻轻抚摸燕恒的脸,动作眷恋而又缠绵。
第161章 悔否()
震惊、难以置信、恨不得直接将何敏掐死的愤怒;还有对于自己居然已经中毒了这件事的不安惶恐——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这一段时间来;那种经常的、突然而至的眩晕感,难道也是因为自己中了毒吗?——那毒药,当真是无药可解的吗?什么时候才会毒发?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好拖?
各种情绪交织着;就像是冬日冰河里寒冷刺骨的水,汹涌而至,将燕恒完全淹没。
他被巨大的惶恐彻底摄住了——没有谁是不怕死的;更何况;他的那种莫名眩晕,近日来强压着没有显露出来的、一天比一天沉重的疲惫感;无一不告诉他;他的身体的确有些不对劲他可能、他的确是中了毒了。
“你在骗我——”
但,他还是这样喃喃着;像是一个濒死之人一样,粗喘着气;浑身发软发虚,眼睛则死死的盯住了何敏,再也容不下旁的人或事物就那样死死盯着,仿佛不从何敏的脸上寻出一丝骗人的心虚来,便不会罢休一样。
可是;没有——她的脸上有哀凄、有疯狂、有满足,就是没有心虚。
她的目光也不曾闪躲过;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眷恋炙热;却又悲哀怜悯,仿佛在笑他的愤怒、他的惶恐,全都只是徒劳。
燕恒的脸色渐渐的白了起来他的神色虽然还是愤怒到了极致,但看向何敏的眼神里,却已经带上了几分隐隐的期待祈求,“你一定是在骗人的你一定有解药的,对吧?!”
这样低微的姿态,是过去的他从不曾对她有过的——但何敏如今看了,却只是想笑,然后,她也就真的笑了起来。至于燕恒想听的话,却是半句也没有说。
燕恒的脸色越来越沉,心中的惶恐也越来越浓——他当然想要相信何敏是有解药的,可是,她的神态却那样坦然。她也是喝了毒酒的,她不该她若是真有解药的话,怎么会等了这么久,却还是不将它拿出来?
气氛越来越压抑,简直要让人透不过气来,终于,有人受不住这种折磨,彻底崩溃了。
何敏的贴身宫人猛地尖叫了起来,像是疯了一样舞动着双手,将身旁同样跪着的几名宫女推倒在地,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燕恒面前,抬起一张哭的泪涕横流的脸来,“陛下!都是她!——都是皇后娘娘!她吃醋、她不平,所以就瞒着所有人给您下毒!奴婢想要阻止她的!可是她威胁我们、她恐吓我们!全都是她的错!陛下、陛下!冤有头债有主,奴婢对您忠心耿耿这件事真的同奴婢没关系啊!——是长公主府的药师做的!也是皇后偷偷下在了一碗凉茶里!陛下您留我一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她语速极快,话中几乎全无逻辑可言,想到哪里便说哪里,只恨不得将自己所知道的全倒个干净。而那一双哭的比桃子还要红肿的眼睛,则满是哀求的望着燕恒,只盼着他能看在自己知无不言的份上饶她一命。
然而她不知道,燕恒听了她这一番话后,却也是大喜过望,同样将她当做了救命稻草。
“你知道解药在哪里?那名药师呢?!”
宫人的脸上闪过茫然和慌乱,半晌后,才垂着头低泣到,“那名药师已经被皇后娘娘偷偷杀死了,奴婢也是后来才知情的,根本来不及去阻止。至于解药——有的!只是被皇后娘娘藏起来了,陛下只要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她抬头伸手指着何敏,语气十分坚定,但看向燕恒的眼神,却分明是带着躲闪和心虚的。
看到这样的眼神,燕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真的没有解药当初做毒|药的药师,也已经被杀了——何敏没有骗他,她是真的想让所有人一起去死。
脑中猛地尖锐一痛,就像是被谁用针狠狠的扎了一记一样,燕恒忍不住松了手,捂住头往后‘蹬蹬’连退了两步。他的脑中是一阵接一阵的眩晕,眼前也黑漆漆一片,浑身上下都是一种失重般的无力感。
他从未想过何敏竟然会对他下毒——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明明她是喜欢他的、眷恋着他的他是对她说过一些很伤人的话,可除此之外,真的是再没有过什么了。
她拿他身边的宫人们出气、设计从东宫时就在的一些老人们,甚至,当着宫人的面同他争吵这些事情,他虽然呵斥过她,可事实上,却是从不曾真的处罚过她——何敏是跋扈嚣张不假,却也并不是没脑子,后宫这样的地方,她也敢横行至此,所仰仗的,不也是确信他不会当真对她如何的底气吗?
这种容忍,全天下又有几个君王能够做到?
他实在想不到也实在想不通——求而不得,当真能将人逼的完全失去理智?
但,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脑中的眩晕感渐渐减弱,燕恒勉强定了定神,终于寻回了几分冷静,看向何敏,沙哑着声音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毒|药,要多久才会夺走人的性命?”
“可能要半年,也可能只是数月我也不知道。”何敏瘫坐在地上,还是如之前一般,又眷恋又哀凄的望着燕恒——或者说,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不曾离开过燕恒。
那么,他还是有时间去找解药的。燕恒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你要去寻解药吗?不行的,就连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做的,又含有什么成分,这样短的时间,你寻不到的。”何敏摇着头,又轻声继续说到,“为什么要去寻解药呢?我也喝下毒酒了啊,有我陪着你一起死,难道不好吗?反正,你也得到嘉和了不对吗?——我那么那么爱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你一起去死吗?”
燕恒闻言再次大怒,反问到,“难道你口中的爱,便是得不到我,便要我陪着你一起去死?!我竟不知,这世上的爱原来竟是如此狭隘的!你自己自私狠毒,却不要将这样美好的感情也一同玷污了!”
“爱不是狭隘的?”何敏泪眼朦胧的反问到,“爱若不是狭隘的,你又何必用手段去强逼着嘉和去奉身于你?爱若不是狭隘的,你又为何永远不把我放在眼中?我做错了什么?才叫你永远对我不屑一顾?那嘉和难道没有得罪过你吗?她可曾对你有过一丝情义?”
“我那是!——”燕恒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紧接着哑口无言了。
何敏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是狭隘的,他也的确是又自私又固执的他只恼怒讥讽何敏的所作所为,却没有想过,其实他也不择手段过。
良久之后,燕恒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是做的不对,但如今的局面,你可有从自己身上反思过?这世上,有哪个女子会如同你一般,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也一样跋扈嚣张,还不停的将过去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说?‘我曾为你付出那么多’‘是因为我,母亲才会帮你’——你是在挟恩要挟我吗?!你可有想过在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是如何想的?!你只怪我厌恶你、不喜你,却没有想过,你这般的行径,又有哪里值得我喜欢?!”
何敏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在挟恩要挟?你竟是这样想我的?我只是想要你重视我一点啊”
“明明你也曾对我很好过,可是自你我有了婚约之后,你却是一日比一日待我冷淡,也从不告诉我是为何我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只能将往事拿来翻来覆去的说,以祈求唤回你的喜爱——难道这样也有错吗?——你若是真的不喜我这样,又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说到底,你还是不愿喜欢我罢了!”
燕恒再次哑口无言起来。
而那边的何敏,脸上神色又重新狠毒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所以我才要给你下毒!叫我看着你跟其他人双宿双飞、和和美美?我才做不到!你既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便恨我吧!——今日之事,我做的一点都不后悔!”
她的声音是那样坚定,语气中满是畅快之意但,果真不后悔吗?在得知了燕恒对她的心结竟是由于这样可笑的原因后,也真的不后悔吗?
若是她能换个方式,温柔小意一些,再也不去提过往如何如何,他们还会走到这一步吗?燕恒其实是个狠硬不足、时常心软的人,如果她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或许,还是有些后悔的吧。
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心中真的后悔,也只能强行压下去。不然她不惜将整个长公主府都带累进来也要给燕恒下毒、她为复仇将一切都葬送了,又算什么呢?
燕恒再一次被何敏问的哑口无言,他突然发现,在对待何敏这件事上,他是多么的卑劣、可恶——他其实一直在折磨她,还是不流血,却痛入心扉的那种。
他被何敏下毒,事情走到如今这一步,难道他自身真的没有一点错吗?
他在反思着、纠结着,对何敏所作所为的恨意,居然慢慢的淡了下去——他甚至也开始想,如果当初将话说清楚,不要为了自己的那点可笑的自尊,拼命忍耐,最终使得心中对何敏的厌恶之情越演越烈,是不是现在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要知道,之前的何敏并没有现在这样可憎的面目啊。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