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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种坦然也可能是装出来的;她一贯狡猾,装装样子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但是,还是会让他忍不住的在意、猜测、纠结——万一是真的呢?
她若是想要拖延时间,大可去找别的理由,为什么偏就选了秦王来说?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秦王为人懦弱,又没有什么能力;而她却说秦王伪装了十多年;这样善于隐忍、心机深沉的人;找遍天下也难以找出几个来,恐怕十个人听了,十个人都当她是在开玩笑她就不怕他完全不信吗?再者,若她真是骗他的,她就不怕他发现了真相后,一怒之下彻底失去耐心吗?
而最最关键的是——他的确自大了,那些从秦国传回来的密报,他的确没有仔细看过。这令他不得不去在意她的话,哪怕他怀疑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他也不得不承认,哪怕现在她只是他的阶下囚,只是孤身一人,连丁点同他对抗的底气都没有,她还是有办法,叫他暂时不能动她。
她足够了解他她能够猜到他自傲到不屑于去关注秦王的消息,也知道他一定会因为她的话而心中不安,忍不住的去再三猜测,然后等不及的去求证——所以,她当然可以表现的无比坦然镇定。
这令他气恼,但偏又无计可施。
已经握在手中的阶下囚,同可能成为未来劲敌的一国之君相比,哪个更令人在意?
他是心有执念,也的确并不介意为了这执念付出一些代价,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大业
“你最好不是在骗寡人。”燕恒的神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如此说到。
嘉和笑了笑,“我如此处境,讨好陛下都来不及,自然是不敢随便撒谎的。”
这样镇定而又游刃有余的样子,当真令人不爽但,他又的确不能再拿她怎样了,最起码,在他确认秦国的情况之前,都不能再拿她怎样了。
就算心中再不愿意承认,他也不得不说,这一场无形交锋,是她占了上风。
燕恒起身离开,走出屋门之前,又转身深深的看了嘉和一眼,说道:“不要想着逃跑——寡人很快就会回来。”
“陛下说笑了,就算我想逃跑,这院门外的数百护卫又岂是吃素的?我不是那种看不清自身处境,不识时务的人。”
“你知道就好!不要以为你现在就有了同寡人讲条件的底气了——寡人可有的是人去打探秦国的消息,并不是非你不可。”燕恒冷笑到。
嘉和低头行礼,“嘉和明白”
燕恒此行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嘉和眼看着他出了屋门,怒气冲冲的背影渐渐从她的视线中消失,整个人也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心中自然是不可能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镇定的。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燕恒既不相信她说的话,也不中她的激将之法。
她在袖袋中早早的藏了一根尖利玉簪,当然,不是用于刺杀燕恒的,而是用来自尽威胁他的——这是她最后的办法,赌他还在乎她的死活,不会冒着逼死她的风险来强要她。
这法子真是又软弱又俗气,若在以往,她绝对不屑一顾,可现在,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不过,还好,她是幸运的——燕恒并没有丧失理智,他还分得清孰轻孰重,国家大业、一统天下,和一个女人,还是前者对他更重要。
她原以为也是她小看他了。
“女郎怎么了?可是哪里觉得不舒服?”随身监管她的那名宫女进来了。
嘉和摇了摇头,在她带了几分试探的目光中说到,“无事,只是有点累,我进屋去歇一歇。”
然后便起身进了内室。
那名随身监管的宫女看守虽严,却也不会严到连嘉和睡觉也在一旁看着的份上。故而只是站在原地,心中虽然有些疑惑嘉和刚刚为何是那副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
嘉和一个人进了内室,放下纱帘,然后便像是刚跑了十里路的人一样,噗通一声将整个人都埋进了床榻里。
她脚上的鞋子没有脱,两条小腿也垂在床榻外面,头则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面。
背上的衣服已经快要冷汗打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有细小的汗珠顺着她的发根流淌,带出一股难以忍受的痒。她却只是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胡乱的蹭了两下,然后便几乎快要忍不住胸中迸发的笑意——她成功了!计划的第一步,居然比她想的要顺利的多——她竟然这样好运,简直叫她难以置信。难道老天爷也终于看不下去她的遭遇,开始想要善待她几分了吗?
其实她一开始并没有想着用秦国的消息来为自己谋得喘息的机会——因为燕恒将她安排进长春殿,而心中惊惧,不敢确信燕恒是否会对此在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也的确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秦王当初算计她也好,后来陷害公孙睿杀了公孙皇后也好,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她同秦列的猜测。她能向燕恒提供的,只是关于秦王为人的一点消息罢了。
但是燕恒之前的态度那样好,又令她瞬间改了主意——或许,她只是因为心中太过惧怕,所以将情况想的太过严重了,而事实上,情况却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糟糕。燕恒是对她心有执念不错,但并没有到了失去理智的份上,他还有心情同她调笑,劝她不要反抗也许,他将她安排进长春殿,并不是如她想的那样,已经彻底发了疯,而是别的一些原因——比如,他厌恶何敏,故意以此来打她的脸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单纯的觉得,长春殿更容易看守,比较适合来囚禁她而已。毕竟,从他刚刚的话里话外,也可以感觉出,自当上燕王后,他远比过去自大傲慢了。也许,他当真是不在意长春殿所代表的意义的。
也许,她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而结果,居然比她想的还要好!
只要燕恒回到燕宫,确认了她所说不假之后,便必然会来找她询问秦王和秦国的消息——毕竟,以燕恒那样的性子,只要他还想着一统天下,就决不可能允许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情脱离他的掌控。而她,又恰好在秦国待过一段时间,还切身经历了公孙皇后被害一事,短时间内,燕恒绝不可能找到比她更了解秦王的人。
他不会放弃这点便利,也的确没得选择,诸国交锋不是小事,有时候晚一天了解对手,晚一天做出提防,就可能会在将来的对战中彻底落了下风
呵,还说什么‘并不是非她不可’?若是燕恒果真这样想的话,又何必特意说出来,来警告她呢?
嘉和努力压下心中笑意,整个人也自住进长春殿后,头一次的放松了下来。
而她的确可以放松了,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刚刚之前,燕恒对她的定位只不过是个玩物,他不会尝试从她身上获取利益,也不会很在意她的想法但是,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却是有用、有价值的,只要他还想从她这里得到秦王的消息,就不得不去在意她的想法,也不得不暂时收起对她的心思。而她,也就有了喘息的时间,和谋划下一步的基础。
下一步,该要想办法离开长春殿了——她在心中想着,还有她等着的那个人、那个她想要借助的外力,也应该快要来了如何激怒她,如何叫燕恒恰到好处的出现,如何叫情况走向她最想要的发展,唔,也该要好好想一想了
她的心中还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可意识却渐渐的模糊起来——这是无法抗拒的,这一路上,包括到达长春殿后的近两天一夜,她的神经都是时刻紧绷着的,而现在,她确信了自己是安全的,睡意也就立刻铺天盖地而来
深沉的黑暗渐渐占据嘉和的大脑,她并没有刻意去抗拒,而是保持着那副鞋也不脱的样子,顺从的、很快的,让自己陷入了沉睡。
或许一两天、或许三四天,确认秦国的情况并不会用很久的时间,燕恒很快就会回来的,她必须要趁着这点时间养精蓄锐。
第155章 无计()
燕恒再到凉山行宫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了。
他来时神色阴沉;双眉紧皱,远不似上次那般春风得意。而他的脸色,在见到嘉和;发现她的气色比三天前好的多了后,更是又黑了几分。
不过想来也是,任谁在自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突然发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其心情都不会太好的。再加上有嘉和这个因素在里面,燕恒胸中的那股郁气;自然更要加倍浓厚了。
“关于秦王;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是怎么发现他在伪装的?还有,公孙皇后之死;到底又是怎么回事?”燕恒进了屋子后,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东西;直接便开口问到。
嘉和笑了笑,也不隐瞒,“这事说来话长——陛下可知秦国有个传统,每年初春时节,便要举朝前往骊山猎场春猎?事情的开端;便要从半年前的那一场春猎说起”
屋外日头渐渐高升,夏蝉的鸣叫声也不知不觉的有了几分聒噪。燕恒双手交握;半靠在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面上的神色则随着嘉和的讲述慢慢凝重起来。
“待我脱险并与同伴汇合后;才从他们口中得知,秦王曾命人交给他们一只染血箭矢,又引诱他们将其交给公孙睿。然后,我这才将线索渐渐串联起来,猜测到秦王是想借助我来挑拨公孙皇后同公孙睿之间的关系,再利用后者去谋害公孙皇后我也想过去阻止秦王的诡计,但当时刺客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去在意我这个落入山林深处、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的小小谋士,我根本寻不到任何助力去同秦王作对。而且从时间上看,再入城去提醒公孙睿也已是来不及了。于是,我便只能同同伴们一起匆匆离开郦都,一路逃窜。而后来,郦都果然传出了公孙睿因私愤毒死公孙皇后一事——这便是事情的经过了,至于我对此的一些猜测,当有九分以上的可信度。”
嘉和将事情大略讲完,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苦笑道:“不瞒陛下,我也自负心机过人,绝不是那些会被别人轻易算计之辈,但秦王对我的这番算计,我事先真是没有半点察觉——事实上,若非有可靠的同伴前来救我,我只怕早就没了性命而同样的,若不是我那同伴提醒我去注意一些细节,恐怕等到最后,我也不能将秦王的目的猜测出来。”
“秦王为夺权可以伪装多年,任由所有人嘲笑轻视,待到时机成熟,出手却是狠毒果决到了极致,设计谋算起来,更是缜密到了滴水不漏——这样的心机、这样的手段,真的叫人不得不为之胆寒啊。”
这一番话说完,燕恒也是面有触动之色,久久无言。
他身为皇子时便在兄弟中出类拔萃,待到被选为储君后,更是大有作为。当初令人称赞有加的选拔之法,也不过只是他的功绩中的一小部分而已。那时父王虽还当着燕王,却早已不问政事,颁布新法、改革政策、重用武将、选用有才的能臣,让大燕从五强国中脱颖而出,压了其他诸国一头这些,那一件不是他的功劳?
自当上燕王后,他是有些自傲不假,可那也是他有自傲的资本!
大燕国富兵强,百姓也对他这个燕王敬爱有加。而其他四国呢?商王胆小,一心只想着寻个靠山。蜀王倒是有些脑子,行事却又太过随心所欲,论心机,根本就敌不过他,更别说蜀国国力本就比不上他大燕。晋王一向低调,自五国商谈时便在气势上隐隐低了诸国一头,又有什么气魄来同他争?
至于秦国,原本是除了商国外,最不被他放在眼中的——公孙皇后尚在时,其朝中皇后党同太子|党的两派分化便已经很严重了,全是靠着她手段够狠,才能镇压后者,保持朝中安稳。而等她死后,懦弱无能的秦太子上位,只这党派之争便足够他喝一壶了!它秦国,又哪里来的心思同他的大燕争斗?
但是,嘉和却告诉他,秦王并不如他想的那样无能甚至,他比他想的还要有手段!
他开始忍不住在心中自问,若是当时被秦王算计的人是他,而不是嘉和,他可能事先提前察觉?可能事后安全逃脱?可能猜测出秦王的目的,顺利阻止他?
他了解嘉和,她能力压秦国使臣,为他争来通州,也能五国商谈上轻轻松松的算计了燕蜀晋三国,还能在他的通缉令下一路行到蜀国,等到他将她囚在长春殿中,也一样叫他暂时不能拿她怎样她的心机手段,已经叫他赞叹。但,她却说她对秦王的算计全无察觉
所以,若是换做是他的话恐怕是——不能。
若论治国,可能他是要比秦王有经验的,但是若论心机算计,却是他真的比不过他——最起码,他绝没有那样隐忍可怕的心机。
到底还是大意了,到底还是轻视敌人了——他在心中苦恼的想,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对自己的兄弟叔伯们一直保持警惕,结果却是栽在了外人身上当真令人着恼!
但是,再怎样后悔也已经晚了,自秦王登位到现在已有半年时间,他已经错过了打击秦国的最好机会。现在若想再动秦国,却必须要掂量一二了。
突然,他的眼睛又是一亮,抬头问嘉和,“关于秦王利用公孙睿谋害公孙皇后一事,你可能确定?”
嘉和点了点头,“我早同陛下说过,此事应有九分以上的可信度——若不然,秦王为何偏就挑了我来下手?而且公孙睿为人虽然不堪,却是颇识时务的,若说他有那个胆子去害公孙皇后,我是决计不信的。”
听了嘉和的回答,燕恒眼中光芒更亮,他一手抚上下巴,面上虽然还是有着几分肃然之色,神色却比之前要放松了不少。
嘉和看他这副样子,想了一想,笑道:“陛下莫不是将此事当做了秦王的把柄,想要以此来要挟他?”
燕恒抬头看她一眼,道:“是又如何?”
“这恐怕不行。”嘉和笑到,“陛下难道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吗?——我们是没有证据的,猜测再接近事实,只要拿不出证据,那便只是猜测。”
燕恒冷笑一声,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嘉和打断了。
“陛下可是想说,不需要证据,只要放出类似流言,秦王心虚之下,自然只能接受威胁?”
燕恒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嘉和摇了摇头,叹到,“这想法是不错,但,陛下可有想过,认为秦王懦弱无能的,可不单只陛下一人啊便是陛下将消息放出,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懦弱胆小,并且长期受公孙皇后压迫,无比惧怕于她的秦王,会有那个胆子和心机去谋害她呢?若是秦王再借此反诬陛下,说陛下是在故意陷害他的,陛下又要怎么办?——对于秦国百姓来说,他们一直以来都很胆小的秦王,同它国有心计有手腕的国君,陛下觉得,他们会更倾向于相信哪一个?便是其他国家那些对陛下颇有好感的百姓们,又一定会相信陛下吗?毕竟,聪明人只是少数,便是那些百姓们会疑惑秦王为何能治理好秦国,也是想不到其背后的原因的。”
“所以——秦王过往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陛下若是没有证据,恐怕是不能拿他如何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燕恒若是再不能想明白,也白做这么久的政客了。
他的脸色不由的重新阴沉起来,又开始在心中思考如何才能对秦王谋害公孙皇后的事加以利用。忽而,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嘉和她就那样在他面前站着,不卑不亢、安静沉稳,让他突然想起来以往她还在他手下做谋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