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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计划在宫中躲藏,其前提是他们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占据了暗中逃跑的主动优势,然而现在?半张并不完整清晰的蜀宫地图,还是被逼上门来才仓皇出逃,全无半点缓和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全部逃走的话,只会很快便被一网打尽。
是被一起打包送往大燕?还是牺牲她嘉和一个,换取他们逃脱,以图日后救她?
从情感上出发考虑,所有人都会选择前者,但是从理智的角度考虑,他们只能选后者。
屋中的气氛一时凝重到了极点,秦列已经接过了地图,却又顺势拉住了嘉和的手,紧握不放。
这样的时刻,或许他应该说几句话来安慰嘉和,好叫她耐心等待救援,也叫她相信自己,不要惶惶难安。可是他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胸口,梗住了他的嗓子,让他呼吸困难,又失了声,只能艰难的喘着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觉得心中又酸楚又难受,头脑也一阵阵的发晕,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几乎要打垮了他,让他快要出言叫嘉和同他们一起走,说出什么懦弱的话来。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他的胸口,怀中微微一暖,肩头隐隐一重,竟是嘉和放下了以往的矜持和犹豫,主动靠进了他的怀中。
若是放在以往,他的嘴角一定早就压也压不下去了,可是现在,他却觉得心中更加酸涩难受了几分——分别之苦,还未开始品尝,却就已经如此痛彻心扉了。
“或许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让燕恒提前知道了,也可能是蜀王有所警惕,改了主意。将准备时间预估错误,致使现在这样几乎全无准备的局面,不是我们的错,而是因为出了我们所不知道的变故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想叫你知道的是,”他感到她在他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着,“前些日子的那些犹豫不定、自欺欺人,叫我后悔极了。只可惜我醒悟的太晚——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人生苦短,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叫自己等到最后才为曾经的胆怯后悔莫及。等到你救我出来,我们就在一起吧我在大燕等你。”
在这样的时刻,她幡然醒悟,终于勇敢起来了。
秦列的回答是一个无声的、紧紧的拥抱。
“嘉和先生莫不是一睡不醒了?!事态紧急,若是再没人应声的话,我便要命人强行破门了!”
院门外,震天响的拍门声再次响起,刘甘文那隐含了几分暴躁不耐的声音也跟着遥遥传来。
嘉和从秦列怀中退出来,应到,“刘相大人?这样晚了,我早已睡下了,你怎么来了?”
声音含糊,语气迷蒙中又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似乎真的是刚被叫醒一样。
“陛下有急事命你前去商议,快快收拾一下,随我走!”院门外,刘甘文的声音越发不耐。
而屋内,嘉和已经推了站着不走的秦列一把,催促到,“快走,从书房的窗户出去——趁着屋内还没掌灯,趁着他们还没想到派人围住院子。”
秦列被她推得往窗边退了一步,就像是被打通了某种关窍一样,猛然扭头大步朝着窗边走去,不再回头。
随后是寒声、绿绣、阿英。
他们悄无声息的翻出窗,又站在窗外一起看着她。
嘉和笑了笑,叮嘱道:“一定要藏好,不要叫我担心”
朦胧月色下,她将每个人的神色牢牢刻在心中——寒声绿绣的痛苦担心,阿英略带了几分迷茫的不舍还有秦列僵直的背影。
最后,她挥了挥手,催促到,“快走吧!”
****
院内再次没了声息,刘甘文忍不住不顾形象的扒到了门上,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结果发现院中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的。
他不由的恼怒起来,觉得嘉和是不将他放在眼里,故意拖延。便又抬起手,想要继续催促。
“直接破门而入便是,何必非要等她来开门?这样磨磨蹭蹭的,真是平白浪费时间!”章鸣泰在院门外干等这么久,早已不耐,现在终于忍不住发起脾气来。
他是燕宫禁军副统领,其父乃是大燕唯一的上将军章放。因着局势紧张,战事一触即发,诸国都重新开始重武轻文起来,所以章放如今颇得样重用,连带着,章鸣泰的地位也水涨船高起来。
他这人本性不坏,只是武官大多性子比较直,再加上众人的恭维讨好,难免就有了几分桀骜之气。在大燕的时候,除了燕恒重用的几个臣子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
刘甘文虽是右丞,前面却要加个蜀国二字,章鸣泰说话也就自然不会顾及他的感受了。
大概从未想过自己竟会被人这样下面子,刘甘文竟然愣住了。
章鸣泰心中越发暴躁,便有些粗鲁的上前拉住刘甘文衣领,往后一扯,道:“让开些!”
然后往前冲了两步蓄势,临近院门的时候猛地旋身一踹。“嘭”的一声,竟直接将院门踹开了。
说实话,黄岩心中也早已不耐了,只是顾及着刘甘文的身份不便多说而已。此时他见章鸣泰将院门踹开,也不想再去管被扯得一个踉跄的刘甘文,而是直接跟着章鸣泰朝院中走去。
还是梅相好心扶了刘甘文一把,笑到,“右丞大人,你可小心些。”
刘甘文气的脑门子直充血,甩袖怒到,“用得着你假惺惺?!”然后气鼓鼓的进院去了。
梅相见到刘甘文卖好不成、反遭嫌弃,心情颇为愉快,也不跟他多计较,只笑了笑,交代了剩下的护卫们守好院子,便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而等到进了院门,看清院中景象后,他便像先他一步进去的刘甘文一样愣住了。
月光皎洁,正屋屋檐下的木质地板上跪坐了一个人,她的衣服、头发俱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姿态也十分放松自然,仿佛早已等候他们多时一样,正朝着黄岩微笑招呼。
“黄岩先生,许久不见。”
黄岩拱手回礼,跟着笑道:“嘉和先生,确实许久不见了。”
“当初同在崇文馆做谋士时,你因着行事手段狠厉被人排挤,颇不得志,如今再见,竟已得了新君重用了,恭喜。”
崇文馆,正是燕恒尚是太子时,用于安置招揽来的谋士的地方。
黄岩笑了笑,语气温和,“世事无常,谁能料到?”
顿了顿,又接着说到,“此去大燕路途遥远,路上有的是时间让先生同我回忆往事,现在,我们还是来办正事吧——”
他朝着身旁的护卫们招了招手,笑问道:“嘉和先生,是我命人捆你走,还是你自己跟我走?”
“我还有话未说,黄岩先生何必这样焦急?左右我已经跑不掉了,也不准备跑。”嘉和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而这时,前去搜查屋子的护卫们也出来了,一人走到章鸣泰身旁,禀报道:“全都空无一人,不过其中一间屋子的床上还是温热的,应是刚走不久。大人,可要继续追捕?”
章鸣泰刚准备点头,就被嘉和打断,“且慢!”
她站起身,主动走到黄岩面前,“我刚刚想说的正是这事——我跟你们走,绝不反抗,作为交换,放过我的人。”
黄岩皱了眉,“嘉和先生,我只是陛下的一名臣子,没有代他应下你的资格。”
嘉和却摇了摇头,“我的后半句话问的不是你,等到到了大燕后,我自会亲自同燕恒说。”
黄岩等人急着带她回大燕,自然没有太多心思和时间去搜寻秦列他们,而到了大燕之后,她自有办法激的燕恒撤掉缉捕文书。
她看向刘甘文和梅相,突然笑了起来,“我问的是蜀国的两位丞相大人——你们的陛下招待我这许久,又是让我住在他的宫中,又是对我委以重任的,如此厚爱,不似作假。所以,这点小事,他该不会不答应吧?”
若说之前只是略有猜测的话,等到嘉和这话问出口后,刘甘文和梅相也就终于可以肯定了——嘉和,早就知道蜀国同大燕结盟了。
这一发现不由的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亏的陛下还说什么嘉和一无所知,绝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呢。看她现在这副样子,分明就是早有准备了!若不是商王给燕王去了一封信,叫后者提前派出来使,恐怕还真要叫她逃出宫了!
之前还在心中暗讽商王谄媚讨好燕王,现在,两人心中却只剩下了庆幸。
“陛下自然是欣赏先生的,也很愿意给先生一点面子,帮个小忙。只是,你的护卫和侍女是燕王陛下亲自下令追捕的,我蜀国同大燕是最为亲近的盟友,所以,只能对不住先生了。”梅相笑眯眯的说到,言辞颇为圆滑。
嘉和却低笑了一声,态度十分强硬,“梅相大人可能没有意识到,我这话可不是请求。”
第146章 威胁()
嘉和笑了笑;“我自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可燕王呢?刘相大人也不放在眼里吗?”
此话一出;梅相还没有反应过来,刘甘文却是立刻变了脸色。他想到了当初五国商谈时,燕恒看向嘉和的眼神;又想到了自己回到蜀国后,是如何同蜀王陛下八卦的——‘燕太子看向那嘉和的眼神颇为缠绵,倒好像对她有情一样’;‘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果然;嘉和继续说道:“蜀王陛下应是用我从燕王那里换了不少好处回来吧?不如两位大人猜猜,在他心中;我的地位有多重要呢?若是两位大人同蜀王陛下不怕我到了大燕之后;挑拨大燕同蜀国的关系,便只管去追捕我的人去吧。”
顿了顿;她又笑道:“通过今夜的事,你们大概也发现了;我这人可是又敏锐又多疑,还护短护的厉害。届时只要给我听到一点有关蜀国伤害他们的风声,我可不会费心去查到底是不是真的,只管向燕王挑拨告状。左右不过几句坏话,动动嘴皮子而已;说起来真是丁点力气都不必费。”
“你这小女子!真是卑鄙!”刘甘文忍不住出言怒骂,却又不得不心生顾忌。
燕王自被封为储君以来;便一直礼待下人、勤勉有为;在诸国之中都素有贤名;无论是刘甘文,或是梅相,自然都是想要相信他不会如此昏聩,只是被挑拨了几句便对自己的盟国心生不满但,万一呢?
嘉和在燕王手下做谋士已是一年前的事了,想燕王身处高位,这一年多中,每一天从早到晚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去考较、处理?可在这样繁忙的情况下,他居然也没能把前者忘了,而是一直牢记在心,刚登位不久,便急吼吼的往各国发出缉捕文书,又开出各种好处,只求能将她抓回大燕。
甚至,他还主动拿了一整座城池作为蜀国抓到嘉和的报答——此举固然有安抚蜀国,加固两国联盟的原因在里面,但是,又有谁能说,在燕王心中,那嘉和是不值一座城池的?若是换个人来,你看燕王愿不愿意主动拿一城来换。
更何况,燕王向各国发出缉捕文书的举动本就非同寻常。
虽说那缉捕文书上也写了什么嘉和叛逃大燕,要抓回去问罪但是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燕王心中的真实想法?
若是真的是出于这种原因的话,那老燕王既然知道嘉和叛逃,又为何全无反应?那燕王怎么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到秦国出事,嘉和漂泊无依,自己又登了位,手握大权,再无什么阻拦的时候才发?
说到底,还不是看上了那嘉和,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而如燕王这般聪慧的人,又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众人会猜破他的心思?
结果他还是选择了发出缉捕文书,毫不掩饰,也不在乎旁人会如何议论编排——他那样一个一直以来都努力经营好名声的人,却做出这样的举动,嘉和在其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也就可见一斑了。
刘甘文能想到的,梅相稍微反应一下,自然也能想到,一时也跟着面色不渝,却又不得不心生顾忌起来。
嘉和见自己的话果然引得两人忌惮起来,心中不由暗松一口气,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卑鄙’二字我可不敢当,此举只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怎么样,两位大人可想好了?”
“你莫要太过嚣张了!”刘甘文怒斥一声,又看向一旁看戏不言的黄岩,要他表态,“燕使,这小女子这般出言威胁我国,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黄岩笑了笑,“刘相想要我说什么?我只是一个使臣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并不能代替燕王给出什么承诺。
刘甘文顿时大为恼火,想要继续再说,还是梅相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到,“且忍一忍吧,他可是大燕的使臣”将大燕二字咬的略重,言语中颇有深意,又继续到,“此事还是先报于陛下,不必急于争着这一时之气。”
刘甘文就哼了一声,“放不放过你的手下,还要我们禀告过陛下之后才能给你个答复——毕竟,我们也只是臣子罢了。”
此等关头,两人倒是放下往日恩怨,一同对外起来了。
黄岩不为所动,似乎并未意识到刘甘文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暗讽他不肯表态一样,嘉和倒是点了点头,道:“自然。不过,这答复也并不是非要不可——只要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我的人受到迫害的消息,自然也就不会多嘴去编排什么,两位大人大可放心。”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听到她的人出事,便一定会去挑拨编排,不管是不是蜀国做的咯?
刘甘文尤想再说几句狠话,又觉得被嘉和这样一个阶下囚逼到这份上太过掉面子,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又冷哼了一声,面对黄岩时也不若先前那般殷勤亲切了,“燕使既已办完事情,便去向我王告别吧。两国之间路途遥远,我看你们还是尽早出发为好!”
“多谢刘相关心,这便要去了。”黄岩依旧是笑眯眯的,丝毫不把刘甘文的隐晦嫌弃不满放在心中。
到底不能闹得太过厉害,让双方面子都不好看,刘甘文再再次的冷哼了一声,甩袖扭身,同梅相一起往前面领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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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恒派来抓嘉和回大燕的人,自然不可能只有数十个。同蜀王告别之后,黄岩等人便将嘉和所乘坐骑围在中间,半是挟持半是逼迫的带着她到了锦川城外的一处驿站。在那里,又是百余名气势骁悍的大燕士兵,他们身穿便装,正在就地休整。而在他们的中间,则是一辆颇为高大结实的四轮马车。
黄岩在马车前下了马,朝着嘉和比了个请的手势,道:“嘉和先生,请吧。”
嘉和垂下眉眼,并未多做反抗便进了马车。
黄岩在她背后笑了笑,也跟着一同进去了。
章鸣泰见两人进去马车坐好,便将手中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抽,吆喝道:“休整结束!上马,出发!”
众多便衣士兵立刻随令而动,不一会儿,这支近两百人的队伍便快速移动起来。
马车内,嘉和正在闭眼假寐,而她对面的黄岩,却是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物件一样,正在她的身上打量个不停。
“黄岩先生作为一个文人真是好精力、好兴致,接连赶路这么天居然也能撑着不休息,还有余力打量旁人。”
黄岩笑了一声,“冒犯了,我只是好奇——你之前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去威胁蜀国的?你就那么确信,自己能够迷惑陛下?”
嘉和撩起双眼眼皮,平视于他,“你既然知道我只是在威胁,便也该知道,在威胁之前,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把握。”
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