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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坐了一会，刘沛见依然没有动静。便起身在屋子里踱步。心中自然也开始盘算着待会的会面。这些日子在大梁城中，刘沛自然是听了不少关于楚青云的事情。
这楚青云，今年五十岁，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名叫楚思思，已经入宫做了皇后了。小儿子叫楚猛，今年十六岁。五年前，楚青云的发妻病故后，楚青云便没有纳妾。出乎刘沛的意料，楚青云在私生活上几乎是没有花边新闻的。
关于楚青云的传闻，更多的是他在官场上的。比如，楚青云十六岁高中状元，是大梁开国以来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然后便被当时的首辅夏言收为门生，此后夏言还把自己的独女嫁给了楚青云。那以后，楚青云一路以破大梁记录的速度升迁，十九岁便做了国子监司业，二十二岁任礼部郎中，二十五岁入选詹事府，成为太子侍读。二十八岁升任吏部侍郎，三十二岁，升任户部尚书，入龙图阁。也就是那一年，现在的皇帝梁世繁登基。由于梁世繁等级的时候只有十四岁，所以楚青云是当时四位顾命大臣之一。三十五岁那年，当时的首辅夏言被指与其他两名顾命大臣结交外臣，意图谋反。梁世繁念在三人多年来的功绩，并没有祸连其家人，只是赐死三人。此后，楚青云便升任吏部尚书。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楚青云便开始掌控了大梁的朝局。当然，也有些传闻说是楚青云陷害了自己的老师夏言以及其余两位顾命大臣，为的便是独掌大权。
想到这里，刘沛有想了想自己，自己在楚青云这位超级学霸以及政坛老手面前，估计就是个战斗力只有五的渣。不由的有些后悔，当初干嘛一时冲动的给自己立了一个这样的目标。
就在刘沛还感叹的时候，楚蓝进来说：“刘大人，楚相有请。”
刘沛见楚蓝只有自己一个，便问道：“黄大人呢？”
楚蓝说：“黄大人已经先行离去了。刘大人请吧。”
刘沛深吸一口气，反正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好想的。便跟着楚蓝去见楚青云了。
第79章 随便聊聊（）
一进书房，刘沛楚青云并没有坐在主座上，而是坐在了客座。便行礼道：“下官白沙知县刘沛，拜见楚相。”
楚青云没有起身，看了看刘沛淡淡的说：“来，坐下吧。”
刘沛再次躬身说：“谢楚相。”说完便坐到了楚青云对面的椅子上。
楚青云一愣问道：“你怎么不坐到老夫隔壁来？”
刘沛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既然楚青云这么说，便起身说：“下官无礼了，请楚相恕罪。”说完便起身想做到楚青云隔壁。
楚青云一摆手说：“行，你坐下吧。你说说为什么要坐到老夫的对面。”
刘沛自然此时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但是脑子依然一片空白便说：“下官，下官，只是想看看楚相长什么模样。”
楚青云坐直了身子，从头打量了一下刘沛说：“老夫也是凡人一个，有什么好看的？”
刘沛本来也是无心之失，不过既然如此，便说：“楚相是大梁的栋梁，寻常难以得见。而且，楚相身上的气质，不怒自威。下官难得有此机会，自然是想看清楚楚相，也好学习一下。”
楚青云笑着对正好来上茶楚蓝虽说：“楚蓝啊，你见过有人这么拍马屁的吗？”
刘沛见楚青云笑了，便也笑着说：“楚相，下官是真心的。”
楚青云也看出来刘沛有些拘谨便说：“刘大人不用紧张，老夫找你来也只是随便聊聊。顺便再还钱给你。”
刘沛一愣说：“下官愚钝，楚相为什么要还钱给下官？”
楚青云微微一笑说：“昨日刘大人不是借给了犬儿二十万两了么？子债父还，也是理所应当。”
刘沛说：“我与楚兄一见如故，那二十万两也谈不上借，只是我与楚兄一起做了件好事罢了。楚相莫要放在心上。”
楚青云给了一个眼色楚蓝，楚蓝拿出一个小紫檀木盒放到刘沛旁边的茶桌上。然后说：“刘大人，老夫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你收下吧。”
刘沛看着盒子，心想这二十万辆一票，用不着用这么名贵的紫檀木盒装着吧。便问道：“楚相，恕下官唐突，不过这盒子里的，应该不止二十万两吧。”
楚青云点头说：“刘大人倒是聪明，你可猜到里面还有什么？”
刘沛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说：“这里面，还有楚相的一份人情。”
楚青云示意楚蓝出去，然后仔细的打量这刘沛。片刻，便问道：“刘大人，你为什么要当官？”
刘沛答道：“下官的父母自幼便着力培养下官，希望下官能够入朝为官。这也算是家中长辈的期望吧。”
楚青云说：“刘大人在老家，也算是大富户。若是不走这仕途，在老家逍遥自在也无不可。可这仕途不只有光明，还有黑暗。一招不慎，便可能落得万劫不复。”
刘沛看了看楚青云的表情，没有不悦，而是一种很平淡的表情。看来不是知道自己与军党有协议。便说：“楚相，圣人有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家中虽然颇有钱财，不过，商道终究还是末流。而且，我家中先辈时代积善，但终究还是感觉杯水车薪，究其原因，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人，并不是商人，而是在朝为官之人。”
楚青云点头说：“这便是刘大人所说的为官之道在为民么？”
刘沛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下官年纪尚浅，不敢在楚相面前谈什么为官之道。不过，下官以为，人皆有私，即便是为官，也必有私。只不过，既然为官，便不能自顾私欲，还是多位百姓做些事情好。”
楚青云说：“刘大人，你可知道，这大梁官场的风气早已经不复清明。如今的官员，没有几个是靠俸禄生活的。你若是有此想法，恐怕很难长久下去。”
刘沛说：“楚相，下官不同意。这大梁官场，十有八九的确是收常例孝敬的，不过不代表他们都是贪心之徒。只因自太祖开国以来，官员的俸禄变没有涨过。而物价却一直再涨。比如，一个七品知县，每年俸禄只有一百两。既要承担自己家中的开销，还要包括应酬。自然是不够的。就更不说四品都督，俸禄只有六百两，偌大一个都督府，六百两还不够一旬的用度。”
楚青云有些惊异的看着刘沛，这点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他怎么会知道，刘沛毕竟还是个现代人，这历史书也是看过一些的。一个王朝到了后期贪污腐败成风的原因，主要还是官员收入跟不上物价的上涨。便问道：“刘大人的想法倒是稀奇，那你说说，如何应对？”
刘沛知道，但不能说。便起身拱手行礼说：“楚相大才，想必会有应对之策的。下官想来仰慕楚相，便是因为楚相的治国之才。”
楚青云见刘沛不说，也便不问。而是继续说：“刘大人，老夫欣赏你的聪慧，想收你为授业门生。”
刘沛惊讶的看着楚青云，没想到楚青云如此的直接。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便笑着说：“楚相莫要拿下官开玩笑。下官出生卑微，仅仅是一个七品知县。能见楚相一面便是天大的荣幸，不敢奢望成为楚相的门生。”
楚青云说：“刘大人，我不是开玩笑。你也不用搪塞老夫。你只回答愿不愿意。”
刘沛站起身，目光坚定的说：“回楚相，下官不愿意。”
楚青云一边捧起茶，一边问：“刘大人，你可想好了？”
刘沛点头说：“承蒙楚相的厚爱，不过，下官却也有自己的苦衷。望楚相体谅。”
楚青云吹着茶水问：“说说你的苦衷？”
刘沛说：“第一，下官在朝中没有根基，这一步登天，想必会招来许多人的记恨。特别是”
楚青云见刘沛没有说下去，自然也知道刘沛说的人是谁。便有说：“嗯，还有呢？”
刘沛说：“楚相，司徒大人出身四大世家，你收他为门生，自然不会有什么。四大世家在大梁根深蒂固，不会一直让大权旁落的。若是我做了你的门生，四大世家必然觉得楚相是有意打压四大世家。其后果，不堪设想。”
楚青云脸色微变，这也是自己倾向于收刘沛的原因。但是，刘沛说的没错，若是如此。四大世家必然会有想法。虽然自己权倾天下，但是四大世家若是联合起来，也不容小觑。
刘沛继续收：“第三，便是下官已经为军党所制，短时间内必须要替他们办一件事。否则，下官便会被军党盯上。若是此时拜入楚相门下，那件事下官便做不成。楚相愿意为下官与军党直接冲突么？”
楚青云说：“胡图，是让你帮他们除掉陈一言吧？”
刘沛点头说：“是。”
楚青云微微一笑说：“你怎么知道老夫会不愿意让你除掉陈一言？”
刘沛一听这语气，似乎楚青云早有预料，而且并不反对。便问道“楚相的意思是？”
第80章 约定（）
楚青云说：“刘大人，若是没有猛儿的事。你如此说的下场，便是一辈子只做个七品官。不过，老夫欠你一个人情。既然如此，我们做个约定如何？”
刘沛看着眼前的楚青云，此时的他，目光中透着一种深邃，让人摸不着头脑。便问：“请楚相明示。”
楚青云说：“刘大人答应为军党除掉陈一言，想必军党是以私矿利益作为报酬的吧？军党舍得花钱，老夫也不是吝啬之人。白沙金矿虽然每年获利甚丰，不过少了它，老夫也不会心疼。”
刘沛点头，这大梁国内，捞钱的门道太多了。白沙金矿每年的进账虽然不少，但相对于楚青云遍布全国的势力，盐铁茶专卖使的供奉，各级官员的常例孝敬，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楚青云继续说：“刘大人，老夫可以把陈一言给你，不过，你也要帮老夫除掉一人。”
刘沛无奈，心道，你们都不动手，让我动手。这的确是个高招。出了事，你们把关系可以撇得一干而静。便说：“楚相，下官势单力薄，怕辜负了楚相的厚望。”
楚青云一耸肩说：“胡图看人也是有一套的，既然他觉得你可以除掉陈一言，那你就有这个本事。老夫也不费心思探究原因。你放心，我舍一个陈一言，也不会让你拿一个胡图换的。我要的是一个司徒明而已。”
刘沛倒吸一口凉气说：“楚相，你说的，可是西陵道都督司徒明？”
楚青云点头说：“正是此人。此人是司徒家在朝廷中最大的倚仗了，我估计，不出五年，此人便会入朝。到时候恐怕此人便会成为四大世家的代言人了。”
刘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楚青云，这楚相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除掉陈一言的难度系数是一，那么除掉司徒明的难度系数就是五。西陵道都督，大梁排得上号的封疆大吏。而且，自己和陈一言离得近，还能找机会。司徒明就几乎不可能了，见不都不到的人，怎么除掉？
楚青云见刘沛一脸的惆怅，便说：“刘大人，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刘沛脑子飞快，楚青云提出这个要求，就代表自己是有可能除掉司徒明的，只是自己暂时还不知道各种的原因。便说：“楚相，下官能不答应么。”
楚青云淡淡一笑说：“你说呢？”
刘沛也笑了说：“下官尽力而为吧。”
楚青云摇了摇头说：“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要这么做。你只知道陈一言与司徒明是同乡吧，你不知道的事，他们还定了儿女亲家。若是你除掉陈一言，被司徒明知道的话，那，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么。”
刘沛长出一口气点头说：“下官明白。不知道楚相给的期限是多久。”
楚青云捏了捏自己的胡子说：“没有期限，反正你不除掉司徒明，你就一直是个七品知县。而且，除掉陈一言之后，你还能在白沙知县的任上做多久，那就不好说了。”顿了顿，楚青云继续说：“当然，你若是能办到，老夫会给你些好处的。”
刘沛此时已经对楚青云给得好处没有兴趣了。只是心中开始嘀咕。早知道还不如答应楚青云做他的门生算了。这样，楚青云肯定不会让自己去除掉司徒明。不知道现在开口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楚青云似乎看透了刘沛的心思，便说：“本来，老夫是真的收你做我的门生的。不过，现在改主意了。之前我还怀疑胡图已经把你拉拢了。现在，我看胡图应该是跟我一个想法的。留着你，用你来铲除一些不好处理的人。”
刘沛只能干笑。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说什么。这是无间道？那自己究竟算那一边的人。还是哪一边都不算？
楚青云似乎很看好刘沛，便说：“你放心吧，现在你是绝对安全的。老夫还真舍不得你就这么死了。”
刘沛无语，真的无语了。看来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找黄明文面谈一次了。只是这该如何是好？
楚青云似乎有些得意，对刘培说：“刘大人，其实刚才，老夫已经暗示了黄世福，过一段时间便会把他调回朝中。我想，他已经默认自己是我的门生了。至于你，在朝廷中无门无派也是不行了。老夫就给你举荐一个名义上老师如何？”
刘沛点头说：“一切听楚相安排。”
楚青云说：“待会，你就去找礼部尚书黄大人吧。就说是我的意思。本来你也是他点的二甲头名。就认他做你的老师吧。黄明文么，在朝中无门无派，虽然也算是黄家的人，不过只是旁支，一直都不被看好。此人倒也算是会做事的人。一路做到了礼部尚书，你跟着他，多学学做人也好。”
刘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楚青云，心想，自己的恩师黄明文是有多会做人。明明与楚青云不是一伙的，但是却能让楚青云不提防自己。正愁找不到理由去见黄明文，这楚青云居然就让自己去拜到黄明文门下。
楚青云以为刘沛觉得自己在敷衍他，便说：“刘大人，你放心。老夫此举自有深意。此间的谈话你可以不说与黄明文听，只要说是老夫的意思便可。日后，你回到白沙，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写信给黄明文，他会转交给我的。”
刘沛此时已经镇定了不少。自然也顺水推舟的说：“谢楚相安排。”
突然，门外一阵吵闹，一个人推开了门便进来说：“刘兄，你怎么在这里。”
刘沛一看，原来是楚猛，见楚猛什么事都没有，想来楚青云也舍不得体罚自己唯一的儿子，便笑着说：“楚兄，别来无恙。”
楚猛本来还是一脸的不悦，见刘沛在这里，脸上便缓和了不少说：“刘兄，听说你今日要走了。我本来还想去给你送行。”
刘沛点头说：“嗯，见过楚相之后，再处理些事情便要启程会西陵道了。”
楚猛对楚青云说：“爹，你不让我出去也行。就让我送刘兄出门，总可以了吧？”
楚青云点头说：“行。依你。”然后对刘沛说：“刘大人，待会记得要去拜访黄尚书哦。别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刘沛点头，告别了楚青云便跟着楚猛除了书房。
一路无话，走到门口的时候，楚猛停住了脚步。刘沛说：“楚兄，送到这里就好。”
楚猛看了看门外，然后苦笑着说：“刘兄，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了。”
刘沛一笑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细水方能长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