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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宴席上,品秩低但贵族等级高的萧奢高踞上座,而官阶高但贵族等级低的段文操,却喜笑颜开的陪坐于一侧,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相反,倒有几分献媚之态。
没办法,形势不容人啊,兵部尚书段文振死了,北海段氏乃至齐鲁贵族集团的鼎柱倒了,再加上齐鲁地区叛乱迭起,叛贼屡剿不止,北海段氏和齐鲁贵族集团危机四伏。若想逆转局势,唯有依靠外力的支援,而外力便是山东贵族集团。博陵崔氏是山东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崔德本支援段文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兰陵萧氏却属于江左贵族集团,萧氏做为江左贵族集团的核心力量,突然派出一支军队支援齐鲁贵族,其背后所蕴藏的深意就不能不让人浮想联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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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萧郎高义()
段文操有意打探“真相”,萧奢却百般搪塞,说崔德本是彭城最高行政长官,自己是崔德本征辟的僚属,崔德本命令自己率军北上支援,自己当然义不容辞,所以这件事与博陵崔氏没有关系,与兰陵萧氏也没有任何关系。官府是官府,世家是世家,不要混为一谈。
萧奢避而不谈“真相”,段文操也就心知肚明了,不过他情绪很低沉,他清晰地看到,自哥哥段文振死后,那些本来对哥哥颇为忌惮的各方势力,如今都撕下了伪善面具,都想乘着齐鲁混乱之际,掠夺和瓜分齐鲁人的利益。
但今日的段文操已没有更多选择,面对扑面而至的危机,他必须寻找盟友,而判断盟友的标准只有一个,谁是关陇人的对手,谁就是盟友,所以北上支援而来的兰陵萧氏肯定是盟友,即便萧氏带有趁火打劫的心思,那也没有办法,人家既然来帮忙,总要捞点好处,情理之中的事。
萧奢询问鲁郡乃至整个齐鲁地区的局势。
段文操也不隐瞒,一一告知。今日齐鲁局势的关键,便是要确保东莱水师如期渡海远征,因此在水师没有出发之前,齐鲁各方势力肯定要联手剿贼,而叛贼却相反,他们要竭尽全力混乱齐鲁局势,以阻碍水师远征。远征军回归得越迟,叛贼生存的几率也就越大。
“齐郡郡丞张须陀承担了戡乱剿贼之责,在樵公(周法尚)的催逼下,他拿出了一个歼敌之计。”段文操考虑再三,为了赢得盟友的信任,为了回报崔德本和萧奢的帮助,也为了接下来更为密切的合作,他还是把张须陀的计策说了出来。
“张须陀何时撤离?”萧奢问道。
“估计快了。”段文操说道,“他离开齐郡已经有些日子了,左君行、裴长子、郭方预诸贼肯定已经得到消息,只待诸贼再入齐郡,齐郡告急,张须陀就会火速撤离。”
“假若张须陀撤离后,蒙山诸贼不打瑕丘怎么办?此计岂不落空?”
“蒙山贼寇甚多,食不裹腹,饥肠辘辘,若迟迟不能填饱肚子,必然溃散。”段文操冷笑道,“据某探知,白发贼已经中计,他已经派人越过泰山寻找裴长子诸贼,并坚守阳关一线以拖住齐军,不难预测,一旦齐军撤离,白发贼必然要倚仗诸贼结盟后兵力众多之优势,向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发动攻击,不惜代价掳掠粮食,如此则必然会坠入陷阱,难逃全军覆没之厄运。”
萧奢沉默良久,缓缓点头,“请使君下令,某与将士们唯使君马首是瞻。”
“善!”段文操抚须而笑,“萧郎高义,没齿不忘。”
段文操随即征询萧奢的意见,是否愿意戍守邹城、平阳一线。
邹县位于鲁郡南部,紧邻彭城郡,距离彭城北部的藤城有一百余里,距离兰陵有三百余里,萧奢如果戍守此处,不但可以就近得到兰陵粮草辎重上的支持,还能与藤城鹰扬府的军队互为声援,北上可助段文操攻打蒙山诸贼,南下则可助崔德本保彭城边境之安全,而段文操也能放心大胆地把驻守邹城一线的鲁军调到瑕丘,继而增加围歼蒙山叛贼的胜算,可谓一举多得了。
只是,邹县现在的形势很严峻,西北有济阴贼帅孟海公虎视眈眈,东南则有蒙山贼帅韩曜陈兵一侧,一旦蒙山叛军主力在瑕丘城下陷入官军的包围,孟海公和韩曜必然猛攻邹城、平阳一线,以威胁瑕丘,牵制部分官军,继而帮助叛军主力杀出重围。假若局势当真走到了这一步,萧奢和他的两千将士是否会信守承诺,不惜代价坚守邹城、平阳一线?
另外,还有一个隐忧。假若张须陀的计策成功了,齐军和鲁军围歼了蒙山叛军,大获全胜,那么功劳就是张须陀和段文操的,而萧奢却两手空空,白忙活一场,试想萧奢岂肯善罢甘休?
为此段文操向萧奢做出承诺,只要萧奢和彭城将士坚守住了邹城和平阳一线,那么此仗功劳就有他们的一份,决不食言。
萧奢倒是豪爽,一口答应了,连夜返回邹城。他的军队现在就在邹山,考虑到鲁郡局势复杂,萧奢不敢贸然赶赴瑕丘,于是就让军队暂驻邹山,自己则飞奔一百余里赶赴瑕丘拜会段文操,结果与他所愿,段文操心思慎密,想人之所想,给了萧奢和彭城军一个轻轻松松就能拿到剿贼功勋的机会。
萧奢回到军营就给崔德本写了一份秘信,把张须陀和段文操的剿贼之计详细告之,认为此仗必赢,为确保拿到剿贼功劳,萧奢建议崔德本把彭城地方军主力秘密集结于兰陵、昌虑一线,只待张须陀和段文操围歼了蒙山叛军主力之后,彭城地方军就乘机杀进蒙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清叛贼余党,如此必能建下显赫战功。
随同萧奢北上鲁郡的还有一个崔德本的亲信掾吏,萧奢写给崔德本的秘信就由此人负责遣使传递。自蒙山贼猖獗以来,鲁郡到彭城郡的驿站系统虽然没有遭到叛贼的破坏,但安全性却大打折扣,尤其郡县府署之间经常有一些无法用暗语书写却又极度机密的文件,根本就无法保证它在传递途中的安全。无奈之下,各府署只好遣专使飞马传递,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泄密的可能性却大大降低。
然而,让萧奢没有想到的是,崔德本的这位亲信掾吏却肩负秘密使命,来自鲁郡的各种机密讯息,他不但要传递给崔德本,还要传递给蒙山。
一天后,当彭城的崔德本接到萧奢密信的时候,颛臾城中的陈瑞也接到了同样的密信,当时他正在为鲁军从卞城城下火速撤离而欣喜不已。
吕明星率四个团突然出现在泗水城下,猛攻泗水城,做出包围鲁军于卞城之假象。牛进达大吃一惊,匆忙后撤。牛进达攻打卞城本意就是虚张声势,现在贼军包抄他的后路,他当然不敢恋战,十万火急撤出了连绵大山,先确保自身之安全。不过当他撤到泗水城时,吕明星已经撤离,转而去攻打防山要隘了,还是要包围牛进达。
牛进达无奈,只有放弃泗水城,下令各乡团向防山要隘攻击前进,以便撤回曲阜。
牛进达的命令当即遭到了几个乡团团主的抵制。现在张须陀的齐军与蒙山贼军主力对峙于阳关一线,而鲁军则攻占了泗水,只要拿下卞城,就堵住了贼人的退路,把蒙山叛贼包围于泗水以北,虽然这个包围圈因为其东北部的崇山峻岭而敞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法置贼军于死地,但最起码可以阻止贼军祸害以瑕丘为中心的大平原地区,可以保鲁郡大部分县镇的安稳。
“齐郡的形势比鲁郡更为恶劣,张郡丞和其麾下的齐军将士不可能长期征战于鲁郡。”牛进达不能泄露机密,但又必须说服反对撤军的团主,为此他左右为难,只好连哄带骗了,“使君告诉某,张郡丞之所以没有在阳关一线倾尽全力发动攻击,就是考虑到了齐郡的恶劣形势。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内张郡丞就会撤军。张郡丞一走,蒙山贼必定卷土重来,以我鲁军之薄弱力量,守城可以,剿贼却困难重重。这种情况下,若我鲁军主力在泗水一线陷入蒙山贼军的包围,张郡丞会不会在阳关一线发动攻击,予我们以支援?”
牛进达神情严峻,眉头紧锁,连连摇头,“当我鲁军攻占了泗水城,倾尽全力攻打卞城,形势十分有利之际,张郡丞都没有在阳关方向发动攻击,由此可以预测,当我鲁军被围泗水,形势十分不利之时,张郡丞也决不会出手相救。”
“既然如此,张须陀跑来鲁郡剿什么贼?戡什么乱?”有团主忿然叫道。
“张郡丞之所以来我鲁郡,并不是要帮助段使君剿贼,而是迫于樵公(周法尚)和右候卫府的重压,不得不来做做样子。只待鲁东北诸贼四面围攻齐郡,齐郡岌岌可危,张郡丞就有充足理由返回齐郡了,而那时樵公和右候卫府亦不敢向其施加重压,如此张郡丞便达到了确保齐郡稳定,独善其身之目的。”
牛进达如此一分析,与山东人和关陇人之间与生俱来的矛盾正契合,几位反对撤军的团主当即就不再坚持了。
“使君说过,若想解鲁郡危机,千万不要寄希望于张郡丞和他的齐军,不要指望关陇人会在危难之刻伸以援手,反倒是彭城的崔郡丞更值得我们期待。”
牛进达不想打击军心士气,也不想看到团主们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而失去信心,所以话锋一转,提到了彭城的崔德本,“据某所知,彭城的援军已经抵达邹县,虽然崔郡丞不会倾其所有支援我鲁郡,但最起码彭城的军队可以帮助我们牵制鲁南方向的贼军,使我鲁军不至于陷入腹背受敌之困境,使我鲁军可以集中力量对付蒙山诸贼,而我鲁军当务之急便是保存实力,千万不要贸然与贼军决战。只要度过了眼前难关,待远征军归来,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团主们被牛进达说服,随即遵从命令,弃守泗水城,直杀防山要隘,坚决撤回曲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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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这一仗一定要打()
鲁军仓皇撤离泗水,齐军畏战不攻,战局对义军非常有利,这极大地鼓舞了将士们的士气,不论是蒙山还是阳关一线,义军将士都沉浸在喜悦之中,信心空前高涨,同时也看到了义军结盟壮大之后形势的迅速逆转。团结就是力量,只要兄弟齐心,众志成城,即便面对强大的官军,即便面对强悍的鹰扬卫,衣衫褴褛手拿棍棒的义军也有一战之力。
李风云每日身先士卒,指挥驻守巨平的苍头军出城讨战,然后敦促驻守阳关的济北军和驻守梁父的东平军紧随其后,也每日出城做出攻击之势。
张须陀改变了策略,每日紧守营盘,示敌以弱,虽然这样做让很多将士大为不满,怨言满腹,一定程度上打击了士气,但给了张须陀一个威逼段文操的理由,可以迫使段文操尽快下令鲁军撤出泗水一线。齐军已经开始示敌以弱,为撤离鲁郡做好了准备,鲁军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攻打蒙山?你段文操如果不信任某,不愿意与某通力合作,某又何必自作多情,非要帮你剿杀贼军?
僵持几日后,段文操书告张须陀,鲁军已撤离泗水一线,瑕丘鹰击郎将牛进达已经退回曲阜,与蒙山贼对峙于防山要隘。并告彭城两千乡团援军在兰陵萧奢的统率下,已进驻邹县,与藤城鹰扬府南北呼应,承担了牵制济阴贼孟海公和蒙山贼韩曜之重任。
段文操认为,有彭城的支援,以邹县为中心的鲁郡南部地区暂无忧患,他可以乘此机会,把鲁军主力集结于瑕丘东北部的曲阜、龚丘一线,以配合张须陀的齐军围歼叛军。
张须陀看完书信,不喜反怒,脸色十分难看。
彭城援军进入鲁郡已经多日,段文操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其原因不言而喻。
兰陵位于彭城郡的北部,距离鲁郡很近,又与鲁郡一样深受蒙山贼之祸,兰陵萧氏北上支援乃在情理之中。但兰陵萧氏属于江左贵族集团,是否出兵支援段文操,首先要从本集团的利益出发,并不受山东第一豪门崔氏所左右,崔德本实际上根本指挥不动兰陵萧氏。考虑到江左大权贵周法尚与兰陵萧氏利益一致,又对齐鲁乃至徐州局势极其关注,张须陀不得不对兰陵萧氏支援鲁郡的真实意图反复思量,以免陷入山东人和齐鲁人的夹击之中。
“大人,段使君根本不信任你。”张元备把书信放在案几上,忿然说道,“由此推测,大人的歼敌之计根本不会被齐鲁人遵照执行,更有泄露之可能。大人,这一仗不能打,我们还是尽快撤回齐郡吧。”
张须陀微微眯起眼睛,狠狠瞪了张元备一眼,“你让某背信弃诺,让樵公和段使君联手夹击某?”
“大人,局势很明朗。你请段使君下令,让鲁军尽快撤出泗水一线,示敌以弱,但段使君拒不执行,直到兰陵萧氏带着彭城援军抵达邹山,帮助段使君牵制了贼帅孟海公和韩曜,确保了瑕丘南部的安全之后,他才让鲁军撤回曲阜。由此可以推断,段使君对大人高度戒备,更不相信大人会帮助他剿杀叛贼,相反,他可能怀疑大人要借刀杀人,要借蒙山贼之手置他于死地。”
张须陀沉吟不语,心情愈发恶劣。己方内部矛盾重重,关陇人和齐鲁人之间没有丝毫信任可言,这一仗怎么打?但这一仗若不打,若不能重创蒙山诸贼,任由鲁郡陷入混乱,那么泰山南北诸贼若连为一体,互为声援,则齐郡形势又如何逆转?齐郡和鲁郡形势恶化,必然影响到东莱水师的远征,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你仔细看看段使君的书信。”张元备把案几上的书信推到了张须陀面前,指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段使君说,他打算把鲁军主力集结于曲阜和龚丘一线,其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蒙山贼杀到瑕丘城下,不想诱敌深入,他认为维护自己的脸面和声名远比戡乱剿贼重要。但如此一来,大人又如何排兵布阵?龚丘距离巨平不足百里,根本就谈不上诱敌深入,一旦叛军发现我齐军潜伏于洸水西岸,则必然识破大人的计谋,掉头逃遁,这一仗还是打不成。”
张须陀推开面前的书信,拿起案几上的地图缓缓展开,俯身细看。
张元备走到张须陀身边,指向地图上的邹城、平阳一线,“兰陵萧氏北上支援,看似合情合理,实际上却增加了鲁郡局势的变数。”
“兰陵萧氏是江左人,崔郡丞指挥不动,也不敢调用,担心引起段使君的误解。从山东人的立场出发,崔郡丞既然要支援鲁郡,为何不派遣自己的心腹部属?还有左骁卫府的梁德重,他是否支持崔郡丞支援鲁郡?假若梁德重不支持,崔郡丞必然要妥协,这时候兰陵萧氏挺身而出,我们固然可以理解为顾全大局,但也必然与樵公(周法尚)有关。”
“樵公对大人颐指气使,声色俱厉,对段使君亦是怒目相向,恶言恶语。近期齐鲁局势恶化之责,在他看来都是大人和段使君的罪过,尤其段使君,在齐鲁享有崇高的威望,按道理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稳住局势,但结果却相反,这背后原因何在?段使君是不是为了某种目的,与齐鲁的权贵们一起推波助澜,阻碍东征?”
“山东人仇恨我们关陇人,为了打击我们无所不用其极。当年汉王杨谅谋反,与皇帝大打出手,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就是源自山东人的阴谋。最终关陇人自相残杀,死伤无数,元气大伤。今日皇帝东征,倾尽国力,东都权贵反对者甚多,其中关陇人更是占据了大多数。试想一下,假若东征败了,谁是替罪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