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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接到郝孝德报讯,联盟右路大军在其指挥下,已顺利撤进博陵郡,正在联盟第三军统军岳高的接应下,向常山关撤退,因为携带辎重太多,裹挟人口也不少,行军速度较慢,为此郝孝德恳请李风云在巨马河一线尽可能坚持更长时间。
李风云尚未完成此战目标,联盟中路大军在上谷战场亦占有微弱优势,豪帅们亦未表达出强烈的撤军意愿,所以李风云当即回书郝孝德,中路大军会克服一切困难在巨马河一线坚持更长时间,以保证右路大军安全撤进常山关。同时李风云要求郝孝德,在条件许可情况下,对博陵郡首府鲜虞及其周边城镇保持威胁,以进一步紧张翼北之局势。
李风云简略阐述了一下推动翼北局势紧张的必要性和重要性,虽然没有透露隐藏其中的机密,但现在联盟大军抢占了先机,形势对联盟暂时有利,当然要在这段时间内竭尽所能争取利益最大化。
八月十二,黄昏,韦福嗣突然出现在易水河边,风尘仆仆,秘密与李风云、李子雄会晤。
齐王和韦福嗣都有私密渠道获知中枢机密,是以当齐王接到圣主要求他火速赴上谷剿贼的命令后,有关八月初八夜中枢决策的主要内容也放到了他的案头上。
黄门侍郎裴世矩突然改变对齐王的态度,让齐王和韦福嗣惊喜之余,也是倍感疑惑。关键时刻裴世矩力荐齐王戍边,还主动要求招抚白发贼,这里面所包含的讯息纷繁复杂,为避免误读做出误判,韦福嗣十万火急赶赴上谷,以便与李风云沟通交流,共谋对策。
韦福嗣对李风云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变化,这源于李风云对局势发展的影响已越来越大。
现在联盟北上三路同攻之计已获得成功,其对圣主和中枢造成的震动之大,远远超过了齐王的设想和预料。李风云明显做得太过火,一旦适得其反,不但帮了齐王的倒忙,还会直接危及到齐王的生命安全,假如圣主和中枢震怒之下,决定以雷霆之势铲楸隐患,则大事去矣。哪料到裴世矩主动出手相助,力挽狂澜,这足以证明之前对李风云其人及其背后隐藏势力的推测都是正确的,李风云的背后肯定站着裴世矩。
由此推及,裴世矩及其所代表的政治势力正在下一盘大棋,齐王也是棋子之一,那么问题来了,裴世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裴世矩出自河东裴氏,是关陇贵族集团的鼎柱,又是高齐旧臣,与山东贵族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赢得南北战争肯定不是他的终极目标,最多也就是他的一个重大阶段性目标。
如此推测,不难发现齐王还是有据北疆而称霸,继而夺取皇统的可能性,当然前提是齐王要有足够大的实力,而在这个实力当中,李风云显然占据了重要一席,不可或缺,因为他的背后不仅有山东豪门,还有裴世矩这位权势倾天的大权贵。这就是韦福嗣飞奔而来的原因所在,不但要搞清楚裴世矩突然“支持”齐王的目的何在,还要加强与李风云之间的合作,把李风云这股力量抓牢在手以为己用。
韦福嗣开门见山,直言不讳,把齐王北上高阳途中所接到的两份圣主诏令,以及由私密渠道打探到的行宫机密和东都消息,以及齐王对未来政局发展和北疆形势走向的分析推演,娓娓道出,其言辞之间清晰透露出了加强三方讯息共享和三方合作的诚意。
李子雄、李风云对韦福嗣所表达出来的合作诚意不屑一顾。三方信任基础太单薄,利益冲突太大,即便有诚意也是暂时的,也是冲着眼前危机去的,尤其韦福嗣态度转变较大,让人不得不怀疑其居心险恶。不过当务之急是齐王北上,这是三方共同利益所在,只要齐王成功戍边,三方才有可能谋取到更大利益,否则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齐王是否已经进入上谷境内?”李风云开口问道。
韦福嗣摇头,“形势不明,齐王不敢贸然进入,正徐徐而行等待某的消息,尔后再做决断。”
“如此甚好。”李风云笑道,“翼北形势变化太快,我们要调整一下既定之策。”
“愿闻其详。”韦福嗣抚须叹道,“某日夜兼程而来,便是为此。”
李风云抬头望向李子雄,目露征询之色。
李子雄微微颌首,缓缓开口,“某到了巨马河后,很快便与段达见面。”接看他把段达开出的“合作”条件说了一下,“估计段达很快就有第三次密约,再谈条件。”
韦福嗣脸色凝重。段达名义上是驱虎吞狼,借刀杀人,实际上就以灭亡李风云来遏制和打击齐王,由此不难看到,未来北疆各方势力之间的博奕非常激烈,齐王称霸之路异常艰难。
“你们是否马上撤离上谷?”韦福嗣问道,“齐王来了,形势对你们不利,段达的条件会越来越苛刻,你们有何可谈?”
“形势有变,我们要维持对翼北的威胁,决定暂时不撤。”李风云解释道。
韦福嗣颇为疑惑。
“博陵有人阴谋利用无遮大会袭击圣主车驾,行刺圣主。”
韦福嗣骇然变色。此事一旦成真,冀北豪门就成了众矢之的,首当其冲遭到打击,圣主和河北人反目成仇,关陇人和山东人大打出手,北疆镇戍形势一片大乱,内忧外患同时加剧,后果可想而知。
“建昌公和某的建议是,我们持续威胁冀北,齐王则果断进入博陵剿贼,配合冀北豪门解决这场危机,如此可一举多得,大获其利。”
李风云此言一出,韦福嗣心领神会,当即表示接受。这趟辛亏自己来得早,否则齐王进了上谷,再想移师博陵就很困难了。齐王完全可以利用这场危机来赢得冀北豪门的合作,同时又能讨好圣主,而更重要的是博陵到临朔宫有数百里之遥,圣主鞭长莫及,另外与段达的军队也拉开了适当距离,可以确保自身安全,这给了齐王更大的腾挪余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齐王可以翻过太行山进入北疆,迅速抢占先机。
“杨玄感已亡,东都危机已解,圣主必须马上返回京师。在圣主返京之前你们尚可应对,但之后卫府军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你们如何应对?”韦福嗣关心地问道,“如果圣主决心剿灭你们,那不论有没有第三次东征,你们的处境都十分危险,困守飞狐肯定难逃覆灭之祸。”
李风云苦笑摇头,“事实上我们已经不能困守飞狐了。”
韦福嗣惊讶了,“何故?粮食严重不足?”
李子雄摇摇手,“昨日,黄门侍郎裴世矩途经巨马,渡河西去。”
韦福嗣顿时心惊,果然,裴世矩留有后手,只是不知道目标是谁,又有何神机妙算,“闻喜公可有滞留?”
面对韦福嗣的试探,李风云无意隐瞒,实话实说,“闻喜公疾驰而去,未有滞留,但之前裴宣机曾秘密现身。”
接着李风云便把“东进出塞”之策合盘托出,把这一计策的利弊也做了深入分析。
从裴世矩的立场来说,在“榨干”齐王和李风云价值的同时,也要最大程度减少他们所带来的风险,所以他需要齐王戍边,同时要遏制齐王实力的膨胀,而最好办法莫过于把李风云驱逐塞外,他需要李风云在塞外烧杀掳掠以混乱塞外形势,同时借刀杀人,借塞外诸虏之力铲除李风云这个隐患。
从齐王和李风云的立场来说,“东进出塞”之策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一旦成功了,在松漠立足了,横扫弱洛水两岸,在大漠、东北疆和远东之间牢牢插下一个榫头,那么北疆局势、南北关系乃至中外大势都会发生变化,中土亦会在南北战争中取得一定优势。接下来,如果中土打赢了这场战争,齐王和李风云在长城内外遥相呼应,密切合作,齐王不但可以称霸北疆,更有可能借助开疆拓土之功夺取皇统。
所以裴世矩抛出的这个“诱饵”的确很诱人,画饼充饥的“饼”画得太好,只要奇迹出现,假的就能变成真的,而尤其令人“怦然心动”的是,李风云手上握有一些“筹码”,这些“筹码”具备创造奇迹的可能,只是它缺少一个最最关键的条件,那就是粮草武器,足够多的粮草武器。
韦福嗣陷入沉思之中。
这就是裴世矩的终极目标?夺回安州故地,征服远东诸虏,打赢南北战争,最后封狼居胥,建下盖世武功。
如果这个目标实现了,齐王功勋彪炳,实力也会随之膨胀,称霸北疆轻而易举,夺取皇统的机会大大增加。
“当阳公,此计如何?”李风云打断了韦福嗣的沉思,主动询问他对东进之策的看法。
“九死一生,生机渺茫。”韦福嗣摇头苦笑,“某不赞成你们东进出塞,此计既置你们于死地,亦陷齐王于困境,几无可取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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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二章 尽在此中()
韦福嗣知道东进出塞之策的实施已难以阻止,这从李风云?李子雄的言辞中就能听得出来,两人已经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决心殊死一搏。
这个机会实际上千载难逢,即便只有一分胜算,二李也要倾尽十分力气,原因无他,就在于松漠以东、弱洛水以南的大片土地原属中土的安州,本来就是中土的疆域,夺回来就是功勋。
安州是在统一大战过程中失去的,当时高齐灭亡,高齐旧臣负隅顽抗,联合奚、霫和契丹三族据险而守,图谋复国,关键时刻这三族却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背后下刀子,以出卖高齐旧臣换回这片土地。当时中土还是南北鼎立,为完成统一大业,长安迫切需要北疆的稳定,所以也只好忍气吞声接受了,但此事让中土耿耿于怀,始终盘算着找个恰当的机会冠冕堂皇的收复失地,只是这样的机会难以寻觅,既要保全中土的信义,以免因小失大,破坏了南北关系,又要从奚、霫、契丹三族中虎口夺食,实在是难以两全。
现在二李如果打着中土反贼的旗号占据安州,则正好帮助中土收复了失地,而且不会影响到中土的信誉,再说现在南北关系本来就紧张,南北大战一触即发,中土这种驱虎吞狼、借刀杀人的伎俩,外虏即便心知肚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和血吞,不忍也得忍,毕竟南北双方都要撕破脸了,要大打出手了,这时候就算中土不按规则出牌,耍流氓,下黑手,提前给你一刀,打你个措手不及,鼻青脸肿,你又能如何?
南北关系因此恶化,导致战争脚步越来越近,双方的战争准备也必将如火如荼,由此不难预见,圣主和中枢为了增加战争的胜算,为了扭转自己在政治上的困境,十有**要以优厚条件招抚二李,如此一来双方皆大欢喜,二李如愿以偿重回中土,而圣主和中枢不但因此得到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还因为收复了失去三十多年的疆土而威权大增,而这两点都可以增加中土在南北战争中的胜算。
韦福嗣之所以不赞成,是因为此计出自裴世矩,成功了,获利的是圣主和中枢,而二李既然接受了圣主的招抚,当然会对圣主俯首听命,被圣主所控制,如此则齐王与二李之间的合作就难以为继了;此计如果失败,齐王损失惨重,北上大计严重受挫,未来一片黯淡。
韦福嗣的反对在二李的预料当中,不反对如何讨价还价?
“当阳公的担心在情理之中。”李风云打开案几上的地图,伸手指向了某个位置,“虽然某有一定的把握突破突厥人的阻击,渡过闪电河,进入松漠,但接下来某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杀到古北口,从安乐郡得到粮草武器的支援,否则大雪一下,某即便退守松漠,依据广袤的平地松林与诸虏周旋,亦难以坚持。”
韦福嗣望向了地图,看到李风云所指的位置,正是古北口长城。
古北口长城修筑于北齐天保六年(公元555年),当时南北关系也很紧张,文宣帝高洋为此耗费巨资修缮长城,史城“北齐长城”。北齐长城西起代北西河(陕西榆林)的黄河岸边,东至辽西的临渝关(山海关),全长大约三千余里,其中大部分城墙均由前朝所建,修葺加固即可,而小部分则属于新建工程,其中就包括位于燕山东南麓的古北口长城,否则以高齐一国之国力,在内有三足鼎立、外有突厥威胁的不利处境下,根本就无力完成这一巨大工程。
古北口长城位于安乐郡境内。幽燕地区有四个郡,最大的是涿郡,其次是渔阳郡和北平郡,而最小的就是安乐郡,其范围尚不足涿郡的一个普通县。之所以保留这样一个小郡,就是因为安州失地这个历史耻辱的存在,而圣主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决心,在他的主政期内,务必收复失地,洗雪耻辱。
安乐郡,一个弹丸之地,突然就跃入了韦福嗣的眼帘,变得非常醒目。
李风云的意图很清楚,他和李子雄并不想独揽功劳,收复安州失地的功劳可以与齐王平分,如此三方之间的利益会捆绑得更为紧密,未来二李即便以安州失地来换取圣主丰厚条楸的招抚,也必须经由齐王居中斡旋,也就是说,三方合作不但不会因此而破裂,反而因此加强了,形成休戚相关的利益共同体了,而这显然正是齐王所需要的,但问题是,齐王是否愿意加入东进出塞之策的实施?如果他参加了,而此策又失败了,齐王就完了,一点挣扎余地都没有。
当然,风险越大,收获也越大,关键就是齐王有没有行险一搏的勇气和决心。
兹事重大,韦福嗣做不了齐王的主,也不能代替齐王拿主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说服齐王,所以他必须知道二李的全部谋划,评估此事的胜算有多大,只要有一半胜算,他就有信心说服齐王。
“难道你们改变了主意,想让齐王暂时放弃北上,先找个理由进驻安乐郡?”韦福嗣沉思良久,忽然问道,“但是,安乐郡平安无事,无贼可剿啊?”
李子雄望着面露疑惑之色的韦福嗣,眼里掠过一丝鄙夷。韦福嗣不擅兵事,并没有看到齐王在这个计策中的重要作用。
“齐王不但要北上,还要迅速北上,跟在我们后面出长城,直奔怀荒,帮助我们牢牢牵制住突厥人,给我们创造突破闪电河进入松漠的最好条件。”李风云指着地图,耐心解释道,“兵贵神速,我们出了松漠就横扫安州,乘着奚人措手不及之际,烧杀掳掠,杀他个落花流水,并派出一部先行抵达古北口,确保退路。”
“但是,奚、霫、契丹三族很快就会联合起来展开反击,而突厥人也会出兵相助,我们内无粮草,外无救兵,难以支撑。这种困境下,齐王必须在怀荒、御夷一带做出攻击态势,以帮助我们继续牵制住突厥人,阻碍和迟滞突厥人的支援速度,如此便能给我们赢得击败三族联军的时间。”
“只要我们在决战中击败了三族联军,我们就有了喘息之机,即便突厥人匆忙而来也无力回天了,因为三族大败军心涣散士气低迷,短期内肯定无法再与我们打一场决战。”
“接下来我们能否坚持下去,并扩大战果,占据和控制安州,就要依赖于两个条件。”李风云说到这里神色凝重,目露忧色,“我们需要上苍的眷顾,如果天公作美,今年冬天大雪连绵,给我们赢得了足够的巩固战果的时间,赢得了足以让中外大势发生变化的时间,我们的东进出塞之策就有成功之可能。反之,战事不断,过度消耗,我们的处境就非常不利,毕竟我们在塞外没有朋友,只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