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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人会不会与我们为敌?”袁安忧心忡忡地提出了一个让众人十分不安的问题。如果河南地方势力与官府合作;与东都合作;与义军联盟为敌;则必然对联盟的西征造成重大阻碍。
“翟让今天既然来了;并且拿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可见局势的发展对我们来说并不乐观。”孟海公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河南局势自去年水患之后就持续恶劣;今年再遭旱灾;局势恶化速度骤然加快;而这么长时间以来;荥阳郑氏却始终没有拿出什么有力措施来缓解和改善河南危局;这是为什么?河南局势恶化;荥阳郑氏首当其冲;其利益损失难以估量;按道理他们早该出手力挽狂澜了。”孟海公摇了摇头;目露疑惑之色。
众人表情凝重;各怀心思;对势力庞大的荥阳郑氏非常忌惮。西征如果继续下去;必然杀进荥阳;而郑氏本堂就在荥阳;这等于杀到这个山东五大豪门之一的家门口;荥阳郑氏不可能没有反应。荥阳郑氏的实力深不可测;正处在成长初期的义军联盟难以望其项背;根本无力与其抗衡。
“明公;俺听说去年白马劫狱大案;就是你和翟让、单雄信所为;不知是否属实?”徐师仁抬头望向李风云;笑着问道。
李风云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你们应该是生死之交了?”
李风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翟让今天来;应该是想与你私下商谈;但你没有给他机会。”徐师仁稍加沉吟后;追问道;“明公为何故意疏远翟让?翟让突然拿出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是不是想对你有所暗示?”
“某对于翟让来说;不仅是个陌生人;还是个大祸患。”李风云回答道;“白马劫狱一案;劫的是翟让;某不过适逢其会;幸运的是;某侥幸跟在翟让后面逃了出来;然后某便在翟让的授意下;去了芒砀山。”
帐内众人静静聆听;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李风云讲述他个人的故事。
“某早在瓦亭就劝说翟让举旗起事;但他坚决拒绝。”李风云轻轻摇头;目露不屑之色;“他不愿造反;某逼他也没用。道不相同不相为谋;就算有生死之情;此刻也难免产生隔阂和矛盾。某一直认为;翟让之所以不愿举旗;不愿公开造反;与荥阳郑氏没有直接关系;其真正原因是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他牵挂的东西太多了。”
徐师仁暗自叹息;感同身受;自己何尝想造反?自己牵挂的东西不也是太多太多吗?
“大总管因何断定;翟让不愿举旗起事;与荥阳郑氏没有直接关系?”霍小汉性情急躁;忍不住开口问道;“翟让今日来此;拿荥阳郑氏来威胁我们;十有**便是来自荥阳郑氏的授意;大总管以为呢?”
李风云摇了摇手;“从东都的政局来说;所有矛盾和冲突实际上都围绕着改革而产生。山东人为反制关陇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坚决支持改革;坚决拥护皇帝和中枢的改革决策;试图借助皇帝和中央改革力量;在阻御关陇人攻击的同时;向关陇人发起反攻。荥阳郑氏是山东五大豪门之一;也是支持皇帝深化改革的重要政治力量之一。从荥阳郑氏的立场来说;当前头等大事是赢得东征的胜利;而不是为了维护自身利益与关陇人展开斗争。只要东征胜利了;皇帝和中央建立了盖世武功;在政治和军事上都占据了绝对优势;那么改革必然会深入下去;朝堂上的改革力量也将对保守力量展开猛烈打击。到了那一刻;河南危局将成为皇帝打击对手的最佳借口;而因河南所产生的所有罪责;也都将归于保守势力。”
李风云看看众人;笑道;“皇帝和改革力量一旦彻底控制了朝政;那么所有支持改革者都将从中受益;而荥阳郑氏就是受益者之一。诸位想像一下;与荥阳郑氏未来的收益相比;眼前这点损失算什么?死去的都是平民百姓;都是草芥蚁蝼;而贵族官僚依旧活得好好的;荥阳郑氏庞大的根系依旧鲜活有力;它的损失实际上是有限的。退一步说;就算其损失太大;难以估量;但考虑到荥阳郑氏的功劳;皇帝岂能视而不见?皇帝一旦给予其补偿;荥阳郑氏又焉能吃亏?”
众人凝神沉思。李风云高屋建瓴;站在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俯瞰整个河南乃至中原局势;其得出的结论令人惊讶;但有理有据;很难找到反驳的理由。
“依照明公的推断;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东征没有决出胜负之前;荥阳郑氏始终不会出手拯救河南危局?”徐师仁思考良久;谨慎问道。
“毋庸置疑。”李风云以非常肯定地口气说道;“当前东都政局非常复杂;留守权贵中;有坚定的改革派;也有顽固的保守派;还有众多的中立派;这导致东都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形成决策;最终不得不依赖于远在东征战场上的皇帝和行宫遥控指挥;而这正是皇帝所需要的东都政局。此刻;假如荥阳郑氏急于拯救河南危局;想方设法游说东都各方政治势力;谋求东都在戡乱河南一事上形成决策;那么必然会破坏皇帝和中枢的全盘布局;必然会危及到东征的安全。以荥阳郑氏在政治上的高超智慧;岂会行此下策;落此败笔?”
“依大总管的说法;此次我们攻打京畿;莫非是挡者披靡、势如破竹?”甄宝车忍不住出言嘲讽道。
甄宝车承认李风云的推断颇具说服力;但高层政治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李风云也是纸上谈兵;凭空推衍;信也行;不信亦可;模棱两可而已;所以这话不能说得太满;偏偏李风云信誓旦旦;说得像真的似的;未免让人难以接受。
李风云对甄宝车的嘲讽不以为意;郑重其事地摇摇头;“我们再往前;每一步都困难重重。荥阳郑氏对河南危局置之不理;不代表东都的政治势力也对河南局势视若无睹。河南局势恶劣至此;荥阳郑氏做为地方上的大豪门大世家;它也是受害者之一;无须为此承担责任;但东都必须承担责任;尤其京畿安全受到威胁;大河和通济渠水道中断;都是罪无可恕的大责任;所以;东都留守官僚肯定要出手;京畿卫戍军肯定要出动;而荥阳郑氏做为河南贵族集团的领袖;深陷危局之中;亦难以独善其身。如此一来;荥阳郑氏的态度就很关键;是积极还是消极?如果积极帮助东都戡乱;就对我们不利;反之;我们就有了可乘之机。那么;如何判定郑氏的态度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很简单;只要我们探查到东都留守权贵中;谁将为河南危局承担最大责任;而此人与荥阳郑氏在政治上又是何种关系;便一目了然。”
“明公莫非对东都政局早有了解?”徐师仁急切问道。
徐师仁从李风云的言辞里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与李风云异军突起的背后秘密;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李风云的身份过于神秘;而他快速崛起的经历更是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惊艳的英才;但严重缺乏创造奇迹的英才;而像李风云所创造的一系列不可思议的奇迹;是不能用智慧和运气去解释的;它们的背后肯定有秘密。
徐师仁的话提醒了大家;很显然;李风云了解东都政局;也就是说;有熟悉东都政局的人向李风云源源不断地提供机密讯息。谁能熟知东都政局?这个答案不言自明;大家心知肚明;再联想到李风云神秘的来历;不难估猜到;李风云极有可能是东都某个政治集团的“棋子”。
李风云笑而不语。
“请问大总管;东都留守权贵中;谁将为河南危局承担最大责任?”
“河南内史;齐王杨喃。”李风云不动声色地说道。
帐内气氛骤然凝重。齐王杨喃;当今皇帝的嫡次子;皇统之争的核心人物。果然;京畿之下;是个大陷阱;而李风云匆匆跑来是挖陷阱;还是舍身跳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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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给你信心()
“对东都来说;我们就是棋子;是他们进行政治博弈的工具。”李风云坦然说道;“我们实力不够;在中土这盘大棋之中;也只配做个棋子;但做棋子并不意味着任人宰割;我们若能抓住机会;一样可以主宰对弈者的命运。”
“某早在亢父城下就对你们说过;此刻西征中原只要我们抓住机会;就一定能发展壮大;而我们只要壮大了;有实力了;就算卫府军从东征战场胜利归来;我们也有一战之力;我们依旧可以顽强生存下去。而只要解决了生存问题;我们也就有了掌控自己命运的基础;有了这个坚实的基础;我们便有机会成长为中土大棋的对弈者。”
李风云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豪气冲天;“信心很重要;不但要对自己有信心;对帐下的将士有信心;对天道同样要有信心;谁说上苍就不会眷顾我们?谁说我们竭尽所能拯救苍生就不能感动上苍?”
帐内众人相视无语;虽然李风云的言辞里充满了煽动性;但东都就如一个不可战胜的洪荒猛兽;让义军联盟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蚍蜉撼树的自卑和无助感;而这种无助就如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在豪帅们的心里;让豪帅们的信心倍受打击。
“大总管;你能否给我们一句实话;你对西征是否有信心?你对攻打京畿的战局有何预测?联盟能否借助西征而始终维持目前的强劲的发展势头?”
甄宝车不喜欢听空话大话;李风云的煽动言辞都是虚的;没有实质东西;所以他毫不客气;直指要害。你不要张嘴忽悠;若想让人树立信心;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说对了;你的权威越来越大;说错了;你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威信没了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们看透了你的嘴脸;以后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某对西征有信心。”李风云从容笑道;“这个信心源自东都政局的复杂性。某刚才说了;东都政局中的所有矛盾和冲突实际上都来自改革;而因改革所产生的一个最为突出的矛盾;也是当前改革派和保守派冲突最为激烈的地方;便是皇统。皇帝登基不足两年;元德太子就薨亡了;其顺位继承人理所当然便是嫡次子齐王杨喃;但奇怪的是;六年过去了;齐王杨喃不但未能入主东宫;成为中土的储君;反而因去年的‘失德;一案惨遭打击;距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了;这是为什么?”
“因为改革?”甄宝车脱口而出;语含嘲讽。
李风云微微颔首;“先帝时期;皇统之争非常激烈;太子杨勇之所以被废黜;今上之所以最后胜出;就在于太子的主政思路与先帝相悖;而今上则锐意改革;其政治理念不但与先帝一脉相承;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公的意思是;齐王杨喃并不支持改革?”徐师仁惊讶地问道。
“从皇族的立场来说;中央集权当然有助于国祚的延续和统一大业的稳定;而门阀士族政治落后于时代;已经无法适应统一后的中土政治的需要;它必然要被淘汰;所以改革是必需的;分歧就在于改革的思路;是温和还是激进;是温水煮青蛙;还是快刀斩乱麻。”
李风云非常耐心;不厌其烦地向豪帅们分析和解释中土政局;其用意很明显;他希望豪帅们能快速提高政治素养;能从政治角度去理解西征中原的决策;去诠释正在进行的国内国外的战争本质;从而拨开政治上的重重迷雾;找到自己前进的方向。
“依照大总管的这一说法;山东五大豪门;中土大大小小的世家;岂不都是改革的反对者?”霍小汉听出了一点名堂;当即问道。
“你说对了。”李风云赞许点头;“自魏晋以来门阀士族政治大行其道;而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中土经历了长达近四百年的战乱和分裂。如今中土好不容易送走了黑暗;迎来了光明;再次统一;必然需要一个与之相适应的新的政治制度;而盛行了四百余年的门阀士族政治岂肯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轻易退出中土的政治舞台;甘心情愿化作历史的尘埃?”
“如果说门阀士族政治是一个有着四百余年寿命的道行高深的**师;那么中央集权制就是一个锋芒毕露的青年武士;双方决战于中土统一大业的巅峰;不死不休。”李风云说到这里;非常感慨地叹了口气;“双方实力虽然有些悬殊;但悬殊不是太大;所以不死不休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甚至玉石俱焚
“某一直认为;我们正处在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一个烽烟四起逐鹿称霸的黑暗年代;在这样的年代里;所有既定规则将都被无情摧毁;天地间只剩下一个生存法则;那便是弱肉强食。”
“所以;我们要发展;要壮大。只有发展了;壮大了;我们才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李风云的目光停留在了甄宝车的脸上;“所以;某不但对西征有信心;对未来的王霸大业同样有信心。”
“某对京畿战局的预测是;齐王杨喃肯定要出手;而以齐王杨喃为首的政治势力肯定要利用我们大做文章;下一盘东山再起之大棋;把齐王杨喃再一次推向储君宝座。但是;齐王杨喃能否登上储君宝座;关键不在于他是否忠诚于皇帝;而在于他的政治理念是否与皇帝相一致。然而;以齐王杨喃为核心的政治势力肯定有他们的利益诉求;这个利益诉求必然会影响甚至决定到齐王杨喃的政治理念。”
“很显然;齐王杨喃的政治理念与皇帝不一致;否则他早就是中土的储君了。既然皇帝无意把储君的位置交给齐王杨喃;那么忠诚于皇帝的权贵肯定要阻止他入主东宫;同时;齐王杨喃的政治对手也会继续对他进行打击。如此一来;京畿战局的发展就很明朗了;虽然我们在实力上根本就不是齐王杨喃的对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想利用这次机会打击齐王杨喃的政治势力太多了;有很多人都想给他以致命打击;彻底断绝他入主东宫之路;甚至有人想置其于死地;将其彻底赶出皇统之争。”
帐内众人表情各异;有的在沉思;有的很兴奋;有的则目露怀疑之色;世上还有这样的便宜可占?
“大总管说得好。”甄宝车还是一脸嘲讽之色;“但大总管说得越好;俺这心里就越是不安;匪夷所思啊;难道东都会任由我们截断通济渠水道;威胁京师;危及东征?”
李风云微笑点头;“你说得对;东都不会任由我们祸乱河南;劫掠水道;威胁京畿;所以齐王杨喃才会出手戡乱;而我们面对强敌;必须拿出全部的力量浴血厮杀;否则失败的便是我们。某对京畿战局的分析和判断;是建立在我们齐心协力奋勇作战的基础上;而不是坐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敌人缴械投降;拱手送上战利品。”
帐内轰堂大笑。甄宝车面孔微红;神情有些尴尬。说到底;李风云还是需要他在最前方冲锋陷阵;需要各路豪帅精诚团结;不惜一切代价与敌作战;而随着李风云对京畿战局的推衍;豪帅们之前的忐忑心理显然有所改变;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既然有希望;那为何不奋勇一搏?
甄宝车看到大多数豪帅都认同了李风云对未来局势的推衍;自己也不好做得太过;如果总把矛头对准李风云;实在是一件愚蠢的事情;毕竟现在自己是联盟选锋军的统帅;直接听命于李风云;从联盟的立场来说双方利益一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要在战场上打了败仗;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既然大总管信心百倍;俺就安心了。”甄宝车拱手问道;“请问大总管;选锋军组建完成后;何时向荥阳进发?”
“兵贵神速。”李风云挥手说道;“选锋军组建完成后;甄帅马上率军出发;直杀通济渠。”
通济渠是此次西征的第一目标;现在联盟的后面还有几十万饥肠辘辘的灾民等待救济;更要命的是;很快;周边地区的灾民都会蜂拥而至;劫掠通济渠事实上已经满足不了联盟军队和河南灾民的需要;而这一危机如何解决;已经成为李风云和豪帅们最为头痛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