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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等什么，俺第一个先去摘了那后山的杨梅！”陈大有一马当先，不愧是能够在吕玲绮眼皮底下溜走的人，速度之快，令人望尘莫及。
林牧呼之不及：“哎，陈叔，陈叔先等等啊，那杨梅可不能先摘，得准备点腌制杨梅干的物事才行啊……”
第8章 第一桶金（二更求推荐票与收藏）（）
“姑爷，晒杨梅的空地好寻，装杨梅干的坛子也不难找。可是，这柘浆倒不是普通物事，得花好些钱才能购得。”
柘浆，就是一种甘蔗提炼的甜味调料，虽然比不上白砂糖的甜度，但要在现如今买到白砂糖，代价太大了些。要知道，这年头，交州出产的甘蔗饧都能当贡品，普通老百姓就是有钱都买不起。
即便如此，买个杨梅干还得搭上柘浆，代价也不小，若是没什么销路，吕家庄只怕转眼就得垮。
林牧虽然表面上自信满满，但究竟是头一回做买卖，心里也没多少底。可都已经开干了，就不能认怂，只得故作轻松道：“陈叔，购柘浆的钱其实并不是没了。”
“啥？莫非这柘浆是抢来的不成？”陈大有面色一喜，急忙问道。
“当然是花钱买来的。”
“那怎么不是没了？”
林牧叹了口气道：“它们，只是换了种形式陪在咱们身边罢了，如何能说是没了？”
“姑爷。”
“嗯？”
“你知不知道，你无耻的样子很有俺当年的风范……”
“陈叔原来也英俊过。”
“滚！”
……
无论如何，杨梅干是准备齐全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包装跟营销的事情。
按照林牧的指示，这些杨梅干分两种。一种直接放在篓子里，按斤两称卖，一种则以百颗为一坛，坛子上均粘贴菱形红纸，纸上写个“吕”字，作为商标。前者的主要销售对象时寻常百姓，后者则要走高端路线。
相应的，后者挑选的均是些乌黑大颗的杨梅制成，前者则各色混杂，酸甜俱备。
“相公，这么做真的会有人买吗？”吕玲绮觉得，自家相公简直是要抢钱。一文钱十斤的杨梅，不过是晒了个干，加了点柘浆，就敢卖三文钱一斤，虽说需要制作的时间跟人力物力成本，但三十倍的利润也太惊人。
更何况，那坛子里的杨梅干，竟然直接要售一贯钱！敢这般花钱的，怕不是失心疯。
林牧笑道：“娘子觉得，杨梅干味道如何？”
“倒是新鲜，虽不如杨梅多汁可口，但别有风味。”
“不错，这杨梅干味道独特，是其优势之一，且易于保存，等过了吃杨梅的时节，还能吃到杨梅，这便是其优势之二。加上如今市场上只我们一家有售，这售价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为了打开市场，我是想售十文钱一斤的。”林牧琢磨再三，对此次行动势在必得。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去城中试试吧！”
“不急。”林牧拦住了风风火火的吕玲绮：“如今在城中没有摊位，这坛子里的杨梅干不必带去。先让陈叔带十个人去城中贩售，每日卖十斤，售完为止，绝不多卖。”
“这又是为何？”
林牧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饥饿营销！”
……
湘南城，街市人来人往。
这应该要算是刘表莫大的功劳，在乱世中还能保全一方宁静之地，百姓生活甚至要比灵帝时期更为优渥。战争，只是存于到此地避难的流民口中的事，遥不可及。
陈大有带着几个从前的弟兄，手中拿着根竹竿，挑着一面旗子，上书“吕记杨梅干”五个大字。每个兄弟手中，均是提着一篓子的杨梅干。
“老陈，姑爷说，要你扯开嗓子大声叫卖。”
“俺……俺知道……”
陈大有颇为郁闷，上阵厮杀他从来没怕过，下地种庄稼他也不嫌辛苦。但要在闹市里放声叫卖，那还真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
“卖……卖杨梅干咯……好吃的杨梅干，早买早知道哦……”
“好吃的杨梅干……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一向大嗓门的陈大有，此刻涨红了脸，偏偏就是发不出多少声音。没办法，实在是太丢人了。
肯定是姑爷报复自己说他风范无耻！陈大有心中恨恨想着，却又无可奈何，没办法，不照做的话，大小姐恐怕又要去他那儿家访一趟……
随行几个兄弟早就憋不住笑了，一齐“哈哈哈”，惹得陈大有羞怒交加：“你们几个也不要以为可以闲着，都给俺放开嗓子叫！”
顿时，一群人都成了一只只苦瓜。
“这位大叔，你们卖的这杨梅干是什么物事呀？”
正发愁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陈大有转头看去时，是一个面相和善的青年，不禁喜上眉梢，赶紧按林牧教他的那一套开始说起来：“这位公子，俺卖的乃是杨梅干。您若是有兴趣，可以买点尝尝。”
“杨梅干？”
“不错，此物比杨梅尝起来甜，又能储存，便于携带，是新鲜流行的玩意儿。”
青年略微差异：“哦？杨梅还能储存？”
“个把月绝对没问题！”
“那倒是得图个新鲜。”青年人来了兴趣，掀开篓子瞧了瞧道：“怎么个卖法？”
“承惠三文钱一斤，不二价。”
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陈大有还有点心虚，不料对面的青年竟是无动于衷，点点头道：“那就先来个两斤尝尝吧。”
啥？真有人要啊？
陈大有倒是有点愣住了，片刻之后迅速反应过来，殷勤道：“稍等。”
用糙纸包了相应的杨梅干，递给青年，顺便结果六文钱，陈大有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这么快就把钱挣到手了？
青年取过来后，挑出一颗尝了尝，眼睛一亮，称赞道：“独具风味，不错！”
“嘿嘿，这味道当然是童叟无欺。”陈大有傻乐着。
有了第一个客户，陈大有的胆量壮了不少，开始沿街叫卖，其余几个弟兄也有学有样。这些老兵嗓门倒是一个赛着一个大，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上前询问。
“新鲜出炉的杨梅干，别无分店，味道甜美，童叟无欺！”
“三文一斤，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路人里，有的被这三文钱一斤的价格吓到，但更多的则是好奇，称个三两或是一斤的尝尝鲜，然后啧啧称奇。
不到半日，每人篓子里的杨梅干便已经卖了个精光。
“杨梅干，与我来三两尝尝。”
这位是比较倒霉，刚好赶上卖完的顾客，陈大有只恨自己没多带点出来，可是想起姑爷的交代，也只得悻悻然摊手：“抱歉，这杨梅干制作不易，每日十斤已是极限，若要品尝，须得明日再来了。”
“每日才能制作十斤？”那人诧异道。
“不然怎么能卖三文钱一斤？”
“这倒也是……”那人遗憾地摇摇头，然后又问：“不知明日也在此地卖么？”
“俺们走街串巷的，倒是不一定。”
“那可千万得帮我先留着点儿！”
陈大有憨笑着：“一定，一定！”
……
“一定不可以！”
林牧坚决回绝了陈大有明天多带些杨梅干出售的请求。
“为什么？”
“物以稀为贵，若是每日量太大，必然有人想明白，此物并非什么精贵的东西，价格自然也就降下来。”林牧很清楚，自己这个杨梅干是要走高端路线的，绝不可以自失身份。
虽然遗憾每天只能赚三十文钱，但陈大有已经开始觉得，听姑爷的没错了。
“相公，高叔回来了。”
正在垂头叹气的陈大有立刻竖起了耳朵：这个高以从，今天被姑爷派去城中，也不知做的是什么要紧事，庄内其他人竟是一点风声都没露。
“姑爷，幸不辱命。”
第9章 撒网（）
“哦？高叔可是寻到合适的店铺了？”林牧大喜过望，有了在城里的店铺，可以说，这场生意就有了真正的落脚点和根据地，也就有了进一步发展的基础。
高以从也是喜气洋洋：“城东有间铺子，原先是个米店，主家近日手头有些困难，急着要现钱周转，因此十贯就盘了下来。”
正在专心偷听的陈大有顿时大声嚷嚷：“啥？十贯？老高，那可都是俺们的血汗钱！为了间铺子，小半个家当都没了，你是不是败家！”
“姑爷自有他的打算。”高以从显然没把陈大有放在心上，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好哇！俺就看着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不是拿什么花言巧语吃住了大小姐，如今撺掇着大伙可劲地败家，最后好收拾细软跑路呢！”
一听说这事是林牧负责的，陈大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方才刚培养起来的信任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这帮丘八，冲锋陷阵可以，真涉及到需要动脑的事务，一个赛着一个的目光短浅。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牧才把找店铺的任务交给高以从，毕竟是吕家庄从前的管家，也有一定的战略眼光，更是知道他已经得到吕玲绮的由衷新任。
“陈叔，我相公怎么了？”
吕玲绮的声音非常恰当地响起。
“啊？那啥，俺方才高兴，贪杯又多喝了点，有些晕乎乎的，啥都不记得了。哎哟，脑壳疼得厉害，大小姐，俺先告辞了！”
又是让人目瞪口呆的脚底抹油，林牧很怀疑，此公从前打仗是不是专门负责急行军。
“娘子，你怎么来了？”
吕玲绮粲然一笑：“听大家说，相公的计策挺奏效，没一会儿工夫便赚了三十文，妾身高兴，便来瞧瞧。”
“不止如此，高叔也已经把店面盘下来了。”
在林牧示意下，高以从上前略略介绍了一番铺子的信息。
“下一步，就靠大家卖力了。”
有了头一日的辉煌战果，吕家庄众人干劲十足，每日只派十人出去兜售杨梅干，限量售十斤。
只不过，这价格一路水涨船高，从三文一斤逐渐涨到了十文钱一斤，更有甚者，有的人干脆直接将十斤买走，自己再做起转手买卖。
“抱歉，今日已经售磬，诸位且等明天的吧。”
这回出来带队的是高以从，他朝四周一一拱手，和气地解释着。
“你们这杨梅干，左右不过是晒一晒杨梅制成，哪有这许多规矩，何至于每日只得十斤？”早有那接连多日购买不得，又对这杨梅干的制作手法相对熟悉的人不满地嚷嚷。
高以从也不生气，淡淡回道：“若是寻常的，自然晒多少做多少，但这‘吕记杨梅干’，手法独特，自有配方，当然一时半会儿产不了许多。”
“那照这般等下去，我岂不是得日日扑空？”
“这位兄台，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高以从微微一笑，鱼已上钩：“城东原陈记米店关门，我东家有意在那儿开间铺子，如此，招揽人手后，可边制边售，要吃到杨梅干，并非难事。”
那人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铺子明日便能开起来，兄台到时一看便知。”
顿时，人群里开始蠢蠢欲动。
要说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这杨梅干也并非什么高大上的食物，味道虽然不错，但也没到山珍海味的地步。可偏偏每日只有十斤可卖，能吃到的无一不四处炫耀，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对此好奇，非要一品为快。
所以，当听说以后产量会增加后，顿时，人人都来了精神，这城东陈记米店要开杨梅干铺子的消息也瞬间传了出去。
……
襄阳，刺史府。
“子睿，这是何物？”主位上的中年人体态胖大，面色红润，给人以雍容富贵之感。、
在他一旁侍立的青年，若是陈大有在此，必定会相当惊讶兼欢喜：毕竟，这是杨梅干的头一个客户啊！
被唤作“子睿”的青年笑道：“前些天去湘南访友，见路有商贾售卖吃食，遂购了一些回来。此物唤作‘杨梅干’，乃是杨梅晒干制成。”
“杨梅还能晒干吃？倒是稀奇。”中年人面色如常，然后有些不满：“你如今也及冠了，还尽做些不靠谱的事。”
“父亲教训的是。只是儿子愚钝，父亲在我这个年纪时，已经誉满江夏，是‘八俊’之一了。”青年人笑着赔罪。
没错，中年人正是如今的荆州刺史刘表。
似乎是勾起了对往事的追忆，也是自己的得意之事，刘表微微仰着头，露出缅怀之色：“那时，我，仲麟、孟博、世元、仲真、文友、元节、公孝，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呐。谁知遇上党锢之祸，死的死，散的散，如今也就我苟活于世了……”
“父亲春秋鼎盛，又领牧荆州，深得百姓拥戴，怎么能说是苟活于世呢？”
刘表笑了起来：“哈哈，为父唯一满意的，也就是这荆州之治了，子睿，你倒是会奉承人了啊。”
“琦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青年人正是刘表的长子，刘琦。
“罢了罢了。你今日来，可有什么要事么？”
刘表漫不经心地说，顺便将捏在手中的杨梅干随手放入口中，抿了起来。
“听闻父亲今日染了胃疾，食欲不振，所以想着，拿这杨梅干给父亲尝尝，看能否开胃。”
“若要开胃，为父直接啖杨梅便是，你呀，真是……”刘表摇头，然后突然停住：“咦？这味道还真是别具一格，不似杨梅那般有许多汁水，也不酸。”
刘琦笑道：“看来，儿子是歪打正着了。父亲若是喜欢，我再去买便是。”
看着眼前跟自己年轻时几乎如出一辙模样的儿子，刘表内心涌起了一丝温情，挥挥手道：“难为你一片孝心，去吧去吧！”
……
“不去，俺就是不去！”
吕家庄内，陈大有倔强地摇头：“那啥杨梅干的铺子，俺打死也不去！更别提做那啥‘售货员’了。”
姑爷可真是够损的，上次让俺扯着嗓子沿街叫卖，这回干脆改坐台了。俺当年也是在军阵上阔气过的，怎么能干这种没品的事？
“你若不去，那我只好另请高明了。”林牧背着手，故作遗憾的样子。
陈大有坚持己见：“姑爷说的是，另请高明吧！”
“哎呀，可惜了，原以为陈叔是老资格，准备优待一些，当个售货员，每月领一贯的工钱的，想不到陈叔这般高风亮节，一定要退位让贤呐，可惜，可惜……”
林牧一边朝门外走，一边摇头叹气，一副非常惋惜的样子。
陈大有顿时坐不住了：怎么听姑爷的意思，这以后帮工是有钱拿的？而且，干的事情不同，拿的钱还不一样？一个月一贯钱？俺滴个娘诶！
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陈大有赶紧起身热切地追上去：“诶，姑爷，等一等！俺左思右想，为了咱吕家庄，当个售货员怕什么？俺去了，俺去了！”
“陈叔竟然这样深明大义？”林牧一脸高兴，回过神紧紧握住陈大有的手：“莫不是为了那一贯的工钱？”
“怎么可能？！”陈大有大义凛然地挺起了胸膛：“俺为的是吕家庄，为的是大小姐，就算是义工，俺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既然陈叔如此有心，那么不如这头一个月就不发工钱了，毕竟庄子里手头也紧，能省一点是一点嘛！”
陈大有恨不得再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叫你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