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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副长官,你必须执行命令!”
突然,会议室里响起了史迪威将军愤怒的吼声,“第二百师必须马上开赴乔克巴当,你们不去,英缅盟军就要撤走了!”
“第五军不会去乔克巴当!”
杜长官的嗓门也高了许多,隐含怒气,“即使乔克巴当真的发现了三千日寇,盟军有新编第三十八师掩护撤退已可安全无虞!”
说着,杜长官怒气稍缓,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坚持我的主张:我军既因东西两线吃紧,放弃了已有准备的平满纳会战,就应该集中兵力保全腊戍的两大门户――棠吉(又译作东枝)和梅苗,不应再做毫无准备的曼德勒会战,更不应该因为盟军的一面之词就分兵乔克巴当,否则,我军兵力分散,既不能守又不能攻,迟早会陷入混乱,一败涂地我不能负这个责!”
“你”
史迪威将军却有些气急败坏了,怒骂着,“中国军队光吃饭不打仗吗?”
“我吃的是中国饭,而不是英国饭!”
杜长官终于也怒气勃发,针锋相对起来,“除非你们有委员长的直接命令,否则,恕难从命”
“光亭,曼德勒会战必须进行!”
罗长官打断了杜长官,大有乾纲独断的气势,“第二百师仍开乔克巴当附近,以一部搜索敌情,以主力控制待机,并支援新编第三十八师之行动”
罗长官的声音渐渐低落,渐不可闻,李四维的一颗心却已沉到了谷底,一声暗叹,默默地转身离去。
以杜长官的地位和声望尚且无法说服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改变决策,自己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团长又能如何?
“团长,”
看到李四维神色落寞地走出司令部来,刘天福连忙迎了上来,神色忐忑,“没说成吗?”
李四维望了刘天福一眼,勉强一笑,却看得人心里直发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吧!”
说着,李四维接过缰绳,就往马背上爬,声音苦涩,“走,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后面的日子怕是难过得很了!”
世人都喜欢力挽狂澜的英雄故事,也渴望着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可是,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坏的结局一步步降临,却无能为力。
这才是现实!
这才是人生!
说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对于英缅盟军的情报深信不疑也好,说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对英缅盟军一味袒护也好,他们最终还是坚持分兵乔克巴当,去抵挡那三千根本就不存在的日寇,掩护英缅盟军继续撤退。
至此,缅北大溃败的悲剧已经拉开了帷幕,李四维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做些准备,尽力把兄弟们活着带回中国去。
李四维带着满心悲凉与无奈回到了驻地,强打起精神安排各部为即将到来的大撤退做着准备。
与此同时,缅甸战局开始急剧恶化。
四月二十日,第二百师前锋部队――摩托化步兵团赶到乔克巴当,一番搜索,只见大批英缅军在新编第三十八师的掩护下狼狈后撤,却哪里有半个日寇的影子?
同日,东线罗衣考失守,腊戍东南门户――棠吉岌岌可危。
四月二十一日,第二百师和第五军直属部队奉命由西线乔克巴当转调棠吉,阻击由棠吉北进之敌,往返之间已延误三日
四月二十四日夜,就在第二百师和棠吉和日寇苦战之时,杜长官又接到了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的命令:“棠吉攻克之后,即返曼德勒,准备会战。”
四月二十五日,第二百师刚刚收复棠吉又无奈奉命撤往曼德勒,放弃了棠吉。
四月二十七日,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下令发动曼德勒会战,却不知另一场危机已经降临。
四月二十八日,日寇第五十六师团完成缅北大迂回,千里奔袭至腊戍,当日占昔卜,次日夜陷腊戍,切断了远征军最重要的一条退路――滇缅公路。
接到腊戍失陷的消息,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终于慌了神,连忙向远征军各部下达了全线撤退的命令。
至此,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败局已定。
只是,这一败败得太突然,败得太不值!
回顾同古防御战,第二百师孤军奋战十余日不落下风!再看仁安羌大捷,新编第三十八师一举成功,震动英伦三岛由此可见,远征军将士不仅敢战,而且能战!
可是,这样一支敢战、能战的部队却这样稀里糊涂地就败了不能不让人唏嘘啊!
其实,若能冷眼旁观,便会明白:这一败早在远征军入缅之前便已注定。
早在四一年六月,中方便提交了中国缅印马军事考察报告书,可是,直到十二月二十三日中英共同防御滇缅路协定才得以签订,尔后,英方又屡次阻挠远征军入缅,其踌躇犹豫让远征军陷入被动,坐失先机。
三月八日,英方又启用了亚历山大将军继任英缅总司令,其用心便已暴露无遗毕竟,亚历山大将军曾成功地指挥过敦刻尔克大撤退!
远征军入缅之后,英缅军又一味地保存实力,先后迫使远征军放弃了在同古和平满纳歼敌的良机。
同床异梦的夫妻尚不能兴家,各怀心思的盟军又如何能成事?
第386章 离别在坎巴拉车站()
在侵华战争之前,日寇有一句自夸之辞:“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
九州,又称九州岛,岛上拥有丰富的山林和矿产资源,但多火山,故而经济并不发达,绝大多数居民都以开矿、伐木为生,能吃苦耐劳,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九州自古民风彪悍,好勇斗狠,早在战国时代,九州兵便是凶狠和残忍的代名词了。
在二战期间,日寇组建军事单位和兵源征集都喜欢按照地区划分,由九州兵组建的三个师团都表现出了不俗的战斗力。
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便是第六师团,这支由九州熊本地区的矿工组成的师团又称熊本师团,代号“明”,号称“黑色的皮肤,红色的血”,其凶悍为各师团之最。
早在二八年,第六师团便制造过济南大屠杀,又在三七年参与了南京大屠杀,尔后做为侵华战争的中坚力量一直战斗在华中地区,最终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被中国军队打残,随即被改编为三联队制师团,调往太平洋战场。
同样源于九州的第十八师团则由伐木工组成,因擅长丛林作战而一度被日寇吹捧为各师团战斗力第一,代号“菊”,在一战中曾与德作过战。
三七年,第十八师团自杭州登陆,参加了南京会战,攻占芜湖,随后南下广东,攻占广州,战斗作风也极其凶悍。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第十八师团作为首支等陆东南亚的部队,在东南亚如摧朽拉枯般席卷马来半岛,成就了山下奉文“马来之虎”的赫赫威名。
相较于前面两个师团,第五十六师团的名头要小一些,但其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能以“龙”为代号便可忖度。
在同古战役中,正是第五十六师团及时增援才迫使第二百师主动撤离战场。
在四月二十九日,也是第五十六师团上演了缅北千里大奔袭,迅速攻陷腊戍,让远征军彻底陷入了败局。
腊戍失陷后,西线英缅联军在“逃跑将军”亚历山大的带领下仓惶向西撤往印度去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彻底地抛弃了他们的中国盟友、救命恩人。
腊戍失陷后,东线远征军第六军奉命向景东(又译作景栋)地区转移,中路远征军各部奉命向伊诺瓦底江西岸转移。
四月三十日,日寇第五军接到大本营“扩大战果”的命令,遂以第五十六师团步兵第一四八联队附战车第十四联队沿滇缅公路向怒江方向追击当面守军――远征军第六十六军之新编第二十八师和新编第二十九师,以第五十六师团主力沿腊戍、新维、木姐、南坎、八莫、密支那道路向密支那方向突进,以切断入缅远征军的另一条退路――密支那,并以第十八师团、第三十三师团及第五十五师团主力加强对中路远征军各部的攻势,形成三面合围之势,意欲将中路远征军全歼于缅北地区,一时间,曼德勒地区战火愈炽,枪炮声震天,硝烟遮天蔽日。
同日,远征军司令部撤退至曼(曼德勒)密(密支那)铁路沿线重镇甘勃卢,设立了临时指挥部。
作为司令部直属特务团,六十六团也随司令长官部一道乘火车撤退到了此地。
甘勃卢南距曼德勒一百四五十公里,到了此处,早已望不到曼德勒方向的硝烟也听不到曼德勒方向的枪炮声了,可,那硝烟那枪炮声却一直都在李四维心底翻腾,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果老子不只是个小小的团长,如果老子能左右高层的决策,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他只是个小小的团长,离决策层还太远历史的悲剧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自责的情绪在心底萦绕,挥之不去。
或许,有些人天生便注定要在自责的情绪中挣扎一生。
缅甸的制空权早已沦入日寇之手,曼密铁路自然没逃过日寇的轰炸,司令部之所以会在甘勃卢暂住,正是因为北去的铁路已经被日寇炸毁,正在抢修中,后续部队不断被运送过来,都滞留在此地。
一时间,小小的甘勃卢被挤得满满当当,人声鼎沸中,一片混乱。
局面混乱,六十六团便奉命担负起了护卫司令部的任务。
安排好警戒,李四维便匆匆地赶往司令部汇报去了,即使再失落再自责,此刻,他也得打起精神来!
司令部设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座大宅子里,此刻,司令部大门口众将佐匆匆进出,也是一片忙碌景象,可是,会议室里却弥漫着凝重的气氛。
“嘀嘀嘀”
急促的电音此起彼伏,一条条战报被传递回来,好似一记记重锤敲在众将心上。
史迪威将军和罗长官枯坐会议桌前,沉默地听着战报,眉头紧锁。
“钧座,”
又一个上校参谋匆匆地走进了会议室,一抹脸上如雨的汗珠,神色凝重地汇报着,“各部伤员陆续运到,司令部战地医院缺医少药,已经收治不过来了”
“那就想办法嘛!”
罗长官一抬头望向了那参谋,满脸烦躁,“去,征集各部医护兵和药品,由司令部统一调配一定要尽力收容所有撤退至此的伤员!”
“对!”
史迪威将军连忙点头附和,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故作轻松地安慰着那参谋,“待铁路抢通,我们就可以顺利撤回八莫,到时候,医生不是问题,药品也不是问题!”
“可是”
那参谋依然满脸为难之色,“我军撤退仓促,能征集的医护兵和药品”
“报告,”
那参谋话音未落,李四维便匆匆地到了会议室门口,一个敬礼,正要汇报,却见罗长官精神一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向了自己,连忙一挺胸脯,满脸肃然,“长官,请您吩咐!”
“好!”
罗长官大赞一声,指了指那上校参谋,“李团长,局势艰难,各部伤员均滞留于此地,司令部战地医院缺医少药,你马上协助常参谋去各部征集医护兵和药品一定要把滞留于此的伤员安顿好!”
“是!”
李四维连忙“啪”地一个敬礼,“请长官放心!”
常参谋望了李四维一眼,无奈地转身离去,李四维便匆匆跟了上去。
“唉!”
出了会议室,常缠绵突然一声轻叹,扭头望向了李四维,满脸苦笑,“李团长,这差事难啊!”
“嗯,”
李四维轻轻地点了点头,加快了脚步,“先去我们团吧!”
李四维何尝不知道这差事难?
可是,事已至此,再难的差事也得有人去做不是?
既然接下了这差事,就唯有全力以赴!
自入缅以来,六十六团只在杂泽打过一仗,团里的伤员并不多,又休整了许久,人手倒也富足,听说李四维领了这么一个差事,宁柔便带着医护排去了司令部战地医院。
见状,常参谋暗自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总算开了个好头。
随后,两人又从各部征集了百余名医护兵和一些药品,总算解了燃眉之急,可是,随着后续部队陆续撤退而来,伤员也在源源不断地增多,战地医院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大。
“唉,”
出了战地医院,常参谋不禁长吁短叹,“只希望铁路能尽快抢通”
铁路抢通了,伤员便可源源不断地运到八莫,然后运回国内去。
“铁路”
李四维一怔,欲言又止,默默地掏出两只烟,递了一支给常参谋,便吞云吐雾起来了,心中却满是苦涩。
李四维不晓得铁路啥时能抢通,但他晓得八莫走不通!
五月一日,滞留于曼德勒地区的部队完全撤离,并炸毁了伊江大桥,暂时将日寇阻于伊诺瓦底江东岸。
同日,曼密铁路经过连夜抢修终于通车,各部匆匆登车继续北撤,可是,撤到坎巴拉车站之后再无车可乘!
前面的路在日寇的轰炸之下毁坏殆尽,已经无法修复。
五月三日,坎巴拉车站,四处征集来的两百多辆汽车排成了长龙,医护兵护着伤员在登车。
李四维率部维持着秩序,目光却停在了中间一辆车上,宁柔和伍若兰正在那辆车旁边护着伤员登车,她们也会登上那辆车,随司令长官部先行,但车辆有限,李四维只得率部徒步行进。
这是无奈的别离,只是,这一别李四维也不知能否再见到她们,毕竟,前路太难行!
“团长,”
李四维正念念不舍地遥望着两女,卢铁生便急匆匆地来了,“罗长官来了!”
“哦,”
李四维最后望了两女一眼,一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带路!”
“是!”
卢铁生连忙答应一声,当先而行,径直迎向了罗长官。
车站大门口,罗长官和史迪威将军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而来,一见偌大个车站人潮熙攘却井然有序,阴沉的脸色稍霁。
“长官好!”
正在此时,李四维匆匆地迎了过来,“啪”地就是一个敬礼。
“钧座,”
常参谋也从人群中迎了出来,满脸肃然地敬了一个礼,“请钧座先行登车!”
“不急,”
罗长官摆了摆手,望向了李四维,满脸正色,“李团长,你可知为何你部在杂泽一战之后便一直在休整?”
“呃”
李四维一怔,“卑职不知!”
“你知道的!”
罗长官紧紧地盯着李四维,“所谓好钢用在刀刃上,作为司令部直属特务团,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你们团上去的!”
说着,罗长官声音一沉,“现在,该你们团上了!”
“是!”
李四维迎着罗长官的目光,肃然地点了点头,“请长官吩咐!”
“好!”
罗长官满意地点了点头,摸出一份手令递给了李四维,满脸肃容,“依令行事接应后续各部!”
“啪!”
李四维双手接过手令,“啪”地一个敬礼,“请长官放心!”
罗长官深深地望了李四维一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就要走。
“长官,”
望着罗长官的背影,李四维一咬牙,还是问了,“你们准备向哪个方向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