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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上升,书房。
白宁身着常服,除冠束发,静静坐在书桌前,看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晦涩难懂的字体不妨碍他一个字形一个字形的解毒研究。门外脚步声响起。
“进来。”
门吱的一声,推开。
一名女子穿着下人的服侍有些胆怯的进来两步,跪下垂头:“见过。。。。提督大人。”
白宁并未抬起头,顺手将茶盏推过去,“沏茶。”
侍女口中应着‘是’,垂首的目光暗定在书桌前的身影上,小心谨慎的过去,她接过那套御赐斗彩茶盏时假装无意间用自己手背蹭过对方的手,然后偷偷瞄着对方的反应,眼里满是暗藏的杀机,以及窃喜。
白宁面无表情的放下书,收回手,掏出白绸手绢擦拭了一下被对方触碰到的手背,声音语调如同寒冰,“在找什么地方下手吗?”
一瞬,稍还有一点得意的侍女脸色煞白,手里哆哆嗦嗦端着的茶盏,向后退一步,忽然一只袍袖拂了过来,她整身躯如同受到恐怖的撞击,轰的一下,摔倒地上,身子动了动,仰脸就是一口鲜血流淌出来。
白宁起身,他眼中骤然间寒气逼人,视线冷扫过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侍女,“连这点杀气都藏不住,还敢放肆。”
门外,听到动静的番子冲进来,立马将那名假冒侍女的刺客抓起来。
“拖出去,还有另一个一起进来的杂役,剁碎了喂狗。”
“是!”
他看到这些冒死过来刺杀的人,心里忽然有点烦躁,一联想到是谁招进来的,白宁莫名的火大,拂袖坐回到书桌前,敲了敲案桌。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念你曾经有过功劳,保你富贵还想怎的?贪些小便宜,都是小事,放贼进来害自家人,就是你的心长歪了。白胜啊。。。。你是自己寻死的。”
PS: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美丽的女子()
嘭——
门闩崩飞,院门陡然间被人踢开,十多名穿着青鳞花秀皂衣的番子鱼贯而入,分散几波朝各个房间席卷过去,这里便是白府南院的宅子,事发前白胜夫妻坐的地方。
侍女、仆人一个个被驱赶出了檐下,里面一间间的被翻转几遍,纷纷空手而回,领队的档头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视线在那些低头的仆人身上扫荡几下。
“督主大哥…。呸,白胜去哪儿了?大门又是为何是里面反插的?”尖细的嗓音如同催命的魔音,哗哗滑出的刀身,刀尖指了过去。“说啊——”
南院七八个仆人吓得浑身发抖,大气也不敢出,有两个胆小的侍女当场吓晕过去,倒地上。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仆人小心翼翼说道:“大人,我说了是不是就没咱们什么事了?”
“废话,快讲!”
“是这样的,一个多时辰前,陈夫人回来过,把白胜叫去了房里好一会儿,然后他们就出来了,还叫小的在他们出府后,把门闩插上。”
那档头仔细看他模样,似乎也不像是说谎,又问道:“有没有带什么东西离开?空手还是背着包袱?”
那下人连连点头,诚惶诚恐道:“是空手走的,什么都没带。”
“行了,你们现在就在院子里候着,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出去。”那名档头呵斥一声,留下几人守着,连忙回去对提督大人回禀。
……。
随着他跨国中庭,来到北院,走进书房,将事情问到的事情一一说给案桌前一动不动的人听。
“这么说,他们并没有打算离开汴梁的意思?”白宁靠在椅背上,轻蔑的说:“看来是魏忠贤给了他这个胆子,果然啊,没有不会背叛的人,只是看价码高不高而已。”
“督主,那奴婢是否封锁全城搜索?”
“不必了,本督那大哥应该已经找好了退路,不然不会什么都不带的。”白宁摆摆手,“你…。下去吧,去雨千户手下当一名百户。”
那档头大喜,连拜道:“多谢督主提携,奴婢万死难以报答。”
白宁动动手指,身边的小晨子捧过木盒,呈到那名百户面前打开,里面安静的放着一枚黑色令牌,比他原本的要大上许多。
“拿上它,若是谁有异动,杀。”
那百户心潮澎湃,胸腔剧烈的起伏,接过了木盒,稍有些年老的脸上皱纹化开,眼角渗着丝丝湿迹,仿佛苦熬深宫多年,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当下,额头往下一磕,呯的一声,甚是响亮。“刘瑾,谨遵督主吩咐,虽死不以为报。”
“下去吧。”
“是!”
名为刘瑾的百户高举木盒于头顶,躬身后退着出了书房。
“你也下去。”白宁瞥了一眼旁边候着的小内侍。
“是。”
待房里的人都走了以后,白宁唤出系统:“那个刘瑾是电影里的那个吧?本督没有召唤,如何出来的。”
“……同名同姓。”系统语调简单的答道。
白宁勾起冷笑,身子前倾向空无一物的地方说道:“怕是载体吧…。。你说呢?”
“…。无可奉告。”
他饮了一口茶水,盏底接触桌面的一瞬,白宁突然出手往头顶一挥,空气扭曲震荡了一下,想象中的东西没有发生,收回手,悻悻的离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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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南面,离汴梁不是很远的小县。
田野边的小溪静静的流淌而过,田埂上,一个粗壮的大汉扛着锄头正往村里的老屋回去,脚背上全是黄黄的泥泞。
村里寥寥炊烟升起,自家的茅屋前一个头包头巾的黄脸妇人刚喂完鸡崽,正清扫着鸡舍,屋檐下一个胡须皆白的老人发愣的看着妇人,视线停留在妇人的圆润的后臀上,一动不动。
大汉将锄头靠在门后,朝里面望了望,又出来。那边妇人也忙活完了,走过来朝那猥琐的老人狠狠瞪了一眼,泼辣、凶悍的叫道:“老不羞,你儿媳妇也看,怎么,就你这身板也想扒灰?不累死你。”
她声音很大,路过门口的些许庄稼汉听到,俱都是哈哈大笑而过,在农村这样的事情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更容易的还是比较让人觉得这家人挺有意思,能相处的来,毕竟大家都泥腿子,要是装清高,指不定背后被人说闲话。
“人都走了,别演了。那家伙的伤怎么样了,恢复的如何?”那大汉抠了抠下巴的胡须,揉了会儿胳膊。
那妇人回头看了一下,才低声道:“有这位老爷子在,怎么死得了?今日已经下过地了,不过那兄弟…。那姑娘家里人也是恶毒,竟然因为长的漂亮把他给阉了,打扮成女子卖给别人,看把他打的不成样子,若是咱们没来,指不定已经被恼羞成怒的豪绅给沉河了。”
“可这样,那官家。。能看不出来吗?”那汉子小声问道。
妇人冲挤挤眼睛,示意旁边还有个宫里的人呢。不料一直老神在在的老人重新贴了下胡须,冲他们摆手,“不要看老朽,该做的都做了,咱家就是承安神医一个情才帮的忙,这件事过后,咱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我说那汉子啊,你就是脑筋有点直,要是看不出来,官家杂能发火呢?放心,经过老夫修正过的人,下面绝对是干净,可与女人下身有什么不同,老朽活这么大,也没见过多少,所以官家一定会知道。”
“老不羞。”妇人呸了一声,转身回屋里升火煮饭去了。
…。。
擦着黄昏时分,村外的道上扬起灰尘,几匹快马,一辆马车闯了进来。
石宝揉了揉脸,将碗放下,叹口气道:“准备演完这出戏。”
“嗯…。。倒是有些可怜那人。”黄脸妇人心里戚戚的说了一句,回头看蚊帐里隐隐绰绰的身影正颤抖着端碗吃饭。
显然对外物恐惧到了极点。
偶尔随着蚊帐掀起的一角,露出里面一张侧脸,让石宝这样的硬汉都不由感到一丝眩晕,他见过不少女人,至少旁边的妻子也是一个难得美人。
可……
他叹道:“一个男人,杂能长的这般好看,真是造孽啊。”
门外,院子里,马车,纵马长嘶。
高小羊翻身下来,捏着马鞭指着里面正围拢小桌吃饭的三人叫道:“咱家来接人了,速速把美人儿抬出来。”
筷子放下,凤仪连忙起身出门,换上一副谄媚贪婪的笑容,手搓着补丁的衣裙,“那公公可是把银钱带来了吗?”
“少不了你的。”高小羊瞥瞥妇人,带着跟来的西厂番子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扯开蚊帐的瞬间,几人呆滞了几许。
之后,一袋银钱扔给了这家人,连忙给女子戴上面纱携裹上了马车,快速扬长而去。
三人间,疑惑却又有几分心照的目光当中,有些事情,就此敲定了。这个时候,昏黄的阳光正从敞开的房门外,斜斜的照射进来,空气中夹杂着纷乱的寒意,随着马车进入京城开始飘了起来。
PS:第二更。关于这个‘女人’后面会有专门的一个章节来写他的,他的分量很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世间无垢()
黄昏,彤红的云霞。
西厂数骑在前,马车缓缓在后,这里已经快要到汴梁城,不需要那么赶了。或许前面几天下过雨的原因,道路上显得有些坑坑洼洼,车辕起伏滚动着,车架摇摇晃晃。
渐暗的阳光折射在车帘上,一角,轻轻掀开,一双乌黑明媚的双眸好奇、恐惧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夏蝉在枯鸣,晚风拂过车角,偶有对面相错过来的行人,便是把他吓了一跳,缩回去,没过多久,又掀开。
偷偷看着这不一样的世界。车辕忽然陷了一下,车厢剧烈抖动,厢内的人抓握不稳直接往前倾,脑袋撞在窗框的木头上,呯的响了一下。
“好痛…。”素白衣裙的人影坐正身子,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揉着额头,疼痛懊恼的表情却是显得娇嗔甜美,长袖滑落,裸露的手臂上肌肤晶莹如玉,青青血管若隐若现看的清楚。
‘女子’坐正后,呻1吟了一声,嗓音雌雄难辨,尖尖的下颔,脸色白腻,倒是变得娇媚万状,目光中顾盼流连,双手紧张的握拳捂在胸口,张望前面车门那里没有人注意过来,不安的心才缓缓放下。
车轮再次一抖,柔弱的身躯侧倒在软塌上,或许某些地方的伤还未好,爬到一半牵扯到了伤口,白皙的额头上,出了一层密汗。
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自嘲的笑笑:“我…。真没用…。真的没用啊…”最后一字带着哭腔出口,她整个人缩在了马车角落里,泪挂在眼角,深吸着鼻子,发酸。
“爹…娘…为什么要卖我啊。无垢已经给你们说了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卖我啊…。。”她想着,泪眼朦胧望着帘角吹起的天空,昏黄,映着她孤单的身影,就像……。。
恍惚间,就像回到了一年前的夜里。
破旧的茅屋,夹带白毛雪的风放房吼着,家里灶膛里的火还在燃着,将整个家里照的昏黄,锅里煮着肉,散发着香味,可爹埋着头蹲在柴火堆前,没有任何笑容,表情很痛苦、肃穆,在想着事情。
娘在灶口前烧着爹取过来的柴火,脸上隐隐透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被火映的忽明忽暗,有些诡异。只有几岁大的弟弟,拿着一根肉骨头坐在木凳上,津津有味的啃着,脸上笑容灿烂。
“邻村的李员外要纳妾了,托媒人在十里八乡的到处找年轻貌美的姑娘……”
“咱们家要是攀上这关系多好,要不然换点钱回来也好的……”
“无垢…。长的多漂亮…。。可男孩子…。为什么要长那么漂亮……”
灶前的村妇自言自语的说着,忽然转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无垢,眉开眼笑,随后起身将锅里的肉捞起来,切好,将无垢拖过来坐到破烂缺腿的椅上,大家就那么吃着。
秀眉凤目,玉颊樱唇的无垢,哆哆嗦嗦着,在母亲严厉的目光下吃一块肉,使劲咽下,那天起,他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或许已经发生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无垢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床头上,双腿被分开跨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面,原本就有些懦弱的性子,嚎啕大哭:“爹娘…。你们在哪儿啊…。。无垢不敢了,对不起,以后我不吃肉了,都腾给弟弟吃,你们不要绑我啊…。”
门吱嘎一声推开,一股寒风夹杂雪花挤了进来,进来一个老头腰间缠着一条带子,上面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刀具,进来家里的这个人他认得,是隔壁村专门给人骟畜生的。那老头身后,隐隐看到爹娘的身影在外面徘徊,但没有看到弟弟。
他哭的更大声了,挣扎着四肢,不停的踢腾抽动双腿,“无垢道过谦了…。为什么是我啊…。。”
他哭着问到这个问题,家里那个老头没有回答,只是走过来,将腰间的刀具一字摆开放在桌上,点上一根蜡烛,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走过来,脱下他的裤子,声音苍老如同枯井里的枯水声:“……也别怪你爹娘,这世道不好过,你又生了一副女人的样子,将来也是要遭祸端的,不如就变成女人何妨,骟了,给家里填点银钱,也算对得起你爹娘带你来这世上走了一遭,放心不会太痛的。”
那老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那天,他变成了‘她’,然后过了几天,身体稍有一点好转,就打扮成了女孩的模样,被过来的媒人一眼看中,看到递到娘手里的钱袋,无垢知道自己被卖掉了。
…。
出嫁那天,她第一次坐轿子被人抬着。抬进了一座很漂亮的房子里,盖着红盖头她听到很多声音在谈论她,随后那天夜里,她看到一个年龄比爹还大的胖子扑到床上。
但可惜,那天这人喝太多酒,上床就睡着了。
随后几天,那应该被称为相公的胖子都没有过来,她也不敢随便出门,都是有人送吃的东西进来,但那些下人的眼神都乖乖的。
直到,李员外怒气冲冲的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曰你娘的。”随即就是一记耳光,响亮的扇在无垢的脸上,直接将她抽翻在地。
她知道爹娘隐瞒自己其实是男儿身的事,已经败露了,至于怎么被人知道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
马车摇摇晃晃,思绪收回来。
一切辗转,她又卖给了别人,似乎又是瞒着她是男儿身的事实,但也无妨,无垢她这样想着,反正不过是挨打罢了,至少爹娘、弟弟应该有条活路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要欺骗的人是谁。
渐渐的…。
她有些喜欢看见别人知道她是男儿身后的表情,反正无垢觉得这辈子大概就这样辗转的过了,挨打、挨打、挨饿、挨饿,就是这样了。
如今,已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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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好像停下了。
迷迷糊糊中,她不知道过去多久,但隐约听到一些人说话,艰难的睁开眼帘,大概是看到一个浓眉方正,大气的男子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挺英俊的,她想。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额头上碰了淤青,有些震了神志,休息几日就行了,督公大人不要担忧。”
灯火通明的房里,像是大夫的声音在说着,随后用笔在纸上写字的沙沙声。之后,魏忠贤轻声呵斥着高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