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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进自幼被其祖父喂食各种珍奇丹药,在丹药及外力作用下,虽然尚未真正踏入化气之境,但是真气与内力早早便是游走于其经脉之中。
外人看来童进如此年纪便是踏入了化气之境,绝对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有苦自己知,童进只是助长的秧苗,在这世间也算是一个异类了。纵使能动用真气,但依然还是停留在练体巅峰的程度迟迟无法突破。
夜间的林中。狰狞女子此时借着月光,扫视巨石上赤条条的童进,嘴角上扬,裂开到耳根的嘴巴虽然被缝合起来,看上去仍然像是恶兽的血口一般森然。
“嘁嘁嘁嘁……”,女子抬手之间,一股泛着淡黑色的劲气涌出,笼罩丈许范围,恰好把童进和自己包裹其中。
这次密林彻底回复了宁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禽发出的扑棱棱声,只剩下黑色劲气笼罩的空间,不时传出些许声响……
翌日清晨,阳光尚未照及密林深处。
咻——
一道破空之声打破了一夜的宁静。
灰色的身影快速的穿行在林中,直奔深处而去。就在即将抵达前夜童进遇袭之处时,身影顿时停了下来,面色凝重的望着不远处泛着黑色薄雾的劲气层,“啧啧,竟然是化气巅峰境界高手。”
此人正是之前与童进分开的鬼医白云边。
“咦?”鬼医眼神扫过黑色气罩旁散落于地的残破衣衫,本来黄色的衣衫沾染了已然发黑的血渍。“是那叫童进的小家伙的衣衫。”
鬼医轻折断侧旁一截树枝,踌躇再三,咬咬牙,挥臂抛向黑色气罩。
树枝带着鬼医注入的劲气,破空而出,噗,狠狠撞击在黑色气罩之上。但是气罩并没有因此而被击破,反而树枝像是撞到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一般,就那么悬空漂浮在原处。
“遭了!”鬼医心道不好,提身便退。
谁知尚未跑出十丈,一股巨大的吸力从背后席卷而来,顿时整面密林狂风大作。
“究竟是什么人!”鬼医一边运功抵挡,一边朗声问道。
“嘁嘁嘁……竟敢打扰我阴煞的好事,你的命,留下吧!”这自称阴煞之人,正是那狰狞女子。
鬼医自知实力不及对方,但心里仍然记挂着那个予他木仙根的少年,自己算不得什么善良之辈,但是欠人一情,当报则报。当下一狠心,两掌推向侧旁巨树。
嘭,巨树应声而断,竟沿着吸力倒向阴煞所在之处。
“找死!”阴煞一脚踢开快速撞来的巨树,身形一闪,朝着鬼医落脚之处射去!
鬼医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散发着香气的粉末从袍中撒出,顿时整片密林充满了奇异的香气。紧接着鬼医自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盒,兀自打开向阴煞冲来的方向撒出。
“去!”随着鬼医口中怒喝,石盒飞射出的星星点点之物,振翅而飞,细看竟是上百只蚂蚁状的小虫。
这小虫也凶,嗡嗡之声迅速朝向阴煞的方向射出。
阴煞冲出时,恰巧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心知是剧毒,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但忽然间,一种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这是……沉尸毒蚁!”阴煞面色一凝,一股劲气朝着上百只密密麻麻的毒蚁挥去。
瞬间,成群的毒蚁被劲气吹得七零八落。可不待阴煞有所行动,这沉尸毒蚁竟又嗡嗡的振翅集合在一起,更加凶狠的冲阴煞袭去。
“可恶,究竟何人,竟然培育出此类毒物。”阴煞运转内力,黑色的劲气笼罩全身。
毒蚁嗡嗡缠绕在阴煞周围,攻不进去,却也不肯放弃,阴煞狠狠咬咬牙,其笼罩全身的黑色劲气竟然转化为火焰形态,虽然是黑色,但是靠近其身的沉尸毒蚁,瞬间焚烧起来,化为一片灰烬。
阴煞几个闪动,上百只毒蚁竟然被烧的只剩下寥寥十数只。毒蚁仿有灵性,不去送死,反而掉头四处逃窜,阴煞这才收起周身的劲气。
但当阴煞转过头再寻鬼医时,早已经没了踪影,而更让阴煞愤怒的,竟然连昏死的童进都被人趁机带走了。
“咔嚓!”阴煞一掌拍在侧旁树干之上,顿时木屑纷飞,继而怒哼一声,“反正是废人一个了,就暂且留下你命。”
说罢,提身破空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足足半日,此处巨石后的一堆枯叶突然反动一下,“哗啦”,一个人头从中探出,警惕的四处打量了一下,见周围确是没有动静了,才伸手拨开盖于身上的枯枝落叶。
“唉,小子啊小子,真不知道你倒了什么霉运,竟然招惹上这么一个魔头。”从夹杂着泥土的枯叶中爬出的,正是怀里抱着童进的鬼医。
第四章 药谷内()
鬼医怜悯的看着怀中赤条条的孩子,随手捡起地上童进残破的衣衫,裹在其身上。“唉!”旋即抬头轻吹出一声哨音,嗡嗡,残留的十数只毒蚁颤巍巍的飞来,迅速消失在鬼医的袖口中。
“真是可惜了。”鬼医培育这百来只沉尸毒蚁可谓费尽心血,这毒蚁的可怕之处,从阴煞的表现就能看出,即便是化气境巅峰的高手,但凡被这些小虫叮咬一口,也会血流不止剧毒弥散。“算了,先救回这小子的命再说。”
鬼医着实心疼,沉尸毒蚁,这近乎传闻中的异虫,曾在古代的大战中出现过,叮咬必血尽人亡,且尸首腐烂无疑。根据书籍中的记载,沉尸毒蚁,排名最凶异虫异兽第九位,后因其过于危险逐渐被灭杀。
鬼医寻得这种异虫,也是在一次无意间寻药之时,此虫嗜好多种灵药,其中一种叫做沉尸草,而这沉尸草,正是炼制阴煞处理尸体时所用药水的主要药材。亏鬼医识得此虫,又恰赶上此虫产卵,这才有幸得之。
本以为,这一批通过秘法培育的毒虫有一天可以当做保命手段,不料尚未养育成年,竟已经夭折大半。鬼医不甘心的皱了皱眉头,若此虫成年,今日的局面怕不会这么收场了。
鬼医轻掠出,贴着低矮些的树丛闪身离去。
……
药谷。
这药谷地处两面高崖夹缝之中,虽地处阴处,却不乏生机,正是由于险峻的地形,致使很多失足的动物葬身于此,久而久之,反而养足了一片异常肥沃之土。
崖壁半腰处,天然伸展出一片宽阔的平台,平台依山处凿垦出一座洞府,这便是当日童进偷食地灵仙果之地。洞府入口不大,但石壁光滑,浮雕着佛陀纹样的装饰,散发着古老气息,显然不是短期内的杰作。
此时,洞府内石床上,童进尚未醒来。
世事难测,上次来时是偷食仙果,不料三日不到,再度返回这里,已是如此境地;前几日还让鬼医恨得牙齿发痒的童进,现在竟被鬼医带来此处悉心救治。
“咕噜”,鬼医把木勺中的汤药倒入一个细长的竹筒,然后走到床边,捏开童进的嘴巴,顺利的使汤药缓缓流进童进嘴里。
喂完汤药,鬼医把住童进手腕,一缕真气徐徐游走进童进体内。
“咦?”鬼医眉头紧皱,他竟然发现童进的体内空空荡荡,竟然是连一丝的真气都不存在,就连肉体和经脉都是千疮百孔,就仿佛一个从来不曾修炼之人。“怪了”,鬼医疑惑,在此前他可是与童进交过手,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般。
鬼医收回真气,走到洞府一侧的书架旁,自言自语道,“莫非是那妖人所致。”旋即摇了摇头。鬼医错以为阴煞吸走了童进一身的内力,这当然是不可能,这个世界也不存在这种直接吸取别人内力的功夫,至少鬼医连听都没有听过。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鬼医眼前,顿时身体一颤,“阳散功破!”这无非是最残忍的事情之一,任何一个修炼之人,无不是历尽艰困磨难,拼着大意志,方能修得一分成果。而有些功法,是需要修炼者保持童子之身,破禁则功散。修炼之人意志坚,从没有人明知自己所练功法需保全童身还做出失控的傻事,但像童进这般并非自觉自愿的稀里糊涂被破阳身的事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唉,所幸捡回一条命。”鬼医轻叹,心道真不知道这孩子醒来时,该怎么面对啊。旋即出了洞府。
并非鬼医放弃了对童进的救治,而是这破身散功本就是无法可医,如今保全了童进一条性命,已算是对得起他。
石床上,童进静静依然昏迷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呼吸轻浮,面庞还是那么俊秀,只是异常的苍白,黑发在枕上铺散开来,嘴角偶尔抽动一下,眉头便也跟着微皱。
嗡嗡,一道轻微的虫鸣,一只个头比之前对付阴煞的沉尸毒蚁大了三四倍的蚁虫飞进洞府,打了一个转,最后徐徐落在童进白皙的脖颈上,大个头的毒蚁丝毫没有犹豫,叮咬了下去。
昏迷中的童进战栗了一下,却始终没有醒来。血沿着脖颈滑下,被鲜血沾湿的灰色被褥晕出黑色的血渍。童进虽在昏迷之中,身体显然还能感觉到痛苦,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牙齿也咯咯打着颤。
童进并不知道外界正发生的一切,他的意识始终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这是一个水潭,周遭黑的仿若连光线都无法照射进去,童进就那么孤零零的浸泡在水潭里。不知道时间,浑浑噩噩间好似已经浸泡了一天,又好像已经浸泡了一月,一年,甚至十几年。童进的心也似乎跟着黑色一起沉到了潭底,再没有任何欲望,再没有任何希望。
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下,凄冷,绝望,已经成为了主旋律,童进恍惚的意识中,身体好像已经完全融化成潭水的一部分,曾经肉体的力量,真气,完全消散无踪。
忽然间,一股剧痛传遍全身,仿若冰冷刺骨的潭水忽然变成了岩浆,灼烧着童进的意识。“啊!”童进撕心裂肺的大叫,却丝毫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这是在哪里?我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这么痛?我不能死!我还有血海深仇!我一定要活着!”这剧痛反而刺激童进的意识产生了一瞬间的清醒。
洞府外,正提着木制水壶浇灌药草的鬼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童进的遭遇让他早已经坚硬无比的内心产生了一丝裂缝。抛开童进给予的木仙根不说,鬼医素来少与人交往,朋友更是少的可怜,但在与童进追追赶赶几天里,鬼医竟然潜移默化的被这个孩子的乐观所感染。其实那时,即便童进不拿出木仙根抵过,鬼医也不会真的把他怎样。
分开之后,鬼医甚至产生过收其为徒的念头,但仅仅是一个念头,闪过也就罢了。不料上天弄人,那日夜里的打斗,鬼医通过其饲养的叫做千眼的蚊虫传出的讯息,当时便是知晓,只不过蚊虫毕竟是蚊虫,只能传递出有人打斗的讯息,并不识人。不然鬼医定不会等到第二日以为人都散去之时,才过去查探了。
“呼。”鬼医沉沉的吐了一口气,夜里赶过去的话,童进便不会遭此劫难了吧。
忽然,一股异常强大的压迫感笼罩而来,“怎么回事!”鬼医的心一下提起,警惕的望向药谷之外,旋即疑惑的皱了皱眉,“不对,这股压迫感,来自洞府内!”鬼医瞪大双眼,僵在原地。
第五章 阴阳异体()
鬼医一个箭步冲向洞府,手中的木制水壶骨碌碌的被丢落在原地。
第一眼进入鬼医视线的,并不是让他警惕到极致的敌手,而是石床上的童进,只是童进现在的状态让鬼医有点目瞪口呆。
童进看似直挺挺的横在石床上方,但此时他的身体竟然悬浮起半寸,一蓝一橙两种色泽的劲气绞缠包裹着他的身体,暂时裹体的是鬼医平日穿着的略显偏大的灰色衣衫,此时被两股劲气吹的猎猎作响。
身上压盖的被褥早不知掀飞到何处,洞府内桌椅书籍瓶瓶罐罐被震的七零八落。
鬼医脑海一片混乱,看童进此时的状态,似乎已经醒来,石床上方原本昏死的身体此刻在颤抖的同时还痛苦的扭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鬼医何曾见过如此怪异的情形,一个命悬一线的少年,竟然瞬间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劲气,即便是化气境巅峰的高手全力爆发,也不过如此。但是自己之前明明试探过他的体内,绝对是没有一丝的真气存在。
“啊!啊!啊——”石床上童进发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叫。
鬼医根本无法靠近前去,这两种色泽的劲气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运气抵抗的鬼医都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这种情形持续了足足小半个钟头,就在鬼医即将要退出洞府再作打算的时候,劲气蓦然收敛,就那么凭空消失在空气中。童进的身体也重重摔回床面。
哐啷。刚刚被劲气卷起的瓶罐纷纷掉落,多种复杂的味道顿时充斥满整个洞府。
“糟。”鬼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展开后把其中足足半捧白色粉末洒向洞府内。
摔碎的瓶罐中,不乏鬼医配置的毒药和解药,所幸都是些常用的平淡无奇之毒,这白色粉末总以驱散弥散开的毒性。
鬼医快步走到石床前,谨慎的没有立刻为童进把脉,而是停留在原地观察。
童进因痛楚而扭曲的面孔,已经舒缓开来,满头淋漓的大汗沾湿了灰色的衣衫,“这是?”鬼医忽然发觉到童进脖颈上的血迹,伸手拨开掩盖其上的发梢,“这是沉尸毒蚁的伤口!”
鬼医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这沉尸毒蚁的可怕,没人比他更清楚,为了繁殖控制这种异虫,他可是翻阅了无数的典籍和秘法来研究。
“啊!”尚不待鬼医多做思索,眼前的童进双目竟猛然睁开,着实吓了鬼医一跳。并不是因为童进睁开眼害怕,而是鬼医尚处在一种混乱之中,这一切太过诡异,先是命垂一线的童进那可怕的劲气爆发,再是童进竟然被叮之必死的毒蚁咬伤,现在,这一切的主角,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猛然间睁开了双目。
那双眼睛,完全失去了灵性一般,就如两个大大的窟窿出现在童进苍白的面容之上。忽然出现一丝诡异的蓝色光点游走在本该深邃黝黑的瞳仁处,继而是一丝淡红色光点紧随其后出现。两种色泽纠缠,追逐,仿佛童进的两个瞳仁就是它们的乐园一般。而随着两种色泽的光点游走的速度加快,竟然拉扯出一条条的细丝,密密麻麻的交缠,叠加,最终再也分不开哪色是哪色,终于,混沌在一起,瞳仁彻底的黑了起来。
石床上童进眉头皱了一下,双眼缓缓恢复了神色。
“我,我这是在哪里?”或许由于伤势,或许是干渴,童进嗓音沙哑的仿佛沙漠中多日滴水未进的迷途之人。
一旁完全愣住的鬼医嘴角抽动了一下,“小,小子,你没事吧?”
童进虚弱的侧过头,看到一旁的鬼医,显然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老鬼?”
鬼医倒是被这句老鬼叫的哭笑不得,翻了翻白眼道,“你这小子,我老人家好歹把你从鬼门关抢了回来,睁眼就老鬼小鬼的,活腻了我再把你送回去便是!”鬼医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激动不已,好歹,童进终于醒来了并且看上去不算太糟糕。
“老……额……我这是怎么了?”童进刚想喊老鬼,旋即觉得不妥,一时又不知道怎么称呼了。
“哈哈”,鬼医被童进憋回去的称呼惹得一笑,“小子,我本就是鬼医,你喊老鬼也不为错,你喜欢如此称呼便如此喊罢,倒是喊一半又憋回去,不怕把自己憋死。”鬼医觉得有趣,倒也不计较这称呼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