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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准了没有?”这是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带些呼哧声,像是跑了很久体力不支一样。
“回大萨满,我刚才真的听到帐篷里有响动!”那名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就守在帐篷外面,这个孩子醒来了立刻告诉我!照顾好他,他的命,可比你值钱得多,甚至比赤那思的王子都要值钱……”
帐篷里那股倒抽冷气的声音分外响亮,女子的声音急切了些,“是,是大萨满,我只是个奴隶崽子,那里能和尊贵的王子相比,就算我死了我都会照顾好这个主子!”
大萨满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孩子静静的将身子缩着,仔细倾听两人的对话。这个被叫做大萨满的人他不陌生,似乎这个大萨满说了好多好多话,在另一个很大的帐篷中,说了好多话。可他记不清了,对了,模模糊糊中,好像还有一个南方人那时候也在!
脚步声响了起来,是那种很小心的,生怕惊扰到主子休息的声音。女奴隶轻手轻脚的走过来,孩子的心跳的快了起来,他不想见人,不想说话,只想这样的躺着,哪怕身上长出青苔都可以,只要让他一个人静静地就好!
可他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那双手的触感一点也不好,他只感觉到了这个女奴隶满手的茧子!只是这温暖的感觉却很好啊!额头的这股暖意像融进他血管中一样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绷得紧紧地身体也松弛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心头的防备慢慢缓和了下来!也许这种温暖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夜国春天时候的阳光了……
那只手移开了,孩子竟有些不舍。他感觉到女奴隶将他盖在身上的羊皮毡子掖了掖,然后听见她低低的叹息,“这就是命!”接着就转身走开了!
这就是命吗?女奴隶的叹息声还留在他耳边。一个多月前他是夜国的世子,是尊贵的贵族,可转眼间家族破灭,自己被流放到这荒蛮的极北,这就是命?
孩子紧闭的眼睛里渗出泪花来,泪水划过他精致的面颊流下微凉的感觉。女奴隶留给他的温存似乎瞬间被泪水的冰凉感毁灭!孩子又将自己抱紧,静静的缩着,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倾听帐外呼啸的风声。
……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惊醒了过来。帐外似乎分外吵杂,他张开眼睛,偷偷从被子里看着帐篷的门帘,珊瑚红的眼睛闪着畏惧!在这个举目无亲的荒蛮世界,他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弱者而已!这里是蛮族的草原,没有夜渊鸿哥哥,没有父亲,没有雍魁叔叔的庇护,只是他一个人而已!
帐外似乎不止一两个人!他听出来一个声音是刚才那个女奴隶的!
“雨蒙公主,不可以啊!不可以进去,小主子在休息,要是被吵醒来了大萨满会要我命的!”奴隶的声音分外焦急,小主子的命比她要金贵的多,出了什么闪失自己肯定会被处死的!
可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脆生生的,带些颐指气使的高傲,又有一份顽劣任性!“本公主就是进去看看而已,又不会吃了他!再说大萨满不知道又跑到那家帐篷里混吃混喝去了,我进去看一眼就出来,只要你不说,苏日勒这根木头不说,那老头子怎么会知道?怎么样,怎么样?”
小女奴依旧摇着头,头上的发髻也甩着,像南方的商人贩来的波浪鼓一样,嘴里不住的说:“真的不可以!公主殿下不要为难我了!”
“雨蒙,算了吧!等这个小孩醒了后再看吧!南方人而已,你刚不是都看过双世子了么?”苏日勒和克无奈的说道,声音软的像一只羊,倒是那个雨蒙公主和母狼一样!
“本公主就是要看,就是现在,一刻都等不了!那个申凡双见过了,长得太弱,本公主一只手都能提起来把他插进外面雪窠子里,和南方买来的瓷器一样,一碰就碎……而且那个申凡双都二十多岁,比我大了好几岁,见他时候就会笑啊笑,都不会说点别的,本公主就是不喜欢!”
雨蒙?额尔敦刻图是这个公主的全名。她是阿日斯兰部额尔敦刻图汗王的小女儿,是草原的明珠!人们把她比作草原上最美得湖泊,比作极北最纯净的雪山!可这个公主性子却像狼一样,没有雪山那份静谧,却多了几分野性美。此时她穿着石榴红的马步裙,上身的白狐狸裘袄翻着晶莹剔透的毛,狐狸的皮毛是最适合缝制过冬的衣服的,尤其是生长在极北雪原上耐寒的白狐,因此分外名贵\南方竭力限制于蛮族过多的贸易往来,可南方的贵族依旧花重金委托北上的商人能买到一条白狐裘袄回来!在草原,这已经是顶级的奢侈品!
雨蒙公主的白狐裘袄虽然毛发晶莹蓬松,穿在身上却不臃肿,一条紫色丝绸腰带束在腰间,勾勒出她挺拔的腰肢。乌黑的头发用金线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腰间。她俊俏的脸颊透着两抹绯红,饱满的嘴唇涂着牡丹红的胭脂,脸上带着坏坏的笑,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料味道,的确是个美女!
“可那个梦阳小孩才十二岁啊!又比你小了几岁,你们在一块又能说什么呢?”苏日勒躲避着雨蒙的眼神说道!他是不敢看这个火辣的蛮族美女,身为额尔敦刻图大汗王最看重的女儿,这个姑娘从小就被娇惯坏了,一言不合就对他拳打脚踢,而自己又不能还手……一直以来,父王都在考虑要让赤那思和阿日斯兰部结亲,以此来缓解两部之间的关系!可苏日勒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后半生的人生陷入黑暗中\雨蒙是草原上最美的姑娘,而他也挺喜欢,就是脾气太大了!
果然,雨蒙一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苏日勒和克的鼻子,说道:“本公主才十五岁而已,还是天真烂漫一枝花,哪像你,出去和君王打了一次仗骑了一次高云马就当自己是最勇敢的武士了?哈哈,还记得么?苏日勒,你第一次骑马的时候马颠得都让你尿裤子,最后还被马蹶了下来,你还还记得么?”
苏日勒窘迫的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笑,说:“给我留点面子!”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祈求了,说着瞟了一眼小女奴。
女奴隶连忙捂住耳朵,猛摇头道:“王子殿下放心,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雨蒙看着苏日勒不说话了,得胜般将头扭了过去,看着小女奴说:“来来来,本公主就进去看一眼而已么!没事的没事的!我又不是吃人的狼,又不会把这个小男孩吃了去,要不你和我一块进去,看一眼就出来?”说着她冲着小女奴眨眨眼,细长的眉眼里泛着一分魅惑之感,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目光多了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
一旁的苏日勒和克撇撇嘴,小声说道:“那里不是吃人的狼,分明是把人吃了骨头渣渣都不吐……”
“你让我进去看看么,本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南方小孩,一直都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南方商人,谁知道南方小孩长什么样子,听说眼睛是红色的?长得跟女孩一样?哎呦哎呦,就进去看一眼么!来来来,你让我进去,我给你这支金簪花!”雨蒙威逼不成换利诱了,从头上拔下那支金灿灿的金簪花,在小女奴的眼前晃了晃。
女奴眼睛闪过一片金光,看出她很想要这支金簪花,她身上穿着破烂烂的羊皮袄,头发就那样信手一扎,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她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本身对美的东西带着与生俱来的渴望,只是她是奴隶,不能用贵族的东西,被发现就会被当做偷来的处死!
她摇摇头向后退了两步,将手背到身后,慌张的说道:“公主殿下,我不敢拿公主的东西,我会被人当做贼杀死的……”
雨蒙笑盈盈的脸刷的变了,细长的眉眼一下子翘了起来,怒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就是像进去看看么,又不会吃了你主子!看你是赤那思人才不和你计较,要是你是我阿日斯兰部的奴隶,本公主早把你扔到还日拉娜河里喂鱼去……”
小女奴惊恐的跪了下去,头贴在地上,连忙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苏日勒和克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挡在奴隶身前,看着雨蒙,沉声说道:“好了。不要为难她了,她也只是奉命行事……想看了就进去看一眼出来,不要惊扰到南方小孩,大萨满要是问了我顶着!那老头子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说着他伸手揪着小奴隶的衣服将她拉了起来。
“哎呦,苏日勒,怎么胆子变大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会随意这样独挡一面的啊,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好,本公主就是看一眼而已么!”她兴奋的蹦了蹦,手舞足蹈眉开眼笑,然后跳着胳膊挂在苏日勒脖子上绕了一圈,拍了拍他厚实的胸膛。接着掀开帐篷帘子进去了,脚步像是在跳舞一样欢快。
这个姑娘就是这样,生气的样子和高兴地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变得特别快,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突兀率性的姑娘。可苏日勒却突然变得安静了,他感受到了雨蒙刚才勾着他脖子时,呼在他耳边灼热辛香的气息!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料味道残留在他身上,忍不住轻轻嗅了嗅,嘴角泛起笑意来,脸突然觉得很烫了。
一旁的小女奴突然看着笑了起来,可只是笑了一声连忙将嘴巴捂住,眼睛紧张的看着王子殿下。
苏日勒像是意识到这个小奴隶正看着呢,连忙正色道:“咳咳,还不快进去跟着雨蒙公主!”
“是!”小女奴应声跟去,可眼中已是一副什么都明了的神色。
苏日勒和克无奈的摇摇头,也走进帐篷中去。
夜星辰静默的倾听着帐外的吵杂声,时而是女孩清脆的颐指气使声,时而是小女奴的哀求声,还有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他们竟是再为能不能进帐看自己而争执不休?他忍不住想笑,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么?
可心里突然挣扎出一个小小的,恶毒的声音:“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你有红色的瞳孔,你有最完美的外表,你是高贵的咒术师,你和人类不一样……”
龙潜深涧,焉知经年后翔舞九天!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出现在他脑海中!他现在是孤单的一个人,现在只能在蛮族的土地上被人欺负,可迟早有一天,他真正的自己觉醒后,足以让整个天地震颤!他需要的只是时间,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只是在等待最后的觉醒而已!孩子默默地握紧了拳头!似乎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碎裂,又有什么东西长了出来,一种锋利的,带着刺儿,又是很坚硬的东西将他的心包裹了起来,从此再也没有人能从他纯净的眼睛里看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不想再装睡着了!黑暗中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想找人说说话,想了解一下自己究竟在哪里……而且他已经饿了很长时间,实在受不了。于是他坐了起来,侧头看着走进来的几个人!
最前面那个穿着石榴红裙子的姑娘蹦蹦跳跳像只兔子一样活跃,脑后那一束马尾也欢快的摇摆着。她俏媚的脸颊满是新奇的笑,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夜星辰,兴奋地叫了一声。
紧跟在她身后的女奴连忙阻止:“公主殿下,不要大声,不要太大声啊!”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床榻,生怕惊醒小主子,可孩子已经醒,坐了起来侧头正看着他们。
几人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惊异的说不出话来,连一向话多的雨蒙都怔了半天才缓过来!这个男孩子实在是太精致了,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可一头黑发已经及腰,他的侧脸消瘦,眼睛却是罕见的珊瑚红色……整个人都是苍白的,显出一股病态,却有了一种一触即碎的美感。这样的容貌,分明是天神可以雕琢才赋予的啊!
若这个孩子是个女孩,恐怕张大了连雨蒙?额尔敦刻图都能比下去!事实上雨蒙才十五岁而已,比这个孩子大不了几岁……
孩子静静的坐着,羊皮毡子从身上滑落下来,露出华贵的丝绸长袍上的那朵蔚蓝风信子。孩子安静的像异次元的神祗,眼睛里透着满满的安详,尽管那眸子是暗红色的……
他嘴唇轻轻开合,淡漠的笑了笑,说道:“你们好,我叫夜星辰……”
第9章 一生为盟()
高贵的赤那思王子和阿日斯兰部的公主还有战战兢兢的小女奴都木木的看着那个男孩子!看着他像天神一样安静笑脸,看着他薄而锋利的嘴唇流露出的笑容,看着他珊瑚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甚至他修长的像牡鹿般的脖子都让他们迷醉!这是一个太过美好的孩子,美好的让人害怕,美好的让他们觉得不真实!甚至他们都不敢喘一口大气,就那样木木的看着!
孩子虚弱的坐在床榻上,依旧是笑着,重复了一遍:“你们好,我叫夜星辰!”他的语气无比自然,像是在给许久未见记不起他的老朋友说话一样!
雨蒙最先反应过来,原地跳了跳,拍着手笑着叫道:“太好了,南方小孩长得这么好看啊!比那个申凡双还好看,看起来也不那么沉闷闷的!”
‘不那么沉闷闷吗?’苏日勒和克看着夜星辰的眼睛,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的确是很少见,可却少了一份十二岁孩子应有的天真烂漫,隐隐约约竟透出一股子死气,还有一份乖戾!苍白,孩子的脸色很苍白,这让他的笑容像是生生在脸上雕出来的一样,美得不真实!太过美好的事物出现在人面前人们第一感觉往往是害怕,此时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苏日勒大步上前,挡在雨蒙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叫夜星辰的孩子,说道:“你好,我叫苏日勒和克?赤那思!这里是极北,还日拉娜河畔,我们过冬的地方!”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莫大的压力。
雨蒙从他背后探出头来,一脸柔媚的笑,清脆的说道:“我叫雨蒙?额尔敦刻图!”说着冲着夜星辰招招手,眼睛笑眯眯的成了一条线。
苏日勒有些惊诧的看了看趴在他肩头的雨蒙,这个颐指气使骄傲的姑娘在说自己的时候总会连自己的封号加上,一般听到‘阿日斯兰部雨蒙公主’这几个字的人都会惊慌的跪下去,而雨蒙就大声笑着看着他们失措的样子,觉得很好玩!这次这个姑娘竟然只说自己的名字,没有用封号去压别人,还真是少见!
夜星辰看着他们笑了笑,笑容虚弱又温软,就像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涟漪。他转头看着兢兢战战的小女奴,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小女奴脸上露出万分惊奇的神情,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崽子,死了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可现在她要侍奉的这个主子竟然主动问她名字,语气和对王子公主说话时全然无二。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礼待?一瞬间竟然受宠若惊起来。她局促的站着,声如蚊讷地说道:“乌玛!我没有姓,因为我是赤那思家的奴隶!”
夜星辰依旧是笑着,他掀开盖在身上的羊皮毡子,坐在床榻边,双腿垂了下来。他看出这个小女奴的惶恐了,事实上这个女奴比他年龄大不了几岁!在夜国时候,他认得每一个侍候他的宫人武士,所有人见了他都会恭敬的叫他世子,而他从不骄纵,问这个女奴名字对他而说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没想到竟会吓到她。
乌玛赶忙转身从帐篷角落的火盆边取过牛皮靴,蹲下身子为主子套在脚上。然后恭敬的说:“主子饿了吧,乌玛给您找些吃的。大萨满说了您只要一醒来,他就立刻过来!要不等王子和公主殿下离开,乌玛再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