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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一语成谶,他原以为自己只要对皇族忠心耿耿,皇族就不会下手。还是太天真了啊!林夕皇帝,当真是一位毫无顾忌的帝王,深谙‘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样的道理。不将梦阳的所有权利集中于皇权之上,林夕皇帝是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自己忠心也罢,反叛也好,都会被皇族毁灭……这是诸侯王和皇族之间一代一代累积起来的矛盾,只是在林夕皇帝这一代终于爆发了,而自己作为权势最大的诸侯王,怎能不被波及?
突然他笑了,怒极而笑?还是绝望的惨笑?将军就那样毫无由来的笑了,整个王宫中都是他豪爽的笑声,有一股千军万马前朗然高歌的从容魄力。这一刻,将军像是重新在战场上纵横厮杀的统兵大将,整个天地间都是他的战场,宝剑所指,山河动容。
皇帝饶有兴趣看着将军,在他眼里这是认命的笑。每个人在绝望时都会有不同的表情,有人是痛哭流涕,有的人是悔不当初,还有的人做垂死挣扎,有些人却是顿然领悟般开怀大笑。可纵然有万种风情,也逃不了一绝之命。
猛然间,将军动了。他的身子像一道闪电,手中乌黑锋利的湛卢剑像一支急速飙射来的箭矢,速度快得可怕。他离皇帝只有三步远,对这种超越肉眼辨认极限的出剑速度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杀招!
竟是和雍魁一样的瞬杀之招。先是不停忍让,调整自己的状态,直到巅峰的那一刻,狂潮一样的气势会像万里奔雷一样吞没一切。将军的瞬杀之招比雍魁的还要可怕,湛卢剑像是生生瞬移了一样逼近皇帝没有铠甲庇护的脖颈。
林夕皇帝反应很快,立刻抬手想用宵练剑封住将军的剑势,速度竟也是瞬杀般的迅捷。可还是太迟,将军的剑刃擦着宵练剑逼过去,黝黑的剑尖马上就要刺进皇帝喉咙中,瞬杀之招在一对一中绝不会失手,更何况这是由最梦阳最强大的武士发动的!
留给林夕皇帝的时间连让他的表情变得暴怒都不够,周围金甲武士们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迟了,一切太迟了!
将军一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动这一剑,毕竟这种逆乱之事他做不出来。杀皇帝?他从来没有想过。可今天由不得他了啊!星辰必须要活下去,夜家三百年间的传承不能毁在他手上,是以,他必须先下手,只要杀了皇帝,这一切就结束了。当他行动开来,剑势如电光一样发动,再无收回的机会时,整个人却是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活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今日对着皇帝刺出的这一剑!
一瞬间,眼前闪过一抹猩红。是血么?没有血的腥味,也没有鲜血的温度。将军的剑再无法推进分毫,迎面的,却是一张俊美的像女人一样的笑脸,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里面透出烧红的炭一样的红光,朱红的嘴唇轻佻出一个戏虐的笑。火红的头发和长袍在飘扬,像泼向天空的血。
修罗,是修罗!这个鬼魅的男子用纤细的手指捏住毒龙般推进的湛卢剑,生生制住将军的瞬杀之招。而剑尖在皇帝喉咙前一寸之处停了下来,可皇帝的喉咙处依旧留下一道血丝,是急速推进的剑带起的罡风割开的……
将军的眼睛惊恐的张着,这是他第一次惊恐!修罗不是在十数步远的地方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插进来,阻止他的剑?咒术师就真的这么可怕?
猛然间,周围那些金甲武士终于缓过神来,发出惊天的吼声。握着武器就要冲过来,若是皇帝真出了什么意外,就是他们的失职,是灭九族的大罪。
可林夕皇帝高声喝道:“不要过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尽管脖子上的伤口灼痛,离自己脖子仅仅一寸的湛卢剑金属的冰冷让他发寒,可那股俾睨天下的气势依旧强悍!这是他除了上次身患败血症以来,最近进死亡的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修罗白皙的面容露出一个诡谲的笑,他消瘦的手臂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力量,仅仅两指捏住剑就令将军动弹不得!他举起空出来的左手,结出一个手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铭文。
远处的白颜看到这一幕,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失声叫道:“路西乌斯,住手……”
可修罗转过头看着她,笑的愈发好看,露出整齐的牙齿来。可暗红的牙床和雪白的牙齿分外诡异,像一个噬人的恶魔般。他就那样笑着看着白颜,暗红的眼睛发出亮亮的光,轻声说道:“崩裂……”
将军的身子突然飞到半空中,离地有数米高,身子扭曲的像远古的图腾。‘嘭——’一声响,他身体像是炸开了一样,整个的崩裂开来。像是一个炸裂的血囊,漫天的鲜血像暴雨一样洒下来,对着皇帝和修罗当头泼下!两人都没有闪躲,站的直直的,任凭鲜血之雨打在身上。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像临世的神魔,漠然看着这个落寞的人间。
血雨中的修罗看着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白颜,露出一个动人的笑。血雨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可笑容却是天神一样的纯真,不染纤尘的无邪。像三百年前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目光纯真明澈,安详静谧的看着自己心中的神!
第105章 叛徒()
血雨终于尽了,皇帝与修罗脚下的地面一片绯红,他们身上满是暗红暗红的血。修罗火红的头发不那么飘逸,拧成一束一束的,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血迹。而皇帝身上的黄金战铠那璀璨的金光将猩红的血映衬得像初升的绯日。两个人都面无表情,任凭血雨淋在身上。
周围的夜姓成员全都怔住了,紧接着发出一声声苍烈的吼叫声:“不——”,一直以来大将军都是他们心中的支柱,他们坚信只要大将军不死,夜家就是梦阳仅次于皇族的世家大族。尽管家族内部因为种种权力之争并不是很和睦,可若是家族以外的人试图侵害家族,夜家人还是会团结在一起的。如今这样的场面,怎能不让他们愤怒?
‘嗵——’大将军的身体从空中落了下来,重重摔在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地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寒气——那还是人吗?几乎看不出人形!将军全身赤条条的,可像是被剥掉了所有的皮,露出暗红的肌肉血管。身上满是深达筋骨的巨大刀口,甚至能从胸膛的刀口里看到各种脏器。两个手掌只剩下了肉掌,五指全被截断,脸像是从额头到下巴用片刀纵切而下,没有了五官,整个脸都被削掉了!将军整个身体看起来缩小了一大圈,似乎最外层的肌肉皮肤全被削掉了……
这是怎样的手段?就算是恶魔也不会将人折磨成这样啊……人们看向修罗的目光满是畏惧,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修罗那张满不在乎的戏谑笑脸看得人心寒,他居然还能笑出来?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将军无法辨识的身体,伸手捂着自己脖子上被剑罡割开的伤口,凝声问道:“死了吗?”
“没,我力道拿捏得很好。重伤却不致命,还有一口气!算是对他冒犯陛下的小小惩罚吧!”修罗伸手撩开纠结在一起挡住视线的头发,笑盈盈的说道:“不过,就算治好他的伤,这个人也已经废了……”
整个宫殿前庭都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两人简短的对话声。场面看起来不太真实,满眼的血红色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升腾起来的炽烈扭曲了眼前所见。所有人都不敢再发出声音,纷纷黯然低下头去。就连那些桀骜的羽林禁军武士都低着头,不敢直视站在鲜血中的皇帝和修罗。
皇帝将手中的宵练剑还入鞘中,说道:“瞬杀之剑,竟是靖熙王朝时期的最强杀招!若不是有你,恐怕……”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全然没有劫后余生的慨然,像是经历了无比平和的事情一样。这种心智,常人绝不会有。
修罗依旧戏谑的笑着,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些被押着的夜家成员,看着他们低垂的脑袋,想象着他们脸上的恐惧,不安,愤恨,或者是令他愉悦的绝望!当他的目光落在瘦小的夜星辰身上时,笑得眯起来的眼睛张大了,暗红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个孩子珊瑚红的眼睛里满是令人心悸的空白,没有哭闹,没有哀嚎,甚至没有应有的恐惧!就那样眼睛空洞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面容冷漠,只是脸色苍白了些。吓傻了吧!修罗想道。这个孩子不是性格很懦弱很爱哭么?这个样子可不符合真实的他呀,应该是吓傻了!毕竟才十二岁,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他要将这个孩子造就成站在云端的神,冷漠,无情,决绝,让他提早接触这些不是什么坏事。他当年也不是看到觅露森林那惨烈的战场,才下定决心戴上‘修罗’的面具的么?
想站在云端被人敬畏膜拜,只有从炼狱中重生,一步一步向最高处攀登,只是路过人间而已。
修罗又回头看着被十方天罗束缚着的梦梵?神,看着她苍白姣好的容颜,看着她咬在牙尖的唇,看着她斑羚一样修长的脖颈上扯起的筋脉,看着她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次他脸上没有那样揶揄戏谑的笑,满是鲜血却俊美无邪的脸上是冰一样的冷,他细长的眼睛里逼射出来的红光就那样毫不退让的盯着梦梵?神,盯着这个他曾经膜拜过,敬仰过,畏惧过,爱过,恨过,在心里供奉为神的女人。他不再是三百年前抱着自己心爱女孩的头颅哭着喊着央求神留下来的孩子,他是修罗,是要用手捧起整个世界然后重重摔碎的恶魔,就算举世为敌,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没有你和我站在一边,我又有什么好珍惜?’修罗漠然的想到。
他的目光与神那双珊瑚色的满是愤怒的眼睛对住了,那双美好的像天神精雕细琢出来的眼眸在柳叶一样温柔的眉毛下却迸发出锋利冷酷的光,像是带着无穷尽的穿透力,直直的扎进他心里。突然间,像做了错事被抓住的孩子,修罗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躲闪着神那凌厉冰冷的眼睛……终究还是无法以高傲的姿态面对这个神祗,纵然自己已经将她变成折了羽翼的孔雀,也依旧难以在她面前强势起来……
皇帝漠然的转过身,看着那些被押着的夜家人,说道:“杀掉……”
羽林禁军武士已经从刚才的惊恐缓过来,毕竟是最精锐的武士,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没有丝毫犹豫,挥起手中的宝剑交叉着就砍向跪在地上的夜家人。锋利的剑快到让这些人儿连痛苦的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斩断脖颈,头颅打着旋儿被喷薄而出的血顶到空中去。跪成一排的夜家人被一个一个的斩首,站在梦阳所有贵族顶端的夜家,就要堙没在历史的血垢中……
皇帝漠然的看着,眼里没有一丝同情,静静的看着,像是在欣赏,又像是在品鉴……
突然,一个夜姓男子猛地挣开押着他的武士,劈手夺下武士手中的利剑。一步欺身向前,以剑柄击在旁边的武士胸口上,从那名武士手中拽过一个男孩。他的臂力异常惊人,孩子就那样被他轻而易举的抓起,拽到身后护起来,接着宝剑被横举到胸前,以一个防守的姿势虎踞在哪里。
这名夜家男子长得和镇天大将军夜明山很像,只是与夜明山的正气比起来多了一份阴厉。而他护在身后的孩子不过十二三岁,怯怯的抓着男子的衣角。其实这是一个很俊秀的孩子,只是他脸上那道从右眉骨一直斜向下道左下巴的伤疤毁了他的模样。拿伤疤像暗红的蜈蚣趴在脸上,让孩子看起来狰狞很多。
皇帝静默的看着男子,看着他举着利剑轮番对着周围围上来的武士,看着他像护幼的兽一样将男孩护在身后……这样的场面,自己也很熟悉啊!对了,是小的时候,跟随父皇出去打猎,面对狼群时,父皇也是这样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啊!
皇帝竟忍不住心软了,对那些凶神恶煞的武士说道:“先不要杀他们……”
男子看了皇帝一眼,接着跪在地上,用膝盖走到皇帝脚前,额头贴在地上,说道:“陛下,小人夜青山,镇天大将军夜明山的哥哥,恳请陛下能放小人和犬子一条性命!”说着他扯了扯儿子的手,让他也跪下来。
皇帝低头俯视着他们,半晌没有说话。修罗悄悄凑近皇帝,说道:“这个男人曾经求过我……想和我们一起共事,他与大将军是站在对立面的……”
皇帝诺有所思的点点头,垂眼看着他,声音高亢的说道:“想和我站在一起么?站在梦阳的顶端,伸手摘星?”
“想!”夜青山低沉的说道。“小人可以帮助陛下统领这十万轻甲步旅,十万武士都是夜国人,只听从夜姓人的命令,陛下若是杀了我们,这十万武士没有人再能调动……而且,小人的排兵布阵之能不下于夜明山。当年传承国主之位时,只因为我是分家弟子,才没能成为夜国国主。只要陛下给小人机会,小人会为陛下建成一个比轻甲步旅还要强大的军队,完完全全听从陛下命令的军队……”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满是热切的期待,漆黑的眼睛像是跳动着烈焰般。
皇帝淡漠一笑,说道:“有点意思……可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正听从皇族的命令呢?万一你苟且活下来,在我身边得势,有朝一日背叛了我,重新光复你的夜国,我又该怎么办啊……而且,我从你的眼睛里,看见的只有满满的贪婪和野心!引狼入室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夜青山热切的神情变得黯然了,他抬起的头慢慢垂下来,跪在地上身体颤抖。突然,一个被押着的夜家人破口骂道:“夜青山,你这个家族叛徒,竟然去求这个狗皇帝……你身体里流的是夜家的血,你,对得起国主么?对得起夜家的先辈么?”周围的夜家人纷纷附和着骂起来,他们不能动,只能极尽恶毒诅咒之言辞。若不是脖子被利剑抵着,他们早上去将这个叛徒撕碎……
夜青山在这些咒骂之词下颤抖了一下,低着头没有回应。皇帝也以玩味观望的态度看着他,看他还能说什么。
只见夜青山慢慢抬起头,脸扭曲在一起,眼神凶狠,喉咙里嘶嘶的说道:“那小人就让陛下看到我跟随您的决心……”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步退后数米远,站在那群夜家人中间。接着他举起剑舞了起来,他的剑意没有那种大开大合的霸烈,像随风飞扬的花瓣一样飘逸淡然。腰肢身段像跳舞的女人一样柔软,不,真的像是在跳舞,利剑的剑花在他身边绽放,整个人在忘我的舞着剑……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剑招的确很赏心悦目,一个男人竟能用锋利坚硬的金属质感的剑舞出这样的柔情,这样的辗转哀愁,这样宛若风花雪月般的情怀……恐怕只有经历过很多常人未能经历过的事才能舞出这样的剑招吧……
可是夜青山优美的剑招却是真真切切的杀招,华丽的杀招。只见纷飞的剑花每一次绽放都会割过一个夜家人的身体,银白的剑花带上了殷红的血色,舞姿愈加华丽动人。周围中伤的夜家人凄厉的惨叫声像是在为他的舞姿和音,愈是惨烈,他的剑招愈是柔情,可留下的却是一具具毫无知觉的尸体!转瞬间的舞剑,就杀死了二十余人。全是与他有着同样姓氏,流着同样鲜血的夜家人!
夜青山的眼睛没有一丝同情,像是在宰杀牲畜,丝毫没有顾忌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他漆黑的眼睛一片空白,毫无同情,表情的冷硬与他柔软的舞姿形成鲜明地对比,他脚边躺下的夜家人越来越多,剑势也越来越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