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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跪在地上的男子还是没有动,他依旧趴在地上,像一块顽石。
“怎么?夜渊鸿,还有什么事么?”修罗饶有兴趣地问道,低头俯视着跪在自己脚前的年轻人。
“主人,您什么时候才能赐予我自由?”夜渊鸿仰起头,失神的眼睛终于露出一分神采,脸上是虔诚的祈求之色。
修罗脸上的假笑消失了,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寒意。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修长的手指触碰在夜渊鸿的脸上,他的手指冰凉苍白,指尖如同刀子般锋利。“自由?你想要自由?你的自由掌握在我的手中,什么时候我想给你了,你才能得到自由!我没有给你,你不能张口对我要,更不能抢……别忘了你的命是谁给你的!知道了么?”
夜渊鸿颤抖着点了点头,颤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
“呵呵,那就好!”修罗站了起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样面具一般的冷笑,戏谑,弃世,不屑,又张狂,像高次元的神祗看不起低次元的存在一般。
转瞬间,他的身体窜出一朵绚烂的火花,火花笼罩了他的全身。下一刻,火光又消失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嘭——”一声轻响,又是火光一闪。修罗高挑修长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凤仪殿的门口。瞬移,对于他这样高超的咒术师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大步走进宫殿中,脸色冷漠苍白,赤红的头发如同跳跃燃烧的火焰。那个女人已经站在他前方了,依旧那样冷漠,高寒,如同天空中的皓月。
女人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整个人带着冰冷的美感,狭长的双眼如狐。冷漠的像一把冰刀,可那股决然出尘的气质依旧那样引人注目。
“你找我?”修罗双臂抱在胸前,慢慢朝她走过去,嘴角带着盈盈的笑,难得的是,他的笑容真诚了些,不那么像面具了。
白颜朱红的嘴唇轻轻张合着,说道:“你要去极北。”
这是一个陈述的语气,并不是询问。修罗脸色顿然变了,满是愤怒惊慌。“你怎么知道?”他一字一顿盯着那个女人的脸问道,他知道此时否认是没用,这个女人知道了,她什么都知道。
白颜皇后清浅的一笑,向后退了一步,伸手掀开背后的纱帘,露出她的居室来。大大的宫殿地面上,摆满了算筹式子,复杂得令人心惊胆寒。毫不怀疑的说,就算是梦阳最杰出的的算学家恐怕看到这样的式子也会吐血而亡,可这个女人生生算出来了!
“一百二十八联式?”修罗的瞳孔猛地缩小了,眼中的惊骇无以加复。一百二十八联式的复杂程度他是清楚的,算学本身就是无比虐心的一门学科。可就是这样枯燥乏味的算学,却是一个预言师必须掌握的技能。他看着满地的算筹,眼神慢慢由惊诧变得严肃起来,终于收起了他不屑的态度。
“你究竟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一百二十八联式你已经能算出了么?接下来你要干什么?”修罗问道,一时间,他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腔调里已经带了一份畏惧。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呢?”白颜温柔的一笑,她的笑容总是这样清浅得不染纤尘,却带着一股不容质疑的魅惑力。“北上蛮族?与蛮族部落结盟?挑起蛮族内战?趁蛮族无力觊觎梦阳的时候再发动对梵阳的战争?接下来呢?梵阳和梦阳全都——”
“别说了——”修罗烦躁的说道,他的脑袋猛地摆了摆,像是要将什么可怕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开一样,一副疯狂的样子。
“你怕什么?我还预测不了那么远……而且只是一个大方向,也许一个微小的细节就会改变整体大方向,就像他们凡人经常说的‘计划赶不上变化’……”白颜毫无感情的说道。
“那你既然都知道,找我还做什么?”修罗生硬得说道。
白颜的眼神变得锋利了,锋利得像刀子一样,仿佛要生生将修罗用目光分割成碎屑一样。“夜星辰没有死,他还活着。我想见到他,教给他咒术师的一些东西,他的血统完全超越我了,这样一个幼年咒术师,很多东西都必须更加小心翼翼,要不然,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起的。你去把他找回来!”
“哦?”修罗脸上突然绽放出了光彩,仿佛变得明亮起来了。他嘴角的笑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你这是在请求我么?可是语气并不怎么像请求啊……或者,你是在命令我?”
他暗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颜,脸上的戏谑之色更加鲜明,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仰头张狂的笑了起来,大殿中充斥着他肆意张狂的笑:“尊贵的梦梵?神,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么?你还以为你是那个挥手间天崩地裂,高高在上的神?你还以为这是在觅露森林中,在咒术师部落中?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小男孩,那个傻傻的路西乌斯么?错了!你错了!你不再是梦梵?神,我也不是那个路西乌斯,我是修罗!你现在这样子还能做什么?你就是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孔雀!你仅仅是一个供人赏玩的尤物而已,这就是你的价值!不要再用那样居高临下的语气对我说话,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说着说着,他愤怒起来了,平日那个总是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满是弃世不屑有戏谑的修罗竟乱了阵脚,他眼睛愤怒得张着,暗红的瞳孔弥漫着一股水雾,迷茫又愤怒。
可是白颜依旧那样冷漠的看着他,脸上没有半分感情,像在看最可笑的东西一般。她并没有因为修罗对她咆哮对她嘶吼而动怒,依旧是那种冷酷的美感。她盈盈一笑说道“在我眼里,你依旧只是一个赌气的小男孩,只会愤怒,只会喊叫。没错,我现在的确没有力量了,的确什么也做不了,我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你说话,我触怒了你,我在揭你的伤疤,你感到愤怒了,为什么不杀了我呢?”白颜轻巧得笑着慢慢往前走去,慢慢接近修罗,她的笑容突然明媚起来,带着一份柔媚感。
她站在修罗赤裸的胸膛前,仰头看着这个已经比她高半头的男子,完美的面容上带着诡异的笑。她轻轻踮起脚尖,趴伏在修罗肩头,在他耳边轻柔得说道:“你不是嗜血的修罗么?我这样激怒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温热的呼吸,玉兰花般的香味,却杀意凛然的话语,修罗额头竟渗出冷汗,他身体像僵住了一样。
猛然间,修罗一把推开了白颜,不住向后退去,他暗红的眼睛一瞬间满是泪水。声音嘶吼着说道:“你明知道我根本对你下不去手,为什么还要这么说?你明知道,我心里是……我心里是爱你的啊,我怎么能杀你?”修罗猛地捂住了胸口,指甲深深没入到心口的肉中,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是那样分明,比任何时候都不像修罗。
白颜脸上的平静晃了晃,像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圈圈涟漪般。她脸上盈盈的笑消失不见,转而是冰雪般的冷漠,亦或是悲悯。“爱是什么?我从来不相信人类这种可笑的感情。爱只是人类用来自欺欺人的方式而已,难道你高贵的咒术师已经堕落得和人类没什么两样了么?你是咒术师,是谪落人间的神,你本该胸膛里装着铁石,毫无悲悯得看这个人间沉浮,现在又对我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你能带着林夕皇帝杀掉夜家全家,将夜星辰流放到草原,将我的咒术力量封印起来囚禁在皇宫中,这就是你对我的爱么?”
修罗一时语塞,他目光中满是令人怜惜的痛楚,满是悲伤的神色。他看着白颜冷漠的面容,刚才心中泛起来的那一串激动重新变得冷酷戏谑。可那面具一般弃世不屑的笑怎么也呈现不出来。他精致的令人分不出性别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那样看着白颜,慢慢往后退着,像是要尽可能的离她远一些。
突然的,他低下头去,声音虚弱无力得说道:“我爱的只是那时候还是少年的我,还有那时候的你……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迷恋你,迷恋你的一切。可你已经变了,我也变了,就像你说的,再也回不去了^……我爱的,只是回忆。”
白颜沉默得看着他,像在看还是孩子时候的路西乌斯。她轻声说道:“回忆?”
回忆若能下酒,往事便可作一场宿醉。直待烽烟四起,折戟沉沙,再将往事当做浮华。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仅此而已。
突然得,她像在唱歌般念道:“如果回忆像钢铁般坚硬,那么我是该微笑还是该哭泣?如果钢铁像记忆般腐蚀,那么这里是欢域还是废墟?”
修罗惨淡的笑了笑,黯然说道:“不管怎么样,你的话我不会再相信。我还没有忘记是谁那时候攥着我的心脏要我学会人类的谎言。看得出来,当年万俟流年和皇甫景澜在你身上造的很成功。你是很聪明的女人,你懂得怎样保全自己,也懂得怎样摧毁一个人,从他心里摧毁……这恨与爱之间的微妙平衡你拿捏的很好……”
修罗挺起了胸膛,他赤裸的胸脯上肌肉轮廓分明,修长的身材像剑一样挺得笔直。“可我不一样,我是爱憎分明的人!当年万俟流年和皇甫景澜毁了那时候完美无瑕的你,毁了觅露森林,我就要从他们后代的身上讨要回来。他们自作主张以你的名字命名这个天下,那我就要把天下捧起来然后狠狠摔碎……让他们哀嚎,让他们痛苦,世界只有在痛苦中才会慢慢成长,存活下来的人才会更强大!梦梵?神,您觉得呢?”
“然后呢?然后你该怎么做?用你的愤怒摧毁了世界,你接下来该干什么?”白颜犀利得问道,她琼鼻皓齿间却闪着一分睿智高远,几乎不假思索就问出这样的话。
修罗又一次怔住了,他缓缓将双手举在面前,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暗红的瞳孔迷蒙而又无助,像迷路的孩子般,他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那时候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白颜冷漠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说道:“等你知道你该何去何从时,一切都晚了……”
修罗暗红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感情,只是看了白颜一眼,神情委屈又难受,没有再说什么,默默转身离去。
此时,遥远的梵阳王朝。消失了十六年的四柱国之一,御殿炎将军李苍炎重新掌握了统兵虎符。而御殿月华候陆妙柏也带着梵阳茗皇帝的金书,率浩浩荡荡的使团登上了庞大的鲨齿斗舰。这中巨型木质结构大船可以横渡阻隔开梵阳与极北草原的上千米宽的河道,而船里还装着的,还有无数用来献给蛮族君王的财富。
未来的事情谁也猜不透,可有一点毋庸置疑——乱世的序幕,仅仅才拉开了一角而已……
第36章 扎尔花的回忆()
梦阳林夕二年三月中旬。
极北草原,扎儿花将军帐篷。
“很好……很好……学了四个多月刀,你终于开窍了!”扎儿花将军高声赞道,他是一个很严苛的人,很少夸赞别人!可这次真的忍不住要将最溢美的辞藻送给这个孩子。
“谢将军!”夜星辰单手握着纹云刀,此时帐篷生了近十个火盆,就是为了孩子练刀准备的——冬天厚重的皮袄实在阻碍动作,孩子就脱了上衣练刀,怕孩子着凉伤风,扎儿花就命人烧了十个火盆出来。此时帐篷温暖如春,孩子赤裸的上身满是亮晶晶的汗珠,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一股明光,虽然还是很消瘦,可已经不显得那么弱不禁风了,经常挥刀的右臂也隐隐有了肌肉的轮廓。
“别太高兴,我夸你只是因为你比刚开始学刀时候强多了,但和别的蛮族孩子比起来,还有差距。我能看到你的努力,南方人身子本来就差,你更是弱的一塌糊涂,可就是因为你能不停地练,不停地学,我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扎儿花鲜绿色的眼睛满是冷漠又严厉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是孩子就有半分同情。
“我知道。”夜星辰伸手将额前的头发撩到脑后,声音坚决的说道。
“正手斩,逆手斩,还有正手逆手的转换,横斩,切,这些你已经掌握了。明天就教你挑割,挑割学完就是反转了。等这六种基本刀法都学会,就该让你和别的蛮族小孩比斗,自己在战斗中将刀法打乱重组,摸索适合你自己的刀路,并且要学会战斗中的变通,因为你的敌人并不是固定的,他们的力量甚至可能超过了你。”扎儿花沉声说道,“等这些你都掌握了后,就该练马上刀法,这时候就要你把骑术和刀术融合在一起,有的人马下用刀用的好,可上了马就什么都不会了。这样依旧不算会用刀。”
“必须要学会马上的刀术么?”夜星辰歪着脑袋问道,“有什么用?对于我来说?”
“马上刀术,在战场上,骑兵远比步兵有优势,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的劈杀,可以尽可能发挥刀劲的优势,战马奔跑时候的冲击力也可因造成很大的威胁,这也是你们梦阳的步旅面对蛮族铁骑时损失那么大的原因。”扎儿花说道,他盘腿坐在地上,将放在一边的羊皮袄抓过来,递到夜星辰面前,说道:“披上,今天就练到这里。”
夜星辰将云纹刀收回到鞘中,刀放在右手边顺手的地方,这样他能感觉安心些。他默不作声接过将军手中的羊皮袄翻手披在肩头,冲着将军温和得笑了笑。
他的笑容那么温暖美好,像是看到世间最美丽的事物般。他怎么也不相信去年十二月末发生的那么残虐的事是这个孩子干的。他听到苏和将军讲述那可怕的冰凌藤蔓,支离破碎的人体,零散的碎肉,暗红的血浆,还有高高在上的冰雪王座,怎么也不相信。他特意去看了看,那个山洞什么也没有剩下,并没有冰棱藤蔓,也没有残碎的尸体,但可以闻到那股血腥味,感受到曾经的虐杀感。扎儿花一个人去的,他自以为自己胆量过人,却也只是在里面呆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了——那种阴冷肃杀的气氛比数十万人的战场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可这个孩子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依旧如此温和,依旧如此天真单纯。只是那双珊瑚红的眼睛他还是不怎么喜欢,总感觉那双恬静淡然的珊瑚红色的眼睛后有一个邪恶可怖的影子在闪动。这是他一开始见到这个孩子时候的感觉,很不安。所以他给这个孩子教刀时总会铠甲武装,腰间狼锋刀从来不离身,就是担心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是身为武士对危险的直觉。
这样太过完美精致的小孩,撕开那层皮囊,谁知道里面埋藏着怎么样腐烂腥臭的灵魂?
“将军,以后就不用送我了,我可以一个人回去。”夜星辰突然抬起头,打断将军的沉思。
“嗯?”扎儿花瞥了孩子一眼,迎面看到孩子笑得弯起来的眉眼,女子般温柔。“不行,自从发生那件事后,你的安全再不能出现披露。以后不只是大风帐武士,还会有轰烈骑和隼骑武士护卫你。每次护送你的时候,我,阿拉坦仓将军,还有苏和将军必定有一个会跟随。你的安全,决不能出差错,申凡双那边也是一样。”他声音沉稳的说道。
夜星辰点头‘哦’了一声,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说道:“这么多人保护我,感觉我跟废物一样……真想等到十八岁那年,我的力量完全觉醒后,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我现在缺的只是时间。”
扎儿花默不作声地将手移到腰间的刀柄上,轻抚着刀镡上的狼首,慢慢将身体调整到一个可以以雷霆之势拔出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