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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天了。”算算日子,方善水割破了食指,将血滴在棺盖上。
不同于上一次滴血的情形,这次,血液落下后,很快就被棺木吸收,转瞬就消失不见,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守棺时,除了每日用鸡血浇淋锥石,每隔七天,你也要割破食指将血滴在棺木上。不过,这只是以防万一之法,守棺结束后,你最好不要留在山上,须早日离去。
方善水当时听到师父这么说,就知道师父是打算按炼制尸仆的方法,给他加一道安全保障,虽不想同意,但是师父心意已决,他也怕师父最后会失去理智闯出什么祸事,也就答应了。
只是,方氏的控尸之法似乎有些问题,几百年前就曾经遭遇过反噬,方善水如今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喵、嗷!”
黑猫对眼前两条加一起也不到五两重的鱼,表示出疑问和愤慨。
虽然对一只猫而言,数学什么的太过艰深,偶尔缺斤短两一点它不会计较,但是一下从五斤重降到五两重,就算不会算数,它还有眼睛!
黑猫愤怒的用爪子敲了敲饭盒,鱼在饭盒里跳了跳。
方善水装作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兀自啃自己的包子。
黑猫见方善水好像没听见一样,顿时人立起来,两爪扒住方善水的胳膊拉他去看盘子。
黑猫怒叫:“喵、嗷!”鱼小,骗子。
方善水被黑猫闹得包子都啃不到嘴里去,没办法,于是指着饭盒里的鱼问黑猫:“这是不是烤鱼?”
黑猫点点头。
方善水:“这是不是两条烤鱼?”
黑猫歪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方善水:“我答应你的是不是每天两条烤鱼?”
闻言,黑猫顿时纠结了:“喵、嗷?”
“你是奇怪以前的怎么比现在这个大很多?”见黑猫点头,方善水拍拍它扒着自己胳膊的爪,语重心长道,“以前那是经济宽裕,自然我们都吃得好,现在我穷得只能在食堂打饭了,你要是再闹,咱俩就换着吃吧。你啃我的包子,我啃你的鱼。”
方善水说着把自己的包子递给黑猫,同时毫不客气地去拉黑猫的烤鱼。
黑猫顿时尖叫炸毛,用尾巴推开方善水递包子的手,扑上去护住了自己的鱼。
回头看方善水并没有要继续抢鱼,黑猫还是不放心地将饭盒推离方善水,然后有点伤心地低头啃起鱼来。
方善水:“好了别生气,等赚了钱,再带你吃好的。”
黑猫闻言,耳朵抖了抖,又回头看了方善水一眼,见方善水的白菜包子已经吃光了,扒着饭盒扭捏地倒着退回来,将饭盒里剩的一条鱼往方善水身边推了推,示意给他吃。
方善水笑笑,突然觉得养只猫还是挺有趣的,将饭盒推回给黑猫:“你自己吃吧,我不贪口腹之欲,饱了就行。”
这时,方善水朝不远处看了眼,那边,正有个穿着军训服的女孩举着手机拍他。
女孩被方善水看个正着,吓了一跳,连忙藏起手机尴尬地冲方善水笑笑,转身一溜烟跑走了。
现在才下午4点,那个女孩大概是请假逃训了。
方善水听着不远处操场里传来的操练声,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师父当初交待他的第三件事,是供奉好祖师爷牌位,初一十五的香一定不能断了,这在学校寝室肯定不行,现在是初三,过不几天他还得租套房子。
手上的钱大概只剩下一万二,刚刚去学校外面绕了一圈,周围的房价都不算便宜,尤其他要供奉牌位,需要大点的**空间,最好是套房整租,押一付三大概要花九千块,再加上刚刚开淘宝直通车花掉的广告费,首次开通充值了1000,买家每点击一次要扣15元,也不知道广告费多久用完。
方善水有些心塞,打开手机淘宝店,想看看自己的店铺生意有没有一些改善。
——浏览18,收藏1,售出0。
方善水眼前一亮,发现不止有收藏,还有一则消息,大概是那个收藏的买家留言咨询?
天有多高没我高:“垃圾店主,一张破符卖一万,想钱想疯了吧!一块钱包邮我也不买!窄见!”
方善水: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何必互相伤害。
大概是闲着无聊,方善水敲敲手机回复道:“亲,不可能卖一块钱的,已经便宜很多了,以前实体店都是卖10万块一张,因为网上新店开张促销,才便宜卖的。不来一张吗亲?可能明天就要恢复原价了。”
方善水等了等,没有恢复,又等了等,终于“叮当”一声,那边回复道:“骗子快滚!还有没有点人与人之间的诚信了!”
方善水正考虑要不要再解释下自己并没有说谎,那边头像已经黑了。
方善水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心好塞。
黑猫叼着鱼骨头啃掉最后一丝肉,歪头看看心塞的方善水,吐掉鱼骨头,靠过去拿脑袋蹭了蹭方善水。
方善水回头,淡笑着拍了拍黑猫脑袋:“谢谢,我没什么,吃完你就去玩吧,明天我再给你买烤鱼。”
“喵、嗷”黑猫闻言,甩甩尾巴和方善水告别,转眼跳上道旁树木跑去浪了。
方善水站起身,将新买的饭盒刷干净扔在食堂,又去学校周围逛了起来。
现在他的行李还在李家,但是总不能一直放在人家那里,里头还有他随身带着的祖师爷牌位。
放在寝室里那就更不好了,毕竟寝室不是他一个人住,普通人应该对这些有些忌讳。
房子还是尽快租下来的好。
三个穿着军训迷彩的男孩走上七楼,两高一矮,矮的那个还有点胖,皮肤大概比较嫩,很不经晒,脸上漆红一片,都快晒脱一层皮了,一直在用帽子往脸上扇风。
矮胖常豪大口喘气:“累死我了,刚站完几小时军姿,又要爬七楼,奶奶的,我腿都要软了,呼。对了,元哥说今天我们寝室会来个新室友,你们觉得呢?”
雷俊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大概会来吧,他算命一向很准。”
戴眼镜的史文宇不以为然地说:“呵,这是什么算命,他应该是在辅导员那里消息比较灵通,虚荣做作,到处哗众取宠。”
常豪不满意了:“喂,元哥是我偶像,你怼他就是怼我啊,小心我跟你急。”
打开寝室门,常豪突然咦了声,回头对身后的两人说:“看,果然有人来了,床都铺好了,还是我元哥厉害。”
史文宇不屑,但也懒得再和常豪争辩。
正说着,在外头绕了一个多小时的方善水,也回来了。
常豪一见到戴着面具的方善水就叫道:“哇酷,你就是我们的新室友?”
方善水点头:“你们好,我是方善水。”
“我是常豪,这是史文宇、雷俊,以后我们就是713的室友了。你怎么来这么晚?军训都快错过了。”
方善水简单回应:“家里出了点事。”
常豪对方善水挺好奇,一直是他和方善水说话,而旁边的史文宇一看方善水戴着个面具,就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人,稍微抬个眼神已经自觉对方善水很客气了,雷俊始终心不在焉的,完全没注意旁边几人在聊什么,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没聊几句,方善水那边接到了李云言的电话。
“方小弟,你现在在哪?我让容浩去接你,就是你大侄子。他是你们学校大三的学生,刚上完课,等会你就和他一起过来吧。”
方善水报了地点,挂断电话,就和室友们告了别。
史文宇在阳台上浇花,方善水走到楼下后,接他的人也来了,见到那人,史文宇的眉头凝了上来。
那人在学校挺有名气,学的是金融,却是在外头不时客串下模特,还是一家皇冠淘宝店的店主,在学校名气很大,一堆莫名其妙的女生追捧他。
史文宇会注意到李容浩,除了他是民俗学教授李书岳的孙子外,更主要的是,李容浩是雅今斋老板的儿子,是他爸爸的竞争对手。
他这个新室友,难道和雅今斋也有什么关系?
李容浩看到方善水心气就不太顺,比他还小的大一新生,结果他爸打电话却说让他看到人恭敬点,记得叫叔。
简直智障!
他爷爷可没给他生个这么大的叔叔,随便乱认个辈分就让他叫叔,有病。
李容浩怀疑他爹就是被爷爷给坑了,转头就过来坑他来着。
“你就是方善水?”李容浩语气不善。
方善水点点头,不太清楚李容浩为何看他不顺眼,不过也不太在意。
李容浩:“上车吧。”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李书岳正等着方善水回来,一见到人,就连忙招呼他坐下。
李书岳问了方善水学校的情况,等到饭菜都端上来了,却发现李云言还没有回来:“云言怎么还没回来?容浩,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问。”
李容浩:“爷爷,我爸他是看中了一件元青花大罐,本来卖家以为是清代的东西,但店里的小何露了痕迹。卖家试探出不对,就不想卖了,我爸他正在跟人磨呢。”
“那我们不等他了,贤侄我们先开饭。”李书岳对方善水和颜悦色地道,一旁的李容浩翻了翻白眼。
只是没想到,饭吃到一半,突然接到了雅今斋的电话。
说是店里的博古架突然倒塌,砸伤了人,李云言将伤者送去医院,竟又在路上出了车祸。
第91章 九十一 天眼通()
跳订太多的亲被和d网一起拦截了,等三天才能看=…=误伤摸嗯。
脚步一点点退回了山洞深处。
迈入棺材。
“吱呀”
棺材盖重新合了起来,躺好。
看看漆黑狭小的空间里层层叠叠的漂亮木质纹理,虽然直觉这应该是种比黄金还贵的木头,但是那人说不好,他突然也有点不喜欢了。
也许真的是金棺材躺着比较舒服?
血红的眼睛略有疑惑地闪烁了下,随即合上了。
既然那人正在忙着要给他打个新棺材,等打好了就该回来了吧。
那他还是继续睡吧。
天快亮了,困。
等明天要告诉那人,如果要新棺材,就换个大一点的。
山下鸡鸣声渐次响起,被树林沙沙声层层筛落,传不进恢复静谧的青越山中。
方善水对着画报里长发长腿的姑娘瞧了会,还是没想起来刚刚梦到的是什么,就是觉得浑身都累,好像去当矿工挖了一夜矿似的。
常豪飞快的洗漱好,他已经比其他两个室友慢了,结果一看,方善水比他还慢,似乎还没有习惯起床的号声,有点半梦半醒地迷糊,常豪赶忙推了推方善水。
“你怎么还愣着?我们只有十分钟时间!快,马上就集合了,教官最讨厌我们拖拉。”
方善水闻言,支着护栏立刻从床上翻了下来。
“哇帅!”已经跑到门外的常豪又回头给了个拇指,然后继续拔腿狂奔。
昨夜方善水记得自己是在床上打坐的,不知怎么后半夜睡了过去,还做了一堆记不得的累人梦。
快速地洗漱完,换了军训服装,等出宿舍时,整栋楼已经空了一样。
方善水见没人,也不再顾忌地加快速度,提着一口真气飞奔,下七楼的时候,几乎是翻着扶手一层层跳下,没用几秒,就从713到了楼下,很快看到了常豪几人的背影。
常豪被方善水追上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这么快!我刚回头看你还出宿舍。”
方善水:“我速度快。”
“哔——集合!”教官的吹哨声中,常豪放下了疑问,跟着糟乱的人群迅速整队。
这一下就凸显出了不知站哪的方善水,方善水跑到了教官面前,“教官。”
带方善水这个班的教官姓余,比较一板一眼,容不下沙子,一看到方善水脸上还戴着面具就皱了眉:“把面具摘掉!军训规定不允许戴任何装饰。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无愧于人,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见到队伍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班级的同学还都是挺好奇的,尤其这人神神秘秘地晚了好多日,还一来就挨训。
方善水也有了准备,只是仍不太确定地问了句:“我的脸比较吓人,对心脏不好的人来说很危险,真的没关系吗?”
余教官腰板笔直得像一个松,声音宏亮态度果决:“摘!”
周围同学本来还没多少注意到方善水的脸,如今听方善水自己说丑得吓人,还撤什么心脏病,一边撇嘴一边好奇满满地围观,在教官没注意的角落,一个个伸长的脑袋,都快要拐个弯凑到方善水面前了。
方善水在众人虎视眈眈地围观下,摘掉面具。
而后
“啊——!”“我屮艹芔茻!”“鬼啊!!”
尖叫声、倒抽冷气声、快速奔跑声,此起彼伏。
原本整齐的队伍仿佛被来势汹汹的洪水冲垮,轰地散开,就要四溢而去。
甚至还有女生直接晕厥过去,跟当初火车上方善水遇见的那个小胖子一样。
站在方善水面前的余教官,此时根本没心思理会整队的事,看到方善水脸的瞬间,他瞳孔猛地一缩,仿佛执行任务时遇到生死危机时的感觉一样,这瞬间脑子的反应完全比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射,下意识就一记擒拿拳攻向方善水。
方善水瞬间侧身闪过余教官的攻击,手如蛇咬一下卡住了余教官打到他耳边的拳头,“教官?”
余教官到底是心智坚硬,被方善水一唤回神,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件蠢事。
余教官也不是没见过丑人,多丑的他没见过?被炸烂脑袋还反射性弹动的尸体他都扛过,然而面对着方善水那张腐尸恶鬼一样近在咫尺的半张脸,余教官就会升起一股遭遇天敌般的危险感,背脊寒毛直竖,止不住想要远离或者拼命攻击。
余教官心想他都这样了,那些学生肯定更不济,回头一看,果然都吓得跟小鹌鹑似地抱成团,想要跑远,又似乎想起了这是军训不是在拍鬼片;想要靠近,但是有方善水这张脸搁在这,一看到他,那些学生就都怂回去了。
余教官心里直抽,不看方善水,他也没了那种非攻击不可的危机感,咳了一声对方善水道:“你,把面具带起来。”
方善水很普通地“嗯”地应了一声,似乎也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
师父曾经戏言,说他天生就是吃赶尸这行饭的人,要不是赶尸业没落了,定会有不少赶尸人来和师父抢徒弟。
因为他的脸太吓人了,不止吓人,还吓鬼。
人美到一定程度,那是天地钟爱,神鬼所亲;但人要是丑到一定程度,那也是天地之煞,神鬼都怕。
方善水就是后者。
虽然方善水的脸不是天生的而是烧伤所致,但不知因何原因,他面部层层叠叠的伤痕,似乎组成了自带恐惧效果的天纹,除了师父和他自己,方善水还没见有人能对着他的脸看上三分钟以上。
方善水:“教官,我戴好了。”
余教官这才回过头来,心里有些尴尬,觉得这学生该不会以为自己是被吓到了才不敢看他吧?其实自己是怕再看他,会又忍不住攻击他。
想到这里,余教官又突然想起,刚刚方善水竟能在他的本能攻击下应对有余,不禁刮目相看起来。
戴上面具的方善水,瞬间从让人恐惧的怪物,变回了那个气质高远的清俊少年。
周围的学生不敢置信,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