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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午的‘加餐’，龙战还为国防生准备了下午的‘大餐’。。
军装发到各自手里还没暖热乎，四五个端着理发工具的人就鱼贯而入。
龙战让几个学员搬来五把椅子，一二三四五，正好五个理发师，他们拎着用来挡头发碴子的伞布围裙，个个像彪悍门神似的对一群待宰的国防生虎视眈眈。
“全部剃成板寸。”
同学们都傻眼了，板寸？！
不会吧。
国防生不是可以留自己喜欢的发式吗？
“照我这样理！”龙战直接把军帽卸下来，向同学们和理发师展示了他定义的板寸是什么样子的。
那可不是《内务条令》里规定的刚健型，青春型，稳健型的军人发式，是极短的毛寸，就是比光头多了一层青黑茬子的发型。。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到处可见抱头缩项，畏缩不前之人。
“小雪。。。。小雪。。。。”巩雪听到熟悉的呼唤，转头朝三区队的中间望去，发现竟是双目通红的龙思凤。
她心中一惊，猛地想起龙思凤视若珍宝的大辫子。。
龙思凤对辫子的爱惜程度，巩雪是亲身领教过的。龙思凤可以早起半个多小时梳头，却不肯剪掉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整理的长头发。
可能每个人都有舍不得丢弃其实并无多大用处的东西，譬如龙思凤的辫子，譬如她的子弹壳戒指，外人看来可有可无的装饰，在她们看来，却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不容亵渎，不容损毁。。
龙思凤慌了，下意识向巩雪求救，可这一次，巩雪真的是无能为力。。
“龙思凤…………………………”龙战竟第一个点到龙思凤的名字。
龙思凤猛地一颤，身子似压有千斤重担，慢吞吞地蹭着桌子站起来，却不敢去看龙战的脸。。。
“龙思凤，你第一个剪！”龙战天生就是100名国防生的克星，那张从未显现过笑容的大黑脸，代表的是绝对权威。。
龙战再凶再厉害，她也是不怕的，因为他们是相濡以沫了十数年的亲人，她从骨子里了解龙战是什么样的男人。但是她也有怕的时候，最怕龙战那双闪烁着复杂眸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她，每次被他这样幽幽静静地看着，她的心就会一下子变得酸软不堪。。
就像小时候一样，龙战为她梳辫子后，也会静悄悄地瞅她好久，说一声，凤儿真美！
静默的几秒钟，龙思凤像是炉火上的蚂蚁，在辫子和理智之间苦苦煎熬。。
当她看到巩雪鼓励安慰的关注视线后，摇摆不定的天秤最终还是停在了理智一边。。。
咔嚓！
齐腰长的辫子伴随着龙思凤的泪水被剪落在地。。。
教室里人声一片寂静，只听得落剪之声嚓嚓不绝于耳，龙思凤无声的泪水震撼了整个国防生班，那些还抱有侥幸心理的男生们，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可能理发师也替龙思凤的黑辫子感到惋惜，下手时还是轻了点。龙思凤理完了，比龙战要求的板寸长了些，至少，让她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像女的。
龙战抬眸，“下一个！”
巩雪刚想起身，眼角余光却看到右侧的索林川举手，“我！教官！”
索林川的头发本来就不长，但属于时下流行的发式，看起来还是很帅的。
他坦然落座，对身后的理发师说：“只要不剃光，您只管下手剪！”
有了他的鼓励，理发师也是下推子如有神，甩开膀子便干了起来，不出两分钟吧，一个标准的龙战头就新鲜出炉了。。
花美男瞬间变身变身愣头青，这效果，比看龙思凤流泪还要来得震撼。
侯明义直接捂眼，不忍直视，周亨通双目呆滞，眼前已经出现自己光头楞脑的模样来；曲晨睿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紧跟索林川的脚步，举手：“我要理发！”
接下来的时间，全体国防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速度，理一个头只需要一分多钟，甚至不到，理出来的效果，基本上和光头差不多，就像监狱里的犯人，大眼一看，全是明晃晃的灯泡。最令人捧腹的是，侯明义竟在等待的时候画了一张美国大兵的锅盖头，请理发师照着理，龙战自然是不允许的，亲自上阵，给侯明义推了个干净无比的灯泡。
巩雪排在最后一个，她提前上去想把龙思凤的麻花辫找回来，可是奇怪的是，她用扫帚扫了半天，也没发现那根粗黑亮泽的麻花辫。
巩雪的短发效果是国防生班最好的，修剪自然的短发，愈发显得脸庞秀丽清爽，和她独特的气质特别的熨帖。
班里大半的视线都停留在她的身上，巩雪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淡然落座。
龙战重新站上讲台，结实的身躯，挺拔地立在整洁的黑板前，青松一般刚强。他注视着台下一百名改头换面的未来军人，目光炯炯有神地说：“从现在起，你们就是预备军人了，希望同学们能够严格按照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争取进步！另外，我宣布一件事情。从明天开始，同学们将和本年度自然新生一起接受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因为你们是国防生，还将会去昆明xx指挥学院进行半月的军训，请各位同学予以配合。”
“今天就到这儿，明早六点三十分，同学们着迷彩作训服，小操场准时集合！”龙战说完，指着班里的两名女生：“巩雪、龙思凤留下！其他人，解散！”
待学生们都散去以后，龙战问巩雪：“说吧，找我什么事？”刚才巩雪上来理发的时候，私下里找到他说想跟他谈谈。
巩雪开门见山：“教官，我不想担任区队长的职务。”
龙战惊讶地看看她，放下手里学员的资料，“为什么？你不是想当特种兵吗？不优秀不突出怎么能被选上？”
龙战不理解巩雪的低调，他以为巩雪是怕管理三十多号人耽误学习和训练。其实，这是相得益彰的事情，她不该这么抵触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死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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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思凤更惊讶，“小雪，你要当特种兵？！”她连自己刚刚失去辫子的痛都忘记了。
巩雪看看龙战，眼神里有责怪的意味。教官不该当着龙思凤的面讲这些事，她不想把自己的梦想昭示天下，只想平静地渡过大学时光，顺利进入部队。
龙战也察觉到他失言了，可能龙思凤和他特殊的关系让他忽略了一些细节，但是，他依然不赞同巩雪辞掉区队长的职务。
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强人所难的念头，龙战觉得，若是错失掉任用巩雪的机会，对他和整个国防生班都是一种损失。
是她傲人的高考状元背景吗，还是她与众不同的高洁气质、亦或是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
龙战真的说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巩雪没直接回答龙思凤，她在等着龙战的回答。
“任命结果已经提前上报军区了，更改不了。你不用多想，接下来的训练，管好你的人就行了。”龙战说。
只是管好人就行了吗？
一个女生管理三十几号男生，还不在同一宿舍楼，这难度实在太大。当然，她请辞的最主要原因，是不想掺和国防生班的事务。她的身心早已冷透，试想，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如何能暖热那群青春洋溢的男生，只怕还没等她靠近，他们就自动退散了。。。
龙战坚持，她也没有办法。但是巩雪说，一年为期，一年考察期之后，如果她胜任不了区队长的职务，请龙战不要为难她。
龙战很痛快地答应了。
他不信，一年的时间，还改造不了一个情商智商均是满格的高考状元，他龙战认准的人，绝对错不了！
龙思凤和龙战留在教室里谈话，巩雪先退了出去，两人份的军装抱起来稍显吃力，走了几步，上面的袋子竟要滑下来。。
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及时出现，解救了岌岌可危的军装。
巩雪扬眉，看到一双极其漂亮的凤眼儿，还有凤眼儿主人刚理过显得突兀不搭调的毛寸。。。
她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谢谢。”
正要绕开索林川，手里的重负一轻，竟被他抢过去了。
暮色中，他的身影显得特别的挺拔，巩雪怔了怔，叫他：“索林川，你去哪儿？”
索林川回头，清亮的眸光亮闪闪的，“你不是回宿舍吗？”
巩雪摇摇头，指指路边的花池，“我等龙思凤，你把东西搁这儿吧。”
索林川折回来，把军装放在花池水泥台上，然后就势一坐，“我陪你等一会儿。”
巩雪不置可否地笑笑，在另一边坐下，保持沉默的姿态，双手自然地放在水泥台上。
索林川蹙了下眉，却还是一脸平静地说：“我是故意在等你，有些话想跟你说。”
巩雪目光坦然地凝视着前方的景物，并未看他，“嗯，你说吧。”
索林川自嘲地笑笑，“从小到大，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孩，虽然你的理由足够充分，但我还是想表明我的态度，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你没踏进结婚礼堂，我就会追你到底，哪怕等来的只有心伤，我也绝不会后悔。”看巩雪皱眉想反驳，他立刻接上说：“你可以拒绝我，不理我，但是你不能阻挡我喜欢一个人的自由，就像你喜欢你的。。。男友一样，我们各自喜欢，互不干涉。”索林川站起来，“我想说的，就是这些，先走了。”他点了一下头，不容巩雪说一句话，返身离开。。
他走得很急，步子迈得很大，步态僵硬，像是怕有人把他追回去一样。。。
龙思凤出来的时候，抱着自己那根失去生命的粗黑辫子。她的眼睛红得怕人，周围还有些红肿，想必在教室里又痛哭了一场，龙战不知怎么安慰龙思凤的，巩雪总感觉龙思凤被打击的不小。
回到95，朱古丽正躺在床上嗑瓜子，看到她们，神情愕然到不可思议的朱古丽张大嘴，瓜子皮扑簌簌不停下落，“头发。。。你们的头发。。。”
“剪了！”巩雪干脆利落的回了句，然后把军装放到床上，回头朝门口扭扭捏捏的龙思凤说：“四凤，进来啊，杵门口干嘛。”
近观大变样的龙思凤，朱古丽又是一番嘲笑外加感叹，这回，她可不羡慕同屋的两个女国防生了，如果让她也变成这副假小子样，她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直接去跳21层的行政楼得了。
何容不在宿舍，少听一番难听话，巩雪和龙思凤求之不得。因为国防生的训练作息时间不定，所以学校餐厅为他们供应到夜间24点，随时去，随时有饭。巩雪拉着兴致不高的龙思凤去餐厅吃饭，路上却遇到和男生一起回来的何容。
正好打个照面，何容的美瞳里闪过一丝惊讶，同行的瘦高男生见她停下来，也感兴趣的朝巩雪这边望过来。何容微微点点头算是招呼了，巩雪也微微点头，几个人擦身而过，却没有说话。
走远了，龙思凤还在朝后面看，“她不怕被老师说早恋，俺们原来的学校，管得可严了，男生女生就算是邻居，见面也不说话。”
巩雪笑着摇头说：“大学校园，这种事很普遍。”何容和那个男生，还称不上恋爱。
龙思凤脸红红地捅捅巩雪的胳膊，“小雪，你有没有相好的？”
在龙思凤看来，面冷心热的巩雪可比霸道自私的何容美多了，何容都有那么多男生追求，那追求巩雪的，还不排大队了。再说了，城里的姑娘比她们乡下人洋气，有见识，也开放，巩雪就是有相好的，也不奇怪。
没想到巩雪竟那么坦白地说她有。
“我有男朋友了。他在南疆，比我大十岁，是一名军人。”巩雪说完，转开视线，望着道旁挺拔的杨树，目光渐渐变得黝黯。。
龙思凤在一旁发表感慨，她说巩雪你真行，真勇敢，差十岁，你都敢跟他谈恋爱。。
巩雪微微垂眸，区区十年，算什么距离呢，生死相隔，才是人世间最无望最残酷的距离。。
第二百二十六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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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巩雪和龙思凤五点半准时起床洗漱，而自然生一般要到六点半才起床，她们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可还是惊动了床上那两个娇滴滴。
朱古丽蒙头抱怨，何容干脆把蚊帐撑开，挡住卫生间的光线。
龙思凤抱着迷彩服钻进亮着灯的洗漱间，她关上门，冲着外面蹙了蹙鼻尖，忿忿道：“俺们又没开大灯，有啥好嘟囔的。再说了，又不是俺们想去集合类，是不是，小……………”
偏头一望，龙思凤呆住了。
镜子前那个英姿飒爽清丽娟秀的女生，是她刚刚结为好友的小雪？
穿上个性十足的军装，反而愈发衬托出巩雪的独特气质。龙思凤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女变得异常美丽。异常庄重。她的身上有着荷塘月色般的幽雅和夏花烂漫般的奔放，清纯秀丽的脸庞泛着自信的神采，一双漆黑的瞳眸像夏夜晴空中的星星那样璀璨夺目，又像冬日山谷小溪的流水那样清澈润泽。。
“小雪，你可真漂亮！”龙思凤由衷赞美道。
她相信，这绝不是她一个人的眼光。因为巩雪的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质，感染着身边的每个人。这种气质和军装格外的契合，似乎她天生就该穿着它们一样。
对于龙思凤的赞美，巩雪报以微笑，不在意地说：“假小子一样，哪里美了？”
龙思凤指指巩雪的头发，肩膀，前胸和修长的腿，黑眸亮晶晶的：“这里、这里、那里，都可美了！看着可舒服了！”说罢，龙思凤还嫌自己表达的不够明确，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说：“比她们漂亮多了，真类，看了你穿军装的样子，俺觉得她们都是那个。。。啥。。。那个。。。啥。。。没有灵魂的。。。花瓶。。。对，就是没有灵魂的花瓶！”
巩雪被龙思凤的幽默逗得微微一笑，她让出洗漱区，提醒龙思凤，“别管人家花瓶还是花盆了，赶紧洗漱，小心迟到。”
龙思凤吐吐舌头，正打算往作训服上挂学员肩章，被巩雪接过去，“我来吧。”
红色的学员肩章，贴在军装上的那一刻，普通的军装像是忽然焕发了神采，亮得灼人眼目。巩雪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它们，眼前却仿佛出现了一张俊朗英武的面容，他隔空遥望着穿上军装的姑娘，深情的紫褐色瞳眸里，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深意。。
高原。。。。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
“俺洗好了！”龙思凤转过身。
“小雪！小雪……………………”肩膀忽然被拍了下，巩雪颤了颤，回神看着龙思凤，“哦。。。”她递过军服，“给你。”
龙思凤接过作训服快速穿着，同时打量着巩雪关心地问：“小雪，你咋啦，是不是不舒服了，连俺叫你都没听到？”
巩雪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走神了。”
龙思凤一边提裤子，一边瞄着巩雪，“你的脸咋恁白类，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吧。”巩雪拉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清晨，六时三十分。
晨曦伴着徐徐清风，迎来新一天的太阳。沾染着露水的操场上，不时响起迟到的国防生入队的报告声。
龙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