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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遍一遍的试图说服自己，可到最后，呼吸越来越沉，左心房的位置，更是隐隐作痛。
没喜欢到，的确是不会怎么样。
可是，会痛。
…
待繁华落幕，人群散去，南栀脚步轻快的回到自己房间。
因着陈源那一个牵手，使得她整颗心都甜蜜起来。
推开门，鼻尖忽然充斥一股铁锈味。
什么东西生锈了吗？
不……不是……
是血腥味……
她瞳孔突兀放大，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推开洗手间的门冲了进去，入目所及，是一片鲜血淋漓。
南柠穿着她的裙子，，笑容满面躺在浴缸里。
手腕处，是触目惊心的一道伤痕，浸泡在温水里，血液不停的流出来，水又从浴缸里漫出来，洒了一地。
整个浴室，都被血色蔓延。
南栀步步后退，眼中蓄满了泪水。
“啊——”她尖叫了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仿佛身处北极一般，冰寒入骨。
第892章 你是我触不可及的光（13）（）
她的妹妹，在她生日这一天，自杀了。
待大人们赶到，每个人都脸色大变。
有人慌张拨打120，有人将南柠从浴缸里抱出来，有人拿着毛巾为她包扎伤口……
南栀蜷缩在最角落，脸色煞白，茫然无依。
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砸在手上疼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南柠怎么会自杀啊……
南栀觉得自己陷入了厚重的泥沼，无边黑暗向她袭来，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她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压抑不住的恸哭停也不停不下来，身边却没有一个安慰她的人。
直到医生将南柠抢救过来，南栀才像是突然有了生气，跌跌撞撞冲进病房，还没走到病床跟前，腿一软，已然颓然摔在地上。
那是她的妹妹，无论两人有多少矛盾与争执，都始终血脉相连的妹妹。
南栀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病床上的南柠，脸色泛着失血过多的惨白，面无表情，眼神茫然，整个人一丝生气都没有。
南栀咬了咬牙，手脚并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爬到了南柠的床前。
她握住了南柠的手，“阿柠……”
唤出南柠的名字，南栀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很恐惧，很害怕。
就算父母再怎么偏心，南柠再怎么忍心，她也从未想过，让她去死啊。
南柠听到她的声音，眼珠子转了转，焦距凝聚，看到南栀后嘴唇动了动，沙哑虚弱：“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好不好，活着好累啊姐姐，我什么都没有，每天呆在家里，家里好安静……好黑，总有人在我耳边低语，让我去死，让我去地狱，我好害怕，姐姐……”
南柠断断续续的呢喃着，南栀哭的泣不成声。
南家父母绷着脸，在外面一言不发。
医生说了，南柠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再加上精神刺激，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
“阿柠，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我陪你好不好，你还有我，有爸爸妈妈……”南栀拼命安慰着南柠。
南柠笑的讽刺，“爸爸妈妈那么忙，哪里顾得上我？还有你，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想成为你。
我可，抢你的裙子，抢你在父母前的关心。
可为什么，我抢不走你的人生呢。
南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落下，只能握着南柠的手，说些“会好起来”的话。
南柠忽然用力挣脱了她的手，“不会好的，根本就不会好，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以后你会有爸妈喜欢，还会有那么多朋友陪着你，还有源哥哥，源哥哥也是你的！明明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源哥哥喜欢的是你？那烟花是他给你放的，我知道，我看到微博上夜星宇晒得照片了！”
南栀愣住。
门外的南家父母也愣住。
南妈妈的身子开始哆嗦起来，原来，医生所说的刺激，竟然是因为……南栀？
第893章 你是我触不可及的光（14）（）
南妈妈推开门，竭力保持声音的平静，“小栀，你先出来，医生要给阿柠做检查。”
南栀擦了擦眼泪，走了出去。
南妈妈的声音如幽灵般响起，“小栀，阿柠说的放烟花，是怎么回事？”
南栀不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见她眼中尽是愤恨之色，心底蓦然一沉。
难道说……南妈妈又把这次自杀，怪罪到她身上了吗？
南栀有种想哭的冲动，却不得不解释，“是顾梓辰和夜星宇放的。”
南妈妈沉着脸，“把你手机给我。”
南栀不敢不从，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南妈妈登录微博，刷了一下，首页上好友热门里那条微博，赫然是夜星宇在南栀生日宴会前发的。
小小星宇：为了给好基友泡妞来一发助攻，我和这个面瘫脸简直被当农民工使唤了！啊啊啊赐我一个妹子吧！
附图是他和顾梓辰摆放烟花忙碌的身影。
南栀不刷微博所以没看到，可南柠……
众所周知，陈源、顾梓辰、夜星宇三人关系最好，稍微推测一下，就知道指的是陈源为南栀放烟花。
可惜原本的惊喜，成为了满满的惊吓。
“阿柠是不是喜欢陈源？”南妈妈咄咄逼问。
南栀红着眼眶，点头。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引来走廊里颇多人侧目。
“既然你知道她喜欢陈源，为什么还要让他给你放烟花？你还嫌她命不够短是吧？怎么能这样刺激她！”南妈妈厉声指责，那副痛恨的脸孔令南栀陌生的不像话。
南栀情绪也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妈！不是我让他放的！是他为我生日准备的惊喜而已。您怎么能这样？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什么都是我的错？就因为死的人是阿柠不是我吗！”
她受够了，也不想忍受了。
南妈妈本来就对她心生不满，见她还如此嘴硬更加气愤，一时间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是，没错！我情愿当年掉进游泳池的人是你！我情愿有心脏病的人是你！我情愿自杀的人是你！”
此话一出，南妈妈就后悔了。
她不该这么说的，可她实在是太生气了。
嫁到南家，她已经失去了很多，这些年又没有生出儿子，本来就没有地位，经常被南家长辈看不起。
偏偏南柠还生了这样的病，作为母亲，她自然是把心偏到南柠身上多一点。
南柠身体柔弱，又招她喜欢，反观南栀，从小就是自立淡然的样子，不用她操心。
有句话说，会闹的孩子有糖吃，在南家，是真的成立的。
那个乖巧懂事不愿意闹的孩子，反而成了，全家都不喜欢的存在。
南栀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深呼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没再流下泪来。
“妈，我先回去了。”她觉得在跟南妈妈说下去，自己只怕要疯了。
南妈妈也觉得方才失言，对她态度好了点，“小栀，妈妈刚才是太气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可是……你以后不要再联系陈源了。”
“为什么？”南栀声音颤抖。
第894章 你是我触不可及的光（15）（）
南妈妈的话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因为阿柠喜欢陈源啊，你和陈源在一起会刺激到她，难道你想让今天的事再重演一次吗？”
南栀当然不想。
可那也意味着，她不能喜欢陈源，也不能和陈源在一起了？
…
南栀浑浑噩噩回了家，回到卧室，南柠自杀的那一幕似乎尚在眼前，洗手间里已经被佣人收拾干净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反胃想吐。
她垂下眼睫，从卧室里退出来，找了间客房，强迫自己睡觉。
毕竟，生活不会因为你的不幸而停住脚步，时光从来不会等待，它只会，一直走，不回头。
…
陈源本已回了家，可又得知南柠自杀的事，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冲到了隔壁顾家去找顾梓辰。
顾梓辰正百无聊赖的打游戏，听到这个消息人也是一怔，“自杀？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
“不知道啊，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陈源皱着眉问。
顾梓辰平时性子虽冷了些，但不至于到冷血无情的地步，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打算跟陈源一起去医院。
两人相约出去，却发现陈家门口刚停下一辆卡宴，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端庄典雅的女人，朝顾家门口的陈源两人走来。
“南伯母。”陈源朝她打了声招呼，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南柠不是在医院吗？南妈妈来做什么？
“陈源，你能和我谈谈吗？”南妈妈一脸恳求的表情。
顾梓辰挑了下眉，“我去前面便利店买点东西，南伯母进来坐吧。”
南妈妈没有推辞，和陈源一同进了顾家。
此时顾家只有他们两个，南妈妈索性将话挑明，直接开门见山道：“陈源，你知道阿柠这次为什么这么做吗？”
陈源摇头。
“我知道还是对她的关心太少了，她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些年我和她爸忙于生意，也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医生说她有严重的抑郁症，再加上受了刺激，才会自杀的……”南妈妈红了眼眶，陈源一时慌了，连忙递了纸巾过去。
南妈妈姿态优雅的接过，继续道：“她自小没有亲近的人，唯独对你和别人不一样。陈源，你和小栀，对阿柠来说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可阿柠就是受了你们俩的刺激才这样的……她，喜欢你。”
陈源面部表情僵硬，抽了抽嘴角，“伯母，阿柠还小，哪里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他不敢往那方面想。
南妈妈接下来一席话，却让他再无翻身之地。
“她懂，她虽然年纪小，但心思细腻，对待这些事，比寻常孩子更要早熟些。我知道这样说很自私，可是我希望，你能对阿柠好一点。”
“伯母，我一直都把阿柠当妹妹看待的。”陈源直视着南妈妈说道。
南妈妈再次试了试潮湿的眼角，“那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小栀来往了，阿柠看到，会受不了。她没有多少年好活，作为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痛苦，你能理解阿姨吗？”
第895章 你是我触及不到的光（16）（）
陈源立在原地，没有答话。
南妈妈的意思是，让他和南栀断绝关系？然后去对南柠好？
可是，他喜欢的人，不是南柠啊。
“伯母，感情这种事情，是无法勉强的，这个道理，我相信您比我更懂。”陈源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脾气虽温和，可不代表软弱。
看到他如此强硬的态度，南妈妈笑了笑，转换了口气，“陈源，你说阿柠年纪小，你和南栀难道不小吗？在你们这个年纪，又懂什么喜欢不喜欢？”
陈源低着头，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尚年少，除了满腔热血，他一无所有。
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他是懂得。
“伯母，我……”陈源正想和南妈妈辩解，抬起头，整个却愣住了。
南妈妈跪在了他的面前。
“您这是做什么？伯母，您快起来。”陈源忙去扶她。
南妈妈语气前所未有的哀伤，“我不怕千夫所指万人唾弃，我从不是一个好母亲，我愧对小栀和阿柠。可是，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陈源手指攥成了拳头，目光暗沉。
“如果你不答应我，阿柠若是再受了刺激怎么办，她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南妈妈潸然欲泣，哭起来的样子楚楚动人。
陈源咬着牙，额头上青筋必现，情绪也处于极度激动之中。
“我求你了，陈源，别再和小栀联系了，你们两个……断了吧。”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已将一切斩断。
“对不起，伯母。”陈源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去了，伯母您也早点回去。”
他怎么能同意？
凭什么让他放弃喜欢的人？
“小栀已经答应了。”身后传来南妈妈急｜促的声音，“她让我转告你，从今以后，再无交集，让你好好对阿柠。”
陈源的脚步顿住了，回过头，脸色已经白了。
南妈妈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像幽灵的魔咒一般不停回荡，“陈源，你们还有漫长的一生，等到阿柠开心快乐的走了，你们再在一起好不好？到时候我一定不反对你们，我只求你们，现在不要再伤害阿柠了，她还是个孩子，也是小栀的妹妹。”
陈源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灯光照的一片恍惚，脑子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听到最后，他竟然觉得南妈妈说的似乎没错。
许久后，他才语调干涩的开口：“南栀，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南妈妈微微一笑，语气笃定，“是。”
“我知道了。”陈源转身，再未回头。
…
同样的话，南妈妈也和南栀说了一遍。
南栀听到后尚不觉得有什么，她已经被吓的整个人都失了神，怔怔点了点头。
等到她回到学校上课，与陈源擦肩而过时，俩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那一刻，她才感觉到了难过。
是的，很难过。
她望着陈源的背影很久很久，伸出纤细的手指，想去触摸一下他的身影，然而这已经成为了奢侈。
曾经给她所有希望与温暖的那个人，终于变成近在咫尺，却再也触及不到的光。
第896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1）（）
很快，高一也迎来了期末考。
南栀和陈源双双失利，两人成绩都跌出年级前十。
去拿成绩单那天，班主任把两人叫到了办公室，苦口婆心讲了半天，却发现两人反应十分冷淡。
年轻的班主任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开口道：“好了，陈源，你注意下次别空那么多题，你先出去吧。”
陈源点头，他之所以考的不好，是因为跟南栀一个考场，盯着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交卷子的时候才发现还空了好多题没写。
可是南栀这些天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陈源神情落寞，走出办公室，顺便带上了房门。
班主任咳嗽一声，推了推眼镜，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道：“南栀啊，你是不是感情方面有什么困扰？呵呵……老师懂得，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嘛……”
他也是男人，也上过高中，自然理解像南栀这种相貌的人在高中会有多受欢迎。
南栀被戳中痛点，神色一黯，垂下了纤长浓密的睫毛。
班主任循循善诱，小眉毛抖着问：“是不是失恋了？没关系，老师不支持早恋，但是我也不是很反对，如果你和那个男生分开了，说明他肯定是渣男！咱们要么化悲痛为力量全心投入学习，要么找个更高更富更帅的男朋友，你看这样可好？”
南栀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这个班主任性格比较亲和，a班的人都把他当班级活宝，经常爱跟他玩笑。
也只有他，才会说出“再找个男朋友”这种惊世骇俗的话。
为了避免老师再开她玩笑，南栀只得柔声表态：“老师，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等开学来，我会调整好状态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