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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妍闻言,只觉脑子里一阵嗡嗡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不敢置信般的看着李语珺,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他托了李伯伯和李伯母做媒?”
“是啊,我不小心在书房听到我爸妈谈话,才知道这件事。雪妍,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难道东北虎真的要娶你?”李语珺眼眸通红,惊慌失措般的望着眼前的好友。
“我本来一直都不相信,可你今天这样一说,我只得是信了。”叶雪妍抽回自己的手,轻声言道。
“可你千万不能嫁给他啊!他比你大了这么多岁,谁知道他在东北有多少女人,你要真跟了他,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嘛!”李语珺火急火燎,拉住叶雪妍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
“语珺,你的好意我知道,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命。我认命便是。”叶雪妍唇角噙着一丝浅笑,反而安慰着眼前的女子。
“你胡说什么,咱们可是新时代的女性,命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你要不愿意嫁给东北虎,我马上回去和我爸妈说!”
“别傻了,他权势滔天,谁又能左右的了他?”叶雪妍心平气和,眼底直如一潭幽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才好?”李语珺着急的似是要哭了起来,突然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她一把紧紧攥着叶雪妍的手,喜道;“雪妍,我有主意了!咱们私奔吧!”
叶雪妍心里虽是柔肠百转,可听到她的话仍是忍不住的扑哧一笑;“又说孩子话,哪有俩个女孩子私奔的。”
“怎么不可以,我回去收拾一下,送你去法兰西找高梓翔!”李语珺小手拍着胸脯,倒也颇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味道。
听到那三个字,叶雪妍只觉胸口一痛,她咬了咬嘴唇,言了句;“语珺,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要提,你明明喜欢他,干嘛不去找他?我总不能看你以后后悔一辈子啊!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那个东北虎,你以后要怎么过日子?”李语珺提起这些,看着眼前的好友孱弱的模样,心里只一阵心酸,怔怔的便是落下泪来。
叶雪妍掏出帕子,为她拭去泪水,柔声道;“叶家的孩子,有一个能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我哥哥去了沪城,我若再去法兰西,我娘怎么办,雨凡又怎么办?更何况,我压根就没有一丝的理由可以去找他。”
“本来我瞧着那个苏英杰挺娘娘腔的,觉得配不上你,现在看起来,我倒宁愿你能去苏家做少奶奶。”李语珺吸了吸鼻子,干脆从叶雪妍手里一把将帕子扯了过来,擤起了鼻涕。
叶雪妍只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有出声。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李语珺睁着大眼睛,泪珠挂在睫毛上,扑闪扑闪的。
叶雪妍沉默片刻,道了句;“我听我娘的。”
提起叶太太,李语珺一声娇嗔道;“她要是让你嫁给七八十岁的老头子,你难道也愿意?”
叶雪妍无奈,笑道;“你放心,那可是我的亲娘!”
李语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不是我背地里说伯母坏话,你娘明明知道你喜欢高梓翔,还安排你去和那苏英杰相亲,根本就不顾及你的感受。”
叶雪妍摇了摇头,握住好友的手,轻声道;“语珺,不是我娘不顾及我的感受,而是因为我爹爹去世的早,她将我们兄妹三人拉扯长大,一个妇道人家,她受的苦不是咱们可以想象的。我娘不是一个蛮横的母亲,只是被生活所迫,她必须要强势起来。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我们罢了。”
一番话,轻柔婉转,最自然不过的语气,却似是说出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这天下间,没有不是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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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郑帅官邸,灯火通明。
秋风吹动窗帘,男人的碎发凌乱覆在前额上,被风吹得微微拂动,眉峰间依然散发着凌人的气势,嘴唇紧抿,显出一道刚毅的曲线。令他看起来满是盛年男子的沉稳与严峻。
他的手中本来拿着一支烟卷,不知不觉间便被他拧碎了,那些细细碎碎的烟草丝,便纷纷扬扬的落在了他的军靴旁。
“司令。”身后,一道恭敬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回过身,道了句;“征兵的事情如何?”
顾有德笑道;“一听闻咱们郑家军要征兵,北平的那些个老百姓都踊跃的不得了,更有无数的在校学生,都纷纷投入了司令的麾下。就生怕一个来迟,咱们不收了!”
说完,顾有德又是一阵朗声大笑,却瞧着郑北辰面上竟是没有一丝的喜悦之情,当下他不由得心神一禀,立时收敛了神色。
“在这国难当头之际,能够毅然投笔从戎,也够难为他们了。”郑北辰将手中剩余的烟卷搁在烟灰缸中,淡淡言道。
“司令,咱们征兵首战告捷,我怎么瞧您不大高兴。”顾有德皱着眉头,心里却是老大的不解。
郑北辰抬眸撇了他一眼,唇边的弧度却是深不可测,他摇了摇头,道了句;“老顾,你想过没有,这仗打到连读书的娃娃们都填了进来,就算以后咱们打赢了扶桑人,可咱们也失去了整整一代人!”
顾有德一震,正欲细品郑北辰话中的深意,却见他站起了身子,走至窗前,竟是一拳向着玻璃挥了过去。
“司令——”他失声喊道。
“如今,连学生们都脱下了校服,穿起了戎装,这又何尝不是我们做军人的失职。”男人的面容,满是肃穆,声音里,却是一片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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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里,叶雪妍正在楼上教小弟写大字,就听巷子里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其间还夹杂着小孩子们的吵闹声。似这般的小巷,平日里鲜少有轿车会驶来,她心里倏然一紧,忙探身从窗子上向下望去。
只见一位中年美妇,身穿一件宝蓝色的云锦闪银旗袍,隐隐透出兰花暗纹,头上一应的珠翠全无,只有紧中戴着一串洁白的珍珠项链,每颗都有莲子般大小,隐约的珠光更衬得她气质端庄,十分高贵。
而在她的身旁,却站着一位身穿长衫,样貌威严的男子。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语珺的父母。
叶雪妍想起那日和好友的对话,心里只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当下便匆匆跑到了楼下,打开了房门。
“李伯伯,李伯母。”她面颊通红,只垂首轻唤。
“快别这样喊了,”李母瞧着眼前清纯秀雅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惋惜,只笑着拉过她的手,温声道;“再过不久,你可就要改口唤我大嫂了。”
叶雪妍更是尴尬,一双眼眸简直不知要看向哪才好。
“好了,雪妍,你娘在家吗?”李母心里轻叹一声,转开了话头。
“恩。”叶雪妍点了点头,将李家夫妇迎进了堂屋。
“李太太?”叶母下了楼,看到李语珺的母亲,不由得一声惊呼出声。
“叶夫人,今日与外子(丈夫)不请自来,是有些事想与您商议,还希望您不要觉得咱们冒失才好。”李母面上含笑,极具礼数。
叶母望了她身旁的李伯贤一眼,心头只更是不解,却也是客气的请李家夫妇坐下,又吩咐女儿去准备茶水。
看到叶雪妍离开,李太太像身后的仆人看了一眼,那仆人便躬着身子,将一应礼品搁在了桌子上。
“听语珺说夫人前阵子身子不适,这里都是些滋补之物,还愿夫人笑纳。”李太太气度华贵,面色却是亲切中,带着些许的谦逊之意。
“李太太客气了,有什么事,还请直说。”叶母却是不愿转弯抹角,浑浊的眼眸却是隐隐的浮上了一抹警惕,似她们这般的家庭,又哪里有道理能让李师长夫妇如此客气?
听到叶太太如此说来,李太太便也不再多言,只将郑北辰托他们夫妇做媒,前来说亲一事细细说与叶母听了。
不料叶母听完,面色却是落满了一层寒霜,神情间甚是漠然。
“李太太,我家雪妍自幼与你家语珺便是手帕交,又是一直在一起读书,我也时常听孩子说你对她是如何的照顾。如今,你又怎可做出如此的事来?也亏得雪妍口口声声唤你一声伯母!”
李伯贤坐在一旁,见叶母神色不善,立时便要发作。若不是李太太一把拦着,只怕当下便似是在军中那般发起脾气不可。
李太太倒是若无其事般笑了笑,言道;“叶太太许是误会了,北辰虽是唤我们一声大哥大嫂,但他的年纪却是正值风华之年,决不至于委屈了雪妍。”
“贤伉俪的来意我也是清楚了,还请您回去告知那东北大帅一声,我们是本本分分的人家,绝不会让女儿被别人轻贱,给人做小,纵然他权势滔天,我们也是不稀罕。”叶太太说着,便站起了身子,一副送客的模样。
第五十六章 玉春园()
李夫人闻言也是站起了身子,依然是笑的如沐春风,柔声道;“原来太太担心的是这件事,也怨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北辰虽说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还不曾娶妻。雪妍嫁过去,是正正经经的司令夫人。若要是做小,我纵是脸皮再厚,可也不好意思上门啊。”
叶母一惊,眼眸转动,不可置信般的言道;“似他那样的人物,又岂会到如今都没有妻室?”
李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言道;“叶太太,您想一想,北辰戎马半生,在战场上打下了如今的半壁江山,娶妻的事,也是耽误了下来。”
叶母心思百转,却又没有个头绪,从眼前这位华贵的太太口中所说出的话,实在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她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只恨自己家孤儿寡母,更兼得长子远赴沪城,眼下,别说是主事的人,就连个商量的人也是没有。
“叶太太,”李夫人也是个通透的人儿,一眼便瞧出了叶母的心思,当下便上前,推心置腹般的言道;“咱们都是做母亲的人,做娘的不图什么荣华富贵,就愿有个人能真心实意的对孩子好。实话不瞒你说,原本因着语珺与雪妍这层关系,我是说什么也不愿做这个媒人的。只是,”说到这里,李夫人笑了笑,眼底也是欣慰。
“只是北辰亲自上门,言辞恳切,似他那样的人,若不是对雪妍一腔真心,又怎会费这样的心思?说句不中听的,若是讨小,像他那样的身份,直接派个副官,聘礼一撂,人便是花轿一抬的接走了。又哪里会三媒六聘?”李夫人声音清脆,却是字字都敲进了叶母的心。
“咱们家的情况,李太太你也是清楚的。雪妍自小没了爹,我这个做娘的,没能耐让她过好日子,只愿她往后不受委屈。像郑北辰那样的人,我这心里——,”叶母说道此处,摇了摇头,面上依然是满是忧色,接着言道;“若他真有诚意,又为何自己不来?”
“叶太太误会了,北辰是担心自己冒然前来,会失了礼数,所以先让咱们夫妇先来拜访。雪妍想来也是脸皮薄的,估计是一点儿风声都没给太太透露,若他乍然一来,只怕会惊到太太。”李太太抿嘴一笑,徐徐解释道。
叶母闻言,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只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了,咱们夫妇便也不叨扰了。叶太太,这里是名帖,想必过不了几天,这位名帖上的长辈便会领着北辰亲自前来,到那时候,关于雪妍的婚事咱们在详谈。”李夫人说着,取出一张帖子,递到了叶母手里,眼底,却是一层意味深长的微笑。
待叶雪妍捧着新沏的茶水,走进了堂屋的时候,却已是不见了李家夫妇的人影。只有母亲怔怔的站在那里,手里却是紧紧攥了一张名帖。
“娘,您怎么了?”她匆匆将茶水搁下,却见母亲面色复杂,只将手中的名帖递给了自己,她打开一瞧,看见上面的名字,却也是忍不住一惊。
“雪妍,看样子郑北辰对你,倒也算是上心了。”叶母言毕,一声轻叹,她是真不知道,女儿若跟了那样的男人,究竟是祸还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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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气候干燥,今年却是雨水甚多,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确实罕见。那秋雨细如针,如牛毛,落地无声。风吹起窗帘,也吹进来丝丝凉意。窗前本有几株高大的桂树,开了满树的桂花。风雨狼藉里那朵朵的金花,沁人的香气夹杂在雨气里,清冽冷香。
窗上本来有丝绒的窗帘,此时都被银钩束了起来,沉沉的坠着。外面的光亮薄薄的透了一点儿进来,模模糊糊的如同黄昏一般。
陶黛龄穿了件朱红流纱旗袍,却不是寻常的样式,而是在领口处挖成了鸡心,露出雪白的一段粉颈,颈中系着一串晶莹的红宝石项链。正站在窗前,似是在凝神看景。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嫣然一笑;“将军,您来了。”
郑北辰颔首,道了句;“这些日子忙,倒是抽不出空来看你。”
“将军马上便要娶妻了,自是要比平日里更加的繁忙了。”陶黛龄唇角噙着笑意,亲自为郑北辰斟上了茶水。
“无论何事总是瞒不过你。”郑北辰拿起茶盏,微微一哂。
“眼见着将军终于抱得美人归,恐怕这过不了多久,铮铮铁骨也要化成一汪春水了。”陶黛龄皓腕如雪,腕上的镯子却是碧润剔透,随着她拿起丝帕,掩嘴一笑,当真是说不出的丽色逼人。
郑北辰面色仍是淡淡,他将杯盏搁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了句;“你这张嘴,总是饶不了人。”
陶黛龄笑意更浓,起身取回一枚精致的小盒,送到郑北辰面前,言道;“我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就权当我送给将军的新婚贺礼了,将军见惯了宝贝,可不要嫌弃才好。”
郑北辰眼眸炯黑,看了她一眼,取过盒子,打开,只一眼便将盖子合了起来。
“这镯子价值连城,拿回去。”男人的眉头微微皱起,将盒子搁了下来。
“将军莫不是嫌弃这镯子的来历?”陶黛龄眉眼间仍是浅笑盈动,一双美眸凝视着眼前的男人。
“黛龄。”郑北辰眉头一挑,神色间却是严峻了起来。
“将军若不收下,我便只有亲自去找叶小姐,就怕人家脸皮薄,我若把她吓坏了,将军可不要怨我。”女子巧笑倩兮,一举一动皆是娇俏迷人。
郑北辰唇角淡淡上扬,一声轻笑;“你如今倒是越发的刁钻了。”
茶几上放着一瓶晚香玉,此时芳香正细细密密的吐出来,他的眼眸不经意的瞧上去,眼前却倏然出现了叶雪妍微笑的模样,空谷幽兰般的清丽似水,那样的温柔恬静的一颦一笑远比这世间一切的景物要美,他心中一软,眉目间不知不觉的满是柔和。
陶黛龄在一旁看着他对着那束晚香玉出神,她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的神色,可她知道,此番神情只有一个男人在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时才会有。当下,她的心里便好似被人猝然捅了一刀,那一种心灰意冷,无以言喻。只是手足冰冷,胸中抽搐般的痛,连呼吸都似是那样的困难。
可她仍是一直在笑,一如既往的千娇百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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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刚过,德安女校的学生便是三三俩俩的成群走出了校门。叶雪妍捧着书本,刚转过弯,就见到眼前立着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子,看到她,立时便是一个军礼,道了句;“叶小姐,司令在车里候着了。”
叶雪妍眼波流转,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的面颊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