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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帝起身走至顺王身旁,俯身看着他的双眼逼问道。
顺王腹诽道:“这祖宗又不是我祖宗。老子已经为你们白干了半辈子,还要怎样?”
昭德帝见他低头不语,当他内疚,于是再接再厉道:“吾儿乃父皇心中的不二人选,那个位子,也只有交给你,父皇百年之后才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顺王苦笑道:“父皇,千万别!”
昭德帝被他这不伦不类的话气得险些要破功,铁青着脸道:“这是你欠朕的!想想摘星台!你一把大火烧光了朕的儿子,又想一走了之?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逆子!你敢!”
顺王听见摘星台,这才真正面带愧色,遂郑重磕了三个响头道:“摘星台一事,确是儿臣此生之大罪过。但我那两位皇兄绝非无辜,他们背地里和做下多少祸国殃民的贪腐之事,父皇想必也是清楚的。如今父皇无需再拿此事敲打儿臣,儿臣自知有罪,便是到了新大陆,也会与中州守望相助,所有金矿及一切所出,均会交回中州大半,儿臣要用一生来偿还这份血债。”
昭德帝指着他气得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父皇若不满意当今那位,京中还有十二弟,听说很是英明神武,年纪又小,父皇好好调教几年,岂不胜过儿臣百倍?”
顺王自顾自说着,昭德帝见他心意已决,遂也不再多言。
他杀伐决断惯了的,当即便道:“王子滕和贾珠先留下,待京城局势稳定,他们方可离去。”
顺王笑道:“王大人留下足矣。儿臣还需贾珠在海上领航。”
昭德帝挥了挥手,不想再看这个逆子半眼。
几日后,海上和谈正酣,王子滕忽率中州海军大举进攻,将逃至公海的列强舰队一网打尽。同时,前去和谈的理国公柳彪也被诛杀于乱军之中,王子滕对外则说柳彪卖国求荣,人人得而诛之。
消息传至岸上,中州军民无不欢欣鼓舞,京城上下却议论纷纷。
新帝气得连发圣旨,斥责王子滕欺君罔上,实乃反复小人。
但是不久后昭德帝便下了一道明诏,直言王子滕军功彪炳,加一等公,另封荫其妻、子不等。
朝野一时静默,就连京中新帝也都再无半点动静,太皇太后也无语静观,不知昭德帝接下来又会如何动作。
第398章 (5)金玉缘反落宫花绽 双龙斗却逢虎厌战()
昭德帝并未让京中诸人等待良久,王子滕得胜归港的翌日,昭德帝便率领十万大军往中京开拔进发。
京中新帝战战兢兢,连发数道圣旨给沿途各路官员,严令他们“迎太上皇,阻王家军”。
贾雨村提了酒菜在狱中与林如海对饮,嗤笑道:“这等你死我亡之时了,那一位还念着名声脸面呢。什么叫迎太上皇,阻王家军?即便有心襄助之臣,看到这等糊涂旨意,也该歇了一颗忠心才是。”
林如海摇头苦笑道:“我这帝师当得不如恩师远矣。”
贾雨村不以为然道:“非也。绝非林相不如苏相,实乃新帝不如旧帝也!”
二人笑饮了一杯,林如海畅快道:“不管新帝旧帝,只要月港之危已解,中州再无战火蔓延,咱们这酒便饮得痛快!”
雨村连连点头道:“笑谈渴饮匈奴血,大丈夫应如是!”
二人于是开怀大笑,这一忠一奸双雄重臣于家国天下事上,倒也殊途同归了。
……
“王家舅舅带兵跟着太上皇正往京城走,那,还会再打仗嚒?”
贾琏瘦得脱了形,抠娄着一双眼,边狼吞虎咽了一口菜粥,边问着王熙凤。
一旁平儿给他递了布巾子,劝道:“二爷慢些吃。爷才自牢里出来,需先顾好自己身子要紧。那打不打仗的,咱们说了也不算。”
王熙凤在一旁给巧姐儿擦完了脸,抱了抱她道:“跟你平姨睡觉去。”
巧姐儿乖巧地过去给贾琏行礼道:“女儿先去睡了,阿爹吃完了也早些歇着吧。”
贾琏瞧着女儿笑了笑,眼里含泪道:“好。巧姐儿也好生歇着。明儿你跟着阿爹出城去瞧瞧刘姥姥,好生谢谢她老人家去。”
巧姐儿应下了,乖乖地拉着平儿的手出去了。
王熙凤看着贾琏吃完了粥,叫小红来收了碗筷,又服侍着贾琏洗了脸。
夫妻二人灭了灯,在黑夜里并肩静躺着。
贾琏待要说话,却觉得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又一句也说不出了。
王熙凤亦然。
半晌,二人几乎同时轻声说了句话。
“多谢你。”
“谢谢你。”
说完不多时,贾琏的鼾声便此起彼伏起来。
王熙凤坐起身,终是拧眉轻啐了一口,笑骂道:“到底是没良心的男人,竟也睡得着。”
她骂完便躺下,不久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只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仿佛这一觉才真正是睡熟了,睡着了。
翌日,贾琏一大早便起了床,先去看了看尤二姐给他生的儿子,暗自哭了一回二姐,又骂了几句秋桐。
那边平儿来叫,贾琏忙擦了泪,陪着王熙凤和巧姐儿吃了饭,一家子坐了车往城外刘姥姥家去了。刘姥姥哪里敢受贾琏的拜谢?
她左右躲了过去,只叫女婿王狗儿置办了酒席,请贾琏在外间吃酒,她则领着王熙凤等人在里间吃饭、说话。
巧姐儿与刘姥姥极为亲近,一见她便窝在其怀里再不出来。刘姥姥就抱着她,给她叨菜,喂她吃果子露。
王熙凤瞧着,一时又想起了贾母,遂红了眼圈儿。
刘姥姥劝了几句,也哭了一场贾母,后又问到了宝玉和王夫人等人。
“我们太太好歹是躲过了那一劫,如今只在牢里苦熬着。宝玉亦是,还是在狱神庙里关着。只我们大太太倒是没被邬家牵连,前番和二爷一同被接了出来。可在牢里吃了太多苦头,竟疯魔了,如今只得关在家里叫人看着吃药。”
王熙凤说起邢夫人便摇头叹气。
刘姥姥遂问道:“不是都说太上皇要班师回朝了?那你们大老爷还有薛家几位老爷、大爷,想来也一同回了吧?到时有大老爷在,你们也可将大太太交付大老爷照顾着。”
王熙凤撇嘴道:“大老爷不叫我们照应,已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能指望他照应太太?”
刘姥姥待要再说什么,碍着巧姐儿也在,倒不好说什么闲话。
王熙凤接着道:“薛家倒有信来,姨丈兄弟两家并我们大老爷都随军往京城来了。信上还说,我们宝琴妹妹不知怎地,倒和环哥儿一处去了月港,却正遇上邬家叛乱,环哥儿吓得再不敢回京,只赖在王家军营里不出来。倒是宝琴妹妹听说京里二太太和宝玉出事,她宝钗也备着要进宫去,就又跟着薛家众人回京了。虽是来回折腾,但好歹也算妇女兄妹团圆了。”
平儿在一旁啐道:“天老爷,环哥儿那般货色,快叫他离着咱们远远儿地才好呢!”
巧姐儿也跟着啐了一口,还加了句:“还有兰哥儿!都远远儿地!”
众人瞧着她趣致的小模样,不由都笑了起来。
刘姥姥抚摸着巧姐儿毛绒绒的小脑袋,对王熙凤道:“二奶奶莫笑话老婆子我托大,咱们大姐儿这番遇难呈祥,奶奶可曾琢磨出什么不曾?”
王熙凤见刘姥姥神情真挚,正和当年贾母劝说她时一模一样,顿时红了眼眶道:“姥姥,我都明白的。若非昔年我们老太太谆谆教导,恐怕我还会一条道儿走到黑,咱们巧姐儿如今也未必能得姥姥一家的救助。”
刘姥姥“唉”了一声,拍着大腿道:“我的好奶奶诶,我就说您是个伶俐人儿。往后您便收了那些不敬鬼神,不信阴司报应的脾性,与琏二爷好生过日子吧。老婆子瞧着呐,您这福份,且还长远着呢。”
王熙凤心悦诚服,再不复昔日在刘姥姥面前做张做致之态。
……
宝玉枯坐狱神庙中,对着一面白灰斑驳,青砖尽裂的墙壁出神。
外头狱卒拿手里杀威棒敲了敲牢门,有气无力叫了句:“开饭了。”
宝玉动也不动,依旧面墙而坐。
狱卒白了他一眼,将一碗黑乎乎的粥饭撂下自顾自走了。
宝玉浑然不知,依旧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瞧个不住。
“这里我来过,只不知林妹妹在不在这处。”
此刻宝玉的眼前绝非狱神庙内那堵寒碜的砖墙,而是他曾无数次梦见过的那片洞天福地。
循着记忆中的旧路,宝玉沿着灵河畔张望寻觅着。
“是这里了!”
在一块莹白的巨石旁,宝玉停下了脚步,低头去找那株自己时常灌溉的仙草。
可是入目却是一片空空,再不见那仙草踪迹,宝玉没来由地心慌起来,举目四望,想要呼唤那株仙草的名字,不知怎地脱口而出的却是“林妹妹”三字。
宝玉一时痴了,依着三生石颓然坐倒,口中喃喃着“林妹妹”。
“神瑛侍者?”
忽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倩影自三生石旁飘然而来,宝玉抬头去看,顿时惊喜交加地叫道:“林妹妹!”
“林妹妹?”
来人疑惑反问着,她衣袂飘然若飞,正是黛玉的模样,可是神情却并非黛玉旧日姿态。
她怔怔看着宝玉半晌,疑惑地又重复了一遍“林妹妹”三字,两道罥烟眉似蹙非蹙,好似在苦苦回忆着什么。
宝玉只怕这是个梦,站在那里半步都不敢上前,凝着双目直直瞧着眼前人。
“是了。”
这人想了片刻,莞尔一笑。
宝玉犹自呆呆看着她问了一句:“可是林妹妹?”
第399章 (1)入灵山挽歌悼旧友 归京城炮火轰新帝()
“是,也不是。”
见宝玉问,似是黛玉的那位仙子笑答道。
宝玉愣在那里,忽觉腔子里万箭穿心一般痛楚难耐。
仙子见他面露哀恸,面上笑容也瞬息消失,眼中又慢慢盈满了泪水。
“我已还了你泪,为何如今却仍会因你而悲?”
宝玉见仙子问话,他却并不懂此中真义,于是哭着摇了摇头。
“原想着既还了泪,你我恩情便自了结。却不想此果反生它因,此情更生别恩。”
宝玉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那“了结”二字分外刺耳。
他伸手想去握住仙子的衣袖,却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里。
仙子眨着一双泪眼看了看宝玉,倒是伸手过去一把握住了他的双手道:“神瑛侍者,君身仍在红尘,吾却已归太虚幻境。如今吾泪已尽,却不知该拿什么再去还君恩情。”
宝玉越发听不懂了,心中不安起来,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更不敢去问询眼前这人,唯恐此梦会醒。
仙子眼中含泪,却一滴也落不下来,于是长叹一声道:“痴人,这要我如何是好?”
宝玉紧紧握住她的手,热泪滚滚而下,拼命摇着头,想再叫一声“林妹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既还了泪仍不够,也只好再还了这一命去。”
黛玉笑着轻推了宝玉一下,自己则翩然而去。
宝玉心里一恸,伸手就去抓黛玉飘飞在眼前的衣袂,入手却是冰冷的一面砖墙。
“林妹妹!”
宝玉额头布满冷汗,十指蜷着在砖墙上胡乱抓握着,只见眼前哪里还有黛玉的身影?他不过仍旧坐在狱神庙内,眼前还是那堵斑驳的砖墙。
“林妹妹……”
宝玉顿觉肝肠寸断,他弓着腰身,将头埋进自己屈起的双膝间,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的枯草之中。
这时门外响起话语声,原是贾琏夫妻买通了狱卒,带了吃食来瞧宝玉。
宝玉听见贾琏叫自己,这才大梦初醒般满脸是泪的转头看去。
王熙凤见宝玉这般境况,不由就蹲身哭道:“宝玉……”
贾琏忙把手中的食盒自木栅栏缝隙中递了进去,忍泪道:“宝兄弟,莫再哭了,快来吃些饭。”
宝玉呆愣愣“唉”了一声,这才觉出腹中饥肠辘辘。
王熙凤见宝玉神情发痴,只当他又犯了痴病,于是哭道:“宝玉,是我啊,你凤姐姐。我和你琏二哥哥看你来了……”
宝玉怔忡地瞧了二人片刻,这才赶忙起身,擦了泪,给贾琏夫妻行了礼,又接过食盒,在二人的劝慰声中一点点吃了起来。
王熙凤将南安王府相助一事说了,又说了王夫人躲过一劫,以及往前宝钗即将入宫之事。
宝玉停了箸,连连摇头道:“不可!怎能让宝姐姐替我们受罪?”
贾琏在旁劝道:“宝玉!宝钗妹妹此番入宫,并非只为救你。现还有太太在里头苦熬着,宝钗妹妹也是一番孝心。你若一味拦着,又置太太于何地?”
宝玉红着脸道:“是弟不孝,无有本事将太太救出。可是,宝姐姐亦有父母兄弟,原不该为了太太舍了自身。这叫姨妈心里又如何受得住?”
贾琏见劝不住,便拿眼睛看着王熙凤。
王熙凤叹了口气,问宝玉道:“若如今身在牢狱的是姨妈与宝钗,你又待如何?若令你为奴便可救出她们,你可愿意?”
宝玉不假思索地点头道:“自是愿意。”
王熙凤瞧着他再不言语,宝玉想了一瞬,便垂了头落泪道:“终是我对不住宝姐姐。”
“那便在心中好生存着这份对不住,再加倍珍重自身,好待来日报了这份恩情。”
王熙凤重又把筷子放在了宝玉手中,下巴微微点了点饭菜。
贾琏也催着宝玉快些都吃完,又问宝玉还想吃些什么,他们过几日再来送。
宝玉噙着泪,一口一口吃完了面前的饭食。
……
“林大人,请!”
贾雨村恭敬地抬着手,林如海扶着他的手腕,自诏狱中缓缓走了出来。
诏狱门口处站满了文武百官,众人见林如海出来,皆激动地高喊:“林大人,林大人!”
“林大人,皇上特命京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列队迎候大人。”
贾雨村在旁笑道。
林如海点了点头,微笑着和一众官员一一问候。
贾雨村道:“林大人,请与微臣同登皇上亲赐的皂缯朱漆车,皇上现在宫中等候大人。”
林如海点了点头,携着贾雨村的手一同上了马车,众官员便跟在马车后浩浩荡荡往皇宫进发。
“雨村兄,咱们圣上这是明白过来了?”
林如海笑问道。
贾雨村微笑道:“太上皇兵临城下,圣上再不明白,也该吓明白了。只是,微臣还有一问,请问林大人,圣上此时明白,晚是不晚?”
林如海摇头叹息道:“晚不晚的,我说了不算。这话,雨村兄需问太上皇他老人家才是。”
贾雨村捻须点头,细思了片刻,又笑道:“大约是晚了。”
林如海点头不语。
待到了皇宫,新帝起身亲迎林如海,连声道:“太傅蒙冤,朕无一日不挂念悬心。”
林如海欲行跪拜大礼,新帝忙搀扶起他,涕泪齐下道:“朕受奸人蒙蔽,以致错断了太傅一案。朕着实愧对太傅!”
林如海坚持跪地工整叩拜,后目视新帝朗朗道:“臣未能自辨其身,以致君心蒙尘,此乃臣之无能,绝非圣上过错。”
新帝闻言面露欣慰之色,携着林如海的手叫人赐座给他,又叫了御医来给林如海诊脉,一时关怀备至。
“太傅,朕如今悔不当初,幸得太傅高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