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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然接了那汗巾子,又不好再退还给北静王。
琪官正发愁间,却见宝玉撞了来,便想:“这宝玉是个极尊贵的公子哥儿,他姐姐贤妃又正得宠,他和北静王私交亦好,若我回去向北静王爷推说是宝玉强要了那汗巾子,相必王爷也不便怪罪我,亦不会怪罪宝玉去。”
琪官自以为这个法子两全其美,殊不知,送出去的这条汗巾子日后却令他愧疚了一生一世。
……
这日,王夫人和薛姨妈等人坐着,热闹说着端午节宫里元春赏赐的节礼。
“独宝丫头的和我们宝玉一样,多了红麝香珠串。“
王夫人笑得眯起了眼。
薛姨妈忙道:“那都是娘娘心里孝顺姐姐您。“
王夫人听了越发高兴,叫人喊了宝钗来,见她并未戴上红麝香珠串,便嗔道:“这孩子,娘娘赏赐,怎可轻慢?“
宝钗笑道:“并非不敬娘娘,只是姊妹们都没有,独我戴着,好没意思。“
王夫人拉着她手,吩咐人去将那红麝串取来,亲自给宝钗戴上了,又道:“好孩子,难为你小小年纪这般思虑周全。你只管戴上,你宝兄弟那里也有,我叫他也戴上,给你作伴可好?“
宝钗忙笑道:“不必了。宝兄弟是男儿家,想来不爱戴这些东西。“
王夫人道:“你越如此说,我这心里越是爱重你。唉,若得你长长久久守着姨妈,姨妈才算有福了。”
宝钗红了脸,笑道:“那我便认了姨妈做母亲,一辈子守着您。”
王夫人瞧了瞧一旁捂嘴儿笑着的薛姨妈,笑着也不说话。
宝钗大羞,匆匆行了礼,出了门来。
莺儿扶着她进了园子,在一旁笑道:“方才姨太太的话很是。小姐那金,和宝玉的玉……”
“作死!”
宝钗当即呵斥她。
莺儿瘪了瘪嘴,不敢再说。
“我素日里是如何同你说的?旁人说那些话,随他们说去,我不便反驳。更何况,母亲和姨妈的一番苦心,我纵不敢苟同,却也不能抗拒,不然岂非不孝?但我亦有我为人的规矩。这等话,以后莫再叫我听见。”
莺儿见宝钗肃着一张脸,吓得顿时连连点头。
宝钗叹了口气,站在花阴下发呆,只觉得自己似是举步维艰,陷入了泥潭中一般,镇日无力挣扎着。薛家这几年来,没了薛虓兄弟俩的悉心经营,产业日渐泼洒,已经渐渐露了破败之相。宝钗一日日看在眼里,虽百般敦促着薛蟠,奈何他自冯渊一事后,又失了父亲教导,被京城诸多流荡纨绔勾搭着,倒似失了魂儿,只知吃喝玩乐,再也没有半分上进之心。
薛姨妈又没个刚强主意,什么都只唯王夫人马首是瞻。
那日,薛姨妈忽然就给了宝钗一枚金锁叫她戴着,只说是癞头和尚送的,任宝钗如何问,薛姨妈也咬死了是神仙所赠。
宝钗不信,薛姨妈却大哭起来,倒说宝钗不解她这一片慈母之心,闹得宝钗跟着哭了一场,却也只得委屈戴了金锁。
可是,贾母对黛玉的态度,黛玉对宝玉的情愫,连带凤姐儿话里话外透出的意思,宝钗都是极明白的。
尤其宝玉发病之前,凤姐儿还在调笑黛玉“吃了我们家的茶,还不快给我们家做媳妇”,宝钗心下大惊,但她随即又释然,想着凤姐儿已将话说到明处,怕是姨母和母亲也不会再坚持金玉良缘。宝钗后面也跟着凤姐儿调笑黛玉和宝玉,一时倒没了心结。
可是哪里知道,王夫人却并不罢休,待到了端午节,却又借着元春节礼,再起事端。
“爹爹,女儿累极了,您快些回家吧……”
宝钗想起自己此时的为难处境,想起整日只知胡闹败家的哥哥,还有一味将自己往贾府送的母亲,再有至今杳无音信的父亲,眼中顿时泪涌。
莺儿见她哭了,吓得慌忙道:“小姐,莺儿再不敢了。咱们出了园子往老太太院子里坐坐可好?“
宝钗忍泪,胡乱应下,往外头贾母院子走去,却见宝黛一起,也在此处,宝钗心乱如麻,便当做没看到,转身回了。
却不想宝玉瞧见了她,追了出来,宝钗只好驻足,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宝玉是个痴的,素日最爱女儿家生就的好颜色,他见宝钗手臂上笼着那串红麝串,莹白映着鲜红,好不爱煞了人去。
宝钗肌肤丰盈,一时又褪不下那红麝串,心中羞窘,抬头见宝玉看着自己看呆了去,心里更是又羞又惊。
宝玉此刻心中原是在想“这样的膀子,若长在林妹妹身上,或得摸一摸“。
宝钗却无法得知他的心思,看在她眼里,宝玉分明是对自己流露出了知慕少艾之意。
见宝玉这幅神色,宝钗难免心里猜疑:“往日里只知黛玉对他用情颇深,却从不曾留意他究竟怎样。难道是姨母知道他的心意,这才不惜违逆老太太,屡次提及金玉一事?“
宝钗和宝玉相顾无言,一个羞红了脸,一个看痴了神,落在一旁黛玉眼里,却是五味杂陈。
黛玉也不知自己如何那样轻浮,见宝钗含笑问自己,她竟过去一甩帕子,打得宝玉恍过神来,倒好个没意思起来。
幸得这时凤姐儿过来,笑说贾母要去清虚观打醮之事,三人这才重又言笑如常。
宝钗原说天气炎热不想出门,贾母和凤姐儿再三说了,宝钗只得应下。
到了晚间,贾母看着灯烛出神,鸳鸯过来劝道:“老太太,您莫急。旁人不知道宝玉的性情,您还不知道?他虽爱和姐姐妹妹们一处玩闹,但你见他何时生出过那龌龊心思又或有了什么不才之举?今日他瞧宝姑娘入了神,我却觉得正如咱们瞧着一幅好画,一笔好字,只觉得绝妙而已。这同男女之情却无半分干系。”
贾母叹道:“我哪里不知?只咱们是局外人,能瞧得明白。颦儿那丫头则身处其内,哪里能看透?你纵同她去说,她也再不会明白的。或者明白了这一时,到了明日,见了宝玉和宝丫头在一处,她就又糊涂起来了。况且,这局里还有宝丫头呢。那孩子一向心重,又大了几岁,我也怕她误会了宝玉,倒也一头扎了进来,岂不更坑了她去?”
第261章 (3)茜香罗毒系蒋玉菡 迷情语惊醒花袭人()
鸳鸯抿嘴儿笑道:“都怪老太太,把宝玉养得那般可人意儿。还有,若不是您前些日子隆而重之给宝姑娘过及笄的整生日,提醒薛姨妈女儿大了,该寻婆家去了,焉能激得太太去求了咱们家娘娘?”
贾母撇嘴道:“你也说我?我还不是一腔子善意?说不得,明日去清虚观再借着张神仙说道说道,把这水搅浑,且叫你们太太歇了这个心思,两下里又不伤面子和气,也就是了。”
鸳鸯摇头笑道:“您老和太太这番较劲儿,旁人是看不明白的。也不知你们图个什么?坐一处说个明白岂不省了力气?”
贾母摇头道:“这哪里是坐下说话便能说开的?我放不下颦丫头,你们太太丢不开宝丫头,咱们又统共只有一个宝玉。这般暗地里你来我往还好,若一旦明说,那必是要撕破脸皮,东风、西风势要压倒一方。你且说说看,这一家子骨肉,我们谁压倒谁,又会是好过的?”
鸳鸯歪头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贾母这话有理,小声嘀咕着叹道:“这样麻缠的家务事,难为曹公如何写出来的。”
贾母问:“曹公是谁?”
鸳鸯捂嘴儿偷笑,连说不是曹公是周公,要贾母早些歇下会周公去。
翌日,贾母和那清虚观的张神仙果然就当着众人的面提及了宝玉的婚事,贾母直言,宝玉不宜早婚,寻的媳妇家里也不必有根基富贵,只模样性格最最要紧。
不宜早婚,不挑富贵,这两条一说出来,薛姨妈在一旁登时心中一咯噔,宝钗也垂头不语。
黛玉听了原本很是开心,但见贾母又捡了张神仙拿来的一个金麒麟问着,宝钗心内一动,笑说史湘云也有一个差不多的。
贾母见宝钗答话,知道她聪慧,应是明白了自己心意,便撂下不提。
探春不知就里,在一旁赞叹宝钗素日有心,连这等小事也记得,黛玉听了,又疑心贾母为何偏偏挑了金麒麟。
“一个金锁还不够,又来一个金麒麟。难道,老太太真个属心云丫头?”
黛玉这样想着,心里乱麻一般,便忍不住出言讥讽宝钗只在人家戴着的东西上才留心,宝钗心内仍在品着贾母意思,对黛玉的话便一笑置之,
自清虚观回来,黛玉中了暑,宝玉见黛玉病了,忙过去探看。
说不得,二人又是一场气生。
贾母见他二人生气,自己也气得和鸳鸯道:“傻孩子们,连宝丫头都看得明白,他们竟一个都不明白我的心意,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说着,她也气的躺了下去。
王夫人和薛姨妈备受打击,心里恼恨贾母竟一点儿都不让步,还使出了金麒麟来,明摆着便是说哪有什么金玉良缘,便是有,宝钗的金一心配宝玉的玉,宝玉的玉,难道就一定要配宝钗的金?宝玉若要金,多少金求不来?
王夫人二人也气得托病歇下了。
凤姐儿见大家第二日都不去打醮,她倒施施然接着去看戏,倒乐得清闲。
黛玉和宝玉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闹,俩人扭着性子,别了心思,都觉得对方既是知己,便会不需言语,自然明白了解自己的心思。
却不知,这是深陷情爱中的男女最爱犯的错。古往今来,多少情深不寿,皆出此因。
宝黛吵闹间,宝玉又一次狠狠砸了自己的通灵宝玉,袭人和紫鹃见闹得大了,吓得赶去叫了贾母,贾母被这对儿冤家气得脑仁儿疼,直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又和王夫人等人哭道,待她哪一日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去了,也就不再为这俩小冤家操心了。
宝黛二人却叫贾母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点醒,各自垂泪,细细品着这句话的意思。
却说宝玉有些明白了自己对黛玉的情意,却一时又觉得仍是糊里糊涂,他心里百无聊赖,整日在园子里游逛,一会儿惹恼了宝钗,一会儿又撩拨得金钏儿被王夫人撵回了家,一会儿又怒气冲冲,一脚误踢得袭人当场吐了血。
待来日,宝玉见黛玉也不理他,宝钗面上淡淡的,金钏也被撵回了家,袭人病倒了,就连晴雯,也因为自己吵了她两句,就生了好大一场气。
宝玉正心中淤积难言,正好史湘云来了,倒似一阵风,吹散了大观园上头的乌云。
但是好景不长,湘云不过说了一句叫宝玉上进的话,宝玉便又恼了,还因为袭人拿黛玉和宝钗比,气得直说林妹妹再不会说这些混账话。
黛玉正巧在窗前听到了宝玉的一番肺腑之言,一时痴了,呆呆往回走,自思往日里的种种吵闹,都如小儿胡闹一般,却是自己的不是。
宝玉说完那句话,也急匆匆往外走,待看见前头低头默默走着的黛玉,宝玉忽然就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他为何和身边之人遍生龃龉,又为何再不似从前那般恣情肆意,一味高乐。
宝玉的烦恼,其实只因眼前这个人。
这人让他喜怒再不由己,哀乐只凭她去。
这个人,是他的知己,他甘愿为了她,交了自己的心,一生一世,再不得恣情肆意。
宝玉痴痴了悟,欲上前去向黛玉倾诉衷情,黛玉却道,再不必说,她都明白。
可是一心痴恋的宝玉却迷了心神,将随后赶来的袭人当成了黛玉,傻傻诉起了衷肠。
袭人听得直如五雷轰顶,在大太阳底下出了一身冷汗。
她是个俗人,凡事先想利益,再思其他。
袭人不知宝玉这番话只是诉情,却并不关乎欲望。
她和王夫人一般,只觉得男女之事不过肌肤相亲,便疑心宝玉和黛玉之间,也像宝玉和自己一样,有了什么不才之事,当即吓得半死。
待宝钗出来问她,袭人才恍过神来。她瞧着面前温言软语的宝钗,心里的惊惶稍定,不免就想:要是老太太也定下宝姑娘,哪里还需我跟着提心吊胆?宝姑娘这样稳重,再不会引得宝玉犯下这逾礼的大错来。
二人正说着话,便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来说,金钏儿跳井了。
宝钗当即赶去王夫人处劝慰。
袭人则回了怡红院,坐在自己屋里,思想了许久。
麝月过来问她,她也懒懒的,只说身上不舒坦。
袭人是怕了。
金钏之死,只因为宝玉和她调笑了几句话。
若王夫人知道了她和宝玉已经有了实事,那她又哪里有活路可走?
袭人正怕着,却听外头有婆子又喊着:“宝玉要被老爷打死了……”
“什么?”
袭人三两步出了门,朝太太院子里一路狂奔,她只当是老爷知道了宝玉和黛玉的不才之事。
待到了后才知道,原来是什么顺王府来人找宝玉要一个叫琪官的戏子,只说是被宝玉藏了人。
宝玉说没有,人家却不信,气哼哼走了。
贾环却又伺机说了金钏投井一事,编排了宝玉**金钏不成反害她跳井一事。双管夹击之下,贾政气得须发皆竖,心里害怕忠顺肃亲王真得恼了自己府上,倒叫双方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却又因为区区一个戏子毁于一旦。
贾政不知琪官的蹊跷,只知是宝玉无法无天惹下的泼天大祸,这才下死手打他。
……
顺王府为何忽然来人找宝玉要蒋玉菡?
原来太后要通过北静王给顺王投毒,却百密一疏,忘记了一个关键人物。
第262章 (4)茜香罗毒系蒋玉菡 迷情语惊醒花袭人()
北静王府老太妃、老北静王相继去世后,原先的郡王妃,现今的太妃,却因认下秦可卿一事,和太后一派离心离德,早暗地里同顺王府搭上了线。
现任北静王水溶并不防着自己嫡母,一直当她亲生母亲一般孝敬,是以,太后要他暗地里投毒这样的机密大事,北静王自然也和太妃商量了。
太妃明面上不动声色,还帮着北静王筹谋布置,暗地里,却把这事早捅给了顺亲王。
黄肃那里大喜过望,一直等着琪官蒋玉菡行动,好抓个人证物证俱全,送到昭德帝面前诉委屈博同情,却不想左等右等,连个人影都没等来。
太后那里自是怨怪北静王所托非人,办事不力,黄肃这里也骂那琪官胆子太小,干脆不再等他行动,索性派人四处找他,只说他是顺王府养着的小戏子,私下里竟逃了。
蒋玉菡并不知自己身上担着这样的大干系,又哪里敢逃?
他不过是得了冯紫英、宝玉这样的公侯子弟襄助,有了些身家银子,便兴冲冲在城外置办田产,安居乐业而已。
顺王府的人顺着宝玉提供的地址,很快便抓了蒋玉菡来,吓得他双腿抖得筛糠一般,把北静王叫自己送汗巾子给顺王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顺王府的卫一便问他,汗巾子何在?
蒋玉菡不知那汗巾子有毒,吓得坦言说宝玉见了,强要了去。
卫一大怒,连问他:“何时何处如何要的,细细说来。”
蒋玉菡照实说了,又说那日还要冯紫英、薛蟠并妓女云儿等人皆可作证。
卫一自然不信,又正着反着,诈着哄着,问了能有十几遍,蒋玉菡却因所言属实,无论怎样问,都是毫无破绽。
卫一审不出什么,又不便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