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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炒个青菜,都恨不得用十几只鸡来配它,让他们来做素席,你不觉得太难为他们了吗?”
“手艺应该没有差到那个地步吧?”邢夫人对落春的话表示怀疑:“你二婶可是每个月都有几天要吃斋的,他们要是做的不好,哪里轮得到你来嫌弃。”早就被王夫人给打发了。
落春撇撇嘴说道:“做的豆腐面筋倒是挺拿手的,我估计每个月二婶吃斋的那两天就吃这几样,除此之外,不值一提。但是就算豆腐和面筋再好吃,像二婶一样,中间隔断日子偶尔吃吃还无妨,天天吃的话,再好吃的东西也都吃腻了。”
“那边府里厨子做素菜的手艺倒是不错,你既然嫌弃家里做的不好吃,就留在东府里吃了饭再回来,偏你不肯,所以你这是自讨苦吃,活该。”邢夫人伸手点了一下落春的额头,嗔道。
提起东府,落春就觉得心塞,她叹了口气说道:“敬大伯出家作了道士,是要吃素的,府里的厨子做素菜的手艺不好怎么行。据说我们府里厨子这两手还是从东府里学的呢。”顿了一下,“虽然那边的厨子手艺不错,但是府里乱糟糟的,满府的烟火气,呛得人脑瓜仁疼,而且哭声、念经声、木鱼声震天,再加上满眼的白,出来进去的人一个个耷拉着脸,一脸哀伤的模样,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呀?就算是给我吃龙肝凤髓,我都吃不出滋味来,所以还是回来吧。虽然回来东西做的不怎么好吃,但是至少我心情没那么郁闷,而且能吃出滋味来。”
听了落春的话,邢夫人忍不住摇头笑道:“偏你事多,你这个孩子也是够挑剔的”双喜从外面进来打断她的话,回禀道:“太太,姑太太身边的白嬷嬷来拜见太太。”邢夫人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从扬州回来人了?这个白嬷嬷是贾敏的陪房,是贾敏身边最得用的人,只是她来见她做什么?是代表贾敏的吗?邢夫人心中纳闷,想不通缘由,但是面上不露声色,说道:“让她进来吧。”
双喜领命出去,一会儿领着一个身着青灰色长马甲的老嬷嬷进来。白嬷嬷进屋之后,扑通一声跪在邢夫人的面前,连着磕了好几个头。邢夫人吓了一跳,赶忙让锦绣将白嬷嬷扶了起来,说道:“这是做什么,我可当不起这大礼。快,锦绣,快将人扶起来。”
白嬷嬷伸手拦住了锦绣上前扶她的手,直起身对邢夫人说道:“舅太太,这几个头是舅太太应得的。若非舅太太,我们家太太、姑娘和小爷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本来应该是我们家太太亲自来向舅太太道谢的,只是我们家老爷过世,我们太太带着姑娘和小爷回姑苏老家守孝,短时间内无法回京,所以我们太太打发我过来,替她向舅太太表示感谢。我口拙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太太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对舅太太的感激,所以只能在这里给舅太太磕几个头表示一下心意了。”
在收到林如海病重的消息后,贾敏和贾琏一行收拾停当,急急忙忙上路赶赴扬州。落春以邢夫人的名义,预备了不少吃穿之物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送到贾敏他们的船上,并且随行的还有医道圣手张友士。事关丈夫,贾敏心急如焚,一路上催船快行,昼行夜宿,很是艰苦,因为走得急,所以她们带的东西并不是很齐备,而且贾敏、黛玉和林朗身子都不甚康健,幸亏落春事前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又有张友士尽心尽力帮着开方调养,所以抵达扬州的时候,病弱的贾敏娘三身子并没有垮下来。
到了扬州之后,林如海已经病入膏肓,虽然张友士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救得了他的性命,但是因为他的存在,使贾敏在丧夫之后虽然病倒在床,但是到底撑了过来,免去了林家在办过男主人丧事之后再操办一场丧事的危机,黛玉和林朗在失去父亲之后再失去母亲,成为孤儿的可能。虽然贾敏能够撑过来,还有放不下一双犹在稚龄的儿女的缘故,但是这其中张友士的功劳是不可抹杀的,而张友士又是“邢夫人”给她请来的,所以贾敏对邢夫人可是满心满眼的感激,几乎都要把自己这个大嫂早晚三炷香给供起来了。因此在贾琏派昭儿回京报信的时候,她将白嬷嬷派了回来,替她向邢夫人表示感谢,顺便向贾母回话。
虽然落春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向邢夫人一一说明,但是邢夫人曾经接受落春的建议,也帮着贾敏他们准备了不少东西,因此对白嬷嬷的感谢并没有感到突兀和意外,说道:“姑太太是个细心周到的人,若非因为姑老爷的消息乱了思绪,人虽然在京城,心却不在这里,早就飞到了扬州,也轮不到我来准备。都说‘长嫂如母’我身为长嫂,本就该事事想到前头,做点什么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一家子骨肉,姑太太要是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快,锦绣,扶白嫂子起来。”
拿了个小杌子让白嬷嬷坐下说话,邢夫人打量着白嬷嬷一身素净的打扮,问道:“你们是哪天到的扬州?刚才听你说,姑老爷过去了,是哪天的日子?姑太太可有什么打算?”白嬷嬷稍微往前欠了欠身子,说道:“我们是八月十九那天到的扬州,老爷是九月初六日巳时没的。在扬州操办完老爷的丧事后,琏二爷陪我们太太扶灵回苏州。我们家太太的意思是,虽然苏州这边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与我们家老爷俱是堂族而已,没什么亲支嫡派,但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去,而且姑苏是林家世居之地,林家祖宅也在这里,因此想着带着姑娘和少爷在苏州守完老爷的孝,再进京,所以派我过来和老太太说一声。”
因为林朗已经被判定无法从文习武,所以注定无法出仕,而且又是孤零零一个,没个兄弟帮衬,所以贾敏的意思是想借着给林如海守孝的机会和林家旁支的子弟亲近起来。邢夫人听了点点头,说道:“姑太太所虑极是。”叹了一口气又道:“姑老爷这一去,姑太太就成了孤雁。我知道他们伉俪情深,姑太太一时之间可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要多劝着她点,让她不要过于悲痛,凡事多看着孩子,黛玉和朗儿都还小,可都还指望着她呢。”
白嬷嬷敛眉肃容答道:“谢谢舅太太提点。”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如今我们家朗少爷也是有前程的人了,我们老爷故去的时候有遗本上奏,皇上念我们家老爷尽忠职守,辛劳勤勉,病逝于任上,又念着林家乃是功臣之裔,特地恩赏了朗少爷一个‘奉国中尉’的爵位。”
邢夫人闻言笑道:“哟,这倒是一桩喜事。回头等姑太太进京来,一定要好好恭贺一番”话说道一半想到这爵位的由来停了下来。
“苏州去的人昭儿来了。”凤姐急命唤进来。昭儿打千儿请安。凤姐便问:“回来做什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回来的。林姑老爷是。”二爷带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爷灵到苏州,大约赶年底就回来。二爷打发小的来报个信请安,讨老太太示下,还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凤姐道:“你见过别人了没有?”昭儿道:“都见过了。”说毕,连忙退去。凤姐向宝玉笑道:“你林妹妹可在咱们家住长了。”宝玉道:“了不得,想来这几日他不知哭的怎样呢。”说着,蹙眉长叹。
第75章()
宝玉送殡回来跑到落春处,絮絮叨叨的嘀咕着秦可卿出殡的一干事宜,说起路途中遇到一个农庄,在那见到了锹,镢,锄,犁等农庄动用之物,又谈起在农庄遇到的一名名为二丫头的纺线少女,后面又说起了水月庵里做得好馒头和里面的尼姑智能儿,把落春烦得不行,见宝玉谈兴正浓,无奈之下,只得随口发出“嗯,啊”这样的单音节敷衍他。
说着说着,话题不知怎地从秦可卿身上偏到了林如海身上,进而又说到了黛玉身上,宝玉想到准备转赠于黛玉,珍藏于袖袋中北静郡王所赠的鹡鸰香念珠串,眉飞色舞的说道:“这次路祭以北静郡王水溶身份最高,我早前听人说,说北静郡王年未弱冠,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情性谦和,每不以官俗国体所缚。原以为不过是人们看在他的身份地位上的溢美之词,然后见了之后才知道传言并没有夸大其辞,形容秀美,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落春皱着眉头打断他:“宝二哥,上次因为那个柳公子你已经被四姐姐呛了一次,怎么没长记性呢?而且你以前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北静郡王是个怎么样的人,如今不过和北静郡王在路祭时匆匆见了一面,就因为人家长得好,从而觉得人好,你怎么又犯了这个以貌取人的毛病?原本因为这个毛病,我们可是争辩了很长时间,如今你和秦钟相处多时,应该对他已经有所了解,那么你告诉我,他现在给你的印象还和你和他初遇时一样吗?”
宝玉被落春问住了,秦钟看似腼腆羞涩,实则胆子并不小,想到这次秦可卿出殡时,秦钟在水月庵的所作所为,虽然宝玉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也无法违心说秦钟做得对。宝玉因为不想谎言相欺,所以答不上来落春的问题,干笑两声,顾左言他,但是落春追着不放,无奈之下,他指了一事,从落春处落荒而逃。
见终于将宝玉这个扰人清净的人打发走了,落春轻叹了一口气。听宝玉说起“馒头庵”和智能儿,落春忽然想起一件被她丢到记忆角落里的一件事,似乎凤姐就是在这次秦可卿出殡的时候,在水月庵姑子的牵头下,做起了包揽诉讼的事体。只是想起归想起,但是落春除了记起这事是凤姐主导,具体到她指派了谁去办理此事,又是谁经办的却不记得了。况且就算记得又有什么用,这会秦可卿的丧事早已经办完,这事恐怕已经拦阻不下来了。一想到将会有两条人命因此无辜而亡,落春心情立刻变得郁卒起来,作孽呀!看着将宅子圈起来的四面高墙,她忽然觉得墙倒府塌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虽然落春知道可能于事无补,但是她还想努一下力,说不定到时柳暗花明呢,因此让纱织告诉他父亲,盯着点凤姐的陪房,若是有动静的话赶紧告诉她。因为这个,落春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和她同病相怜的还有一个宝玉,不过宝玉心情不快是因为秦钟。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外书房,宝玉约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秉赋最弱,因秦可卿出殡时在郊外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调养,回来时便咳嗽伤风,懒进饮食,大有不胜之状,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宝玉扫了兴头,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静候秦钟大愈时再约,所以心情很是不畅。
因为知道落春最近心情不好,所以品绣和纱织她们在服侍的时候一个个都小心翼翼,进出的脚步和做事的时候都尽量做到又轻又好,说话声音都不由自主的降了几个声调,生怕扫到“台风尾”。
这日落春从外面进来,看到品绣和纱织她们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众人一看到落春,就赶忙如鸟兽一般散了,落春纳闷的问道:“我又没长一副吃人的模样,有那么可怕吗?”见落春还有心情和她们说笑,知道她没生气,纱织大着胆子说道:“倒不是怕,只是姑娘这些天眉头紧锁,不明缘由的脸上就没开晴,难说会不会波及到我们,要是像茜雪似的无辜遭殃怎么办,我们当然害怕。不知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你们别瞎想,我能遇到什么难事,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而已,过几天就好了。”落春笑笑,转移话题,问道:你们刚才聚在一起在说什么呢?”
品绣站出来说道:“梨香院里薛姨妈要给香菱开脸,香菱将明堂正道的给薛大爷作妾,已经定下日子摆酒请客,我们想着平素和香菱处得不错,这是她的喜事,商量着合伙在她大日子那天送她件礼物,贺一贺她。”
“摆酒请客?明堂正道的做妾?”落春闻言一怔,她虽然知道香菱是跟了薛蟠,但是对她是不是明堂正道的给薛蟠做妾,落春记不清了。不过想到薛姨妈要还要摆酒请客,虽然是看重香菱的意思,但是就事论事的话,此举大为不妥,关键在“明堂正道”这四个字上。
落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说道:“不是开玩笑吧,薛姨妈好歹也是大家出身,而且他们不是口口声声说薛家也是有底蕴大族之家,家里虽然行着商贾之事,却也是读书人家,既然这样,怎么行事会这么没规矩?哪有有规矩的人家,家里男丁正妻未娶,就先纳一房美妾在房里的?何况,就算是纳妾,也该悄无声息的才是,哪有像她这般摆酒请客的,还明堂正道的,她在想什么?”还想不想给薛蟠娶一房好媳妇了?这样的话,将来大奶奶进门,让香菱怎么自处?况且这样做,对宝钗婚嫁也是有影响的。
“薛家到底是个什么成色姑娘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抬高自家的身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他们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姑娘怎么还当真了呢?”关嬷嬷笑道:“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薛太太虽然出身王家,是大家出身不错,不过她已经嫁进薛家,薛家不过商贾人家,哪里还讲什么规矩。”纱织撇了撇嘴说道:“要不怎么人们都瞧不起商户人家呢,不就是因为他们没规矩嘛,所以呀,别看前面有个‘皇’字,就算沾上皇家也没超凡脱俗到哪去,行事做派到底还是脱不了商贾那一套。”
品绣在一旁叹道:“虽然薛家行事没规矩,但是正如薛姨妈所说,香菱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赶她不上呢。这话不错,据说香菱乃是幼时被拐,度其容貌品格,想来真实的出身不错,可惜她已经记不得幼时的事情了。若非命不好,给薛大爷那样的人做妾实在是委屈了她。”
香菱给薛蟠做妾,绝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对品绣的话,众人深表赞同,不胜唏嘘。关嬷嬷长叹一声说道:“当初拐了香菱的那个拐子将她卖于两家,其中一家是薛家,另一家就是被薛大爷打死的那家。听说,那个被打死的,也是个乡绅之子,家里颇过得,看到香菱时,一眼就看中了,立意把香菱买回去,并且发誓不再娶第二个了,所以郑重其事要等三日后过门。谁想到这期间又被拐子偷卖于薛家,若是香菱当时就被那户人家领回家去,她不仅能过上安心的日子,而且那户人家的子弟也不必枉死,薛家大爷更不用摊上人命官司,可谓是三下便宜。唉,这都是命呀,命中注定,这三人都有这么一劫!人强抗不过命,虽然我们觉得可惜,但是或许香菱命就该如此!薛大爷虽然不好,但是香菱明堂正道的开了脸之后,只要安分守己,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以她的品格,就算回头薛大爷娶了大奶奶,也应该能有一碗安稳的茶饭吃!”
见品绣、纱织和屋里的众多丫头纷纷对关嬷嬷的话表示赞同,落春心中忍不住冷笑。从来妻妾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况且香菱才貌俱全,又是得薛姨妈开口,明堂正道开脸摆酒给薛蟠做妾的,而且又在薛家生活多年,对薛家上下脾气秉性都非常熟悉了解,就算薛蟠日后娶的不是夏金桂这个“河东妇”,对任何一位薛家大奶奶来说,对香菱,都会起“宋灭南唐”之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心,所以,香菱想要吃口安乐茶饭,难!
只是这事,落春怎么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