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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水面无表情点头,蓝芷蓉却听不太懂连嵩在说些什么,慌慌张张的也没心情去揣度,在逐渐逼近的士兵和愤怒人群到达之前匆匆离去。
隆重的登基大典似乎成了一场讽刺玩笑,温墨峥这个储君、皇帝是否名正言顺尚无定论,也许今日穿着紫金帝服的他明天就会变回无权无势的皇子。
不过这些暂未到来的结果没有让温墨峥心灰意冷、垂头丧气,正相反,久违的轻松愉悦表情浮现在年轻面庞上,带着满满的幸福笑容。
“锦意,我做到了,果然只要有你在,什么事都会很顺利。”
唐锦意没有说话,松口气回以羞涩笑容,微微扬起脸,二人额头相抵,互相传递着最亲昵贪恋的温度。
否定自己的荣耀,将到手的皇位拱手还回,唐锦意知道这并不容易。在经历无数痛苦与磨难后,温墨峥终于逃出魔掌,放下自己追寻多年的梦,而这,多半是为了她。
这种幸福,不是每个女子都有幸能够享受的。
“别高兴得太早,现在你还是皇帝,赶紧控制局面!”龙玥儿低喝,瞬间将甜蜜温黁的气氛冲散。
温墨峥红着脸抬起头,深吸口气,吼声如雷:“禁军营听令,捉拿奸臣连嵩、罪妃长芸及其党羽,但有反抗者,杀无赦!”
话音落地的一刹,七道身影自各个角落迅疾跃起,又有数人钻出人群直奔那七道身影袭去,为首者,正是定远王世子,君子楼破军少主,温墨情。
第305章 一日帝王()
连嵩手下共有九名青岳国高手,一人在挑拨江湖中各门派围攻言离忧时,于云淮死于楼浅寒手下;除了孤水之外的七人,此时都从隐秘地点现身,各自与禁军营和温墨情带的一批人展开较量,为连嵩和蓝芷蓉逃离拖延时间。
见有人打了起来,祭坛外的百姓很快陷入混乱之中四处奔散,温墨情在乱冲乱撞的人群中很难迅速击杀敌人,其他一些功夫弱于他的君子楼子弟和各门派义士更是举步维艰。
好在那七人也一样,虽然个个都是功夫不差的高手,在乱冲乱撞的人流中仍难以发挥全力。
温墨峥见温墨情出现,吊在心口的大石总算能落地,站在祭坛之上指挥若定,倒有那么几分君临天下的帝王风范。
与此同时,那些被罢黜、压制的重臣纷纷挺身而出,或是参与到追击连嵩党羽的人群中,或是冲上祭坛保护温墨峥和唐锦意、龙玥儿,一时间状况混乱不堪,却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不行,这里太乱了,管不过来。”抹了把头上蒙蒙细汗,温墨峥拉住身边一员武将,“让禁军营分过来一队人,先把皇贵太妃和皇后送回宫。”
混乱中最容易出事,唐锦意和龙玥儿都是不懂武功、手无寸铁的女子,自知留在祭坛不但会让温墨峥分心,更要拖累许多人费劲保护她们,是而谁也没有半点犹豫拖沓。
这一日整日的混乱不知要处理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眼看唐锦意就要先回宫中,温墨峥忽地生出不舍,恋恋目光追随着唐锦意身影,几度欲言又止。
“怎么又这幅表情?”唐锦意对待温墨峥的过度依恋已经见怪不怪。停下脚步回身,迟疑少顷,唐锦意轻靠进温墨峥怀里,安慰似地轻抚温墨峥脊背,轻声言语只肯让眼前人听见:“我在宫里等你,你自己小心。”
唐锦意的话总能给温墨峥万分安抚,前一刻还有些沮丧不舍的表情立刻焕发光彩,裂开嘴角笑得阳光灿烂。
张开手臂用力抱紧钟爱的妻子,温墨峥本想在天下百姓面前炫耀炫耀,带着只属于他的骄傲转上一圈,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唐锦意身后,一道闪烁而过的光芒意外地落入眼中。
那是一张弓,三支箭,寒铁箭头正对准唐锦意后心,弯弓的人温墨峥并不陌生,是那个总让他感到汗毛耸立、神出鬼没的连嵩护卫,孤水。
三支箭划破微风,穿过许多喧闹者头顶,以极快速度逼近唐锦意,而唐锦意仍沉浸在怀抱的温暖中未曾察觉。
那一刻,温墨峥满脑子都是空白,来不及叫喊也来不及求救,体内力量似是爆发一般,下意识地用尽全力抱紧唐锦意,毅然决然在拥挤人群中原地旋转半圈,将自己毫无掩护的背部遮挡在唐锦意身前。
噗地一声闷响,带着火辣辣疼痛,还有喉咙一抹腥甜。
时间仿若停止,周围那么多吵闹忽然听不清楚,在温墨峥眼中、耳中、心里,剩下的就只有蔚蓝的天,洁白的云,以及唐锦意那张让他一生痴迷、永远沉沦其中无法自拔的恬静容颜。
他会死吗?
弹指间的惊变无人能够料到,当唐锦意发现有什么坚硬东西穿透温墨峥胸口,将滚烫液体溅落在她脸颊上时,那份幸福笑容凝固在脸上,直到温墨峥失去力气的身体软软滑到,直到她看见,有晶莹剔透的液体从温墨峥眼角滑落。
手上,一片滚烫殷红。
“殿下——”撕心裂肺的哭喊在嘈杂中显得那般无力,听见的人却有很多。
温墨情全身心投注在厮杀之中,听到那声哭喊响起猛然回头,见到的竟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一幕。
许是那血色刺眼,又或者是唐锦意跪在地上抱紧温墨峥痛苦的场景刺伤了温墨情的心,总之那一刹,一股平日里根本不会出现的怒气杀意陡然腾起,猛烈如寒风,狂暴如骤雨,短短几剑划过,对面错愕的敌人不等表情散去就已经四分五裂,身首异处。
剑刃滴血,吞咽着哀嚎生魂,无人听见,无人看见,而杀戮,如此真实地存在。
事情本不该这样的,温墨情有些茫然。
从小到大,身边发生的一切他都尽可能稳稳掌控,与唐锦意暗中联系,说好这一日要内外颠覆连嵩权势起,他便仔仔细细计算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包括连嵩的逃离,也包括那八名青岳国高手。
连嵩不会武功,多少人刺杀他不成全因有孤水在,而孤水是青岳高手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温墨情计划得很完备,只要他带来那些武将带领禁军营合力追击连嵩,那么孤水就不得不围绕在连嵩身边不停守护,完全不可能有机会接近祭坛之上的温墨峥等人,所以他才扛起击杀其他七人的重担,在短时间内迅速将其中五人了结。
千算万算,他唯独没算到,那些本该率兵去追击连嵩的热血武将们,他们在关键时刻将他的安排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了性命之忧的连嵩安然离开,孤水的行动也没有受到限制,凭借鬼魅一般难以令人察觉的身影无声接近祭坛,将那致命一弓狠狠袭出,虽没有夺走唐锦意这个连嵩心爱玩具的性命,却让本可以平平安安走下祭坛的温墨峥永远失去活下去的机会。
温墨情没有赶去祭坛,他看得清楚,那透体三箭正在致命位置上,温墨峥心脉已损,回天乏术。
骤起的剑光狂暴凶狠,戾气十足,划出漫天光影与血花。温墨情的表情愈发冷酷无情,手中长剑猛兽一样吞噬着阻拦他脚步的所有生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那道鬼魅身影,全然不理会身后有谁冲来,有谁被斩杀。
“连嵩做事谨慎小心,祭坛之外必定安排埋伏。你轻功最好,方便奔走,尽可能在里面混乱起来之前把外面隐藏埋伏拔除,祭坛那边,我会替你保护四皇子。”
昨夜,温墨情还信誓旦旦向君无念保证。
原本温墨情只是不希望君无念在这种情况下与温墨峥尴尬见面,所以故意将他支走,自以为保护好温墨峥绰绰有余,可他没想到,一念之差竟会引来如此结局。
握紧剑,温墨情投入到更惨烈的屠戮中,强迫自己不去看祭坛上卷着衣袂冷风匆匆赶到的身影。
“无念是无念啊”
血液飞速流逝令温墨峥双眼开始模糊,靠过来的面孔看得并不清楚,他却知道那是谁。
双手在半空虚弱划动,有谁用力握紧温墨峥手掌,让温墨峥苍白脸色浮现出一丝愧疚笑容:“无念还能看见你真好我一直、一直想再见你,对你对你说声对不起”
曾经血气方刚的少年,如今奄奄一息即将离去,君无念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仓皇跪在温墨峥身边,手中渐渐流失的温度一点一点摧残着他最后期望。
现实,残酷无比。
徒劳地按着温墨峥伤口,君无念试着露出笑容,却觉得脸颊僵硬酸痛:“殿下说什么对不起,不是做的很好吗?没有我,殿下一样做得到。”
温墨峥想要笑一笑,刚一开口,暗红色血沫便疯狂涌出,看得唐锦意心碎成一片一片。
手掌已经阻挡不了伤口下滚烫液体,君无念无力放手,最后点在君无念几处穴道上,尽可能为他减少痛苦。
“无念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可你从不怪我你答应我,以后帮我帮我照顾锦意和麟儿还有,来世我们还可以做兄弟吧?不做君臣了,我只想只想跟你做朋友”
断断续续的哽咽渐渐微弱,君无念强忍着胸口撕裂疼痛与沉闷,用力握紧温墨峥的手,笑着点头:“只要殿下愿意,无念永远都是殿下最好的朋友。”
“那就好还有机会报答你”慢慢失去光泽的瞳孔忽地一缩,温墨峥的脸色愈发惨白,涣散目光已然没有焦点。
唐锦意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捧起温墨峥手掌贴在脸侧,温墨峥则用尽最后力气,轻轻剐蹭满是泪水的面庞,笑容里渐渐多了几分憧憬与遗憾。
“锦意,我多想保护你和麟儿直到最后我们一家三口还要远离尘嚣,泛舟湖上我会做个好父亲,教麟儿读书写字锦意我好喜欢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不会在害怕永远都喜欢”
正在冷去的手掌颓然滑落,最后呢喃未了,终于陷入永眠。
绵绵秋风吹起冬日到来前最凄凉寒意,又一缕怀抱遗憾的幽魂往生,带着多少人的痛苦与哀伤。
那干净到寂寞的祭坛之上,有人黯然垂首沉默着送一日帝王最后一程,也有人哭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唤着已然逝去的名字,而当温墨情起手落剑斩断最后一个敌人时,身后响起君无念如野兽般凄厉悲鸣。
那仿若哭声的低吼,盘旋在清朗秋日蔚蓝天际,久久不绝。
如果不是他计划失误,如果不是他疏忽了对温墨峥的保护,这悲剧还会上演吗?
温墨情的头开始嗡响,缓缓回身,提起剑迈着沉重脚步走向祭坛,有种冲动让他想要走到君无念面前说声对不起,却在流过眼眸的雪色,以及一阵模糊变调的惊呼声中昏昏倒下。
第306章 片刻温暖()
“红莲姐,又不舒服了吗?”
明亮小室内,初九干净眼眸中盛满担忧,小心翼翼伸手拉了拉言离忧衣袖。
“没有,只是有些困倦而已。”言离忧放开隐隐作痛的额头,抬头朝初九温柔笑笑,“这两天没怎么睡好,大白天的就开始犯困,什么时候能好好睡一觉就没关系了。”
初九点点头,懂事地为言离忧倒上一杯热茶,而后满腹心事地坐到桌子对面,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红莲姐,你说暂时不让我告诉姐夫你生病的事,这个‘暂时’,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呢?”
言离忧微微愣怔。
之前在榕城时,赫连茗湮说得很明白,她之所以会频频陷入昏睡是因为体内被植了某种蛊,倘若置之不理,昏睡情况会更加频繁发生,而昏睡的时间也会随之加长,直至某一天她再也醒不过来。
这件事言离忧没有告诉沐酒歌和其他任何人,连初九也被要求暂时不许外传。言离忧是想着,在两国之战最激烈时她不该让温墨情知晓,否则温墨情一定会去找赫连茗湮要解药,就算她磨破嘴皮勉强阻止他,温墨情还是会多增加一层负担。
能远离就远离吧,青莲王爷好,赫连茗湮也好,又或者是她从未听闻、从未见面的妹妹轻愁,这些根本与她无关的事情,言离忧不想再提起,一点都不想。
“九儿,等什么时候霍斯都大军被打退了,到那时你再告诉姐夫好不好?你看,姐夫现在这么忙,总不能把他劈成两半到处奔波吧?”伸手覆住初九小小手掌,言离忧笑得安逸,“呐,我答应你,只要战事结束我就会想办法治好病,所以你再忍忍,先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乖。”
初九心里憋闷,却又不愿违逆言离忧的意思,怏怏不乐点点头。
二人聊了没几句,屋外想起礼貌敲门声,而后楚辞推门而入,折扇敲着头顶一脸郁闷:“幸好言姑娘没走,帮帮忙,去趟殿下那里安慰几句,这艰巨任务只有言姑娘你才能完成啊!”
言离忧蹙眉:“出什么事了?殿下心情不好?”
“大事,天大的事。”楚辞长叹一声,明明没有多少伤感之情,却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严肃,“四皇子和被打入冷宫皇贵妃在登基大典上揭露连嵩和芸贵妃阴谋,世子也及时说服众大臣驱逐佞臣巩固皇权,可惜最后时刻,四皇子还是没能逃过连嵩手下暗袭”
“四皇子死了?”言离忧倒吸口气,震惊之余,终于明白楚辞让她去安慰温墨疏的缘由。
温墨疏和温墨峥虽是异母所生,从小到大感情却胜似亲兄弟,当初温墨疏与温墨峥争夺帝位时还因此万分犹豫矛盾,如今温墨峥被连嵩掌控惨死于帝台之上,温墨疏连见弟弟最后一面都不能,心中自然比任何旁人都要难过。
才从榕城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言离忧带着一身疲惫来到温墨疏房间,敲门无人应声,自作主张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刺鼻酒气扑面而来。
言离忧忽地有些心酸,她很清楚记得,温墨疏十分自律,从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借酒消愁。
“墨疏。”迟疑半晌,言离忧最终还是直接唤了温墨疏的名字而非使用敬称。
她始终认为,在没有外人时本该如此——纵是不能浓情蜜意、天长地久,她还是希望能成为温墨疏最亲近的朋友。
满是酒气的房间里,温墨疏伏在桌边一动不动,手中空了的酒壶半倾,酒杯也早就掉到地上摔得粉碎。言离忧无声叹息,走到桌边轻轻推了推温墨疏肩膀,温墨疏依旧不动,像是醉了,又像安静睡着。
言离忧却知道,他比谁都清醒。
无声无息坐到旁边,言离忧翻过新杯子,从温墨疏手中接过酒壶用力倾倒,总算倒出几滴残余酒液,唇瓣轻蘸,立刻传来呛辣味道。
“笑老板说过,宫中的酒都是佳酿,喝着细润又不容易上头,千金难买一杯;市井间的酒就不同了,都是粗酿出来的,一口下去又辣又有劲,若是醉了睡上一觉,第二天起来总会让人头痛欲裂。不过笑老板还说,宫中的琼浆玉露喝再多,也不如市井江湖一坛浊酒宿醉后解愁。我不会品酒,分不出好坏优劣,可是喝了这口便觉得,倒是比在宫里喝的酒爽快。”
“可惜这是上没有传说中的醉生梦死,否则便能大醉一场,人事不知。”许久,温墨疏终于抬起头,哑哑开口。
言离忧倒掉杯中酒液,续满半冷浓茶:“大醉一场之后呢?又能如何?不还是得睁开眼睛看这世间百态、生死别离?我不知道借酒消愁是否有用,我只知道,有人伤心逃避往这酒里沉醉,便会有人心疼着急,在你酩酊大醉时替你扛起那份痛苦。”
“是楚辞让你来的吧?”温墨疏哑然失笑,迷离眼神里确有几分醉意,“他总告诉我不要太过感情用事,可我忍不住离忧,墨峥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