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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臻也是机灵。怕她刚进门,便遇了冷落,心里不好受。赶忙道明原委。
原是如此。七姑娘暗自点一点头。来之前她便做好了准备,从没有奢想过能够讨在座所有人欢心。单凭她乏善可陈的家世,想要融入偌大一个顾氏,仿若痴人说梦。
聊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关夫人一家,姗姗来迟。燚哥儿见了她,眼珠子一亮,兴奋挣脱开关夫人的手,小跑着一头撞进她怀里。
她不妨小小的孩童,竟也有这般大力气,险些仰倒。身旁那人迅疾俯身,搀扶她坐端正,将她与燚哥儿两个,稳稳护住。
“当心。”他回头护人,并未训斥燚哥儿。倒是关夫人赶过来,『露』出不赞同的眼神,便要带燚哥儿到早安排好的坐席去。
燚哥儿挤在她身前,小脑袋使劲儿摇晃,一手拉她,一手还攀着他座下推椅的把手,不情不愿的央求,“燚哥儿要与阿舅舅母同席。”怕关夫人不答应,又爬到他两人中间,抻一抻袍子,摆出端正坐好的姿态,一副他会很听话的模样。
“罢了,由他便是。”他抬手抚抚燚哥儿脑袋,引来她身旁四姑娘颇为羡慕,瘪了瘪嘴儿。偷偷倾身对她说,“嫂嫂,阿兄定然偏爱嫡子。”
这话被他听见,他眼风只略略一扫,顾臻真就跟见了猫的耗子一般,缩着脖子,立马闭上嘴,半边身子直往她身后藏。
难道四姑娘说得不对?她仰头,深以为然,明明白白拿小眼神儿反问他。
不论燚哥儿或是团团,他都颇为爱护。可他自个儿的亲妹子,他却极少给好脸看。别说顾臻,便是她也以为,他这是重男轻女。大周朝男人的通病。
他对上她亮晶晶,鲜活透亮的眸子,眉心跳一跳。别开眼,对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只当不见。
“嫂嫂,阿兄竟心虚,不敢瞧你?”顾臻捂着嘴儿,即便再遮掩,大惊小怪的嚷嚷,仍旧透过并拢的五指流泻出去。
七姑娘顺着顾臻如同活见鬼一般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人抿着唇,俊朗的侧颜上,波澜不惊。她清咳两声,强忍住险些出口的笑意。
她待在他身边这般长时日,岂能看不出,那人渐渐眯起的眼角,正是要开口训人的征兆。
他在府上惯来威严,甫一被四姑娘咋咋呼呼直指他“心虚,不敢看她”,可想而知,这男人颜面有些挂不住了。
她赶忙做好人,岔开话头,免他对顾臻说教。一本正经询问四姑娘,为何对面几席,至今空无一人,这时候,该来的,除主位上几人,陆陆续续,早该到了。
四姑娘脸『色』变了变,发觉那人正垂眸给燚哥儿喂水,仿佛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敢低声回话。
“去岁京中正『乱』,家中几位掌着实权的族叔,连夜带着家眷,裹了细软,欲要逃离京畿。半道被阿兄的人截下,闹得灰头土脸,又折返回来。之后新君继位,逃『乱』之人,莫不悔不当初。仗着多年来族中挣下的功劳,于父亲跟前苦苦哀求,只求族中能饶过这一回。然而事到如今,阿兄也坚决不松口,不许他几人再迈进议事殿一步。”
七姑娘恍然,“去岁正『乱』”,不就是他被文王囚禁王宫,顾氏正风雨飘摇,恍若大厦将倾那会儿?难怪了,树倒猢狲散,这国公府还没倒呢,各人便想着卷了族产,自顾逃命。他这般强硬,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么容得下族人背弃?
她甚至怀疑,他是有意如此。故布疑阵,诣在剪除族中不安定的因素。莫不然,怎会早早埋伏了人手,一个不漏的逮了人回来。
照她对那人的了解,之后他必定趁机而起,收拢权势。由此可见,如今他对顾氏的掌控,必是更进一步。
之于国公大人,七姑娘暗忖:前朝有他步步为营,莫怪赵国公近日一纸奏疏,告假回家。朱家在朝堂结党擅权,挑了这时候急流勇退,颇有些耐人寻味。
正暗自揣测,却听侍人通报,国公大人与诸位夫人到。
众人起身,肃然而立。七姑娘微微颔首,不着痕迹,偷偷打量来人。
当先进来的中年人,威武英俊,年轻时该当也是颇受女子爱慕的美郎君。国公夫人许氏她见过,端庄贵气,身形高挑,符合北地世家权贵所推崇,女子“硕大”之美。这硕大,指的是女子身量修长,丰腴而不臃肿。
许氏之后,并排行着几位明艳婀娜的美『妇』。俱是一等一的样貌,百里挑一的美人。
七姑娘望着鱼贯而入的后宅女眷,愕然瞠目,只觉目不暇接。还隔着几步远,一众女子身上,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味儿,扑面而来,只呛得她鼻子痒痒。
她埋头,抽一抽鼻头,甫一抬眼,正巧对上国公夫人昂然直视的目光。
那目光很平和。平和到疏远,疏远到空乏。就仿佛她整个人,不足为道。赵国公府,也压根儿没有她『插』足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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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喜帕,是要送进祠堂的。世子不会弄虚作假,这方面,这个男人很计较。就仿佛龙凤喜烛,同时熄灭,他会觉得是好兆头。关于国公夫人,单只小七出身一项,已经足以让许氏不喜欢她。这是阶级根深蒂固养成的偏见,就好像现在也存在的地域歧视。既然知道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世子也就无谓做白工。
昨天出现了一个bug,谢谢懒猫,已经更正。世子是坐推椅进门的哈,大家阅读愉快。
第306章 何需你记?去问你婢子。()
时下拜谒之礼,并不十分繁复。七姑娘起身向赵国公与国公夫人,跪着敬了茶。许氏淡淡叫起,并未有过多刁难。可就是这副太过寻常的姿态,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当家主母,对新进门的世子妃,一点儿没有婆媳间初次会面,装也要装出来的亲热劲儿。
叫单妈妈赏了镯子,许氏这礼给的实在不算重。由此观之,七姑娘在国公夫人心目中,也就如一只玉镯子的分量。随意便能打发了事。
至于族中叔伯,她本是内宅女眷,与外男接触不多。加之今日族会后,在座泰半人都将告辞归家。照那人的话讲,打了照面,认得人足矣。
余下三位侧夫人,七姑娘只需屈膝福礼。能在府中爬到这份位的,哪个也不是蠢人。面上不敢托大,诚惶诚恐,连声道“不敢当。”
之后才轮到国公府上,与他同辈的自家兄妹,相互见过,她自然随他唤人。
国公夫人名下只余关夫人、他,与四姑娘顾臻。
关夫人已出阁,相夫教子。府上尊称一声大姑『奶』『奶』,如今与关三爷夫『妇』两人,带着燚哥儿,暂居西苑“天然居。”
顾臻待字闺中,许氏已着手替她相看人家。
后院三位侧夫人,最年长的,得属侍浴婢子出身的如夫人。听说早年十分得宠,膝下只得一子。便是至今赋闲,半个官身也没有的顾二爷,顾横。
七姑娘初初听闻此人,便觉耳熟。之后仔细一回想,能不耳熟么?去往麓山半道上,与巍氏勾结,害她虚惊一场的那场行刺,便是出自此人手笔。
兄弟阋墙的事儿,高门大户,本不足为奇。只记起此事,也就不难想明白,为何如夫人之后会失宠。如若她没记错,那人曾言,这如氏乃早年文王安『插』在顾氏的钉子,只一直没逮住她尾巴,故而也就让她安安生生活了许多年。
赵国公表面宠爱如氏,然只从如氏服侍他多年,仅得了一个儿子。此事不得不说耐人寻味,未必如外间所言,“如夫人福薄”。
正应了那句老话,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如夫人失宠,这份宠爱,便落到本已风光的陈氏头上。
这陈氏是个厉害人,进门那会儿,也就比国公夫人晚了不足两月。七姑娘与陈氏见礼时,便多留了个心眼儿。透过低垂的睫『毛』,余光在她脸上,若有似无,多打量几眼。
要论美貌,陈氏远不及许氏端庄贵气。胜却胜在,陈氏生来便有一双含情脉脉,好似会说话的眼睛。只这么静静盯着你,盈盈水目,婉转多情,恰是生了副容易讨男人欢心的模样。
用七姑娘的话讲,这样的女人,生来便是绞丝花。给人的印象,这类女子,多依赖夫主过活,仿佛离了男人,片刻也活不长。
真正见了这陈氏,七姑娘也唯有暗自感叹。这位陈夫人的手腕,说起来并不十分高明。坏就坏在,男人大多吃这一套。而国公夫人许氏『性』情孤高,一看就不是小鸟依人,会讨好人的。
或许起初许氏并未将这陈氏放在眼中,更鄙薄她虚伪做作,不屑与她争夺宠爱。待到日后察觉不妥,再想牵制,陈氏已如那后院的老榕树,根深蒂固,已在内院深深扎了根,风吹不倒,再难动摇。
这陈夫人给七姑娘的见面礼,却是极重。整三套簇新的头面,价值不菲,少说也得上千两银。再加上她亲手缝制的荷包扇套,七姑娘受礼的时候,稍稍一怔,顷刻,便牵出个与陈氏像了七八分的笑脸,大大方方道了谢。
赵国公府这趟水深得很,初来乍到,无需心急,终归要投石问路,试着深浅,慢慢儿来。
除了陈氏本身得宠,她所出顾家三爷,顾荣,也不是个简单的。因顾三爷单名一个“荣”字,竟与那人早逝的兄长顾戎谐音,理所当然,招那人不喜。
不仅发音与顾戎重样,便是“荣”字的寓意也是极好。兴盛繁茂,受人敬重。竟隐隐带着光耀门庭的期许。
陈夫人诞下顾荣不易,险些难产。自顾荣之后,再难有身孕。倒是让一众后院美姬,大大松了口气。其中不乏眼红陈氏的,私底下送了她“如夫人第二”的美名。暗指陈氏也是个“福薄的”,步了如氏后尘,大快人心。
陈夫人听了这话,关上门,深感委屈,抱着还没满月的顾三爷,期期艾艾,痛哭一回。传言正因她这么哭得死去活来,自此往后,陈氏母子在府上,更得国公大人偏心看护。
七姑娘只觉得,凡事儿与这陈夫人沾上边儿,便消停不了。这其中暗藏的心机把戏,想想就叫她脑门儿疼。
只稍一作想,往后她需得与一众女人,困在巴掌大的屋檐底下,整日里勾心斗角,纠缠不休。七姑娘对出嫁前,能在府衙自由行走,执笔誊抄公文,闲来翻翻书沏沏茶,唤他“大人”的日子,更怀念了。
好在府上最后一位侧夫人曹氏,来历身家俱是清白,乃是老夫人身前,亲自替赵国公指的娘家侄女儿做侧室。
曹氏名下有两女一子。分别是二姑娘顾云,三姑娘顾桐。两位姑娘乃是双生,生得是一模一样,年岁比顾臻稍长,俱已定下满意的亲事,来年便要出嫁。两人还有一胞弟,却是顾四爷,顾熵。今年也不过刚满九岁,白白净净,五官生来带了福相,颇有几分肖似观音坐下的童子。奈何脾气却很是跋扈。
三位侧夫人之下,便是名分上差了许多,只以“姬”为名号的美人。连主子都算不上,自然够不上让世子妃见礼。
七姑娘粗粗一瞥,估『摸』着,这许多美姬,少说也有二十来位。因着姬地位不高,所出子女,除天资过人,往往不被看重,于是今日大殿上,也就无缘得见。
来之前,七姑娘自恃记『性』头颇好,对那人耐着『性』子给她提点,她还颇有几分不以为然。直到礼成,众人散去,她把着推椅,不疾不徐,亲自推他回西山居。心有余悸,嘴上念念有词,“您方才漏说一句,照下官这记『性』,未必能将后院诸人,一眼刻在心上。”
几位夫人还好说,那一干莺莺燕燕,看得她眼花缭『乱』的美姬,别说认人,她连姓氏都记不全。
他手臂搭在扶手上,头也没回,悠然道,“何需你记。若然遇见,问你那婢子。”
她婢子?哪个?春英?!七姑娘愕然回头,果然见得春英跟在她身后,听世子这话,赶忙疾步近前,一五一十,道明了原委。
“当初您进京小选,随行不得带婢子入宫。管大人便领了奴婢与绿芙两个,随国公府上的姑姑学规矩。绿芙不比奴婢心细,因而姑姑额外寻了名册画像,教奴婢认人。姑娘您放心,便是今日您没见过的一众爷跟姑娘,奴婢也背得滚瓜烂熟。”
春英话里的“爷跟姑娘”,指的便是一众美姬所出子嗣。虽则在府上无甚地位,可到底出身名门,放在外间,也足矣够得上这般称谓。
七姑娘扭头,木登登,歪着脑袋,直直瞅他。“大人,您这般布置真是周到。”难怪干得出抢亲这事儿。
这么点儿细枝末节,他都没放过。由此观之,那对雁鸟,也就成了情理之中。
端坐的男人眉峰蹙了蹙,对她此话充耳不闻。只不满意,她主仆两个,“大人”“姑娘”『乱』唤一通。何时才能顺理成章,改了口?
第307章 愿与卿卿戏水作乐()
“明日三朝回门,这是府上管事许德顺拟的礼单。我已命公孙看过,稍作添补,你看如何?”他将案上一指素笺,向她推了推。自大婚起,他便毫不生疏,当她跟前口称“你我”。
她闻言行至案前,来到他身旁,弯腰探看。刚梳洗过的发丝垂到胸前,一丝俏皮的发梢,从她包裹着绞头发的巾子里蹿出来,还在滴水,悄然搭上他左肩。她自顾翻看,分了心,手上动作也慢下来。
水珠顺着发丝,一滴一滴,润了他衣袍。他垂眼一看,肩头一小团藏青,就这么渐渐晕染开。
她做事依旧是这副样子,全神贯注。让他想起府衙后堂,冬日傍晚,点了灯的烛台后,她那张光影中半明半暗,严肃又动人的脸蛋儿。
他抬手接过她擦头发的巾帕,接替被她望到脑后的活儿,动作轻柔而细致。
她瞅着眼前的清单,心里挨个儿默数。很快便发现,公孙先生划掉的,多是些华而不实的绢布绸缎。也不知是先生自个儿的主意,或是他授意,最末添上的,俱是极稀罕的玉石摆件,或是能传家的诗书墨宝。
她扭头便要劝说他无需这般重的礼。归根结底,她谨记一个道理。有多大的头,便戴多大的帽子。姜家底蕴不丰,一夕之间多出这许多财帛,祸福难料。
可她这么一回头,这才迟迟发觉这人挽了她发丝,正面容和煦,抬手给她绞头发。
他映在烛光下的脸,沉静而俊朗。分明有着英挺的眉眼,却做着这样温情的事,她心里怦然一跳,红着脸,从他手里夺下巾栉,掩饰般裹了头发,胡『乱』搓『揉』一把。再腾出一只手,用指尖戳戳平坦在案上的素笺。
“这一对儿红珊瑚宫粉盆景,太贵重。还有这碧玺底座的锦屏,这幅字也使不得……”这么大一堆稀世宝贝,即便乘宝船送去泰隆,姜家那老宅,普普通通,实在镇不住啊。她还怕太太跟姜大人收得不踏实,心里总想着后院锁着十几万两白银的奇珍,吃不好睡不香,心里总怕贼惦记。
怕他误会她不领情,寒了他的心,她腆着笑,随手搁下巾子,抱了他臂膀,轻轻摇晃。
“大人您一番心意,下官明白就成。下官家里人也不是势利眼儿,您也知晓,当初太太还担忧您这般家世,‘齐大非偶’呢。”
他凌厉的眼波一扫,她一个哆嗦,见风使舵,话锋一转。“下官嘴笨,这不太太还见天的问起您,便是记挂下官,也没见这么大劲头。”她佯装委屈,可劲儿拍他马屁,盖过方才一时的失言。
“照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