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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夫人一头拉许氏说话,一头暗地里留了心眼儿。观她谈吐大方得体,虽也精明,却非那些个尖酸不好相与的刻薄人。心里没了那许多顾虑,两人都是当家主母,随意起个头,总能说到一处。
同关夫人一般,许氏也在默默审视赵国公府这位已嫁了人的大姑奶奶。虽只攀谈了这么三五句,可不得不说,不论是世子,或是眼前这位容貌颇为殊丽的关夫人,言谈举止,真还挑不出错儿来。与进京前设想,高门大户难免带了那么些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很不一样。
许氏眼梢瞥见陶妈妈束手束脚立在世子背后,团团在那人怀里,半分不曾惊醒。从燚哥儿对他的依赖,很容易猜出,世子待小儿,颇有耐性。至少,不似外间传言那般阎罗王似的,不近人情。
用了茶,算是正式打过照面。关夫人也不久留人,只叮嘱七姑娘,若是姜夫人屋里缺了用度,千万别瞒着。若不然,得叫人笑话,她这国公府的大姑奶奶,连待客,也如此粗心大意。
七姑娘从他怀里接过团团,他看她一眼,揽了燚哥儿回身旁。之后她随关夫人身边那婢子,跟着太太一道往内院早早收拾出来的厢房去。他牵了燚哥儿立在廊下,只道请姜夫人好生歇息。当许氏跟前,冲她点一点头,并未显露出如何亲昵的举止。头一回经历这事,他亦是格外慎重,不敢急进。
厢房收拾得整洁干净。西窗前摆了株碧绿的盆栽,推开窗屉,亮堂柔和的光洒进来,惠风和煦,卷了廊下荆桃幽幽的花香。
关上门,屋里再无旁人。许氏往当中绣凳上一坐,冷眼一瞥,七姑娘乖乖垂手,几步磨蹭近前,心知今日必定躲不过去,也就不再撒娇抵赖的缠磨上去。
许氏之前心里存了多少话想要训她,到如今,话到嘴边,含在嘴里,终是化作一声带着疲惫的叹息。
“前事不提,如今却有一事,需得你好生思量。是你亲去与世子讲明白,了断干净。或是为娘代你,婉拒他一番好意。国公府这等门第,姜家委实高攀不起。自古结亲,无不讲究个门当户对。不说你若然真进了顾家门槛,往后倘若受人欺负,家里帮你撑腰都难。便是他顾氏这般家底,高门内院,岂会简单得了?你还真当甘于过那般是是非非,绞缠不清的日子不成?更遑论,即便顾氏族里认了这门抢来的亲事,往后他再要往后院抬人,姜家家世是不成的,想也知晓,他母亲必不待见你。一无出身,二无仰仗,你这位份,如何才能坐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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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是很现实的事,古今往来,门第观念,现在也没有完全消除。有亲问,为什么慕妖女的娘,与小七的娘,差这么多?其实不是差这么多。慕妖女是指婚,没得选。更何况人与人之间,待人接物的方式,差别本来就很大。联系一下自己的父母,再想一想身边亲朋好友的父母,至少沾衣身边,对比起来,各家情况,五花八门,哪里又能一样呢。
第257章 他的手段()
太太一番话,句句在理。换谁人身上,这道理都讲得通。可偏偏,他是个例外。
一无出身,二无仰仗?幼安容貌家世,讨国公夫人许氏欢心,样样比她强。可最后如何?照样进不了顾氏的门。他在她跟前,每每提及幼安,总是一句“不相干之人”,一语带过。在他这般强势又极具主张的人跟前,还真就应了那话,“比什么,比不过男人的心”。
这理儿她自个儿清楚,可这时候,却不宜拿出来与太太说道。到时太太若反问一句,“郡主都不成,你单凭他给的宠爱,又能牢靠多久?”这话她还真答不上来。
她信他,是在经年累月,平淡又温情的日子里,一点一滴,积攒而成。甚而,她知晓他比常人不凡的根底。奈何许多事,默默埋在心里,绝不能对旁人提起。如此,说服太太,也就显得格外不易。
七姑娘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深的苦恼。许久,抬起眼来。
“如太太所言,真要两样当中挑一个”七姑娘娟秀的小脸皱了皱,终是下了决断。“那么,还请太太出面。只一事恳求您,世子那等身份,到底是要脸面之人。还请太太莫急着回绝了他。便是在别院里多住几日,看在他阿姊待人亲厚的情面上,好歹挑个恰当的时机,再与他相谈可好?”
一时不能叫太太对他太过显赫的家世,消除戒心。七姑娘退而求其次,打定主意,让太太多与他接触几回,水磨工夫,大伙儿就慢慢儿的磨。他这人是好是坏,政事上不好说,可对她,她是有信心的。相信凭太太那双利眼,不几日便能瞧得出来。
七姑娘一头求人,一头绕到太太身后,软绵绵的小手爬上许氏肩头,又揉又摁。硬的不行,来软的。不能将所有担子都压到他身上,她这头也得使力。
许氏意外她竟不犟嘴,暗自一思忖,也明白她打的是哪样算盘。要说光几日,他两人就能打动自个儿改了主意,许氏是不信的。好在得了她这话,许氏松一口气。
老实说,刚来便给世子脸色瞧,罔顾人一番妥帖细致的照拂,不论是派到渡口来接的车驾,或是如今这干净舒适的厢房,许氏看在眼里,也知自家是失了礼数。加之关夫人这般热情款待,想带了七姑娘立马离去,许氏还真干不出这等蛮不讲礼的事儿来。遂也不过冷哼着,唤陶妈妈抱了团团过来,算是默许了她的央求。
午后趁太太歇息,七姑娘蹑手蹑脚退出门。跟陶妈妈打过招呼,带了春英回自个儿屋里。知晓太太进京,七姑娘早两日便从上房搬了出来,换了紧挨着太太的院落。两间庭院,中间只隔了道门墙,穿过一道垂花门,往来很是便利。
如今她回屋,果然见得那人侯在廊下,背对着她,长长的影子,削长而挺拔。
“大人。”她挥退春英,几步来到他跟前。抬头,细细端看他神色。太太这般冷落他,他何时受过这样的憋屈。她抿着唇,夹在他与太太中间,有苦难言。
他转身,潇潇的眉目,照着光影,格外俊朗。待得她在他身前立定,很是自然执了她手,带着人,也不急着进屋,反是在廊下凭栏落座,拥她在怀。
“谈得如何?”他替她挽了发丝在耳后,目光深邃而和煦。与寻常没有不同。乌黑的瞳眸当中,只映着她近在尺咫的白净面孔,仿佛他眼里由始至终,只关注她。
她侧身靠在他胸前,屁股挪一挪,贴得更近些。指尖划过他锦袍上暗金的团蟒,喏喏道,“没挨罚,却也受了教训。听明白‘齐大非偶’的道理。”
跟聪明人说话,无需赘述,一语便能切中要害。
他眉头动了动,眼底掠过抹幽思。垂眸看她,只见她纤长又卷翘的睫毛上,正好盛了光。那光随着她扑闪的眸子,上上下下,欢脱跳跃。他不禁抬手抚上她眼角,意有所指,“这几日先依你。此事了结,阿瑗需得有所补偿。”他在提醒她,孤枕难眠的滋味,他为她暂且忍耐。
这日过后,他每日大清早,带燚哥儿过来。剪了花枝,两人再带燚哥儿一道,他只候在垂花门外,由她带燚哥儿进去。捧着还带着露水,鲜活的花枝,插瓶里,给太太屋里添色。
之后也不许燚哥儿闹得太久,他等在外边,约莫一刻钟,使唤陶妈妈进屋,催燚哥儿回关夫人屋里习字。
每每这时候,团团总是窝在七姑娘怀里,看着小哥哥被陶妈妈带走。憋着小嘴儿,因着失了玩伴儿,要哭不哭的样子。
“阿姊,习字。”还差三两月才满两岁的小儿,说话漏风,咬字儿不准,可意思却能表达得七七八八,很是聪慧。
团团眼睛生得像她,又黑又亮。那人初见团团便乐意抱他,并非全无缘由。
七姑娘嘴角抽一抽,糯米团子似的小豆丁,笔杆子都抓不稳,着急习什么字。无奈,看不惯他眼泪包包,仿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只得仿效姜昱教她那会儿,一字儿一字儿,先教团团识字。
如此一来,每日燚哥儿来许氏屋里,又主动分担起替团团温习这事儿,两个小的相处越发融洽,颇有几分恨不能一天到晚,黏在一块儿的劲头。
渐渐的,燚哥儿开始在许氏屋里用饭。不止早上那顿,连带晌午下了学,急急忙忙赶过来,脑门子热得冒汗,头顶上还能瞧见热腾腾的白气。
许氏几次欲要寻他开口,不巧,总是刚叫住他,或是坐下起了个头,前边便有人来请,那意思,还都是顾氏族中或是朝廷的要紧事。
正事耽搁不起,许氏想着拜访关夫人,先行请辞。那位原本十分实诚的夫人,忽而跟开了窍似的,托口这几日身子不舒坦,总是咳嗽。许氏尚未道明来意,已受了关夫人恳请,只道是也不知这病对小儿有没有妨碍,放心不下,不敢再将燚哥儿放在身边。只能厚颜,劳烦许氏白日里,帮忙多照看些燚哥儿,只晚上再接他回院子,他自个儿屋里安置。
话说到这份儿上,许氏推脱不得,起初愣了愣神,沉吟半晌,只得牵了燚哥儿回去。
七姑娘默默跟在太太身后,眼看着太太耐着性子,宽慰燚哥儿关夫人身子不打紧,用几服药就好。心里已是万分肯定:那人与关夫人,必是串通一气的。
从最早燚哥儿出门迎太太,到如今燚哥儿跟团团打成一片儿。除了关夫人跟前,就乐意往太太院子里来。再加上关夫人一旁推波助澜,本就是生来娇柔的美人儿,这么“一病下”,抚着心口,额上还覆着热巾子,有气无力,将燚哥儿托付给太太。
一环扣一环,时机掐得分毫不差。自然就能绊住太太腿脚,多留些时日。
七姑娘在心里感概,自个儿想出来的水磨工夫,到底不如那人老奸巨猾。她甚而怀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那人提议接了太太到别院陪她,便没打算短时间内放了人走?
如此,接下来几日,那人频繁送燚哥儿往来于关夫人与许氏的院子,露脸的时候,自然跟着多起来。
忽而有一日,大清早的,燚哥儿由关夫人身旁婢子送了来,身后只跟着七姑娘孤零零一个。许氏起初还默不吭声,直到第三日上头,依旧不见那人身影,许氏这才按耐不住,拉了七姑娘打探。
“你两人可是闹了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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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太太刚开口留了人()
人都有矛盾的时候。许氏日日见他候在门外,并不过多打扰,登门而不入。他有这份心,为的必定不是暂住这院子里的正主。看了近半月,他是怎样的人,许氏大半辈子看人的眼光,不敢说十成十精准,大致也是拿捏得清。
世子待七姑娘如何,许氏瞧在眼中,也唯有叹息。若非他那等在许氏眼中“实在不怎么如意”的家世,这么个人,单论品貌,配七姑娘,已是绰绰有余。
“不曾。”七姑娘面上露了抹讶然,似没料到太太会这么问。晃晃脑袋,回头继续翻红绳儿,笑呵呵逗团团。
这时辰,燚哥儿独自伏在专门收拾出来,靠西窗那张檀木矮几上,描红习字儿。屋子当中隔了扇落地插屏,她与太太这厢说话,也不怕扰了燚哥儿课业。
七姑娘面上淡淡的,似不以为意。实际心里已是乐开了花。
太太会问起他,意味着太太对他这人,本身意见不大。变化总是在细微处,一点一滴,积少成多。七姑娘就盼着太太对他的改观,由小及大,先认可了他这人,人对了,之后才好相谈其他。
于是七姑娘揣摩太太心思,绝不主动凑上去说他的好话,更不多话。分明知晓太太是打探他的去处,她吐出两字儿,再没了下文。
见她白开水画画,轻描淡写,应得敷衍。许氏秀眉轻蹙,约莫四十上头,依旧瞧得出当年一副好相貌。就着窗外投进来的光,许氏垂眸,埋头一针一线,亲手给团团制小衣。爱护团团,比疼爱她与姜昱,近乎是一个尺子量出来,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
“如今世子在别院将养,连并你这做人从史的,也是时常无事可做,白白领着朝廷俸禄。每月拿的俸银,比你爹也是相差不离。难怪人都说,京官了不得。寻常郡城官吏,哪里比得上。”许氏絮絮叨叨,颇为感概。对七姑娘这“秉笔女官”一职,由始至终,云里雾里,没看明白。
七姑娘鼓着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直瞪瞪瞅着太太,无比惊讶。这会儿才听明白,太太竟误会了她是随了那人一道,告假离京,到别院休养?
“这是怎地了?”许氏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容,唬了一跳。翻来覆去的回想,没觉着话里有不妥。屋里只她母女两个,私下里谈的又不是朝事,不过唠叨几句她这差事好当,哪里就值当她这般一惊一乍,大惊小怪?
七姑娘呐呐的,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讲实话。这话太太是打哪儿听来?关夫人房里,或是他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对太太隐瞒停职一事,亲口所说?
瞧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许氏也是精明人,搁下手中的活计,唤陶妈妈抱了团团到园子里透气。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事关她前程,非得问个明白。
七姑娘顶着太太追根究底的眼神,耷拉着眼睑,刻意压低了声气儿,避着燚哥儿。将他在围场里一应所为,老老实实,一点儿没敢添油加醋,细细说与太太知晓。末了,添一句,“公子成与几位大人,不满他坏了章程,一状将世子告到御前。王上借由此事,顺手推舟,停了他权职,命他回府静思己过。何时再召他回去,如今尚不知晓。”
许氏张着嘴,怔怔然看她。好半晌,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汤下了肚腹,嘴里还带着那么丝微微的苦味儿,这才平复下心头的震动。
“停了他权职?”犹自不敢相信,嘴里再呢喃两回。
之前只知世子抢亲,却不知,他竟因此赋闲在家。因了此事,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若非七姑娘乃她所出,许氏都得叹一句,这般因个女子,委实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可有怨怪你?”许氏揪着心,执起七姑娘小手,当先着紧的,终究是她,可曾受了委屈。
“不曾。那事儿过后,他待我一如往昔。太太可瞧得出,世子有迁怒于我?”七姑娘实诚摇了摇头,挽着太太胳膊,顺势靠在太太肩上。心里暗想,他要怨我,早怨了。等不到您进京,还得在您跟前,处心积虑,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许氏静默良久,心头自嘲,这话问得当真有些个多余。世子若真生出悔意,迁怒七姑娘,便不该这般,自她一行人进京,处处待她敬重。
如今再念及围场一事,心境又是大不相同。之前恼怒,如今却是发作不得。仕途与私情,压根儿无需多问。孰轻孰重,怕是这世间丈夫,寻不出第二个答复来。
许氏抚着七姑娘发顶,低声再问,“莫非朝堂之上,便无人帮衬世子说话?”
七姑娘低垂的眼眸,几不可察,颤了颤。心想,这可是好苗头。
“一来公子成势大,刻意打压。二来,他亲去请的罪,旁人也拦他不住。御史大人被他气得不轻,恨不能他狠狠吃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