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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挽挽对着这位一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游戏中的大少爷翻了个白眼，把面具丢到他的怀里，“程季莫先森，如果你要给我一个惊喜的话，就请不要用我的支付宝付款。你不知道现在=打印技术还很新潮吗？一台机器可是很贵的，你买了那个=打印机后我账户里连给小星买袋狗粮的钱都不够了。”
“怎么会？”季莫震惊，“那个机器才两万多……”
顾挽挽及时地用杀人的眼神扼杀了他那不知民间疾苦的发言。
季莫摸了摸那张人皮面具，又把他套在了自己的脸上，嘟嘟喃喃地感慨，“唉，是非成败转头空，人间几度夕阳红。”
少玷污人家施耐庵了，挽挽好气又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你这算什么是非成败啊，大骗子！
然而她那一眼瞟过去，看见的却是一张清峻冷锐的侧脸，在有些发白的灯光下，那张脸的肤色极白，眉目却极黑，轮廓如刀削斧砍般深刻……挽挽心中一动，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季莫是大骗子，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吗？骗了人还不够，还要骗自己。
季莫的=打印机上个月就偷偷买了，这段时间事情那么忙她根本就不记得了，又怎么会想起他可能用=打印机打印出了个人皮面具来欺骗自己？
她只是……只是在第一眼就察觉出了不同。
不管他的模样有多么逼真，动作有多么精准，身上的气息有多么相似，她在第一眼时，就清清楚楚地知晓——那，不是季航。
可是，为什么，即使是看着那张假面，自己还是会心动，还是会脸红，还是会身不由己地想要配合他？
一向不嗜酒的她又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喝掉了一整瓶的葡萄酒？
一室迷茫中，棕色的大门忽然被推开，带进了一股夏夜的清风，吹散了无数的绮思。
挽挽抬头看过去，“江陵？”
站在门口的淡漠少年一手还压在门的把手上，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她身旁的“程季航”，一时没有说话。
季莫也注意到了开门的动静，扭头看向了那边，因为人皮面具只是简单地搭在他的脸上，没有用特殊的胶水粘合，所以随着他的动作一抖，滑落了下去。
江陵看着那“人皮”跌落后露出的新的面孔，顿了一顿，这才开口，“季莫，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和她说。”
有话和她说？挽挽不由得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江陵可是难得有话单独对她说。
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有一些紧张，拂了拂因为半躺着而弄乱的头发，又心虚地把空荡荡的葡萄酒瓶塞到了沙发后面，这才挺起胸膛、坐得端端正正地看着合上门走近的金发少年。
江陵一言不发，只从口袋中掏出了个小小的扎着白丝带的薄荷蓝盒子。
盒盖打开，黑丝绒般的戒托上钻石闪耀如星。
第286章 假面（05）（）
“天哪。”挽挽不由掩口失声低叫。
薄荷蓝的盒子中，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钻戒，铂金的镶蓝宝石与圆形明亮式切割的钻石优雅缠绕，“x”状的弧形交叉与满天星般的钻石相间，整枚戒指就犹如婚礼上的百合花冠，浑身闪烁着艺术的光泽，却又美得意态天成，十分独特而精致。
江陵略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不是送给你的。”
额……她有表现得那么不矜持嘛？
顾挽挽放下手，假咳了一声，“我知道啊，戒指太好看了，我就是感慨一下嘛。”
看来专柜小姐说得没错，所有女人都会喜欢这一款戒指。江陵指尖轻轻拂过戒指的表面，又收回手，双手插在兜里，略有些不自然地看着顾挽挽，“所以……你看，可以吗？”
“啊？”可以什么？挽挽有点迷惑，“哦，你是说送给小鱼啊，可以啊，戒指很漂亮。”
“我不是说那个。”江陵稍有些烦躁地一扭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我是说时间，合适吗？”少年犹豫的尾音终于透露出了心中的紧张与彷徨，“会不会……有点仓促？”
咦，江陵也会这么不镇定呀。挽挽好奇地抬头去看他，少年唇紧抿着，素来淡薄清寂、清秀得如同女性般的脸容上竟微微带了丝忐忑。
爱得更深的，原来不是郁遥岑，而是江陵——少女静静地看着站在眼前踟蹰游移的金发少年，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
小鱼的爱，源于漫长的时光，她在一个个无人的夜与纸上的少年交谈，倾诉着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那段爱恋，绵长却细微，犹如山涧溪流；可是对于江陵来说，他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也从未爱过任何的人，他的爱，犹如被水坝拦住的江河，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缓缓积蓄，一旦绝提，则必将如洪水般侵吞整个大陆。
而开启那道闸门的钥匙，就是小鱼的执着与勇气。
终于明白了翻腾在少年胸口的感情是多么的炙热与滚烫，顾挽挽慢慢收起了笑意，正色说，“不，它永远不晚，也不仓促，只要说出那句话的，是对的人。”
江陵，请勇敢地牵起爱的人的手吧，没有人比我还要清楚，这段感情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与难得。你们已经错过了太久太久，请不要让它再成为一段过错。
“真得么？”金发少年缓缓转身，语声微微不稳。
“嗯！相信我，”挽挽用力点头，笑着肯定，“在这里，不会有坏事发生，没有人会受到伤害。”她顽皮地举起了手里的薄荷蓝戒盒，说出了该品牌最着名的那句台词。
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热切的鼓励，淡漠的少年终于也不由得缓缓弯起嘴角，温柔一笑。
他手握着已经被顾挽挽收拾得好好的缠绕着白色丝带的薄荷蓝小盒子，走到了门边，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谢谢你，挽挽。”
第287章 假面（06）（）
依照原计划，今晚九点将在c城电视台揭晓第二届“sing！”的总冠军人选，各位参赛选手正在后台换装化妆，等待着接下来的狂欢。
虽然名单还没有正式揭晓，但看着络的人气投票结果，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将戴上钻石皇冠迎接欢呼与拥抱的，会是郁遥岑。
因此还在化妆间里，就有许多选手微笑着向她表示祝贺。
“恭喜恭喜，我也要沾一点喜气。”
“遥岑你真棒，工作家庭两手抓，两手硬！“”
“这才叫众望所归呀。”
“真令人开心，不过我早就知道遥岑你才是冠军的最佳人选，不像啊……某些人，能力没有，光会说大话！”
说话的女生一边摇着手里的一把装饰性质的团扇，一边对着右前方斜了一眼，口气相当轻佻。
其它的人不接话，却都掩口笑了笑，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顺便也看了看右前方——那里有一张与其它桌子离得稍远一点儿的化妆台，虽然桌子的质地都一样，但那张桌面上摆着的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格外多，看起来便十分得琳琅满目，与坐在它前方身穿一袭翠色羽毛纱大蓬裙的华贵少女也就更相称了。
那个少女衣着华丽，模样明艳，颈上还戴着一串水头十足的翡翠项链，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果然脾气也是一般的大，毫不肯退让，立刻就对着镜子里暧昧微笑的众人狠狠地横了眼，同时“啪”得一声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指甲油瓶子。艳红色的粘稠液体溅在光洁如新的明镜上，像是几点朱砂痣。
“瞧瞧，我没说错吧，能力不大，脾气不小。可耍大小姐脾气谁不会啊，真有本事，把冠军拿下来呗。”之前斜了她一眼的女生显然是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见状不但没有噤声，反而挑衅似的抬高了音量。
“好啦好啦，我们别再说这个了，结果不是还没宣布吗？你们就谈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让记者们听见了，肯定又得说节目有黑幕，内定结果了之类的。”见气氛莫名紧张起来，一直安静地坐着的郁遥岑连忙笑着打岔。
围坐在她身旁的其它女生也就趁势换了个话题，“哈哈，遥岑你现在的确是被内定了嘛。是不是内定成冠军我不好说，但内定成某人的女神，那是没跑了的。”
毕竟大家还是竞争对手，之前的恭祝获得冠军多少听起来还有些酸意，现在换了女生们都喜闻乐见的情感话题，气氛便松动了很多，你一言我一语的，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对啊对啊，冠军算什么，每年各种名目的各种冠军不都得出上那么成百上千个嘛，当上冠军的女神，那才叫厉害呢。”
“神啊，请让我也当上冠军的女神吧，我愿意一辈子都当不上冠军！”
“哈哈，遥岑你听，她当着你的面就挖你墙角，罚她跪搓衣板！”
“某人先跪，他一跪我立马跪，绝不二话。”
第288章 假面（07）（）
一屋子盛装华服的美丽少女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打趣着，莺莺燕燕，脂香粉浓倒衬托着一个人坐在屋子那头的庄云裳有些许凄凉之意。
郁遥岑暗中推了推叶然，叶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切，但她也知道庄云裳心气高，是不肯屈尊降贵地走过来和大家和解的。想了想，她站起来，走到了庄云裳的身旁，“云裳，这边节目录制完后江陵他们那边有个party，一起过去玩吧。”
“不去！”戴着翡翠项链的少女气鼓鼓地刷着睫毛膏，双颊鼓得好像枝头的红苹果，“现在才来邀请我，说明你们之前根本没想到过我，我讨厌这种临时的约会了，我才不去！”
“真不去？”
“不去！”庄云裳看样子是真得生气了，把自己的眼睫毛刷成了一条条苍蝇腿还不算，又随手拿起粉饼就狠狠地往脸上拍，生生在一张明丽娇俏的小脸上拍出了两团高原红。
好在也一同度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叶然明白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不过要人哄罢了。她靠在她的化妆桌前，笑得很疏朗，“那就请庄小姐给我一个面子，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庄云裳虽然娇蛮任性，但本质倒并不坏，而且最是恩怨分明，一直记得当初叶然曾拉住了那个扑上来要揪自己头发的女生。现在又看见她一直好言好语地顺着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可是立马改口又有点下不来台，便别别扭扭地拿起了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我得先查一查，看今天是不是我的幸运日，要不是的话，还是别在外面呆太久了。”
叶然笑了笑，庄云裳这个样子的时候最像小女生了，实际年龄立马和她的心理年龄吻合。她还记得那一天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要向郁遥岑挑战，话说得十分干脆利落，结果一转身在名册上签名时，又犹犹豫豫地挑了好半天，想找到一个和自己最有缘的数字做上场号码。
这时候，郁遥岑那边的话题却已经从情感夜话转移到了微博风波了。
“哎，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上全在猜‘江陵全国后援会’那个微博背后究竟是谁，居然带领着歌迷公开讨伐自己偶像，也真够惊世骇俗的。”
“当然知道，天涯都盖了好多楼了，我好像都听说有人在发起友人肉。”说话的人小心翼翼地看了郁遥岑一眼，“那天吧，是闹得挺过火的，居然还组织了静坐，我看到新闻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粉丝嘛，狂热起来都比较缺乏理智。你们想想我们自己追星那会儿，还不是一个样子，为了一张海报、一张cd就可以要死要活的。”另一个声音倒是很通情达理。“而且深究起来也不能就怪那个写微博的人吧，她们当初不还高价收购了演唱会的其它散票么？肯定之前有过一个内部集资的过程，这就说明当时还是挺多人赞成的。总不能现在想明白过来了，就把人家一个人推出去当替罪羔羊吧？”
第289章 假面（08）（）
“话是这么说，但那些在广场上静坐的小女生后来都哭得那叫一感动啊，又是悔恨又是愧疚的。虽然没办法穿越回去掐死那个居然和偶像唱对台的自己，但对着组织人撒撒气，肯定还是有很多人乐意的，不然以后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江陵死忠，是最纯的姜饼？”
“唉，”有人笑着摇了摇头，“好在估计也人肉不出什么，闹就闹吧，闹过这一阵子有新的新闻出来，大家也就都忘了这回事了。”
“没有那么简单好不好，你可不要瞧不起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人民的力量可是无穷的。我昨天晚上爬天涯那个高楼爬到凌晨四点钟，已经有高手出来说话了，宣称要是‘江陵全国后援会’不立刻向江陵和遥岑公开道歉的话，他就要公布微博背后的人的电话、姓名和住址了。”
“哇，这么快，这是黑客还是知情人啊？那那个微博有没有道歉？”
之前说话的人摇了摇头，“没呢，不但没道歉，连之前的‘公告’‘宣战’之类的微博都不肯删，我看这一回是要真掐起来了。”
“掐就掐呗，我正愁这阵子没什么好八卦可看了呢。”
“嘿，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弃事大呀。”
“什么叫做我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件事，明明就是当事人自己就不肯让它小下去的。昨天江陵的经纪人还劝大家别人肉，也别吵架了，之前的事她也做得很不对，才导致姜饼对江陵和遥岑产生了很大的误解，希望大家能够原谅她，让事情平息下去，是那个微博自己不肯顺势下坡，还非要摆出那么一副清高的样子来。不作死就不会死，它那么作死，就别怪大家都想让它死了。”
“欸？”有人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扭头看着郁遥岑，“遥岑，你之前不是还担任过江陵全国后援会的会长吗？之前应该就是你在管理这个微博吧，你退出之后，把会长的位置交给谁了？”
郁遥岑一怔，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负责络这方面，而且……比赛那么忙，我已经很久没和那边接触过了。不过，管理微博的人选不一定是会长，只要时间比较空，资历比较深，都可以担当。其实会里面好多人都只在络上活络，从来没暴露过现实里的身份，要查也不那么容易。”她的表情有点儿尴尬，啰里八嗦地解释了一大通，却越说漏洞越多的样子。
她好像也明白了这一点，猛地住口，无力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谁还不会做点儿错事啊。既然我和江陵现在都好好的，也就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了。”
这一次，其它的人并没有马上附和，反而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郁遥岑是在袒护那个发微博的人吗？难道说，她认识那个人，甚至，两个人关系很亲密？不然，她怎么会在那条微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后还完全没有怨恨的情绪呢？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八卦会霎时陷入了一股奇怪的沉默中，直到一个三分挑衅、两分洋洋得意的声音跳了出来——“真得吗？可是如果你真得完全不认识操控微博的那个人的话，她又为什么会对你那么熟悉，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第290章 假面（09）（）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江陵推开晚宴大厅的大门，对着夜空的那一弯皎洁新月轻轻地吸了口气，他也应该前往c城电视台去揭晓第二届“sing！”的冠亚军人选了，同时……向小鱼求婚。
这并不是一桩预谋已久的婚姻，毕竟，到今天为止，他真正认识那个少女的时间也不过三个月。
顾挽挽说真正的爱情从来不嫌仓促，媒体也鼓吹爱情的真谛就是迅猛而热烈，一眼万年，他倒没有那么多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