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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娘子，来，来姐姐这。”挽挽实在不想再走过去了，便拍了拍双手，招呼波斯猫过来。
然而白娘子看了看它，并没有跃过来，反而姿态高雅地一转身，向反方向走了几步，蹲坐下来，尾巴柔和地贴着身体，头一低，舔了舔前脚爪，细细地洗起脸来。
哎呦，小青何德何能呀，在这么个跟贫民窟一样脏乱差的环境里养出了只这么有贵族气质的猫，出去吃饭前还记得先要整理仪容。
第232章 剖开谁的心（02）（）
没想到今天事有不巧，设计部正好临时加班，所有人都被部门老大拎着去开大会了，顾挽挽只好一个人无聊地四处着乱转着。
她胡乱翻了翻小青桌上的文件，不过脱离这个行业半年多，现在她看见那些结构图啊英文缩写啊什么的就有大半都觉得眼生了。人的命运啊，真是难以预料，谁能想到她就这样抛下了自己学习了五年的专业，朝另一条道路上飞奔而去了呢？
挽挽稍微遗憾了一下，想着自己以后同学聚会的时候，肯定不好意思见专业老师了。
不过现在她也不坏，不是吗？她身后有着一群愿意和她一起实现梦想的少年。
就这样悠悠地发了好半天呆，小青还是没有回来，挽挽忽然想起了夏天和amanda。
她们是她曾在尚德36楼担任总裁特别助理时的朋友，amanda是程季航的助理，短发高挑，武装到指尖、能力超强的冰美人，夏天则是总裁办公室的专属前台，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她掏出手机拨了夏天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的声音热情而有活力，“喂，挽挽啊。”
“夏天你好，我在小青这呢？你忙吗？不忙咱们见个面吧。”
“好啊好啊，要不你直接上36楼来吧？总裁和amanda姐今天好像都不在，我上班时一直没看见她们两个。”
挽挽迟疑了一下，“也好。可是我没有授权卡，上不去啊。”
“哈哈。”夏天笑得很得意，显然她铺垫了那么久就为了这一刻，“我的权限上调啦，可以命令电梯在哪一层打开，还可以直接刷开36楼的自动门哦。你在建筑设计部的11楼对吧？我让电梯门在你那开一下，你快上来，我等你。”
“好久不见，我想死你啦！”挽挽一踏上36楼那厚实的纯色羊毛地毯，就遭受到了夏天的热情拥抱。
得见故人，挽挽也很开心，当初她在这个空旷的36上班时，还好有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在，要不然成天面对着全能机器人程季航和amanda，她一定早就抑郁了。
两人笑着聊了几句，夏天的眼珠子忽然“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贼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总裁和amanda今天应该都不在。”
“既然他们都不在的话，你为什么说话要这么小心啊？”挽挽疑惑。
“额……”，夏天一愣，又拉直了前倾的身体，“哈哈，习惯，习惯。”
夏天干笑着刷卡打开了自动门，冲她摆摆手，“你去吧，我在这替你把风！”
她第一次上36楼的时候，因为蹲下来系了一下鞋带，就被关在了这扇自动门外，还是带路的amanda重新折回来，才把她领进去的。
想起往事，挽挽不由对自己笑了笑，那时候她是多么幼稚呀，不仅从未听过尚德36楼，连自己**oss程季航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还在他面前闹出“是，沈总！”这样的大乌龙来。
在这里，她榨了好多杯果汁，剥了十来份龙虾，看见过无数的董事会成员和中高层管理者面无人色两股战战地从会议室扶墙而出，却从未想到自己竟然会那样突兀地离开，而离开之后，居然还有机会故地重游。
只是，无论如何，那个曾短暂褪下过冰冷外壳、孩子气地与她开玩笑的清华少年是再也不在了。
第233章 剖开谁的心（03）（）
顾挽挽一个人跨进了那个逾千平的巨大前厅，还是典型的维多利亚风格装饰，打通了楼上天花板，两层并作一层，穹顶挑高，视野格外开阔。墙壁上贴着一色的泥金蔷薇壁纸，装饰着错落有致的拉斐尔风格的油画和德比林顿的金边蔷薇骨瓷盘。两扇桃花心木大门从天花板直垂到地板，色泽沉润，表面遍布着木质本身的漂亮纹理，旁边造型古雅的橡木小桌子上随意摆了个古董花瓶，里面斜插着一束tudorrose。
记得季莫说过，36楼是由他与设计师一同负责装修的，而为了气一气哥哥，他还特意选择了与季航简洁优美的审美风格截然相反的繁复豪华。没想到季航居然一直还保留着这个装饰，并没有重新翻修。
虽然两兄弟的个性相差之大堪比人类和黑猩猩之间的差别，但两个人内心深处，对彼此还是有着深深的眷恋之情吧，不然又为什么两人会选择同一个小区的房子？当然，也不排除季莫这个牛皮糖硬黏上去的就是了。
挽挽打量了一下室内，amanda的座位上果然空荡荡的，据说牛人都是这么神出鬼没。
咦，她的桌子上的是什么？
顾挽挽走近，拿起了放在电脑旁的一架白色模型——那是湾流g650的全仿真模型，按照100：1的比例全面还原，做工精巧，线条优雅，连机舱门都能打开，能看见极尽奢华的内饰与面带微笑的航空服务人员。
那是她去美国佐治亚州湾流宇航公司为季航预订私人飞机时带回的礼物，没想到amanda还摆在桌子上，她还以为她当初收下只是敷衍自己呢。
挽挽笑着把模型放下，眼睛无意识地瞟了眼，居然意外地看见了amanda对面摆着的宽大书桌。
她已经离开尚德地产很久了，为什么她的办公用具还没有被撤走？难道是因为在她之后，36楼就招收了一个特别助理吗？可是听夏天的口气，不像啊。
挽挽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了无人的书桌，桌上放着苹果的白色台式电脑和一个插着几只笔的笔筒和几件办公用具，没错，那都是她用过的。
她用指尖抹了抹，键盘和笔尖都非常干净，没有一点儿灰尘。
不过36楼的保洁向来，非常尽职，不然这厚厚的羊毛地毯怎么可能一直保持洁白？意识到了自己的多心，挽挽干脆走过去拉开了书桌的抽屉。
里面放着几个黑色的笔记本，她随手拿起了一本本子，翻开，映入她眼帘的是黑色的字迹，越往下越潦草，显然写字的人有些赶不上说话的人的速度。
“第二，永远不要质疑总裁说的任何事，他说月亮是方的就是方的。”
“第三，永远不要让总裁等超过五分钟。”
“第四，满足总裁的任何要求，无论合理或是不合理。”
……
顾挽挽不由笑了笑，呵，“总裁十诫”，amanda对她的倾心教导。
“听着，我付钱给你不是要你对我说‘办不到’的。如果只是为了听这三个字，我何必用百万年薪聘请你这所谓的哈佛大学高材生，只要换100个硬币，随手丢给天桥下的乞丐，自然就能听到一百遍。我明白你现在就想提前练习一下的心情，但请下班后脱下我尚德的工作服再去做！”突然一个清越如石落寒潭的声音从自动门的方向传来。
第234章 剖开谁的心（04）（）
如此损人不带脏字的骂人方式，除了程家季航岂做他人想？
挽挽一时慌了神，“喀拉”一声用力关上抽屉，疾步推开了总裁室的梨花心门大门。
等到溜进了程季航的办公室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一步大大的错棋，她根本就不该进来！办公室里除了文件柜沙发书桌外就没什么东西了，万一程季航进来，她又能躲到哪里去？而且在外面还可以解释说只是回原来的办公场所看一看，大不了拼着让他骂她和夏天一场也就算了，私下溜进总裁办公室，却太像窃取商业机密了。
顾挽挽正左右为难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程季航一骂完人就毫不容情地挂断了电话，这才看见了到跟在自己后面的人，蹙眉，“你进来做什么？”
原本满面焦急频频四顾的夏天登时就被这个冰冷的声音唤回了理智，“没……没什么，”她一边答话一边悄悄地又扫了一下室内，挽挽究竟跑哪去了？“我就是想提醒总裁您一下，您……您的鞋底脏了。”
夏天发誓，总裁那瞬间看着她的眼神绝对和看白痴没有差别，但秉着拯救同胞的信念，她还是在这匹敌x射线的眼神下再坚持了五秒确定视线内没有顾挽挽的身影，这才打算灰溜溜地溜回自己的座位。
正当夏天转身的刹那，她看见了甬道外一个人影贴在紧闭着自动门上，一面右手在头顶大幅度挥动，左手还用力拍着玻璃门，同时还大叫着，“程总！程总！”
糟糕，夏天脑子里响起一声警报。
程季航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动，浓眉一挑，“那是谁？”
“大概、大概是某个员工吧，我也不认识。”夏天唯唯诺诺，不敢说出实话。
其实那个人是尚德今年新招进来的员工，不知道为什么，积极性特别高，成天就想着要指点江山，要与企业最高领导人工商大计，为公司未来发展方向制定细则。可惜他没有上36楼的权限，平常也完全接触不到程季航，于是便成天缠着董事会成员，还在公司大厅、饭堂拦了夏天好几次，夏天不胜其扰，有苦难言。
因为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的保护，公司暂时还解雇不了他，只好给他拨了个闲职，暂时放任自然，但amanda对她三令五申过，绝对不允许他打扰到总裁。今天大概是让挽挽上来时她把权限对11楼开了却忘了关上，没想到让他给抓住了这个机会跟了上来。要是amanda知道她这么粗心，一定会扣她绩效的。
“我、我真得不认识。”看着程季航高深莫测的表情，夏天连忙加了一句，“毕竟公司那么多人，我也没办法把每个人都记住。”
季航远远地瞟了一眼跟患了多动症的猩猩似的在自动门门口蹦来蹦去的人，双手解开了两粒扣西服的第一粒扣子，“让他进来。”
“啊？”夏天愣了一下，呆呆地转身去开门，走出两步她忽然低头偷偷“嘿嘿”笑了一声。私心里她其实还是很想让那个人和总裁正面对决一下，只有被程先生这样的人狠狠地训过一顿，他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生无可恋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毕竟，每天都缠着她，让她没办法吃食堂的糖醋小排的人真得好讨厌啊！
第235章 剖开谁的心（05）（）
几乎在顾挽挽一咬牙钻进了总裁办公司宽敞的橡木书桌底下的同时，大门被推开，一双漆黑的皮鞋踩在纯白的地毯上，一步步向着书桌走近。
要不然还是硬着头皮出去，向他承认错误吧？挽挽歪着脖子，内心还在激烈的斗争，程季航可是工作狂，要是他真得在书桌前坐一下午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她犹豫的瞬间，木门又被推开了，一双裸色的低跟女士皮鞋在前，另一双黑色的皮鞋跟在后面，然后黑皮鞋走近，直到离书桌五十厘米的位置才停下，木门合上，裸色皮鞋没跟进来。
大概是夏天引着哪位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或是董事会成员进来了吧，挽挽想，说起来还挺奇怪的，她当初在36楼上班的时候，可没有人这么想不开自投罗，送上门来让沈王爷教训的。
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挽挽忙用手压在它上面，掩盖住震动声。好在那似乎只是个短信，响了两声就停住了，挽挽拿出来一看，黄色的小信封图案下面是“夏天”两个字，她问她现在在哪儿。
挽挽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才回短信给夏天，告诉她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正在总裁大人的办公桌底下窝着呢。
按过发送键后，她想了想，又赶快再发了一条出去，“下午总裁有会议安排吗？”要是季航下午要忙着去训人的话，那她就有机会溜出去了。
可惜这一次挽挽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那天下午，程季航的确又兵不血刃地以强大的优势ko掉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小虾米，但战场是在他的办公室，在书桌前，而不是36楼的会议室。
刚开始挽挽听着一个陌生的声音热忱地絮絮叨叨，“程总你好，我是小张，关于尚德地产的未来走势与发展道路，我做了详细而缜密的调查，彻夜思虑，终于确定了三大方针八项原则十点注意，希望您能拨冗看看。”，而季航仿佛是伸手拉松了领带，声线里带着丝意味深长的玩味，“你要教我管理尚德？”时还觉得颇为有趣，毕竟，她也好久没见过boss大人舌战群儒的英姿了，还真得有点小怀念呢。
但当那段对话拉长到了一个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时间后，挽挽双脚发麻、脊椎发痛、颈脖子发酸，全身上下都不对劲时，一切就不那么美妙了。
摔他，摔他，用文件用镇纸用鼠标摔他啊！顾挽挽歪着脖子贴着书桌底，眼睛只能看见眼前的一小块地方，内心却在悲愤地狂奔，沈王爷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心软？！对面的小伙伴分明已经彻底走上了邪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直接用大招呼过去把他打到吐血就好了，为什么boss大人你忽然改了性子和他循循善诱起来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已经单独在这个密封的房间里呆了一个小时九分钟又二十四秒，不，二十五秒，二十六秒……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上腐女成风，风气极为**，你不要给她们留下幻想的空间啊！
需要空间的人是她才对，两平米，不，一平米就好，让她站起来踢踢腿伸伸手吧。蹲了这老半天，她的腿都要断了，再不站起来走两圈，她都不知道自己后半生还有没有走两圈的机会了。
第236章 剖开谁的心（06）（）
外头吕青大概也终于开完了会，开始走恋爱中的娇小姐路线了，连环夺命call一个又一个的，还好她聪明地提前把电话改为静音了。不过她发过去的短信通通没有回应，想来吕大小姐一定在大闹着青蛇精的脾气，她待会儿若是不能手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出去致歉，恐怕今天这餐饭就吃不成了。
远既有外患，内却还有近忧。头顶上两人无聊透顶完全没营养没内涵的对话还在继续，挽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脚踝，暗叹了口气，想她今天做得唯一一件正确的事，大概就是把白娘子留给了夏天把玩，而没有把它塞自己包里带进来吧。
其实程季航的处境也未必有挽挽想得那么愉快，当话题从“这要改的话，第一步就该把我们东南角的运动场给平了，挖上它十七八个大池子。《青囊经》中都说‘地有四势，气从八方。乘风则散，界水则止。’，这话您不懂什么意思吧？不懂也没事，风水玄学是大学问，我明白就行了，您就不必费心了。”转到“程总您还不知道吧，我大一就担任了新生部的学生会主席，大二又进入了组织部，然后一步一步磨砺，终于在大四那年，当上了全校的学生会主席，对于宏观的大局发展观最有权威度了……”，程季航终于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烦躁的内心了，“啪”地一声合上了他递过来的大堆荣誉证书原件。
那人看样子对自己的“功勋章”颇为在意，看着季航的粗鲁动作，顿时就停住了唠唠叨叨的自卖自夸，舔了舔干燥的下嘴唇，想要伸手过来抚平那被牛皮纸纸袋的开口压住的奖状一角。
季航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然而只是不动声色冷冷一笑，双手指尖并拢，在胸前搭成宝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