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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紧扣进木头栏杆。
这一次，他没有等她的回答。
走出两步后季航却又一顿，没有回头，“因为我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
话音落后，再无迟疑。
顾挽挽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直到双眼再也不能区分夜色与人影的差别，她才垂着头推开被除去了链锁的木门，怅然地坐到了季航刚才坐着的木桌旁。
碳烤全羊的味道还是很香，可她已经没有了食欲。
闷闷地把剑放在桌上，她从包里掏出矿泉水，慢慢地喝了一口。
“挽挽，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我哥呢？”季莫还是那么的神出鬼没，不知道又从哪里蹦了出来。
“走了。”她头靠着手臂伏在桌上，有点蔫蔫的。
“哎呀你怎么了，生病了？别病了，我们去钓鱼吧，我来得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池塘，里面好多鱼啊。”季莫站在原地还不老实，一边上上下下蹦跶着，一边伸手用力推搡着她的肩膀。
挽挽被他推得在桌上晃来晃去，却还是不想起身，只含糊地答了一句。
要是她能和季莫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他的语气永远那么雀跃，那么欢快，仿佛孩童初睁眼，对世间的一切都满怀好奇与喜悦。
见推了她半天没反应，他又绕到桌子这一边来，用手指撑开她轻合着的眼皮，往里面吹气。
挽挽彻底败给他了，只好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这么晚了，鱼都睡着了，不会上钩的，你别折腾了。”
“去吧去吧，你看，我都准备好诱饵了。”季莫不依不饶，还拉着她让她看他准备好的鱼饵——两碗满满的羊肉片，“一碗给鱼吃，一碗我们自己吃。”
“鱼会吃羊肉吗？”她有些不确定。
季莫却是一脸理所当然，“肯定会的，这羊肉特别好吃，烤好后我就让厨师给我藏了好几斤，你尝尝。”说着他就一手捏着羊肉往她嘴里送。
挽挽嚼了几口，咽下去，味道确实不错。
“怎么样，好吃吧？”季莫得意洋洋，也捏了一小嘬塞进自己嘴里，一边鼓着腮帮子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跟她炫耀自己的钓鱼技术有多么高超。
顾挽挽被他这么一打岔，完全没有了哀伤的氛围，只好哭笑不得的和他坐到池塘边去，一边喂蚊子一边钓不知道睡在哪个洞穴里的鱼。
“eddie哪去了？我今晚一直没看见他。”她回头又扫视了圈场内，确定他没和苏嘉诺江陵他们在一起。
“他呀，”季莫一边说着一边仰起头用嘴巴接自己抛到空中的羊肉片吃，完全不顾他这个提议要钓鱼的人几乎把鱼饵都吃光了，“压根就没参加party，一到这就说累了，在客房休息呢。”
第176章 童养媳（01）（）
之后茶的全国巡演如期召开，果然场场火爆，黄牛手上的票炒至原票价四倍，却仍一票难求。当然，江陵他们的训练强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不间断的近三小时的连唱带跳一场下来，贴身内衣几乎都完全湿透了。
巡演说起来很好听，满世界飞来飞去，好像走过很多地方一样，其实都是一下飞机就直接奔了演唱会现场进行彩排，第二天演唱会结束全员又立马赶往下一个目的地，行程紧的连去一次当地的标志性景观的时间都没有。一手的机票张开来，飞机里程已经够了航空公司白金卡，脑海里记得的却只是干净宽敞毫无二致的机场大厅和机场——酒店——体育场一路上的车流如河。
挽挽压力也很大，江陵练舞过程中韧带拉伤，eddie和季莫因为之前没受过专业的音乐训练连场唱下来嗓子受损，除开唱歌外已经到了无时无刻不含着润喉药用眼神和动作说话的地步，反而是最初最让人担心的嘉诺，除了略有些疲惫外，状态一直保持的很不错。
第十七唱演唱会已经进行到尾声，压轴的是《少年》。
顾挽挽站在后台，略微拉开了帷幕瞟了眼台下。为期近三个月的巡演终于到了尾声，接下去，就只有c城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
不过……她又悄悄拉起厚重的红幕仔细看了看vip区的座位，小鱼和羊咩咩还是没有来。
演唱会行程地点时间确定下来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按照羊咩咩给她的地址，给两位小姑娘寄去了十八场演唱会的vip区的票，并暗中嘱咐江陵，下台和观众互动的环节中，注意一下小鱼和羊咩咩，但不知道为什么，场场爆满的演唱会那两个座位却始终是空着的，像缺着两只门牙的满口牙齿，看上去，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她也私下联络过两位小姑娘，都说学校有事抽不开身，去不了现场，很抱歉，但江陵后援会的接机和见面会等事情她们已经都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话说到这份上，她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每场演唱会都会无意识地搜寻一下现场，期望能够看见那两张青春活泼的面庞。
专辑泄露的事明辰传媒事后也没有太过追究，不过开除了一批初级职员了事。
一是牵涉面太广，大家毕竟不是活在每一集都会死一个人的柯南片里，没有名侦探来明察秋毫揪出罪犯；二是查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娱乐圈竞争太过激烈，得益者也就太过明显，幕后有哪些势力牵涉其中，其实是一目了然的事。
再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对簿公堂，由法官敲着木锤宣判谁“有罪”或者“无罪”？可真正站在审判席的上又怎么可能会是操纵者？一往无前的人太少，替罪羔羊却太多。
只要这个圈子里还有一茬茬年轻鲜嫩的新人满怀憧憬地走进来，这样的事，就永远不会少。
比黑暗还要黑暗的，是人心。
第177章 童养媳（02）（）
因为之前在“星星满天”上季莫主动透露了有关蒋蕴存在的内幕，蒋蕴陪同他们出行不用再刻意掩饰身份了。一趟航班特意买错开的机票，一行人相望却假装不相识的荒谬而可笑的事也终于不用再重演，这次巡演蒋蕴几乎是全程跟随。
在回c城航班的头等舱上，茶的全体成员都靠着椅背假寐，休养生息，蒋蕴却含着草莓口味的棒棒糖絮絮叨叨地和顾挽挽八卦这一期《f&b》杂志上封面采访的老牌美人究竟改了几次年龄，做过哪些整容手术。
“挽挽，”蒋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合上手里又大又沉的铜版纸杂志，转过头眼神闪闪发亮地看着她，“演唱会芦苇小姐有来吗？”
顾挽挽正举着航空公司配送的马克杯打量里面的奶泡图案，听到蒋蕴问话，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也许来了吧，但是没有再送便签本了。”
“啊？”蒋蕴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画的还怪好看的，我还打算等收集够了足够的数量后，建议江陵找个会制作动画的人，把那些画都扫描到电脑里面去，做一些细节处理，再打点光啊什么的，就可以做成一个独家爱心小动画了。沮丧的时候拿出来看看，斗志和信心肯定立马就可以满格了。”
挽挽认真考虑了一下蒋蕴的提议，觉得果真很美好。
“我是没有看见便签本，不过也不代表她就没有送。这段时间我比较忙，都没有整理他们收到的歌迷送的礼物，说不定是江陵在我之前看到了便签本，自己拿走了吧。”不忍幻想成空，她喝了口咖啡，舔舔唇边的奶泡，给出另外一个猜想。
“会吗？”蒋蕴含着棒棒糖皱眉，语气和动作都在说“我不信”。
顾挽挽笑着拍她，“不确定的事情就要往好处想嘛。”自欺欺人可是她最擅长的事啦。
蒋蕴“嘎嘣嘎嘣”咬掉糖，听她这么说也笑了，“我也不确定布拉德皮特喜不喜欢我欸。”
“真得吗？好巧喔，我也这么想呢。”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笑做一团，立马把刚才的忧虑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果然，只有男人、八卦和购物才是缓解女人压力的最好办法。
“哎呀。”蒋蕴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顾挽挽手中的马克杯，咖啡溅到了身上。
挽挽忙拉过放在座椅旁边的包包，埋头给她找纸巾。
“诶，这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蒋蕴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纸巾，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灰色的皮包。
“没有吧。”顾挽挽拎高皮包，打量了它一圈，没发现皮包有什么不对劲的。容量大，皮质软，淡灰色的单肩包，很普通啊，她大学毕业后用自己的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这么一个包，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但胜在方便百搭，自己还挺喜欢的。在米兰被小偷划破后，她回国又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在用，她念旧嘛。
“哦，我知道哪不对劲了。”蒋蕴一拍脑门，眼神严肃地看着她，“那一只耳的火星兔子失踪了！”
“啊……”挽挽看着包包点点头，又伸手摸了摸原本挂着毛绒兔子的拉锁，那只eddie在庙会上送给她的紫色毛绒兔子确实不见了，“不知道丢哪去了，上次参加完季莫的土豪趴我回家后就找不着了。”她叹了口气，那只一只耳朵的紫色兔子长得是抽象派了一点，不过她还挺喜欢的，可惜丢了之后再也买不到同款的了。
第178章 童养媳（03）（）
c城是茶的主战场，c城演唱会又是这一次全国巡演的最后一场，来接机口接机的歌迷自然格外的多。四色队服一字摆开，条幅字牌掩映其间，还怪好看的。
挽挽和蒋蕴略放慢了脚步，避开fans热情的双手，从另一条路绕到车子旁。
不想就在她们两人正要上车时，有眼尖的歌迷看见了蒋蕴，忽然对着这边大吼一声“童养媳”。
这一声高亢清亮，力遏行云，把喧闹的人群都震住了。旁边的路人猛然听见人喊这么一个具有历史感的词，也忍不住偏头打量了一下，想要看一看在婚姻自由都写进《宪法》的今天，还做着别人家童养媳的姑娘长什么样子。
走在平地上的蒋蕴一个趔趄。
其它人也反映过来了，哄堂大笑，一叠声地叫起来，“童养媳！童养媳！”，“童养媳，你什么时候和我们家季莫结婚呀？”“童养媳我们给你办嫁妆！”“童养媳不要害羞嘛，转过头来让我们看看你。”
直到保姆车驶离机场十分钟，蒋蕴还没有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扭头一遍遍不敢置信地问挽挽，“他们刚才叫我什么？”
“童养媳！”嗓子都哑了的季莫立马插进来，其得意洋洋、其欠扁就别提了。
他还双手做维吾尔族姑娘舞蹈的姿势，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荒腔走板地唱，“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两只眼睛真漂亮，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带上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带上你的嫁妆，领着你的妹妹，赶着那马车来……”
虽然季莫这一首民歌唱得支离破碎，嗓音又嘶哑地跟唐老鸭有得一拼，但蒋蕴长发如雨落，双目明澈，的确跟歌里的达坂城的姑娘有些许类似，因此众人都没忍住，“扑哧”一声低笑起来。
蒋蕴呆呆地看了拼命忍住偷笑的几人一圈，彻底崩溃了，扑到后面去揍季莫，一边饱以老拳，一边还要在口头上进行训斥，“都怪你，你看，现在连你的歌迷都开始来调戏我了！”
季莫双手抱头躲避着她的花拳绣腿，一张嘴还要忙着尖叫和辩白，“他们说得又没错，你从小在我家吃在我家喝，连专属房间都有一间，不算童养媳算什么？我每次想想我妈用在你身上的那些钱，就觉得，唉，不结婚实在是不行了，要不那些钱就都打水漂了。瞧瞧你这逼婚手段，多高超。”
蒋蕴都要抓狂了，“瞎想些什么呀？谁要和你结婚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除了会糊弄小姑娘别的本事一概没有，我要是真和你结婚那你倒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不，就算你上辈子是庙里的香炉，一辈子都在烧高香，也别指望着我会嫁给你！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为了全人类的基因延续，我宁肯自己有丝分裂，也绝对不会嫁给你！”
“有丝分裂？说得好听，你倒现场给我分一个看看啊。”
“有你这种男人存在，全世界的女人都会逐步进化出这种功能的！”
第179章 童养媳（04）（）
从机场到明辰传媒一路，季莫和蒋蕴一直在打嘴仗，“喳喳喳喳”好似两只饶舌的喜鹊，挽挽敬谢不敏，半路就溜下了车，打算去爸爸妈妈家接咕咕鸡回家。
咕咕鸡如今芳龄十月余七天，已经长成了一位颇为娴静高雅的小姐，举止有风仪，行动善容止，堪称是鸡国声名赫赫的一位大家闺秀。只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咕咕鸡一直毛发稀疏，黄色绒毛进入青春期后仍未成长为羽毛，又长得小，放在地上风一吹，满身的绒毛翻滚，如风滚草一般。顾妈妈生怕它哪一天就被风给吹走了，还特意给它用毛线织了几件小衣服，穿上去愈发的鲜妍夺目了。
顾挽挽到家时顾妈妈他们正在吃晚饭，顾爸爸和顾妈妈坐两边，中间的座椅上用沙发软垫垫得老高，一只穿着件灰色麻料的小黄鸡颠着脚站在上面，正“咔哒咔哒”从盘子里啄东西吃。
顾妈妈见她回来，忙给她从厨房拿了碗碟，让她在咕咕鸡旁边坐下。
咕咕鸡也很客气，一副招待客人的模样，先抬头严肃地对她点了点头，又抬爪把自己面前盛着小米粒的碟子往她那边推推，示意她也尝尝。
在咕咕鸡的“热心款待”下吃完了这餐饭，挽挽给吕青打电话，看看她下班了没有，打算把茶的演唱会票给她送过去。因为之前的演唱会都在外地举行，她上班请不出那么长的假来，一直颇为怨念，所以对观看这最后一场志在必得，后续计划都做了好几个，确保不会因为临时加班什么的而被迫取消原计划。
接电话时吕青不知道正在吃什么，“吸溜吸溜”的抽气声一阵接一阵的，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斩钉截铁的一声“我现在没空，半小时后再给我打电话！”，“啪”地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挽挽看着手机瞠目结舌，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青也学起了程季航那一套，难道脾气恶劣也是会传染的吗？好在时间还不算晚，她打算把票给她送过去，不然明天这边要筹备准备事宜，忙起来怕忘了。
她站在小青家门口敲了好半天门，门才打开，小青耷拉着两只手刚拉开门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又一阵风似的转身回去了。
这是怎么了？挽挽颇为好奇地跟进去，发现里边地上满是杂物和包装纸，没有洗的碗碟堆在桌上，沙发上的靠垫也随手丢在地下，和龙卷风现场有的一拼。虽然知道小青一向作风豪放，但如此不拘小节，也有点过于耸人听闻了。
她咂着舌，小心拉起不知道本色是什么颜色的灰色毛毯，把它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这才明白小青一直在忙什么——她在忙着和白娘子抢卤鸭翅吃。
小青刚拿起一个鸭翅，白娘子就不依不饶地伸着爪子去够，嘴里“喵喵”叫着。小青要是还不肯放弃，抬起手把鸭翅送到嘴巴里去，白娘子愈发着急了，踩着她的双腿追着自己尾巴快速绕了一圈，后腿一蹬，干脆就挂在了她手上。
第180章 童养媳（05）（）
小青百般尝试，无奈之下，只好放弃，把那个鸭翅塞到了白娘子嘴里。白娘子这才满意，从头到尾细细地舔了一遍。
挽挽要败给他们俩了，“小青你就先给一个鸭翅给白娘子好了。”吃个卤味而已啊，要不要把阵势闹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