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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有整整一套,楚乔还记得诸葛玥的习惯,以前在青山院,就算他每次都是一个人吃饭,却总要把全套的餐具放在饭桌上,好像还有很多人和他一起吃一样。
她拿起酒壶,为他倒了杯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诸葛玥见了,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你不是从不喝酒吗?”
楚乔握杯的手微微一颤,他说的是,自己以前是从不喝酒的,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也开始喜欢上这种迷惑人神志的东西了呢?她缓缓抬起头,平静地看向他,举杯道:“借花献佛,我敬你一杯。”
诸葛玥眼眸深深,也不去端酒,静静地打量着她。
楚乔仰头饮下,淡然说道:“这一杯,是感谢你这些年来屡次的不杀之恩和援手之德。”
一年不见,楚乔似乎又长高了些,清秀的脸颊上有两条细细的眉,眼睛很大,好似被笼上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通透。一杯酒摆在身前,诸葛玥也不喝,只是拿着筷子静静地往锅里添肉,眼睛也不抬地说道:“吃饭就吃饭,哪来的那么多话,唱戏文吗?”
楚乔皱眉道:“吃饭都是有开场白的。”
诸葛玥一哂,“应付帝都那些老头子已经够了,没力气在这里陪你说场面话。”
楚乔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也拿起筷子夹肉来吃,诸葛玥见她动作太快,嘱咐道:“小心烫。”
话音刚落,楚乔就叫了一声,显然被烫了嘴。诸葛玥见了,斜斜地一挑眉,轻声吐出两个字,“活该。”
虽然被烫了舌头,但是味道实在是好。两人坐在那里,开始的时候,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闲聊,渐渐地反而专注于吃,不一会儿,一大锅羊肉就见了底,楚乔意犹未尽地拿筷子在锅里捞着,像只兔子一样,将锅里的菜叶全都吃了。
“听说你升官了?恭喜恭喜。”
诸葛玥淡淡地道:“还好,杀了万八千的燕北兵,换了点战功,听说你也升官了?”
“同喜,我拔了你们美林关的残余夏军,也对付了一官半职。”楚乔扫了他一眼,问道,“听说你当上了大夏的西线兵马都督,如今已不在赵彻之下?”
“承蒙皇上不弃,幺麽功劳,不敢忝为荣耀。”诸葛玥淡淡地说道,“听说西南镇府使被取消了番号,逐出燕北正规军编制,使用的武器规模都受到限制。”
“秀丽军如今隶属于地方治安系统,武器上受到限制,那是理所应当。不过我听说魏阀加派了魏舒烨前来雁鸣关,似乎是在分你的权?”楚乔含笑抬眉。
“愿望总是良好的,能不能达到目的,却是另外一回事。我倒是听说大同领袖乌道崖被禁足落日城,连今冬的阅兵都没有参加。”
“所有组织的内部都是有些小摩擦的,你自己不也是几次起落?更何况,有些东西听说是不准的,就比如,我就听说赵飏目前在南线极力拉拢兵将,拖西线战事的后腿,也不知是真是假。”
“所谓三人成虎,果然不虚。听说你在燕北内陆改革建设,兴文教,重商贸,连大夏的商人也跟你们偷偷做生意,果然不简单。”
“我不过是小打小闹,我却听说你在漕丘、金汇两战中,大破燕北军,俘虏了第二军第八队的一万多人,不然的话,我们也许就可以趁着大夏北方生变的机会,冲进大夏内腹了。”
“大夏建国三百余年,也不是说被人冲垮就被人冲垮的,我听说北方犬戎今冬饿死了成千上万的人,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在北路和燕北开战吗?”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担心也没有用,倒不如做好准备。况且我也听说大夏东北山区的厉真人正摩拳擦掌地学燕北,搞独立,你说他们会成事吗?”
“听说大同行会的羽姑娘也被架空了。”
“听说上个月大夏长老会将一个空出来的席位给了河西慕容家,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听说燕北新研制出一种极为坚硬的材料,能够锻造出比钢铁还坚韧的武器,可是出自你手?”
“听说真煌通过了第四十六号锁关牒,限制市场上战斗物资的流通,还要对怀宋用兵,可是由你发起的?”
“听说你此行是要向燕北大本营押运粮草,此粮若是不到,大本营必然断炊。”
“听说你此行是为了探听燕北境内的商贸消息,打探和燕北有贸易往来的势力,一旦坐实,必然遭到大夏的清洗。”
嗡——两声绵长的龙声顿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放在地席上的两把宝剑嗡嗡作响,还在轻微地颤动着,似乎就连它们都能体会到空气中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那只黄色的小鸟早就不知所终,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炭火噼啪地燃着,滚滚的水花在铜盆里翻滚,殷红的辣子,像是战士们流下的鲜血。
到底是立场不同,到底是身处敌对的身份,刚刚的他们,似乎是在有意地放纵这种情绪,好来提醒自己:他们不是朋友,更不是其他,他们都有着各自的责任。
“听说,过完年之后,你就要和燕洵大婚了。”诸葛玥终于拿起酒杯送到唇边,貌似不经意地淡淡吐出一句话。
楚乔也抬起头来,平息下了胸中紊乱的气息,轻声道:“我也听说,你早就和乐邢将军府上的小姐定了亲。”
诸葛玥点了点头,“嗯,婚期也不远了。”
“蒙将军已经年迈,乐邢将军在朝中势力稳固,你娶他的孩子,对你的仕途大有裨益。”
诸葛玥淡笑道:“下次见到你,也许就该称你为燕王妃了。”
楚乔摇头,正色道:“燕北已然宣布独立,准确来说,你应该称我为燕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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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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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玥一哂,独自饮酒,也不说话。风云阅读网。风在两人中间吹过,带着冰冷的寒意,楚乔看着诸葛玥,一切过往恍惚中穿梭而过,她愣愣有些出神,握着酒杯,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见到那个人了。”
“谁?”楚乔问道。
“当初引我带兵去杀西南镇府使官兵的人。”诸葛玥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名叫程远,如今是燕北军的第一军主帅,接替了乌道崖的职位,目前,除了燕洵,他已是燕北第一实权人物了。”
楚乔默默地垂下头,并没有说话。诸葛玥看着她,默想了半晌,点了点头,说道:“你退回燕北内陆是对的,燕北军内势力盘根错节,本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楚乔一笑,“嗯,这一年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诸葛玥朗朗一笑,“在其位,谋其政,燕北军中势力纷杂,大同行会根深蒂固,若不是有我军威胁,燕洵早已被架空废黜,一两个有识之士良善之辈是没用的,夺权已成必然之局。你能明了这其中的缘由,对你大有好处。”
楚乔点头道:“我明白,任何目标的达成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一点挫折,还打不倒我。”
诸葛玥笑笑,狐裘斗篷簇拥着他略带青色的下巴。诸葛玥是俊美的,这份俊美之中,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的邪气。此刻,他就这样坐在楚乔面前,说着只有两人方能听懂的话,楚乔突然觉得,这个人对自己了解很深。有些东西,燕洵不懂,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愿去正视,他却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来探知一切,包括她的梦想、她的信念、她的希望、她的快乐、她的烦恼
这是个可怕的人,他拥有敏锐的战斗嗅觉,拥有超强的武艺身手,拥有艺术的权谋手段,拥有厚重的家族势力。然而,楚乔却始终看不清,这么多年来,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燕洵想要报仇,想要踏平大夏,争霸天下;赵彻想要皇位,想要富国强兵,成为一代英主;李策也想要大夏,想要收复失地,重振卞唐雄风。而诸葛玥,他想要什么呢?没人知道,也没人看得清。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楚乔觉得自己似乎要陷进去了。他的目光好似一个旋涡,深深地望着她,表面风轻云淡,里面却是一团燃烧的火。
也许,也许他曾经说过他想要什么,在卞唐的烟雨江南中,他抱着她,压抑着自己的骄傲和愤怒,低沉地说:“我也需要你。”
这样的话,怎么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然而,那些话终究成了她的魔障,成了一生也无法逾越的梦魇,成了永远也无法回应的戏言。
“诸葛玥,战场上刀剑无眼,朝堂上也是风云莫测,你自己多保重。”
诸葛玥温和一笑,露出少有的温柔表情,他眼望着大殿正中的那尊女神像,缓缓道:“那些,还伤不了我。”
每个人都有一个死穴,而他的,很快就要覆盖上别人的姓氏了,就此,他再也不会有死穴了。
诸葛玥站起身来,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之下有着超凡的俊美,整个人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脸颊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静静地仰着头,看着那尊高大的武神神像,女子秀美的面孔闪烁着凌厉逼人的英气,古老的时光细致地雕刻出她身上暗红色的铠甲,整块的红云石上有细细的痕迹,好似有血丝在其中游走一般。她手握锋利的战斧,和孕育女神靠背而立,眼里射出尖锐凌厉的光芒,像是愤怒的火焰和刀子。
诸葛玥的神志一时间有些恍惚,他说不清自己第一眼看到这神像时的感受,恍惚间,他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如这坐化的武神一样,拥有坚定的信念和高尚的理想。从前的他,对于这些是嗤之以鼻的,从小游走于家族门阀之中,见惯了尔虞我诈、阴谋陷阱,人性本恶的念头早已深入心底,谋算和揣度已成了生活的必需品。
但是后来,他渐渐明白,人并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人可以拥有很伟大的理想,当一个人为理想而努力的时候,才是最美的时候。曾经,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坚定不移,他从不相信命运,有些时候,他甚至会想,也许天意是站在她那一边的,这样的人,也许连老天都不舍得辜负吧!
有些令他觉得痛恨,甚至觉得羞耻的感情,早已种入了他的心,他厌恶自己的懦弱和疯狂,却无法抗拒心里那股日复一日越发灼热的念头。他已经搞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那时候的他们还那么小,她甚至还没有马腿高,怎会产生这样荒谬不堪的感情?
然而,这其后的多少个夜里,午夜梦回,却总是会想起孩子临走时的那个眼神,坚忍不拔、凌厉不屈,像是一只愤怒的小豹子,永远不会屈服在猎人的皮鞭之下。他想,他一定是被迷惑了,被迷惑了很多年,迷惑在那样坚定的信念之中,迷惑在那样锐利的眼神之内,还有她曾经很多次跟他说过的那句话,“诸葛玥,你看着吧!”
于是他就这样看着,一直看着,看着她破茧成蝶,看着她登上绝顶,看着她满身疲惫,看着她一次次地跌倒,又一次次地爬起,尽管满身伤痛,但从未动摇。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在你完全沦入炼狱中时,对你不离不弃?有谁会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与你相依为命?有谁会抛却性命,誓死追随?又有谁,会在受到冷落之后,仍旧从不动摇地站在你身边?
燕洵,你是何其幸运,但你又是何其不懂珍惜。
诸葛玥哂然一笑,转身往外走去。外面大风呼啸,呼的一声吹起他的斗篷,衣角翩翩,他径直离去。得不到,倒不如洒脱放手,他诸葛玥的人生字典里,从无“请求”二字。
“诸葛玥!”楚乔突然大喊一声。诸葛玥身躯一震,停了下来,少女急切地奔来,脚步踏在雪地上,深深地陷了进去。
诸葛玥回过头去,微微皱起眉来,“还有事吗?”
楚乔将腰间的破月剑解下,然后平举在手中,递交给他,面色郑重地说道:“一路保重。”
诸葛玥看着她手上的剑,却并没有接过,更没有将腰间的残红剑归还的意思。
楚乔有些尴尬,但是仍旧固执地举着剑,眼神定定地看着他,就像是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在赌气不吃饭一样。
“这是何意?”
楚乔咬着嘴唇,默想片刻,终于说道:“燕北和大夏的全面战争就要爆发,到时候难免沙场相遇,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必再顾及我了,我们”
诸葛玥的表情突然就冷了下来,他低着头,微微蹙眉,楚乔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星儿,平心而论,若是沙场相见,你当真会砍下我的项上人头?”
诸葛玥的声音是低沉舒缓的,这一句话,似乎不是由喉间发出,而是隔着厚重的心跳一同传了出来。楚乔的手心很凉,却有细密的汗水流下,她嘴里很干,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不适,缓缓说道:“我不会杀你,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击败你。”
一阵低沉的笑声缓缓传来,诸葛玥低着头,轻轻摇了摇,没有说话,只是接过楚乔手中的剑,倒提着一步一步地踏在雪地上,转身而去。
“可惜,我却不能。”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因为他总是知道,有些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失败就等于死亡。
而他,又怎能剥夺她赖以生存的唯一筹码?
楚乔咬着嘴唇,有些东西在胸腹间压抑着,让她胸口生疼。她看着他笔直的背,冷得那般刺骨,她低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身受世间诸般痛苦。”
诸葛玥的脚步就那样生生地顿住了,他还记得这句话,那是那么久那么久之前,久到他还是个阴郁冷漠的少年,她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上元夜的灯火闪烁,他试探着让她读出了这段词句。
真可笑啊!诸葛玥冷冷地牵起嘴角,不动则不伤吗?
“我早已被荆棘刺穿了。”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山顶上,大风呼啦啦地吹过,瞬间就将那声音吹得支离破碎。
雪,又开始下了。
闽西山的东面,一众普通商旅打扮的商队在安营扎寨,想来就是诸葛玥的人马。楚乔站在神庙门前,望着男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风雪之中,只觉得身上一片冰冷。她独自走进去,拿起地席上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流下去,带着辛辣的香醇。
仰头只见武神的双眼凌厉地望着她,像是在责备她的莽撞和不顾大局,而在另一面,母神眼波温柔,又似了解她的一切苦楚。她缓缓地委顿在地,靠着高大的柱子坐下来,抱着膝,那么瘦,宛若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第二日启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但见白茫茫的雪原上,一骑快马急促奔来,马上的女子一身银灰色狐裘斗篷,斗篷穿在她身上略显宽大,她由东而来,看到楚乔的大队也不停歇,径直奔来。
贺萧英挺的剑眉一竖,打马上前,沉声说道:“什么人?报上姓名!”
女子扭头看了他一眼,眼梢一挑,粲然一笑,竟然更加用力地挥了两下鞭子,冲上前来。贺萧眉头一皱,就上前去拦阻,却见那女子柳眉竖起,语调清脆地说道:“吉祥,踢他!”
她胯下的战马好似能听懂她的话一样,蓦然停住,长嘶一声,在贺萧靠近的刹那顿时人立而起,两只前腿一下踢在贺萧战马的马腹上,贺萧的战马哀鸣一声,倒在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