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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霍太医给吉祥母亲施针之后,吉祥母亲昏昏睡去,霍太医起身走到宋桐面前,轻轻道,“咱们出去说话。”
“是,霍太医这边请。”宋桐这才回过神来,忙得请了霍太医出了寝殿。
两人去暖阁里说话,宋桐亲手给斟了两杯蒙顶石花过来:“霍太医请。”
“多谢宋大人,”霍太医点点头,抿了口茶,一边轻轻叹息,“霍某医术不佳,还请宋大人见谅。”
宋桐的手一抖,洒出了几滴茶水来,他缓缓坐了下来,半天才出声:“连霍大人都无能为力了吗?”
“病入膏肓,能拖这么久已经是不易了,”霍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看向宋桐,一边沉声道,“宋大人还是早些准备着吧,高堂时日无多,怕是挨不到中秋了。”
宋桐心中一阵抽痛,半天才点头:“是,多谢霍太医提点。”
送了霍太医出去,宋桐正要唤吉祥进来,就听着寝室内,传来了一声虚弱低沉的声音传来。
“宋宋大人,请留步。”
宋桐一顿,随即忙得整理了衣冠,然后进了寝殿,行至床前,恭恭敬敬地对床上虚弱衰老的女人道:“娘亲,您有什么吩咐?”
自这一次治春旱回来之后,宋桐对吉祥态度好了不少,连带着来探望吉祥母亲的次数也多了,昨天他和宋福商量着吉祥母亲的病情,两人都很沉重,宋福有点儿为难地问他,能不能在吉祥母亲离世之前,唤她娘亲。
第403章 娘亲,您放心()
宋福是心肠善,吉祥拿他当亲爹孝顺,他自然也当吉祥是亲闺女疼,虽然觉得有点儿开不了口,但是他却还是希望让儿子也能像尊重自己母亲一样去尊重吉祥的娘亲,至少在最后的这段时日,他想让吉祥的娘亲不要带着遗憾走,更想让吉祥的心情好过些,也想让吉祥觉得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以后即便没了母亲,还有他们在呢。
只是众所周知,吉祥的母亲从前不过只是宋府的一个粗做下人,所以这时候让宋桐这个做主子的去叫她娘亲,宋福担心宋桐是不愿意的,只是不想宋桐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宋福高兴坏了,直拍着宋桐的肩膀说儿子懂事。
这时候,对着吉祥的母亲,这一句“娘亲”,宋桐叫的很是顺嘴,即便先前他一直担心自己是断断叫不出口的。
吉祥的母亲眼眶顿时就湿了,眼泪沿着密密的眼纹滑下,宋桐走过来坐到了床沿儿,取出了帕子,轻轻给她擦拭眼泪,一边轻声道:“娘亲,有什么话,您只管跟儿子说。”
吉祥母亲蓦地哭得更厉害了,浑身都跟着抽搐,她本就瘦的皮包骨了,脸上的肉都瘦没了,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这么看去模样有些吓人,可是宋桐却一点儿不觉得反感,他一下一下轻轻地给吉祥的母亲擦眼泪,最后他握住了吉祥母亲瘦骨嶙峋的手,一边轻轻道:“娘亲,您放心”
他没说让吉祥母亲放心什么,但是显然吉祥母亲却是听明白了,当下不住地点点头,一边双手死死握着宋桐的手,一边哽咽着道:“有你在,娘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听她这么一说,宋桐的鼻子陡然一酸,对着老妇人的那双欣慰的双眼,他把到嘴的那后半句“我肯定会好好儿照顾吉祥妹子”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他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了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病弱老妇人。
那一年,他的娘亲走得匆忙,他来不及和娘亲告别,只是在睡梦中听到隔壁传来爹爹撕心裂肺的哭号声。
他从来不敢奢想,二十九年后,他还有和娘亲相拥、和娘亲告别的机会。
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环住了宋桐的健硕精悍的腰,老妇人哆哆嗦嗦地道:“吉祥有福气我儿有福气”
帷幔后,吉祥死死地捂住嘴,任眼泪簌簌滑下。
天定二年四月十八
青海将军府。
这是穆南山来到青海的第三个月。
他是大荔朝历史上的第一任青海将军,所以千头万绪都要他一一梳理,自然甚是繁忙,自到任以来就不得一日闲,这一日也不例外。
穆南山用了早膳,才去了前院,就瞧着侍卫小跑过来,他停在书房门口,蹙着眉问道:“这么着急忙慌地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启禀将军,北狄急件,六百里加急。”侍卫一边说,一边从后背的背囊里取出的信笺,双手送到了穆南山的面前。
甫一听到“北狄”二字,穆南山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他看着信笺上的熟悉的簪花小楷,眼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子浓重的厌恶之情。
“以后北狄的急件不必送来,直接转送至京师即可。”穆南山冷声道,一边转身就进了书房。
那侍卫兀自捧着信笺,有点儿为难地追在他身后道:“可是将军,这这不是什么军政急件啊,这就是就是北狄大帐右夫人的亲笔家书啊!这送到京师怕是不大合适吧?”
“我是大荔官员,按例不可私下和异国皇室有任何往来,这是铁令,”穆南山头都不抬,从小山似的奏折上面取了一份下来翻开,一边又沉声对那侍卫道,“行了,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那侍卫满心不解地退下了。
穆南山的身份谁不知道?穆南山人还没到青海,万岁爷的旨意就先一步到了青海,圣旨之上明摆摆地写着清楚,不限青海将军与北狄皇室书信往来。
可是
侍卫看着手里、今儿一早才送到的信笺,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又上马赶了出去,看来还要去趟京师呢。
唉!
书房里。
穆南山批了一上午的折子,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他也没有停下来,管家老徐只得将午膳给送了进来,在小几上一一摆好了,催促穆南山用午膳。
“将军,您要是再不拖着不用午膳,那老奴可真是没办法跟娘娘交代了。”催了几遍,也不见穆南山有挪动的意思,老徐只得使出了杀手锏。
这管家老徐,从前是西槐别院里头的管家,因为做事甚是妥帖很懂规矩,甚得穆南枝看重,这一次穆南山离京的时候,穆南枝特地指了老徐跟着穆南山过来伺候穆南山的一日三餐,临行前,穆南枝当着穆南山的面,特地跟老徐交代了,若是穆南山不按时吃饭歇息,老徐尽管写信来跟她汇报,汇报一次赏金一千两白银。
自然老徐不是眼馋一千两的白银,但是伺候穆南山久了,他也是摸清了穆南山的脉门儿,但凡穆南山拖着不吃饭,只要搬出来穆南枝这尊大佛准保好使。
果真,穆南山登时就放下了毛笔,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含笑起身走了过来,对老徐道:“你如今是越发大胆了,不过晚了这一刻,你又拿长姐来吓唬我。”
“老奴不是担心将军吗?”老徐赔笑着,一边忙得给穆南山递过了筷子去,一边道,“将军快尝尝,今儿有您爱吃的蟹黄豆腐。”
穆南山也瞧见了,忙得取了勺子过来,挖了一勺子吃,登时赞不绝口:“味道好!简直和御厨做得一般好!”
老徐瞧他吃的开心,也跟着笑:“将军若是爱吃,那晚上我再吩咐厨娘做一碗。”
“对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蟹黄?”穆南山所幸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吃着蟹黄豆腐,一边好奇地问老徐,“青海这地方又怎么会有螃蟹?”
“说起来将军怕是不信,这菜虽然也叫蟹黄豆腐,但是里头却并未用到蟹黄,应用之物也皆是寻常菜品,”老徐答道,“这是府上新来厨娘的拿手菜,老奴就知道必定合将军的胃口。”
“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蟹黄啊,”穆南山一脸不信,一边又挖了一勺子在嘴里细细品着味儿,一边再次跟老徐确定道,“不对,这里头就是蟹黄!怎么可能没放蟹黄呢?”
“将军要是不信,那老奴也没办法,”老徐含笑道,“要不然老奴这就把那厨娘给将军唤来,将军当面求证可好?”
“行,你把人叫来,我还真想问问。”穆南山还真是挺好奇的,一边又吃了一勺子蟹黄豆腐。
“是,老奴这就去。”老徐当下乐呵呵地转身去了,穆南山成日地窝在书房里头忙,他瞧着也是不忍,难得今儿穆南山有兴致,他也开心穆南山能有这份闲心。
老徐走后,穆南山将小几上的碟碟碗碗给一扫而尽,连米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穆南山对着一桌子空下来的碟碟碗碗,一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饿死鬼,一边又暗自感慨这厨娘的手艺真是了得,怕是在灶台上忙活了几十年才练出来这么好的手艺吧?
当下,穆南山竟羡慕起来那厨娘的相公和孩子起来,真是太有口福了。
他从来没有吃过自己娘亲做的饭,哪怕是一杯牛乳茶,鹿明岚都没有给他做过,即使曾经他那么渴望尝一尝娘亲烹的羹汤,穆南山想起早上那侍卫匆匆忙忙送过来的信笺,眼神不由得就是一暗。
算着时间,鹿明岚怕是应该已经生下了穆远特的孩子。
这不是她头一次做娘亲,却一定是她第一次享受做娘亲的滋味儿吧?
她会亲自给孩儿做羹汤吗?
会的吧。
那是她期待的、并且一定会用心疼爱呵护的孩子。
不像他和长姐,生来就是个错误。
穆南山讥诮地牵了牵唇,伸手取了茶壶,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莲心茶。
“奴婢见见过将军大人。”
一口茶还没喝下,穆南山就听到开门声,随即就是姑娘家怯生生的声音传来,穆南山放下茶碗,诧异地看着面前跪着的局促不安的少女。
“你是谁?”穆南山看着那低着头的少女,蹙了蹙眉。
“将军不是要见奴婢的吗?”那少女抬起头看向穆南山,也是一脸的迷茫,随即脸颊就红了,一边小声嘟囔,“就知道一定是徐管家在捉弄我,将军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见我一个粗做丫头”
穆南山瞧着她白皙的脸颊、飞扬的眉眼,还有高高挽起的袖子,蓦地一怔:“你是是新来的厨娘?”
“是,启禀将军,奴婢春芽是新来的厨娘,”那少女听了穆南山开口,登时且惊且喜道,“管家刚才说将军赞赏奴婢的手艺,说是要奖赏奴婢来着呢。”
穆南山瞧着她澄澈的眼眸、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不由得笑了:“是要奖赏你,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将军您尽管问!”春芽眯着眼道,盘算着能得多少赏赐,心里头甭提多高兴了。
“这蟹黄豆腐你是怎么做的?”穆南山问道。
“这个”春芽欢欢喜喜的一张脸,登时就僵住了,她嘟囔着嘴,挠了挠头,半天才可怜巴巴地看向穆南山,小声道,“将军,这可是奴婢家传的秘方,娘亲交代过的,传女不传男,奴婢奴婢不能告诉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穆南山被她的表情逗乐了:“怎么了?你这是不想要赏赐了?”
春芽抿了抿唇,显然是很受煎熬,半天还是蔫耷耷地看向穆南山:“算了,奴婢就当是给将军省银子了。”
第404章 拿好你的赏赐()
穆南山瞧着她那般憋屈委顿的模样,憋着不笑,不过简直憋得要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又缓声道:“怎么?你这丫头觉得我是舍不得这几两银子?”
春芽顿时一脸期待:“那将军这是答应要赏赐奴婢了?赏赐什么?”
穆南山心情大好,也没有唤老徐进来,直接从桌子上取下那个他刚刚用过那副银筷子擦了擦,然后送到了春芽的面前:“拿好你的赏赐。”
“是!多谢将军!多谢将军!”春芽欢喜得不行,急急忙忙地接过了那副银筷子,在手里掂了掂怎么也的有个二三两,足足顶她半年的月俸了,她欢欢喜喜地收好银筷子,然后又给穆南山叩头拜谢道,“多谢将军!奴婢以后天天给将军做蟹黄豆腐!”
穆南山实在忍不住了,牵着嘴唇笑了:“然后天天来讨赏赐?”
“嘿嘿,也不用这么多,”春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边难为情地对穆南山笑笑,“将军一年赏一次就够了。”
穆南山含笑道:“你倒不是个贪心的。”
“我娘说过,做能不能贪心,要不然就成狗熊掰棒子了”春芽接道,随即又忙得捂主自己的嘴,忙得又惊慌失措地给穆南山叩头,“奴婢说话粗鄙,还请将军见谅。”
“你说的不错,”穆南山脸上却没有一丁点儿的怒色,反倒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快起来吧。”
“哎!”春芽脆生生地应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穆南山和春芽说了会子话,心情不错,春芽领了赏欢欢喜喜退出去了,穆南山坐在软榻上,透过窗子,看着春芽颠儿颠儿地往外跑,沉闷的将军府里,春芽身上的那件半新不旧的翠绿袍子竟异乎寻常的明亮耀眼。
穆南山头一次那么期待一顿饭,一下午都在回味那碗蟹黄豆腐的味道,搞得时不时看外头的天,盼着天黑,有几次憋不住想问老徐什么时候用午膳,到底还是没好意思,不过老徐也是个儿眼明心亮的,瞧得出来穆南山心情好,再一联想中午那些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的碟碟碗碗,穆南山的心思,他自然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穆南山闲下来翻书的时候,老徐状似随意地说起了春芽的身世来。
“春芽那丫头真是个命苦的,爹爹早就死了,家里就剩下了娘亲相依为命,可是日子却还过得去,在城里头开这家小饭馆,到底是家传的手艺,饭馆不大,但是生意却好,她们家生意好了,自然别的饭馆生意就不好,自然很多人眼红她们家的手艺,”老徐一边给穆南山斟茶,一边缓声道,“那小城里头最大的一个酒楼,是知府小舅子家开的,小舅子眼红春芽家的手艺,又垂涎春芽的美貌,便想着纳春芽为妾,只是他都是五十几岁的人,比春芽的爹娘岁数都还大不少呢。”
穆南山微微地蹙起了眉,目光却仍旧盯着手里的那本青海风物志看。
老徐一边把茶杯递过去,一边打量着穆南山的脸色,然后继续道:“那老头子仗着有个做知府的姐夫,一向横行霸道,春芽娘俩自然无从对抗,只是春芽艰巨不从那老头子,那老头子见春芽软硬不吃,直接让人把春芽家的饭馆给砸了,春芽娘护店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腿,街坊看不过去死活护着春芽娘儿俩,反被打瘸了腿,后来那老头子发下话来,不行任何郎中给春芽娘亲看病,就等着春芽自己送上门来,春芽实在没办法,横下心要去找那老头子,但是被春芽娘给拦着了,说是春芽要是去找那老头子,她就咬舌自尽。”
“春芽没办法,身无长物又请不得郎中,就只得按着偏方,自己采药给娘亲治伤,这样自然是治不好的,只是到底保住了她娘亲一条命,只是从那之后,春芽的娘亲就一直在床上瘫着了。”
穆南山把书放了下来,拧着眉看向老徐:“出了这样的污遭事儿,竟也没人治一治?”
“我的将军啊!青海和内地的情况能一样吗?”老徐叹息道,“从前没有设青海将军府的时候,这知府可就是青海的天啊,谁人敢管?谁人敢治?更何况那人还是知府大人的大舅子!”
穆南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后来呢?”
老徐继续道:“后来那老头子一直等不到春芽服软,倒是瞧着春芽的娘亲竟然又活过来了,气得好歹,打算直接把春芽抓过去,也亏得春芽机灵,连夜背着娘亲逃出了城,正好赶上咱们将军府招募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