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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千帆只觉得一长串的话让自己头更疼了，他几乎没怎么听进去严律说了什么，只是在他说完后“哦”了一声。
电话那头没有挂电话，一阵良久的沉默后，顾千帆才缓缓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说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
严律不止是顾千帆的下属，也是顾千帆的朋友，必要时他也会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一下顾千帆。
顾千帆觉得心里堵得慌，正需要一个人发泄一下，但他现在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我妻子流产了。”
“你之前问我孕妇喜欢吃什么，就是因为你妻子怀孕了吗？”严律知道他跟自己的妻子之间出了些问题，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显然，顾千帆还是很在意叶乔洛。
“嗯。”顾千帆想到自己之前为怀孕的叶乔洛做的种种事迹，现在看来简直可笑。
那个女人自己都不想要孩子，他费那个劲有什么用？
打听孕妇喜欢吃什么也好、带她买母婴用品她也确实表现出对孩子的期待，顾千帆一度还以为自己唤起了叶乔洛心中母性的一面。
但她太让他失望了，之前所谓的期待，都是演的吧？
“是怎么流产的？”严律不是个圆滑的人，常常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直白的让许多人都招架不住。
顾千帆苦涩的笑了笑，也只有严律这样的人会毫无顾忌地问他这个问题了。
顾千帆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
“那你妻子现在怎么个态度？”从顾千帆的话中，严律听出来一些不对劲。
“不明白，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好像是我打掉孩子似的。”顾千帆一想到刚才病房里叶乔洛那绝望的神情，就觉得烦躁无比。
“你们家今天着火了对吧？是故意纵火吗？有没有可能是故意放火的人对你妻子做了什么？”严律已经开始了自己的脑补。
“是她自己来的吧？不，我不清楚。”
“我觉得以防万一，你还是去看一下原件。”
严律的话让顾千帆心头渐渐涌上一股疑虑，叶乔洛刚才的样子不像是演出来的，也许事情另有隐情。
顾千帆挂断电话之后，立刻找到监护护士，询问谁是叶乔洛的主刀医生，护士给他指了一个女医生，顾千帆顺着线索来到女医生的办公室。
女医生大约三十多岁，干练的短发，非常典型的职业女性，此时她低头正在写手术报告，面对焦急之下踢开她办公室门的顾千帆，女医生丝毫不慌，冷静的问∶“先生，有什么事？”
“听说你刚刚给我的夫人做了流产手术，手术同意书应该在你这里吧？”
顾千帆眯起眼睛打量着女医生，试图在她脸上找出破绽，但是对方始终都冷静的很。
“不错。”女医生称得上是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笔，等着顾千帆继续说下去。
“那就给我看一看吧。”顾千帆不是询问她的意见，而是直接以命令的语气说到。
“怎么？”女医生抱臂，抬起下颚不耐烦的看着顾千帆，“手术已经结束，同意书并不方便给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看。”
“拿不出来？难道我夫人没有签手术同意书，就被送上来手术台？”顾千帆咄咄逼人的问。
女医生不耐烦的拉开抽屉，从抽屉中抽出一张a4大小的纸张，拍在桌上，“手术当然是她同意的，既然是你夫人，字迹你总该认识。”
顾千帆迅速的抓起手术同意书，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叶乔洛的签名。
这的确是叶乔洛的字体，叶乔洛喜欢把乔字下面的一竖拉得很长，字体间的间距和连笔也是她的风格。
哪怕顾千帆想挑出毛病，以证明这字不是叶乔洛的，可事实摆在这里无法改变。
顾千帆打量着女医生，依然怀有疑虑。
女医生没有看他，低下头继续写手术报告，实在是时间过了太久，她才抬起头对顾千帆说道：“先生，请问你确定好了吗？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女医生的态度也不像是说谎，顾千帆不动声色地放下了同意书，转身离开了这个办公室。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顾千帆转身离开的时候，女医生松了口气的神情。
第206章 杀死孩子的罪名（）
顾千帆靠着医院走廊的墙壁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一些，于是他不死心地来到了医院的监控办公室。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保安立刻站了起来。
“我想查一下今天的监控。”顾千帆直接说道。
“您有什么事吗？”保安疑惑地问道。
顾千帆没有耐心再跟他解释下去，索性拿出皮夹子，将所有的纸币都拿出来递给保安，“够不够？不够手机转。”
保安面对一大堆现金，用目光估算着大概是多少钱，对于这种you惑，他都没想过抗拒，直接妥协了。按照顾千帆要求，保安调出了医院有关叶乔洛的监控。
监控录像中，叶乔洛主动和三个医生一起乘坐了电梯，穿过了走廊，最终进了一个诊室，也就是刚刚那个女医生的办公室。
最后，她被医生推进了手术房。
叶乔洛在诊室期间是没有录像的，但是流产手术协议书，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签的。他记得那个流畅的字迹，当然不可能是别人按着她的手签的。
顾千帆攥紧了拳头，叶乔洛装的一副可怜样子还想欺骗他什么？把他当傻子吗？明明从头到尾是她自愿的！
但是，顾千帆很快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反复观看了同一时间段大门处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发现叶乔洛，她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医院里的。
“为什么走廊有她的身影，大门却没有？”顾千帆问道。
“这位小姐可能是从后门进来的吧。”
“那后门的监控呢？”
“后门的监控这两天换新的，还没用呢。”
为了防止有私底下的交易，医院应该会在到处都安上监控才对，为什么偏偏后门的监控坏了？
顾千帆疑惑地问道：“后门的监控为什么不及时启用？”
“先生我看你也是聪明人，咱们这儿是私立医院，不比公立医院干净，时常有人倒卖药品什么的”保安露出一个另有隐情的表情。
顾千帆难得感到迷茫，既然叶乔洛是光明正大来做流产手术，为什么不直接从大门进来？
可是她进来之后就直接找到了医生，还亲自签了同意书，这样的铁证难道还会有隐情吗？
“先生？”保安意有所图的喊了一声。
顾千帆拿出手机，利落地转了帐，在回病房的路上，顾千帆的怒气值又翻了倍。叶乔洛何必对他做出那副可怜楚楚的表情，他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
此时，病房中。
叶乔洛额头冷汗不断，她一直忍着下shen的疼痛，换个人，也许早就大哭起来了，而大哭也恰好可以缓解疼痛。
眼泪就在叶乔洛的眼眶中打转，可是她就是无法大哭出来。
也许是觉得大哭显得自己太弱，现在的她，已经因为自身的弱势让顾千帆捏扁搓圆，没有反抗之力。
门又被推开，刚才给她换吊瓶的护士走进来。
“我路过了庄医生的办公室，她说有事要忙，让你好好休息。”护士歉意的说。
叶乔洛愣了一下才想起“庄医生”是谁，据护士说，那就是为她做手术的医生，刚刚她确实想找那个医生，询问是谁指示她做的手术，而现在，叶乔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因为她已经猜到是顾千帆了。
“无所谓了。”叶乔洛淡淡道。
“小姐，您做完手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已经可以吃东西，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端了一点儿我们医院特制的补血益气粥，喝点儿吧？”
“谢谢，放这里吧。”叶乔洛瞥了一眼粥，又扭回头，继续发呆。
她哪儿能感觉到饿？在痛的面前，一切感觉都黯然失色。
护士见她没有端起粥的迹象，仔细看了看她，终于注意到她晶莹的、泛红的双眼，护士想了想，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很痛？”
做完流产以后，麻醉效果褪去，痛的死去活来的人比比皆是，护士见的多了，何况，她不知道的是，叶乔洛根本没有做麻醉。
叶乔洛抬起头，看向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庄医生没时间，还有别的医生，我找人给你开点儿止痛药吧？”护士热心的道。
“谢谢。”
护士离开了病房，叶乔洛还没安静几分钟，门又被推开。
她正觉得护士的动作未免太快，抬起头，看见顾千帆怒气冲冲的走来。
叶乔洛脸色变得难看，“又是你？”
“看来夫人很不想见到我啊？”顾千帆充满嘲讽的说，“故作悲伤是想掩盖什么？”
叶乔洛觉得自己真的是听不得顾千帆说话，他一说话就能把她气炸，嘴上也毫不留情：“出去了就别进来。”
顾千帆就不能放过她吗？
“我就进来，你能把我怎么样？”顾千帆不止进来，还坐到了叶乔洛的床边，两人凑的极尽。
叶乔洛撇过脸，不想看他，而顾千帆偏偏就是要把她的脸掰过来，盯着她红彤彤的眼睛，“哭的真伤心，觉得罪恶吗？”
“你在说什么？我建议你去隔壁医院看脑科。”叶乔洛不耐烦的推他，可他他纹丝不动，越离越近。
“别装蒜了，我已经看过监控，你很自觉的跟着医生去诊室签了流产同意书，那时候很果断，现在这幅痛苦的样子给谁看？”
“什么流产协议？”叶乔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顾千帆已经厌烦她的抵赖，“够了，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叶乔洛也忍不住爆发，“我们不是早就准备离婚吗？因为孩子不得不在一块儿，现在正好，孩子没了，我们分开吧。”
再跟顾千帆呆在一起，她觉得自己迟早会被逼疯。
顾千帆的表情变得难看，“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就是为了离婚，你把孩子杀了。”
“是啊！所以你赶紧离啊！”
叶乔洛觉得心累，既然顾千帆非要把罪名扣他身上，那就扣她身上吧，她从前看错了这个男人，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却不敢承担罪名。
顾千帆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寒声道：“你终于承认了。”
刚才至少还希望叶乔洛拿出有用的解释，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撑不住认了。
第207章 您还爱那位先生吗？（）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顾千帆的指责让叶乔洛呆愣了一下，她当初喜欢这个人一定是眼瘸吧？
“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叶乔洛冷声下逐客令。
顾千帆心中一痛，随即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是吗？我偏不走，等你输完液，就跟我回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把叶乔洛再带回去？
“你神经病啊！”叶乔洛想拿东西砸他，一模背后，空空如也，才想起枕头早就被她砸出去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那就由不得你了。”顾千帆恶狠狠的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非要气死她吗？
叶乔洛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意图让自己保持理智，并嘲讽道：“顾大少，你还要我跟你回去做什么？该不会是对我余情未了吧？”
这次是真的噎住了顾千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少自作多情了。”
“那就别来烦我！”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带着一个中年女医生走进来，正好看见两人面色不善的吵架。护士微微皱眉，她偷偷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皮相确实不错，就是靠这幅皮相骗女人的吧？女方现在刚做完手术，本来是最虚弱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说了什么才把女方气成这样。
“先生，叶女士身体正虚弱，还是不要让她生气比较好。”护士态度冷淡的对顾千帆说。
中年医生绕过顾千帆，走到叶乔洛身边，询问的直接：“疼的受不了？”
顾千帆一听，紧盯住叶乔洛的脸，她现在不舒服？怎么不告诉他？可是一想到二人间的气氛，叶乔洛当然什么都不会跟他说。
他心底升起一阵自责，也许不该现在跟她吵架。可转念一想，他感到愤懑，如果不是她跑到医院流产，至于疼成这样吗？说到底是自作自受！对！就是自作自受！
“还好。”一想到顾千帆在旁边，叶乔洛疼死都不想喊疼，她此刻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流露出丝毫的脆弱。
“好什么好？”中年医生突然提高音量，面露不满，“疼的一头冷汗叫还好？”
说完，她伸手探了探叶乔洛的额头。
大约过了几秒，中年医生收回手，将挂在衣领的笔取下，从白大褂的口袋摸出一本单据，拿在手中刷刷的写下一行草字，末尾签上自己的大名，迅速将单子撕下来，递给顾千帆，“取药去！”
全程动作一气呵成。
顾千帆下意识的接过单子，转头看了一眼叶乔洛，然后出了病房，往药房走去。
见他终于离开了病房，叶乔洛感觉自己已经精疲力尽。
“真是的！”中年医生抱怨道，“还好意思在这里吵架，也不想想女人在这儿受罪是因为谁。”
中年医生最后看了眼叶乔洛，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病房，只听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房间里还剩下一个护士，她看见地上有个枕头，便上去将枕头捡起来，放在自己的推车上，又找来一个备用枕头垫在叶乔洛的背后。
叶乔洛靠着柔软的枕头，感觉自己稍微舒服了一点，“谢谢。”
“应该的。”对于护士来说，这就是她的职责而已。
护士娴熟地倒来了一杯温水，放在病床边的柜子上，方便她渴了直接喝。
“小姐，这孩子是你自己不想要的吗？”护士踌躇了一会儿，问道。
这个问题让叶乔洛愣住，她想起将带到医院的那几个混混、给她坐了手术看不清面孔的医生，还有手术后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顾千帆。
“不是。”
“这些男的，总让女人受累。”护士义愤填膺地说道。
在护士看来，刚刚做完手术的叶乔洛无疑是虚弱的，而顾千帆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跟她吵架，不管原因是什么，都是不能原谅的行为。
不过说到底，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个护士，因为工作才见到这些人。
她转身准备离开房间，但是手在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刹那又停止了，她当护士这么久，依然是个心软的人，有时候总忍不住多说几句。
“小姐，您还爱那位先生吗？”她欲言又止，但还是问了。
爱吗？不爱吗？叶乔洛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她确实对顾千帆失望无比，可是这些比不上她失去孩子的绝望。
“小姐，原谅我多嘴一句，您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
护士的话提醒了叶乔洛，虽然不知道顾千帆现在又在发什么神经，但是孩子已经没了，顾千帆也就没有了和自己在一起的必要，总该放过她了吧？
想起刚刚顾千帆说的带她回去的话，叶乔洛百思不得其解，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看向窗外，心想，等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见顾千帆，再也不回忆这段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