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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想死（）
朱子冬斜眼看着陈明燕，对着陈明燕似笑非笑。
陈明燕觉得这笑充满了各种讽刺，好似她内心中真正的想法被朱子冬给看穿了一样，不由脸上一热，但又很快地把脸上的热度给压了下去，轻轻拍了下朱子冬的肩膀，问她道：“这样看着我是干什么？我刚才说得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我都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你是我的女儿，我的亲生女儿，从我肚子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才懒得管你。”
朱子冬收敛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正色地对陈明燕点点头，说道：“我听进去了。”
听朱子冬这么的说，陈明燕总算可以在心里大松了口气。
这死丫头，可算是听进去了。
可开心还没有多久呢，朱子冬又说话了，道：“妈，你刚才说不要彩礼，是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吧。”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为证明自己没有撒谎，陈明燕挺直了背脊。
“那就好。”朱子冬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起来往病房外面走。
陈明燕问朱子冬道：“你干嘛去？”
朱子冬说道：“我很快就回来。”
“上厕所？”陈明燕问。
朱子冬没有回答，仍旧只对陈明燕露出神秘的笑意。
陈明燕就冲着朱子冬的背影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余光见朱老头正盯着她看，就跟朱子冬在看她一样，好似要把她给看穿，而这陈明燕心里呢本来就窝着火，朱老头又这样，陈明燕又不怕朱老头，也不用求着朱老头什么，陈明燕一下子就怒了，再也不压制自己的脾气，指着朱老头就张嘴大骂，道：“老不死的，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有本事到下面阴曹地府看去！留在阳间算什么本事？”
这是在催促朱老头快点死了。
要是一般人听见陈明燕这话，估计是要跟陈明燕干起仗来了。
朱老头因为听惯了陈明燕这话，脸上和内心没有任何的波澜，只是语重心长地劝说陈明燕，“对子冬好点，别老是算计她，即使她是个女儿，可现在不是以前了，女儿跟儿子是一样的，也可以孝顺父母，立门户。有些人家，儿子虽然很多，可到老了，还是照样没饭吃。”
陈明燕冷笑，说道：“哟，老不死的，你这是指你的儿子和孙子不孝顺是不是？你放心，等回去，我就把你的这话跟国安和宝富说，让他们今后别给你吃的，省得给你吃的，还讨不了任何的好！在背地里说他们不孝顺！”
这话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了。
朱老头没有跟陈明燕辩解，只认真地说道：“子冬真的是个好姑娘，你要是真心对她好，她也会真心对你好的。”
陈明燕不爱听朱老头说这些。
她不耐烦地冲着朱老头摆摆手，说道：“你还有完没完呀！不管朱子冬是不是好姑娘，她都是我闺女！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管我对她好不好，她就应该无条件地对我这个当妈的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谁让她是我闺女！”
还不怀好意地说起了朱小凤，“当年小姑是不是个好姑娘？可你对她好了吗？还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家里头的那个死老太婆，找各种男人糟践她？最后逼得她，不得不逃离这个家。你要是真心对小姑好，你当时怎么不拦着？还说我对四丫头不好呢，可你呢？还不是一样？你呀，就别装什么和蔼好爷爷了，我还不知道你？简直虚伪极了了！甚至还比不上我呢，我好歹给朱子冬找到个好人家，下半辈子不愁吃穿用，甚至还能够当上官太太，一辈子享福。”
提起朱小凤，朱老头的精神头一下子就萎靡了起来。
是呀。
对于小凤，他的心里是有愧的。
正跟陈明燕说得那样，小凤的事情，他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当初他能够硬点。
敢跟朱老太叫板，强硬地阻止她。
或许，小凤也不会走了，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生死不明。
想着想着，朱老头悲从心来，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没有这个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
见朱老头不吭声了，陈明燕得意地轻哼了声，说道：“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我就知道，你就是特别虚伪的人！只会嘴上说说而已。你还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小姑，你要真对不起她，你咋不去死呀！死了，说不准还能够到下面见到小姑，当面赎罪呢！也不知道你的脸皮咋就这么的厚，一边说着对不起小姑，一边还这么长命地活着，其实你跟家里头的那死老太婆一样，都是黑心的人！所以我们呀，谁也别说谁不好，你没这个资格！”
朱老头蔫蔫的，任由陈明燕说。
也因为陈明燕说得起劲，他心里头存着死的念头就越发的深。
在朱子冬回来的时候，陈明燕连忙把嘴边的话改了改，一副好媳妇的样子，对朱老头，说道：“爸，您可得长命百岁的活着，我们家现在还没有团圆呢。等小姑回来了，我们家才算是齐整，团圆了。”
朱老头没应，整个人沉浸在消极的情绪里。
朱子冬瞥了眼装腔作势的陈明燕，又望向了朱老头，见他的情绪明显不对劲，不由上前几步，问朱老头道：“爷爷，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的难看？还冒虚汗了，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朱老头摇摇头，说道：“没有，只是刚才小睡了下，热得憋出汗来的。”
“真的吗？”朱子冬伸手去探朱老头的额头。
朱老头撇过头去，没让朱子冬碰，为了转移朱子冬的注意力，手指着朱子冬手中的东西，问她道：“这是什么？是医院的单子吗？花了多少钱？多不多？”
朱子冬把手中写着密密麻麻字的纸给摊开，并给朱老头看，说道：“不是医院的单子，是我刚才出去特意找护士，帮忙写的承诺书。”
“承诺书？”朱老头不解。
旁边竖着耳朵听的陈明燕，也是满脸的迷茫，不知道朱子冬要搞什么名堂。
第85章 承诺书（）
“什么承诺书？”朱老头问道。
朱子冬望向了陈明燕，还把手中的两页纸递给了陈明燕。
等陈明燕把这两页纸接过去了，朱子冬才向朱老头，还有瞪着个眼珠子，在看手中两页纸的陈明燕，解释说道：“刚才我妈不是说，只要我嫁得好，可以不用向男方要彩礼吗？但口说无凭，所以我就找好心的护士，帮我代写了我妈的承诺，免得将来没有个凭据，我妈会翻脸不认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这个挺好的，白字黑字的，将来也不怕说不清。”朱老头很是赞同。
他太了解陈明燕的性子。
只要是对自己不利的，曾经说过的话，就会当放屁。
陈明燕听了，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横了好几眼朱子冬，拿着两页纸的手更是气得不停地在发抖，嘴角一张一合，无声地咒骂着朱子冬。
朱子冬回头望向了陈明燕。
仿若不知道陈明燕在生气一样，问她道：“妈，你说话应该算话吧。”
陈明燕深呼吸了好几下，等把心头的怒气都压了下去，这才说道：“自然是算话的。”
还不满地质问对朱子冬，说道：“我都保证自己会算话了，你还弄这些干什么？还让外人代写，你不嫌丢人呀！”
朱子冬摇摇头，说道：“我没觉得丢人呀！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你要觉得丢人，也只能够怪你当年不给我念书，我要是念了几年书，会写几个字，也用不着找外人代写这个东西了。”
“你！”陈明燕被朱子冬的话给堵住了。
朱子冬指指陈明燕手中的两页纸，追问陈明燕道：“妈，先不管丢人不丢人了。我只问你，你承认不承认这承诺书，愿不愿意在承诺书上面，签上你的名字？”
陈明燕把手中的两页纸往床上一扔，气呼呼地坐在凳子上，说道：“我不承认！也不签！我都已经向你保证，我会说话算话，你还折腾出什么承诺书来，还闹得人家护士都知道了，你不嫌丢人，我嫌！我不想让人家护士误会，误会我这个当妈的，在自个儿女儿面前，连这个信誉都没有！”
当然了，信誉不信誉的，在陈明燕眼里就是狗屁。
她死咬着不签，就是担心将来这白纸黑字的不能够赖掉。
朱子冬见状，就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也跟着耍赖说道：“既然你不承认，也不签，那我也不嫁！”未完，还侧头对朱老头，说道：“爷爷，等你的手腕好了，我也出院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外面找小姑吧。虽说中国很大，我们三年五年的不一定会找到，但是找上个十几、二十几年的，总会有小姑的音讯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还眼带挑衅地瞥了眼陈明燕。
陈明燕要被朱子冬给气死了。
这死丫头呀！这是在威胁她呀！
不给签，她就离家。
真是气死她了！
陈明燕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恨不得好生揍一顿朱子冬。
关于朱子冬的话，朱老头倒是挺开心的。
他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出去找你小姑去。”
不管朱子冬是不是真的要带他去找朱小凤，朱老头的精神头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所以，人活着得要有希望。
没有希望的人生，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朱子冬见了，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想着要在朱老头的有生之年，把他的心病给了结了。
“好什么好？”陈明燕不高兴地横了眼朱老头，说道：“你好了，你开心了，子冬怎么办？还在外面待个三年五年，甚至十几、二十几年呢？你想子冬这辈子都不嫁人，陪着你在外面疯是不是？折了自个儿的闺女不够，还想要祸害我闺女呀，没门！”
朱老头一下就蔫了。
是呀。
子冬跟着他出门，的确不合适。
但他一个人该怎么出门？
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他都没有走出老家，去外面看看过。
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的。
朱老头的心里非常的迷茫，甚至升起了股对外面世界的恐惧。
也正因为自己内心呈现出对外面世界的反应，朱老头对于朱小凤的愧疚，就跟海洋里的浪头差不多，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地击打着他的内心，让朱老头的心里很是奔溃。
还联想着当年的朱小凤，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内心离开老家，去陌生的远方的。
那时候她的心情是不是跟他现在一样，因为不了解外面的世界，继而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恐惧，但是因为现实，又不得不逼迫自己，勇敢地往前踏步。
这么的一想，朱老头满脑子都被对朱小凤的愧疚给笼罩。
情绪也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心头又再次涌起了想用死，来偿还当年对朱小凤愧疚的念头。
“妈！”见朱老头的精神头又变差了，眼神也变得没有焦距，朱子冬愤怒地叫了声陈明燕，示意她别再说那些刺激朱老头的话了，心中也暗暗地后悔，后悔为了能够让陈明燕就范，在思虑不周的情况下，就逼着陈明燕往自己的圈套里跳，结果陈明燕是跳进去了，可也把朱老头给带进去了，害得他又沉浸在对朱小凤的自责当中。
朱子冬也顾不得其他了，连忙安抚情绪明显不佳的朱老头，说道：“爷爷，您别听我妈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您把小姑给找到的。”
“嗯。”朱老头听了，虽然精神没有大振，可好歹好了点，有了点鲜活气。
朱子冬这才放心了点。
然后转头继续怼陈明燕，说道：“妈！反正我今天就把话给撂在这里了。你要是不签这个承诺书，就证明你之前说的，不要彩礼的话都是假的。既然你作为长辈都可以这样说话不算话，那我这个小辈，也没必要听你的话！这辈子我就不嫁人了！看你能够把我怎么着！”
“朱子冬！”陈明燕气得叫了朱子冬的全名。
朱子冬丝毫不怕，梗着脖子怒视着陈明燕。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见陈明燕不低头，朱子冬也更不会低头，也不管陈明燕，去跟朱老头商量起了如何寻找朱小凤的事，“爷爷，您放心好了，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是什么都不方便，写个信，三五个月都说不准不能够寄到。可现在有电报呀，虽然贵了点，但是速度很快，还有报纸、广播。只要往报纸上一刊登，广播这么的一播，小姑要是看到了，肯定会给我们回音的。”
还跟朱老头热烈讨论起了，怎么刊登报纸，还有上广播。
“只要我们在中国的各个省市都刊登、广播了，就不怕找不到小姑了。”
朱子冬说得头头是道。
朱老头就有了主心骨，希望也重新展现在了眼前，面色就没有刚才那样灰灰的了。
陈明燕见朱子冬跟朱老头说得热闹，一副下一秒就要出门找朱小凤的架势，她的心里难免会嘀咕，想着莫非朱子冬真要去找朱小凤？
第86章 终于签了（）
陈明燕的眉头微微皱起。
心里是非常不同意朱子冬出去的。
可让她签那什么承诺书，她是真的不情愿。
朱子冬在跟朱老头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直在观察着陈明燕。
见陈明燕在那里纠结，朱子冬就下了猛药，对朱老头说道：“爷爷，说真的，我也挺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跟电视新闻里播放的那样，什么都比我们这里好，有很高的楼，很宽的路，小汽车到处都是。如果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好，说不准我也会跟小姑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说到最后面的时候，朱子冬又斜睨了眼陈明燕。
果不其然。
陈明燕着急了。
因为她知道，这女人一旦心野了起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何况，朱子冬真在外面了，她的手伸得再长，也没办法管束朱子冬了。
不能够管束朱子冬，那她还怎么把朱子冬当摇钱树？
陈明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又纠结着那承诺书，就在那里犹豫着。
犹豫说明是动摇了。
朱子冬收回了视线，然后回望向朱老头，给他开解心中的心结，继续说起朱小凤的事情，“爷爷，您别老是想着，小姑在外面不好。说不准就跟我刚才说得那样，正因为外面太好了，所以她才不会想着回来，不想回来继续窝在我们这什么都比不上城里好的小村庄里。”
可人总是要落叶归根的。
何况，老话还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呢。
小凤没回来，也没有音讯，最大的原因不是外面的世界太好，还是因为心中有恨。
恨着家里的人。
朱老头在心里连连叹气。
但又想着，不管小凤心里是不是恨着他们，只要她在外面过得好就好。
只要她好，她就算是恨死自己，那也是应该的。
这么的想着，朱老头心里的郁结就变得稍微好了点。
当然了，他也不是木头人，不知道朱子冬跟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话，除了想要逼陈明燕就范，还想借此开解他心中的心结，不要失去对生存的欲望。
虽然他的精神头还是蔫蔫的，心里也非常的自责。
但他不想让子冬跟着忧心。
也不想看着，陈明燕时时刻刻想从子冬身上，扒点什么下来。
于是乎，朱老头勉强打起精神，轻轻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