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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碧的眼珠转向北灿,那双无奈的眸子里映出根本看不到任何情绪波澜的北灿,他从来都这样,甄碧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副谦逊淡漠的模样只不过是他装出来的皮囊,而裹在那副完美皮囊下面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北灿。
“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甄碧微微睁大双眼。
“从最开始的偶然,到结束的阴谋,我都想听你自己说。”北灿坚定地望着甄碧,纯黑的瞳孔折射不出任何景物。
于是因为吃惊而睁大的双眸恶意地弯了起来:“难道你要我亲口承认才能相信吗?你不会被谁给假冒了吧,北灿?”要是没有绳索的束缚,北灿能肯定甄碧现在会高兴得手舞足蹈,但他对此毫不在意。
“只不过听你自己说能更准确而已。”北灿站了起来,俯视着幸灾乐祸的甄碧。但他很难否认甄碧说的完全不对,就连之前吕梓晗那件事,他当时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虽然她只不过是朋友的朋友,但那毕竟是一个和他相处多年的活生生的人,而甄碧对他来说更是重要的友人,即使他嘴上说着不喜欢不需要,但他大概早已沉溺在他们之间所谓的友情游戏里,傻乎乎地将这段友谊当真,结果可想而知,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对他微笑,抽出手上的刀,在他的身上扎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再嘲笑着他,转身扬长而去。
“行吧,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我会说的,你好好听着,这些事情都是当年你的目中无人而种下的因。”
…
四周荒凉无人,只有烟尘漂浮在四周,黑色的雪花仿佛昭示着死亡,静静地从被鲜血染红的天空飘落,黏着在她的身上。
她第一次感觉到寒冷,从脚底侵袭至头顶,仿佛被人沉入冬天的冰河中,使她不停地发抖,她哀嚎哭泣着,趴伏在尚存一息的搭档身上,滚烫的泪水模糊着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明明早就死了,却还能感受到实体的温度,但这都不重要了,此刻她的胸腔中似乎被人撕扯般疼痛,她能感受到那个人微笑着托起她的满是泪痕的脸颊,微笑着张开嘴想对她说什么,但那张嘴只是无力地开合几下,随着无力垂落于地的手一起,停止了动作。
“孩子,别哭。”
她从他的唇形中看到了这个句子。
“你是我最骄傲的女儿,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后。”
她撕心裂肺,伸出手想要抱住正在渐渐消失的男人,最后却只拥抱住了自己,蓝色和红色的荧光在她身体周围交融着,渐渐覆盖在她的身上,消失不见。
许许多多陌生的回忆汹涌澎湃地涌入她的脑海,挤压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喘息,临终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又席卷而来,最终,理智终于脱线,在尸横遍野的荒芜之地,她痛苦地惨叫,再次睁开双眸,原本纯色的血红瞳孔混杂进了几点杂色,散发着幽光的蓝色宛如幽灵钻入了红色之下,仿佛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
那双曾经充满悲伤的红色眼眸猛然睁开,和那次一样,几点几不可察的蓝色光点混入虹膜之中。
阿红颤抖地喘息着,突然发现是自己睡着时做的梦,抿抿发白的嘴唇,借着手铐站立起来,铁链在黑暗中哗然作响。
自从那天,她就再也没有睡过觉,永远奔波在自己管辖的区域里,连机构里属于她的房间都很少回去,为的就是不再想起那个逝去的搭档,可是刚才却不知不觉地就那样昏睡过去。
阿红叹口气。那个男人之前对她说,是母女相认还是夫妻相认,表明她所有的过去都被那个恶魔抓在手里。
她出生时就没有父亲,母亲说那是因为爸爸患上无法治愈的家族病离去了,她似懂非懂,直到十几岁的青春年华和尚未谋面的父亲患上同样的家族病,纵使母亲对她保护得再好,也无法阻止病魔夺去她新鲜的生命。
来迎接她是,正是她之后的搭档,一个和蔼可亲的青年男人,一笑起来眉目温和,完全不像她印象中死神的模样。
而之后,不知是福是祸,她成为了和他一样的人,和她编为了一起行动的搭档,代价是失去所有的记忆。
之后二人相处和睦,直到那次大战。
灵体和尸体们疯狂地涌入机构中,即使他们所有人都无法挡下所有的攻击,终于,那些灵体尸体幕后的指挥者似乎抓住了他们的死门,那个人连面都还没露,大部分的人通通痛苦地捂着头躺倒在地,包括阿蓝。
接着,戏剧性地,阿蓝死前的记忆和阿红自己的记忆不由分说地灌输进阿红的脑中,她想起了一切,而那个和她朝夕相处的男人,正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父亲。
大战结束后,所有幸存的人只当阿红运气好,没有受到波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的父亲,在发觉不对时,猛地抱住了阿红,将所有对她不利的因素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一个人承担着两份记忆的反噬伤害。
如果他没有这么做,说不定他有可能可以活下来。
自那以后,阿红每次都被这种假设所困扰,进而演变成是她害死了她父亲。
“我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应该要保护你,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啊。”
想起这句话,阿红紧咬下唇,想要将无用的悲伤从自己身上驱逐出去,但却不想注意却越被回忆牵着鼻子走。
漆黑的暗室中,铁链突然猛地一抖,发出尖锐的响声,阿红脱力地跪在地面,火红的瞳孔在黑暗中显得异常清澈,她张开嘴,想要说出的话却是那么陌生,她从来都没有机会叫过这个称呼。
“爸爸,我好想你啊。”
第一百零四章 因()
雨还是下个不停,仿佛有个关不了的闸,洪水从天空宣泄而下,将这座城市遮于雨水做成的幕布之下,雨水重重地打在水泥地面上,冲刷着一切,混着污浊的尘土流入排水口。虽然雨势正大,但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凉爽,只有呼吸不过来的闷热笼罩人们,每个人的身上似乎都罩着一个看不见的袋子。
“古怪的天气。”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令人厌恶的反常气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板着一张脸,湿着双足淌在来不及排走的积水里,还要不时提防马路边车速飞快的车辆溅起的水雾。
这种天气下,除了没得选必须要去上班的工薪族们,几乎没有人愿意出门遭受这种让人难受的待遇,更不用提冒着雨去图书馆。
北灿半飘在离地面几厘米的地方,抬起头,看着满天的雨滴砸在自己的身上,他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似乎和这个世界失去了任何联系,雨点接触到他后速度变慢了一些,缓缓穿过他的身体。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但追求猎奇体验的北灿却一点也不喜欢有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肆无忌惮穿过去的感觉,不止不喜欢,甚至还有些恶心,但他比起旁边拿着雨伞还全身湿透不停骂骂咧咧的边台,北灿觉得现在这样他还能接受。
这种暴雨下,即使撑着伞,猛然刮来的大风还是能将雨雾吹进伞内,晕湿一大片衣服,久而久之,拿伞的和不拿伞的区别也不大了。
边台不耐烦地咂着嘴,瞪了一眼悠然自在漂浮在他旁边完全不受雨势影响的北灿。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人,田时被北灿留在危房里看管甄碧了,失去了中间调剂,两人原本不算好的关系的恶劣感完全暴露出来,北灿冷着脸,还在回味甄碧刚才和他说的话,而边台更为直接地将厌恶表现在脸上。
“她和你说了什么?”雨点重重地砸在一切能打的地方上,整条街充斥着雨点的响声,边台不得不提高了嗓音,才能确保那个神游天外的北灿听得到。
北灿连眼睛都没有转过去:“没什么,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别人听到这句话不免觉得碰了一鼻子灰没什么意思,但所幸边台的一根筋,没往心里去,甚至觉得北灿说得的确没错。
“把田时一个人放那里不要紧吗?”既然北灿不想和他说他们之间的话,他换了个话题。
“没事,被绑着的甄碧不是他的对手,就算的确有人来救她,也不过是下界的灵体尸体什么的,他们不会愿意接近他的。”北灿说得笃定,在他说出让田时留下的决定时,他已经先于所有人将情况都考虑过去一遍了。
“可如果她说的那个人是柳夏,他亲自来救她”“不会的。”
北灿斩钉截铁地说。
“他现在肯定还在忙着别的事情。”北灿想起前几天那场大火后的诡异情形,又听说了机构那边遭到灵体和尸体的围攻,再加上老药头和雷铭无缘无故失踪,他能猜想到柳夏想要做些什么。
“而且,就算她说的是柳夏,你认为那个柳夏会来救她吗?”北灿讽刺地笑了笑,即是嘲笑怀抱不实际的梦想的甄碧,也是在嘲笑曾经的自己。
边台板着脸,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不会,他一直都是用完就扔。”
北灿眯了眯眼,几不可察地冷哼一声,可又听见边台说:“可他之前却救过你。”
“那不一样,”北灿很快地反驳,“那时候我对于他来说还有用。”
边台若有所思地颔首,继续满脸反胃地淌在不知道混合了什么东西的淡黄色液体里,无暇顾及北灿。
…
“他问了你什么?”田时坐在之前北灿坐的位置上,面色复杂地望着面色如土的甄碧,那是心疼和失望混合而成的表情,滑稽得令甄碧想笑。
“他想知道我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甄碧嗤笑一声,想起刚才北灿满脸故作的冷静,其实心里大概已经波涛翻涌了。看到那样的他,她不免觉得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的成果没有白费,总算能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为什么呢?”田时双手不自然地合在一起,细细的手汗从毛孔里渗出,从缝隙里漏进来的凉风一吹,让他的双手变得冰凉。
如果他和边台没有坚持回来,如果他们没有坚持不懈地一直去各个地方找北灿,如果没有那一通奇怪的电话告诉他们北灿在哪里,现在恐怕会让他后悔不已。
这几天以来,患得患失的后怕一直侵袭着他,让他连觉都睡不好,家里人见他提前从旅途中回来也震惊不已,被他随便几句话敷衍了过去,令他费解的是那通电话,简直不像人打过来的,没有电话号码,没有归属地,只是让他的手机不断地振铃,直到边台接了起来,开起了免提。
一阵老旧收音机“沙沙”声过后,传来了男女莫辨的声音,听得田时寒毛直竖。
那个简直不能说是声音,只不过是几个字拼凑起来的话,任何情绪起伏都没有,田时不想再听第二遍。
那个恐怖的声音只说了三个字“去公墓”,很快就被什么东西给掐断了,留下一串“嘟嘟”声还有面面相觑的两人。
“因为我曾经以为他和我是同一种人。”甄碧半垂下头,不像她自己地微笑起来,这副表情任谁看了都不会将她和几天前歇斯底里拿着刀行凶的女生联系在一起,甚至田时都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同一种人?”田时疑惑地皱起眉头。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吧?”甄碧故弄玄虚地笑起来,望向田时。
她所说的“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大概就是指灵体那样的。田时点了点头。
“我虽然无法完整地看到他们,却可以听见他们的声音。”甄碧歪着头,神情渐渐温柔,那是无法假装的爱慕的表情,就连北灿,可能也没见过甄碧对他流露出这样直白柔和的神情。
“那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他发现我听得见他的声音后,就和我聊了起来。”此时的甄碧仿佛又重新回到两人通过声音初见的那一天,少女的悸动让她惨白的脸色染上了星点红润。
“没有人理解我,我仿佛就像被所有人抛弃的那样,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就连我的双亲也觉得我有问题,把我扔给心理医生后就借着工作的由头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只有那个人”突然,沉静的声音高昂起来,甄碧紧皱眉头,恶狠狠地说:“我原本以为北灿会理解我的!”
被甄碧毫无征兆的情绪转换吓了一跳,田时问:“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你看他的眼睛!”甄碧猛地转回脖子,田时都能听见从她僵硬的脖颈处传来骨头的“喀拉”声,让他心惊肉跳,但甄碧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担心她的田时:“他的眼神就像是见过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点灵魂都没有,空洞洞的。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纯黑的眼睛,我曾经甚至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人类。”渐渐地,甄碧似乎遗忘了手足无措的田时的存在,开始梦呓般地自言自语。
虽然田时不想和这样疯狂的甄碧有共同观点,但在北灿以前的精神面貌上,他不得不说甄碧说出了他心里所想,从小学初见开始,他有时会露出一副超出年龄的颓靡,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能留恋的东西,每当田时看见那样的表情,总有种北灿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不见的错觉。可下一秒,他又仿佛无事发生一样,有说有笑,但田时心里隐隐有种感觉,他不是这样的。
直到几个月前,北灿和他说找了一份兼职后,他似乎和社会接上了轨道,真心微笑的次数不断地增多,那张白皙得可怕的脸色也有了人类的气息。可他从来不曾想过,那样富有人情味的北灿其实已经不再是人了。
想起来也是可笑,他曾为人类的时候活得不像是人,反倒是死后才渐渐接近“人类”的定义。
“结果呢?”脱离了神游,田时又继续问。
“他狠狠地羞辱了我,他对我说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甄碧死死地咬着嘴唇,仿佛没有痛觉般,田时可以看到双唇咬合的地方渗出了深红。
“他露出了原形,他从来都不是那种乖巧的好学生!”甄碧的声音渐渐尖利:“他对我说,既然你那么向往看到那些幽灵,干脆去死不就好了嘛?”
田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烦躁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再次看向发怒的甄碧,澄澈的眼神里带了些不知所措。
“那是初中的时候吧?”不谈论其他,在这件事上,田时必须说是北灿的错。
他想起曾经的初中,他沉迷进了和所谓的兄弟们打群架的快感,也有些忽视了一直在角落默默读书的北灿,但现在想起来,虽然北灿默默无闻,不像他将大部分出格的事情都做了一遍,可有时他又会在那副沉闷的外表下露出张牙舞爪的恶劣,有一些他曾经听说事,甚至比当时的他都还过分。
第一百零五章 关于犯人()
桥洞底下,狭窄的街道两旁昏黄破败的路灯被无数只飞蛾团团围住,只能从扑闪着的翅膀中透出微弱的光亮,几根残缺的电线杆上层层叠叠贴满了或是重金求子或是包治百病的小道消息,仄歪扭斜。
现在已是午夜,只有深夜飙车族们呼啸着从桥面上飞驰而过,留下充斥在脑中的噪音,待其过后,倒在路旁不知是死是活的流浪汉才能依稀听见女人轻微的呼吸声。
那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那个时代能够化上妆的女性并不多,更不用说这种需要在深夜才能下班回家的她。她面色死灰,紧紧攥着挎在身侧的单肩包,那个被洗得发灰的包包是她现在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