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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坐之法的牵连范围实在是广，侍女婆子们无一人开口，七手八脚帮衬着将三个人送到柴房关起来。
“主子打算怎么处置姜夫人与三姑娘？”瑞环问。
一边向院子走回，楚漫贞一边说：“今日太晚，先行休息吧。明日再想。”
“是。”
第143章 赔礼道歉（）
姜夫人与楚容婉在世安寺中做出的事，经过一个晚上的传播扩散，郡主府上下人尽皆知。
望着瑞环，楚漫贞无奈失笑：“你这张嘴呀，怕是比说书的还要厉害。”
瑞环不以为然：“这种事情，就是让大家都知道！郡主受的委屈，姜夫人和三姑娘就是死八次都不够。”
纵然事情的结果是楚容婉的清白被毁，她二人最开始的意图却是要害楚漫贞。这一点毋庸置疑。
楚漫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姜夫人与楚容婉就是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事实。
户部主事何大人之前曾承诺，回到阊阖城的翌日一早便登门，没有食言。
只是何主事自己可没有来，一把年纪了，再丢不起这个脸，唯有何应意带着数名小厮上门。
一大早，楚漫贞便吩咐下人们开门等着。
郡主府的侍女们还算客气，请何应意进入前堂坐等。何应意来之前还心中忐忑惶恐，生怕会遭到楚漫贞的刁难，没想到安安稳稳地进入郡主府，又坐下喝茶，简直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更没有想到的事，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从大清早等到了临近晌午。
何应意心中有气，又不敢撒气发火，只好忍耐着性子等。
后院的楚漫贞可是舒坦，时不时听下人回报何家公子喝了几杯茶、上了几次茅厕、又在前堂中来回踱步了几回，全当乐子。
这种手段，对于要等的人来说是折磨，可对于被等的人来说，真是乐趣。
楚漫贞若是这样被人折磨，一定会发火不配合。奈何何应意没有发火的胆子和本事，那就只能被人磋磨喽。
哎呀，自打楚漫贞成为了合昌郡主，郡主府几次迎客，都得不到什么好事。今天终于能扬眉吐气。
皇上面前定过的事，要何应意前来郡主府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
关键是赔礼！
“何公子都带了多少东西来？”
前后院儿两头跑的侍女一点儿也不嫌累，有点儿小兴奋：“何公子身后总共跟着三名侍从，每一个侍从的手中都抱着一个小箱子。”
三个小箱子？楚漫贞问：“多大的箱子？”数量多有什么用，一个箱子巴掌大，那叫手炉。
见侍女用手比划了一下，楚漫贞撇撇嘴，还算满意。
之前她还担心何主事光靠嘴说。什么两个月的月钱、六个月的月钱，身为户部主事，这点月钱还不够何府宴请一顿饭的吧？
真敢蒙她，她就敢去找何主事贪污的证据。
“好，既然何公子带着诚意来，那我也不多为难他。走吧，一起去前院看看。”
等到快用午膳，何应意在郡主府的前堂里睡了几次回笼觉，饿肚子正在叫时，楚漫贞才姗姗来迟。
“何公子久等。”
何应意忍怒，站起身，是一刻也不想再在郡主府中停留。
“无事无事，在下是特意向郡主赔礼道歉的。这是一点小意思，作为让郡主遭受到惊吓的补偿，还望郡主一定要原谅在下。”速速说道。
第144章 好买卖（）
何应意一挥手，三个小厮齐齐打开手中的小箱子。看到三个小箱子里面的东西，楚漫贞心底惊呼一声。
一箱子银子，一箱子金子，还有一箱子珠钗玉簪。
一点小意思？
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而是没有见过如此有诚意的赔礼道歉。
要不要她多受到惊吓几次？
心底很高兴，表面很淡定。楚漫贞挥手：“何公子心中应该有数，你和我三妹妹跳入屋中是什么意图。这礼我收下，道歉就算了吧。何公子肯道歉，我还没胆子接受呢。”
说完，不顾何应意难看的脸色，楚漫贞示意侍女们将三个匣子接过。
“日头已高，就不留何公子在寒舍用膳了。恕不远送。”很干脆地下了逐客令。
何应意站在堂中，怔愣了好半晌，才拂袖离去。
他送了三箱子金银珠宝，好家伙，合昌郡主还不接受道歉、不留用膳，能小气死。
他真是花钱找罪受！
何应意走后，楚漫贞命人将三个小箱子抬进她的屋子里，笑开了花。
“真是好事一桩呀。”
拿一个楚容婉换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值。
……
何府送来重礼，郡主府的侍女们都很开心。
但是侍女们和楚漫贞的想法不同，楚漫贞认为这些银子是拿楚容婉换的，侍女们则觉得这是郡主受到委屈而得的赔偿。
不管如何认为，总算是救了郡主府的一时之急。楚漫贞命下人从阊阖城中的酒楼里打包了饭菜佳肴，让全府畅快吃了一通。
当然，并没有姜夫人，楚容婉和郭乳母三人。
侍女在门外禀报：“郡主，六姑娘求见。”
瑞环很开心，抬脚就要去迎：“六姑娘怎么来了？”
六姑娘楚茹沁与瑞环是同岁，郡主府中就她二人年纪最小，总是玩在一处。
看瑞环脚步雀跃，楚漫贞冷不丁地问：“六姑娘为什么来，你不知道？”
瑞环茫然回头：“奴婢不知呀。”
“嘴厉害，却没有脑子，”楚漫贞笑着嘲笑了一句，又说，“都这么久了，我还不下令如何处置姜夫人与三姑娘，府里的人不好奇？”
“何止是好奇，大家都着急得抓耳挠腮的！”瑞环急忙接话，说完一顿，有点儿明白，“六姑娘来是问这事的吗？”
六姑娘曾经被姜夫人逼迫着出府，被三姑娘带着与何公子等人厮混，自然对姜夫人是痛恨之极的。所以焦急姜夫人的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瑞环知道郡主还没有做下决定，又害怕六姑娘失望，便建议道：“奴婢去说主子您不舒服，请六姑娘先回？”
楚漫贞想了想，还是先让六姑娘进屋来吧。小丫头心性不稳定，越不告诉她，她越是不安心。
片刻后，瑞环带着六姑娘进屋。
六姑娘楚茹沁一见到长姐，就先缩着脖子行了礼。
楚漫贞曾听瑞环说过，六姑娘过去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自打亡国以后，就变得有些胆小谨慎。而等从临城回来，也就是楚漫贞将六姑娘从翎翠阁带回郡主府后，愈发得怯懦畏缩。
第145章 六姑娘哭（）
姜夫人何其可恶。
“沁儿今日怎么来了，”楚漫贞和善地招招手，示意六姑娘到她身边来，“功课可学完了？”
六姑娘缓缓走到楚漫贞的身边，楚漫贞牵起六姑娘的手握住，六姑娘才放松了些许心神。
“没、没有。”
六姑娘年纪不算小了，再也耽误不得。楚漫贞让永泰抽空教导六姑娘诗文功课。永泰虽然是太监，可既会医术，又学富五车，只是年纪稍微大一点，但一点也不影响教导六姑娘。
“永泰今日没有教导你吗？”
“教导了，永泰爷爷从来没有耽搁过，”六姑娘急忙说，生怕牵连到永泰，支吾道，“是、是我有话想对长姐说。”
“什么话？”
六姑娘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拿眼角瞥向瑞环。
见之，楚漫贞自然吩咐瑞环去屋外候着。
瑞环有些伤心难过六姑娘与郡主说什么事，竟然还不让她听。失落归失落，到底还是乖乖出去了。
“好了，瑞环出去了，这屋子里就咱们两个人，有话快说吧。”
六姑娘细细打量房门，见房门外没有身影，确定瑞环并没有偷听，这才低声说：“长姐，你打算如何处置姜夫人和三姐姐？”
果然是问此事。楚漫贞的嘴角勾起一点：“我还没有想好，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六姑娘憋红了脸，“我想让长姐把她们两个都赶出府去。”
说着，六姑娘便落下泪来。
“我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姜夫人和三姐姐，我恨不得她们两个马上去死。长姐，我是不是太恶毒了？”
瞧着六姑娘在一瞬间便哭得泪流满面，楚漫贞怜惜地为六姑娘擦拭眼泪，轻声安抚：“不会，这怎么就能叫恶毒呢，沁儿想多了。”
怪不得刚才一副张不开嘴的模样，还怕瑞环听到。小姑娘到底还是心底纯善，真是恨极了姜夫人与楚容婉，又害怕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却不见姜夫人与楚容婉是如何想的。
六姑娘抽抽啼啼地说：“好多丫头都向我说想让长姐您赶走姜夫人和三姐姐，她们也都不想再看见……也都……”
“也都想让姜夫人和三姑娘去死？”楚漫贞问。
犹豫着，六姑娘点头。
这是之前楚漫贞所没有想到的问题。对于她来说，处置姜夫人与楚容婉，是因为这二人这次要在世安寺害她。而恶人作恶多端，被害的人则各有委屈。
这一番要惩处姜夫人与三姑娘，何尝不是要为整个郡主府的人出气。
“好，姐姐知道了，你莫哭了，”楚漫贞笑着逗六姑娘，“正巧长姐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如你和瑞环与府中的丫头们商量商量，看看都有哪些法子，好让我挑一个就行。”
这话让六姑娘很难为情。害羞地抹着眼泪：“长姐不要打趣我，这种重要的事情，自然还是应该由长姐决断的。”
“好。你们也不要心急，总归这人是关在府里的，多会儿都有法子去收拾，嗯？”
“嗯。”
第146章 鸡蛋羹（）
擦干眼泪，六姑娘犹犹豫豫地开口说：“其实，三姐姐也没有做错什么。”
音刚落，又急促地补充道：“不、不是，三姐姐是有错的，只是没有姜夫人错得离谱……”
“嗯，长姐明白。”楚漫贞尽量温柔地安抚这个敏感胆小的姑娘。
见长姐大有主意，六姑娘才没再说话。
楚漫贞的性子与原来合昌郡主的性子大为不同。这样的郡主让众人安心安定，也会让众人感到压迫。
终归，郡主有主见是好事。
六姑娘临走前，楚漫贞往她手中塞了一本经书：“这活计本来是不需要你做的，但你也可以在学习功课感到疲惫时，抄抄经文，平缓一下思绪心情，顺道练字。”
“好，”六姑娘接过经书，问，“我多写下了，能不能也拿去卖钱？”
担心六姑娘光抄经书而荒废学业，楚漫贞摇头：“不可以。”
“哦。”
六姑娘有些失望地走了。
楚漫贞失笑。年纪最小的六姑娘都知道为府中尽微薄之力，姜夫人却像是吸血的蚊子。
蚊子吃饱喝足，哪里会去管被吸血的人死活？
在回来郡主府之前，楚漫贞曾设想过许多种处置姜夫人与楚容婉的办法，比如毒哑她们的嗓子或废掉双手赶出府外，再比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姜夫人卖到勾栏花楼，楚容婉发卖充当官女支。
眼下经过六姑娘的提醒，楚漫贞最终决定还是让全府的人共同想个法子为好。
况且，郡主府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处置姜夫人和楚容婉，这两个人对于郡主府来说，就是两只耗子，郡主府最重要的还是将自谋营生给操持起来。
不是说楚漫贞从何府手中得到了一些金银珠宝，她就变得吝啬，不愿意养活全府上下。而是坐吃山空，金山银山也得耗尽。
府中像瑞环一般年纪还未出嫁的丫头有许多，往后若是找到了归宿，楚漫贞自然得拿出主子的意思。这一份儿意思、两份意思……累加到几十份意思，楚漫贞干脆长住到何府门口算了。
手头宽绰，府中这几日的伙食好了不少。楚漫贞更是能难得恢复了普通大家小姐的份例。
这一得到改善，便品尝出府中厨娘手艺的不同。
实话说，世安寺中的素斋的确是美味，而楚漫贞又觉得府中厨娘的手艺，比世安寺的僧人们又要好出几番。
瞧瞧桌上的这碗鸡蛋羹，光嫩爽滑，入口即化，没有半丝鸡蛋的腥味，楚漫贞真的觉得比从酒楼中买来的菜肴还要好。
她只吃了一小点，便将装有鸡蛋羹的碗赏给了瑞环。
“坐下吃吧，”示意瑞环与她同桌而食，楚漫贞新放入一个小勺，“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瑞环也不推辞，开心地坐下，一勺一勺舀着鸡蛋羹吃得喷香。
嘟囔地说：“方厨娘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还是？”楚漫贞不了解方厨娘的来历，起了兴趣。
瑞环急忙解释。
第147章 寻常手艺（）
“哦，”瑞环匆忙吞咽干净口中的食物，说，“曾有位主子位分是和妃，和妃娘娘最是爱吃，受宠时，皇上特意为和妃娘娘在民间甄选出了方厨娘。方厨娘很得和妃娘娘的喜爱，是和妃娘娘宫中私设小厨房的掌勺厨娘。”
“入宫时，方厨娘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侍奉和妃娘娘有八年，眼看着可以出宫嫁人，皇宫却被翼王爷带兵给攻破了。”
楚漫贞不解：“她既然是厨娘，入宫前也该是有家人师傅的，怎么后来没有去找亲人，而是跟着一起来了大晏？”
昌国被灭时，不是所有的宫女都会被大晏的军队强制抓起来。宫中的宫人那么多，全抓起来，这一路上操心吃住可得有的心烦。
家中有亲人或者自己有积蓄的，都可以用银子为自己赎身。最终被留下一路俘虏至大晏的，除了宫中的妃嫔公主，全都是些没有亲人没有银子的宫人，迫不得已，无处可去，只能跟着一块被抓。
这位方厨娘显然比较特殊，她既然能得到和妃的喜爱，平日里得到的赏赐也一定不少，为什么不走呢？
“奴婢听说方厨娘很感激主子的器重，在和妃娘娘被掳以后，为了照顾和妃娘娘便留了下来。在来大晏的路上，和妃娘娘吃得太差，没经受住，胃病太严重就给去了。那会儿已经离咱们昌国很远了，方厨娘便留了下来。”
“这倒是个有情有意的，”楚漫贞有几分动容，“也算是忠孝两全，知恩图报。”
凭方厨娘的手艺，哪怕在这阊阖城中随意一家酒楼，也是能吃上饭的。甘心留在郡主府中受苦日子，对故国的忠诚不言而喻。
那位和妃也一定是个心善的主子。
之前楚漫贞曾命瑞环去收集府中侍女们都擅长什么手艺，如今得闲，将瑞环记录的一一看过，发现与她之前料想的并无大出入。
如今手头上毕竟是有了空闲银子，不好好利用一番，实在不合适。
认真规划过后，楚漫贞命人将方厨娘传唤过来。
方厨娘是个身材高壮的女子，年约二十四五，模样周正，一身湖蓝色的粗布麻衣干净整洁。
身为厨娘，并不见得就有柴火气息。方厨娘面目白净，只是双手红肿粗大，是常年做活留下的印记。
“你除了会做平日里常吃的菜，可有拿手的点心？”
方厨娘一副低眉顺目，忠厚老实的模样，回道：“奴婢会做枣花糕、绿豆糕、甜馅饼、肉脯、海棠酥……”
不等楚漫贞反应的工夫，方厨娘便像那路边说书人似的，利利索索给楚漫贞介绍了一大串儿。
“好，好，好，”楚漫贞急忙打断她，“瑞环说你曾经是和妃娘娘宫中小厨房的掌勺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