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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遵命。另外,倚梅轩的贺星雪姑娘来报说临时遣入屈云氏的人手已经到位,很快就会有人与将军联系,请将军静待消息。”
“嗯,不必回复倚梅轩。”
“是,将军。”
陆越松再次抬眼看向跪着的张海清,语气平淡却警告意味甚重的对张海清道:
“我已不是将军。”
闻言张海清登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缓了缓心绪声音有些发颤地答道:
“是,以后军营里不会再听到这个词。”
随意地点点头以示明了,陆越松微抬下巴指了指季忠臣之下的位置说道:
“嗯,坐吧。”
“多谢将军。”
张海清走过去刚刚坐下端坐着的季忠臣就开了口:
“谢贤能控制好谢家在京城的情况吗?”
陆越松沉默了一下才肯定道:
“可以,刘非寻没有理由动他。”
“嗯,倚梅轩呢?你们之间的联络有没有切断?”
“没有,为保安全现在是倚梅轩单方联系我。”
“嗯。”
季忠臣没有立刻再接着问而是以指扣桌垂眼沉思了一会儿,陆越松沉着气静静等着下文,面上没有一丝焦灼烦躁之意。
“现在刘非寻的目标重点在皇位还不全在我们身上,暂时静待京城的消息吧,我们根本动不了。”
季忠臣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沉重的无奈与疲倦。他注视着桌案上已经燃了一半的白烛上的飘摇火光,平静而沉郁地接着开口道:
“这边的情况过于被动,现在我们兵权被收,一旦有所动作必然会带来更大的掣肘与麻烦,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不给刘非寻任何除掉我们的理由,减少京城那边的负担。京城的局势混乱我们远在西北插不了手,但是触不到京城我们还可以控住西北。”
说着季忠臣的双眼忽然就变得坚定起来,连他的语气都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无论现在胡人跟刘非寻的关系到底如何或是我们的处境到底如何,胡人都永远不可能真心想跟我们和谈,我们身为江国军人守住西北线就是我们的责任,既然内忧无法阻止那么起码也要保证外患不会爆发,就算以后要面临的结果可能是背上叛国谋逆的罪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一直坐在位子上抱着灰栗静默聆听的陆越松闻言后轻轻点了点头,他极其平静又极其坚定地答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敛寒营的人不会因个人生死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
坐在一边无权插嘴的张海清也恭敬坚决地跪下行了一个沉重的军礼。
见此季忠臣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紧绷许久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胡人那边的眼线一直都是你在单线负责,现在情况紧张,行事要更加小心不要让京城的人察觉。西北现在无主将,而我已年迈不适合再担指挥之职……”
转身看向陆越松,季忠臣满是赞许和肯定地接着说道:
“你虽被削去兵权但威信仍在,敛寒营上下心里仍只认你一个将军,只有你才能让敛寒营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只是陆越松你要记住,无论是你还是敛寒营,永远都只能是江国对外的利器,绝对不能成为对内的凶器。”
这番话可以说是非常沉重的了——里面既带着季忠臣对陆越松和敛寒营的信任跟寄托同时也带着对手握重兵的大将的警告与提点。陆越松心里听得明白也想得通透,他无畏地直视着季忠臣十分平静的点头答道:
“越松明白。”
“好。”
季忠臣欣慰的咧开嘴笑了笑,他看看地上跪着的张海清又看看站在面前的陆越松,觉得十分放心。而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路途上的季卿跟远在京城的陆、季两府。一想到季卿季忠臣就担忧得不行,他那天虽然没有在场接令但是令上的内容张海清已经很清楚地跟他汇报过了。
民女季卿未得许可擅自入军,现命其立刻回京面见述罪,如有抗令者立即以犯上之罪论刑。
神特么的未得许可擅自入军,当时陆越松作为抚远嘉定将军定一个军医的权力还是有的吧!更何况季卿医术精湛不收才真的有鬼。
当时听完汇报后季忠臣很奇怪于陆越松居然没有站起来抗令,他本以为是陆越松性子稳重沉得住气,谁知张海清却很明白地告诉他陆越松没有当时就抗令仅仅只是因为季卿跪在陆越松身后使劲拽住陆越松不让他站起来并立刻就磕头接下传令及时截断了陆越松抗令可能性的缘故——这才没有让护内又行事狠辣的抚远嘉定将军手刃了那帮盛气凌人的传令使。
听到这番话后季忠臣很是欣慰又很是愧疚地叹了老半天的气,他既欣慰于季卿跟陆越松能识得大局忍住气性,又愧疚于自己作为父亲跟长辈没能保护住心爱的孩子,剩下更多的则是对刘非寻孙尚志的鄙夷和痛恨。
要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子朝一个本不关她什么事的深渊牢笼里走去,当时的陆越松应该是极其愤怒满心杀气的吧?思及此季忠臣默了默,最后还是开口慰问了陆越松一句:
“阿卿很聪明身上功夫也不弱,她是有能力自保的,你要相信她,也要相信你派去的敛寒营暗部。”
闻言陆越松的眉梢眼角狠狠一跳,他快速垂下眼帘盖住漫上双眼的戾气与凌厉用十分冷淡平静的语气答道:
“我明白。”
“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说完季忠臣意味复杂地最后看了陆越松一眼,然后就趁着夜色披上披风悄无声息地赶回了幽兰关,身后跟着一同退出来的张海清。
第51章 护内(下)()
送走季忠臣谴退张海清后营帐内就只剩下陆越松一人,他放下帐帘慢慢走回桌案前,挺拔修长的身影在昏暗的橘黄烛光与幽冷狂躁的风雪呼号声中就这样无力而疲倦地跌在了椅子上——他非常想念季卿指尖下的琴音、美艳的凤眼、抱怨他总是不按时服药的嘶哑嗓音以及时不时就要蹦出来的孩子气。
他其实不怕季卿会出事,季卿聪明伶俐,虽然脾气有些古怪但是总能很快地看清局势做出判断,从不拖后腿,再加上他派过去的敛寒营暗部,简直想出事都难,更何况季卿本身也是个练家子。他只是特别想她,没由来的担心她罢了。
陆越松明白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昨天传令使传令的内容他还记得很清楚:
罪臣陆越松于胡人与江国和谈期间私自无故挑起战端引得两国生隙,有碍于双方止战和谈,现为安抚胡人促进两国和谈交好,着立即暂停罪臣陆越松一切职务收回兵符并谪降为左司马,于西北戴罪思过无令不得入京。另民女季卿未得许可擅自入军,现命其立刻回京面见述罪,如有抗令者立即以犯上之罪论刑。
剥夺了他所有的兵权却又随意塞了个官职给他让他好好呆在西北镇住胡人,刘非寻简直是机关算尽把他利用得彻底。
当时传令使一出现陆越松就明白是京城来人发难了,毕竟胡人那些圣歌也不是白唱给他们听的。他当时牵着季卿非常平静地跪下准备接令,事实上在宣读到季卿之前他陆越松都是非常冷静的,因为兵权在他不在季卿等人,更何况所有对刘非寻的威胁都集中在他身上。陆越松所求不多,只要季卿跟陆轩能够好好的不受牵连他陆越松就绝对不会在这种能用上交兵权解决的情况下选择对抗,因此当听到刘非寻要带走季卿时陆越松是真的起了杀心动了杀意——他的胞弟已经半只脚踩了进去,现在连季卿都要握在他们手里吗?
当然最后因为季卿跟仅存的理智他陆越松还是没能真的动手,只是对于这个皇子刘非寻,陆越松决定就算刘非寻真的夺位成功他也绝不会让这位皇子坐稳皇位,无论是逼宫动武还是用计谋害。
这跟忠君爱国没有任何关系。
陆越松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他现在脑子里面全都是季卿临走时说的话:
“一定要回来看我,别忘了你还要给我种满庭院的梧桐。”
季卿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没有一丝笑意的,连语气都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急切,那双美艳动人的凤眼里除了深深的恳求外还有烙印进陆越松心里的层层恐惧——你不能永远留在西北,你不能独留我于世。
陆越松是明白的,所以他很痛心——为了不独留季卿于人世不让季卿担着恐惧他只好将季卿送出去。
这真的很嘲讽,用自己所爱之人来暂保性命。
思及此陆越松靠着椅背冷笑一声——他舍出命舍出自己去保家卫国护卫社稷,结果自己想要护住的人却可能一个都顾不住,多嘲讽啊。
是啊,真的很讽刺。一边这么颓丧地想着一边睁开酸涩的双眼,陆越松半撑着眼睛眼神颇有些空洞的缓缓扫过桌案,在看到陆轩几年前送的那只普通的兔毫笔后陆越松冰冷的目光闪了闪然后就定住了。
他忽然想起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胞弟陆轩了。
说实话陆越松跟这个胞弟真的不亲,这点陆越松自己心里也认了。其中的原因有很多,除了他们两人年龄差距有点大、陆越松常年征战在外双方交流真的不多外,还有另一个更加深层更加隐晦更加复杂的原因——希望能够在他陆越松因功高震主而朝不保夕的时候可以尽量将这个年级尚好心思正热对自己的国家仍然满腔热血的弟弟丢出去。
是的,丢出去。
陆越松从来没有抱过自己可以逃脱历史的规律从功高震主手握重权危及皇权的莫须有罪名中全身而退的幻想。刘辉信任他没错,事实上他也确实能保证刘辉绝对不会像其他皇帝一样凉薄心狠的在最后对他除之后快,因为他很确定刘辉对他是真的信任与倚重,不然他跟季忠臣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忠于刘辉。但是刘辉之后呢?要知道刘辉现在已经有了六个皇子且前三个皇子已经成年,姑且去掉已经上了他死亡黑名单的大皇子刘非寻那也还剩下两个可以立即继位的皇子,而剩下的这两个皇子据陆越松所知那可是对他忌讳颇深处处提防,上位后是绝对不可能留下他这么个说反就能反的大将军的,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陆越松都是跑不掉了。
这一点陆越松很早以前就明白了,但是他没打算躲也没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他是真做不出谋逆的事也做不出什么结党扶植势力的事,他只是不想让陆家名誉受到玷污让地下的英灵蒙羞,也不想让自己的后半生都活在躲藏与屈辱之下。
但是他逃不掉陆轩还有机会逃掉。不论最后结局如何他只想保下陆轩的命,让陆轩自己做个凡夫俗子也好跟着谢贤经商耍心计也好他只想保下陆轩的命。为此他陆越松这几年来一直在借外出征战来刻意疏远自己的胞弟让他与自己的事情脱钩隔离,尽量将陆轩撇出自己的事,同时他也时刻不放松地紧盯着陆轩的功课与训练,只为了以后事发时陆轩还能多些个什么教书先生或者江湖游侠的后路——就算日后真的摘不出去也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地任人摆布。
陆越松收回目光再次十分疲惫地闭上眼——他实在算不上是个好哥哥,不想着多陪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弟弟就算了还老想着以后的覆灭跟凄惨,想着也就算了还不考虑自己能不能留下来,实在是太无情自私自以为是了。
至于季卿,那是个就算你已经把她撇出去了都还会再跑回来跟着你的倔女人。陆越松一开始确实是想过使劲将季卿丢出去或者断开联系的,但是后来想想发现这行不通。
确实是行不通,毕竟季卿骨子里是缺乏安全感的小猫咪,认定了人就会一直跟着绝不回头。因此陆越松后来干脆不想了,他决定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就先送季卿下去,等他将后事料理完就下去找她——就算甩不掉也不能让那些污名跟肮脏的手段沾到季卿。
陆越松简直快要被自己的自私无情给恶心吐了。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最后枯的永远都少不了一颗鲜活炽热的将军心
第52章 转机(上)()
第三十九章
绣着金丝海棠的方帕被丢进热水里滚了几滚,浮动的热气扑在脸上化成宜人的暖意,松松垮垮的贴在面颊上让人好生依恋。
谢贤捞起方帕拧干然后小心又仔细地替榻上的季青擦脸,动作轻柔又略显笨拙。
“咚咚咚“
”谢府来人。”
“知道了。”
懒得抬眼去看那被敲的房门,谢贤依旧动作轻柔地为季青擦干净脸,然后才随意的将方帕往铜盆里一丢站起来理一理衣襟开门走了出去。
无视门口目光炯炯的将士谢贤侧过头语气颇冷地对一直守在门口的阿声道:
“照顾好小姐,注意别让她受寒。”
阿声垂着头喏喏答了句是。
谢贤在季府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是之前季卿感染时疫时住的那个偏院。这个院子地理位置靠季府的后面,虽然格局有些小但是环境清幽舒适,很适合拿来给喜欢清净的谢贤处理事务。等谢贤像往常一样一路旁若无人对左右两个士兵熟视无睹地走进院门口的时候院子的正厅外面已经站满了各地派来的谢家伙计,此刻他们正拘着手排成两排安静沉默的站在已经扫尽积雪的空地里等着他们的公子谢贤。
“公子。”
刚刚坐下就有伙计将已写好条陈的状子递了上来,上面是整页整页需要用谢家特定方法才能破译的乱字。
“放下下去吧。”
谢贤不疾不徐地取下笔往刚刚磨好的墨里蘸了蘸,连眼皮都没有抬。
下一个伙计躬着腰身呈上来一封简报。
“禀公子,这是京城的花庄传来的简报。”
正垂着头查阅账本的谢贤闻言没有停笔,甚至连眼神都没分出来一个,只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讲。”
那伙计恭敬地将简报递上谢贤的桌案,然后才重新躬下腰道:
“庄主说公子吩咐的那几批梅花已经按时送到了各位买家手中,钱也已经收回来了。今年的月季花售卖情况惨淡,甚至有被客人退还的情况。还有就是之前那批因为土壤问题而被山茶花替代的君子兰,庄主说现在已经找到了解决土壤问题的方法,花庄会尽快将其培植出来,请公子放心。”
“嗯,我最近不得空闲,有什么事让他先料理着。”
一边说着谢贤就一边停下笔伸手将在桌边躺着的简报拿了过来,然后随意的往旁边还没有处理的简报堆里一丢。
“是。”
那伙计再次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谢贤低头看着眼前的账本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刚刚被随意丢进去的简报,或者说,倚梅轩传来的情报。
料理完这些大大小小的琐事之后谢贤有些疲倦的从桌案后面站起来,他一动守在他旁边许久的那些将士也跟着动了动,就跟刚刚睡醒一样。谢贤懒得理这些跟屁虫,他理理衣襟走过去取挂起来的披风,然后一面漫不经心的给自己打着结一面不忘吩咐一直在他桌案前磨墨递书的季府下人:
“帮我把这些简报信件送到你们大小姐房间旁的暖阁里,然后去禀告季夫人说今晚事务较多我就不去用晚饭了,请她跟雀玉姑娘不必管我自己先吃饭。”
那季府下人答了声是然后就抱着一堆信件报告小心翼翼地下去了。
年关刚过,这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