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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话,整整衣衫,径往那三人而去。
前面几人正低头商议着什么,见萧剑南与刘彪远远走来,都是一愣,其中一个瘦小汉子更是下意识将手中物品往身后藏了藏。萧剑南装作没有在意,快步上前拱了拱手,道:“叨扰几位,从这儿往奉天城,请问怎么走?”
除了中间那位中年汉子外,另外两个人都用冷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萧剑南,神色之间颇有敌意。
那中年汉子倒是颇为镇定,神色和蔼,指了指前方,道:“从这儿一直往前,有条小路,就能找到。”
萧剑南再次拱手。那中年汉子又道:“看来,先生是有急事儿吧,这么一大早赶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萧剑南一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是通河镇小学教员,昨夜接到消息家里人生病,这不连夜赶路为了抄个近道儿,才迷失了方向”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道:“先生原来是个读书人,失敬失敬!”说完话,向萧剑南拱手行礼。
萧剑南赶忙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几位是?”中年汉子道:“这是我二位小徒,一早起来活动活动。”
萧剑南暗自打量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身材都极为瘦小,一脸剽悍。唯一不太协调的是两个人均面色惨白,似乎常年不见阳光一般,再看了看那中年汉子,也是如此。萧剑南若有所思,拱了拱手,道:“不打扰几位了,兄弟先行一步。”那中年汉子微微一笑。萧剑南拉上刘彪,按中年汉子指引的小路匆匆离开。
远远兜了一圈儿,两个人回到土岗。刘彪道:“萧队长,那三个人到底在干什么?”萧剑南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良久,萧剑南抬起头来,沉声道:“只留两个人蹲守,其他人全部撤回警局!”刘彪呆住了,道:“萧队长,不不盯了?”萧剑南点了点头。刘彪满脸疑惑,愣了半晌儿,还是挥了挥手,众人撤离土岗。
回到警备厅,萧剑南命令所有人不许打搅,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内。萧剑南号称东北第一神探,并非浪得虚名。他直觉已经感觉到,自己抓住了整件案子的最核心环节。
萧剑南曾自嘲地讲过,侦破,就如将一个人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烙,等到烤煳了,烙熟了,案子也就破了。他每逢破案,当收集到全部线索,都要将自己关在一间小黑屋中。最长的一次,是七天七夜。迄今为止,萧剑南还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四小时以后,萧剑南走出房间,叫过刘彪。萧剑南面色凝重,道:“彪子,这里的事情要交给你了!”顿了一顿,道,“我要出一趟远门。”刘彪愣道:“出远门?萧队长,祁老三的事儿您不查了?”萧剑南沉声道:“就是为这件事情,我必须走一趟。”
刘彪满脸狐疑,不过萧剑南的脾气他清楚,一向神出鬼没,而且他不想告诉自己的事情,再问也没有用。刘彪点头道:“您放心吧,那家小店我一定盯仔细了,就算有只蚊子,也别想从我手里飞出去。”
萧剑南摇头道:“现在盯与不盯,恐怕都不会有什么区别。我估计三天之内,他们绝不会跑。”刘彪看着萧剑南,完全不明所以。萧剑南拍了拍刘彪的肩膀,道:“万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刘彪点了点头。
此后数日,刘彪只派一两个人在小店外蹲守。果不出萧剑南所料,整座小店风平浪静,没再见到任何反常现象。那个神秘女人以及大茶壶说的“祁老三”都没有出现过。不过表面越平静,刘彪心里却越来越忐忑。而萧剑南自那天谈话以后,就完全失去了踪影,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知去了哪里,刘彪心急如焚。
苦等了三日,萧剑南终于如期赶回警备厅。只见他满脸疲态,风尘仆仆,摩托车上也满是灰尘。刘彪快步迎上前去,呼道:“萧队长,您可算回来了,可把兄弟们都急死了!”萧剑南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这三天可有什么结果?”
刘彪摇了摇头,道:“还真让萧队长说着了。这帮兔崽子果真是老江湖,简直是针扎不透,水泼不进。”将这几天监视的情况向萧剑南讲了一遍。
萧剑南道:“是该动手的时候了。再不动手,恐怕他们要得手跑路了。”
刘彪一喜,道:“萧队长,你弄清楚这帮兔崽子是干什么的了?”
萧剑南缓缓点了点头,道:“不过在行动之前,还要办最后一件事情”顿了一顿,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想再抓错人。”刘彪咧了咧嘴,道:“萧队长,您这人哪儿都好,就是谨慎过头。您说吧,干什么?”萧剑南微微一笑,道:“诱捕小店那祖孙二人!”
第17章 奉天盗宝大案(1)()
荒郊小店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位于奉天城八大牌坊街角的一家茶楼内,热闹非凡。二层大堂一角儿,一伙儿泼皮正聚众豪赌,吆喝之声震天动地。为首的是个身材矮小、贼眉鼠眼的汉子,额角贴了一块膏药,正是全奉天最有名的“神偷”左八儿。只见他双手捧了两个倒扣着的茶碗,摇得哗哗乱响。口中大声叫道:“押了押了啊!英雄好汉,越输越笑;王八羔子,赢了就跑。弟兄们下注啊!”一旁众地痞伸直了脖子,纷纷下注,有的押大,有的押小。
不多时,下注完毕,左八儿斜了斜眼睛,将手中茶碗又摇晃了几下,大声喊道:“开!”茶碗重重扣在桌子上,一旁众人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左八儿双手,神情紧张。左八儿贼眉鼠眼地一笑,将茶碗慢慢揭开个缝儿,眯着眼往里瞧了瞧,片刻,面露喜色,猛地将茶碗揭开,大声呼道:“豹子,通吃,通吃!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哈哈!”
左八儿放下茶碗,将桌上的钱全揽到自己面前,喜笑颜开。旁边一个脸有刀疤的地痞捶胸顿足,大声骂道:“他奶奶的,怎么又是豹子!来来来,再来,再来,我今儿个他妈就不信了!”说完话,又往桌上下注。
左八儿满脸得意,拿起茶碗招呼道:“弟兄们,来来来,再押再押!”一旁众人中,有的已开始露出犹豫之色,一时拿不准是否该继续下注。左八儿晃悠着茶碗,不停地催促着。
正在这时,楼梯上忽然晃晃悠悠上来一人。左八儿斜眼望去,脸色突然一变,愣了片刻,慌忙收拾起桌上的钱财,口中叫道:“众位弟兄,对不住了啊,兄弟要先闪了!”说完话,将桌上的钱塞到口袋,转身就要跑。
一旁的“刀疤”一把拽住左八儿肩膀,骂道:“你他妈的属王八羔子的啊,赢了就想跑!”左八儿回头看了看远处已走上二楼那人,一脚将刀疤脸踹开,骂道:“去你妈的,给我滚!”说完话,一转身从二层窗户蹿了下去。
左八儿狸猫一般轻轻落在地上,抬眼看了看楼上,脸露得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刚要转身,突然见前方不远的树后,踱出一个人来。
左八儿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只见萧剑南负手而立,面露微笑,正在前面看着他。左八儿硬着头皮踱上前去,满脸尴尬:“哟,是萧大队长啊,今儿怎么有空到这儿逛啊!”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打量周围环境。
萧剑南道:“左八儿,我正有事儿找你,跟我走一趟吧!”左八儿一愣,抬眼瞟了瞟一旁茶楼二层楼上。二楼阳台上,刘彪正悠然自得探出半个身子,向两个人笑着。
左八儿眼珠一转,猛然一低身,扭头便跑。萧剑南一个箭步蹿上前去,已抓住了左八儿肩膀,左八儿疼得一咧嘴,口中狂呼:“萧队长,饶命,饶命,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萧剑南放下手。左八儿龇牙咧嘴,揉着肩膀。片刻,似乎猛然缓过味儿来,看着萧剑南:“对了萧队长,您您抓错人了吧,兄弟自打您上回把我放了,一直一直没犯过什么事儿啊!”
萧剑南微微一笑:“我找你,就是想让你来犯件事儿的!”左八儿一下子愣住了。
这一日傍晚时分,位于奉天城北面的集市上,一派繁华景象。沿大道两旁,各式各样店铺与摊位一字排开,小贩们正声嘶力竭叫卖。路上行人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翠儿祖孙两人正挨着摊位挑选商品,不时与店主人讨价还价。身后不远,是店小二与另一名大汉,两个人身旁,是萧剑南与刘彪在小店见过的那名女人。
几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逛着,不多时,来到路口。远远晃晃悠悠走来一名醉汉,翠儿爷爷拉了拉翠儿,两个人往旁闪了闪。那醉汉似乎没长眼睛,一溜歪斜,往两个人身上撞去。老人伸手扶住,醉汉抬起头来,斜了斜一双醉眼,咧了咧嘴,转身离去。
翠儿爷爷摇了摇头,正要往前走,猛然一摸口袋,钱袋已然不见。愣了片刻,大声呼道:“有小偷,快抓小偷”
前方醉汉听到老人这一声大喊,拔腿便跑,迅速消失在人群中。一旁行人纷纷驻足,翠儿爷爷迈开一双老腿,拉着翠儿,颤巍巍往前追去,口中不停呼喊:“抓小偷,抓小偷”身后三人这才回过味儿来,跟在那女人旁边的大汉抬腿就要追赶,店小二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大汉会意,停了下来。
人群中忽然跑过两名歪戴着帽子的警察,拦在前面,大声喊道:“什么事儿,什么事儿?”翠儿爷爷停下脚步,气喘吁吁道:“有小偷,有小偷,偷了我的钱袋儿!”翠儿也手指前方:“就在那边,往那边跑了”
一名警察推了推帽檐儿,摘下背着的大枪,往翠儿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过头来,问道:“谁被偷了?”翠儿爷爷道:“是是我被偷了”
警察上下打量了老人几眼,说道:“那还愣什么,跟我走吧,回去录口供!”翠儿爷爷道:“两位老总,您二位快帮我抓小偷啊!”
警察一斜眼睛:“抓什么,小偷儿在哪儿呢?”翠儿爷爷道:“刚跑走了!”警察道:“跑了?跑了还废什么话?快走!”说完话,就去推搡老人。
翠儿急了,冲两名警察喊道:“你们讲不讲理啊,不抓小偷,抓我们干什么?”警察眼睛一斜,就要发作。
老人见形势不对,拉住翠儿,向两位警察赔笑道:“两位老总,小孩子家不懂事,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警察一抬枪口,押着两个人就往前走。
人群中那店小二挤出身来,拦住几人,问道:“两位老总,你们为什么要抓人?”一名警察上下打量了店小二几眼,骂道:“你他妈的哪儿的啊,大爷抓人,还轮得到你管闲事儿?”
翠儿爷爷拉住店小二,解释道:“十一爷,我的钱袋儿被偷了,现在跟两位老总录口供,一会儿就回来。”店小二瞪了瞪眼,正要理论,那女人已走到旁边伸手拉了拉他。店小二微一愣神儿,不再言语,随即向后面那名大汉使了使眼色。大汉会意,点了点头。
两名警员押着翠儿祖孙两人往警备厅走着,一路推推搡搡。身后不远处,那大汉若即若离跟着。走了一阵儿,翠儿爷爷道:“两位老总,你们这是带我们去哪儿啊?”
一警察骂道:“废什么话,跟老子回奉天警备厅!快走!”说完话,用枪托推了老人一下,老人一个踉跄。翠儿上前扶住爷爷,回身对那警察大声道:“你们凶什么凶,是我们丢了东西,不是我们偷了东西,你们怎么不讲道理?”
一警察眼睛一瞪,骂道:“他奶奶的,你个小妮子,反了你了!”翠儿还想再说,老人伸手拉住他,赔笑道:“两位老总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还小,不懂事。”
说到这里,猛然间瞟见不远处跟踪的大汉,老人脸色一变。那警察道:“别废话了,赶紧走!”老人拉了拉翠儿:“快走吧,咱们跟老总走,准没错的。一会儿录完了口供,咱们就能回家喽”老人这个“家”字,音拖得格外长,似乎另有深意。
不多时,几人走进警备厅。警察将两个人带到审讯室,随即出去了。翠儿撅着小嘴,满脸委屈。老人笑了笑,摸了摸翠儿头发,问道:“翠儿,有什么不高兴?”翠儿撅嘴道:“爷爷,钱被人家偷了,咱们还怎么逃?”
老人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晃了晃,哗哗乱响,似乎是大洋的声音。老人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儿,看看这是什么?”翠儿张大了嘴,随即满脸笑容:“爷爷,你才是个老机灵鬼儿呢!”两个人相视一笑。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快步走进两个人。翠儿抬起头来,看清来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转头看了看爷爷,老人也一脸惊讶。
进来的正是刘彪与萧剑南。只见萧剑南神情和蔼,搬了张椅子坐到两个人身前,向翠儿微微点头,说道:“翠儿,我们又见面了!”屋内一老一小交换了一个眼神儿,满脸狐疑,老人颤巍巍问道:“敢问,您您二位是?”
刘彪嘿嘿一笑,指了指萧剑南:“这位就是咱们奉天城鼎鼎大名的刑警大队萧剑南萧队长!”老人睁大了眼睛,看了看刘彪,又看了看萧剑南,结结巴巴道:“您您老就是神探萧队长?”
萧剑南笑道:“神探不敢当,我就是萧剑南。”老人转头看了看翠儿,两个人都是一脸惶恐。萧剑南从刘彪手里接过一个钱袋,正是老人被偷的那个,递给老人,说道:“这是您的东西,看看少了什么没有?”老人诚惶诚恐接下。
萧剑南又道:“老人家,翠儿,实在抱歉,今天要用这种方法将你们请来。”顿了一顿,道,“我将你们请到警备厅,是希望向你们了解一些情况。”
翠儿问道:“什么情况?”萧剑南沉吟了片刻,道:“关于你们那家小店。”翠儿冲口而出:“你们全知道了?”老人也是一呆,醒过神儿来,使劲拉了拉翠儿衣角。
萧剑南微微一笑,点头道:“全知道还不敢说,所以希望从你们这里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翠儿看了看爷爷,欲言又止,老人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刘彪道:“明说了吧,我们已经知道你们并不是开店的,这家小店,只是一个幌子。”老人抬起头来,连声说道:“萧队长,我和翠儿都是好人啊,我们没做过犯法的事儿啊!”见老人如此慌张,萧剑南安慰道:“老人家,您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应该是被雇来的吧?”
老人看了看萧剑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翠儿使劲拉了拉老人衣袖:“爷爷,到了这个地步,您就跟萧队长说了吧!”
老人沉默了片刻,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唉,这都怪我贪财,早知如此,打死我也不应这份差了!”
老人与翠儿两个人,确是被小店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雇来的。
祖孙两人原本祖籍黑龙江龙江府1,九一八事变后,日军在黑龙江地区久剿义勇军不利,于是坚壁清野。其后不久,祖孙俩赖以维持生计的店铺被日军焚毁,人也被赶了出来。没有办法,两个人靠一点绵薄的积蓄逃到奉天城。老人在路边支了个馄饨摊,勉强度日。
三个多月前的一天傍晚,摊子上来了几位颇不寻常的客人。为首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带了几个手下,个个面貌凶恶,而且行为举止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翠儿与爷爷犯起了嘀咕。这样的人多是吃白食的,而且万一伺候不好,还会挨一顿臭揍。战战兢兢挨到那伙儿人吃完。为首的中年人不仅付了账,还多给了些赏钱,翠儿爷爷受宠若惊。那人很客气地问道:“老人家手艺不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