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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说的:“人皆取实,己独取虚,无藏也故有余。”
陆乘以内力驱掌,对方随手应之,所以就觉得象触到一团棉花。对方不以内力相拼,陆乘凝聚掌心的内力没受阻挡,就同决堤之水一泄而竭。
陆乘之所以硬生生后退是因为宇文燕如果一退一带,紧接着一掌拍出,那么陆乘一泄而出的真气就会拦腰截断,剩下的真气反弹回来,自己非死即伤。
宇文燕一退一带,虽然化解了陆乘的掌力,人却还是禁不住晃了几晃,胸口一阵发闷,血就直喷而出。他略抱一抱拳:“承让。”
孟婆呼哨一声,人已飞在半空,碗中的茶化作一股水柱射出来,碗跟着射出,后发先至,水碗激越一碰,水在空中四溅开来,化成一片水雾,劲道十足,一粒粒射向人群。
宇文燕暗道不好,拔地而起,大憋在空中飘然翻舞,把射向他的水珠收在当中。
低头看时,大氅冒着青烟,被水珠碰到的地方烧出无数个小洞。再看身后众人一半已然毙命,余下的人,痛得在地上打滚,青烟袅袅,人的身上烧穿一个个洞窟。
宇文燕惊叫:“羽化水?!”
第13章 正儿八经喝了回茶()
杭州城外,宝石山下,一座不大的木结构楼房,背山临湖,正中的额枋间悬挂的黑漆匾额,上书“望湖楼”三个大字。笔势苍劲,姿态纵横,肥笔有骨,瘦笔有肉,俨然竟是宋代大书家黄山谷黄庭坚的手迹。大雪天气,这茶楼不但没有门庭冷落,反倒人声鼎沸、茶客如云。
原来,这杭州乃江南名士济济云集的所在,而这望湖楼,又是品茗吟诗赏雪的好去处。从这里观望西湖,但见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放眼远眺,湖对面城隍山、夕照山和南屏山巨龙卧波,茫茫苍苍。因此之故,名士们都在这样的天气赶到这里,认捐份子举办茶会,以诗以茶会友。
这茶楼的茶客都是有钱人,上茶的规矩自然和别处普通茶馆不同,不是跑堂提着一把大茶壶,一桌子一圈沏过了事。而是要一碗一碗分沏,茶和水都由茶客自己点,更讲究的熟客是自备了好茶叶,寄存在这里,每次来时,不用吩咐,跑堂的一看,就知道该上什么茶,把你的茶名当众唱了出来,让人觉得倍有面子。今天的生意特别好,跑堂的来来去去,忙得额上直冒热汗。
楼梯间上来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一袭破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和一个串铃,少的大约十五、六岁模样,神情木讷,一副农家子弟打扮。这俩人的装束和这里的氛围极不协调,一出现就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看到靠窗的一张桌子空着,就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跑堂赶紧过去,满脸堆笑:“二位二位,烦请那边就坐,这张桌子,是府里陈大人早定下的。”
那老的瞟了跑堂一眼:“大人坐得,我老人不能坐吗?你看我的银子是不是银子?”
他从破衫里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然后转个身,屁股对着跑堂,那小的睡眼惺忪,像几宿没睡觉一般,呆呆地看看老的,又看看跑堂,没有言语。
跑堂摇头苦笑,心想今天真见大头鬼了,哪里跑出个疯子。且不管他,呆会陈大人来时,不怕他不让座。
他继续陪笑:“二位要什么茶?”
“给我来上好的龙井,给这小畜生,来碗和尚茶。”
“和尚茶?”
“和尚和尚,光头浪汤,一记耳光,打到里床,里床一只缸,缸里一个蛋。”
“噢,知道了,茶里加个蛋。”
“蛋里一个黄。”
“好嘞,不要蛋白,只加一个蛋黄。”
“黄里一个小和尚,唔呀唔呀要吃绿豆汤。”
“我当什么东西,原来小客官是要绿豆汤。”
“绿你个**,和尚茶和尚茶,只有光头没有茶。”
“就是白开水。”边上少年不耐烦地插话。
“啪”的一记,少年头上挨了一扇柄,那老者道:“要你多嘴,把我诗兴都搅了。”
跑堂的忍俊不禁,窃笑着离开。周围那些名士也都放下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二位。
老者摇头晃脑,用扇柄在桌上有节奏地击打,嘴里吟道:
“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黑狗哎,小畜生,你说黑狗怎么样,快说快说,黑狗怎样?”
少年别过脸去,不理他。老者头摇过去,又摇过来,众人都憋着笑,等着。
他突然一击桌子,“有了,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黑狗去配种。哇!好诗,好诗!”
众人再忍不住,扑哧一下喷得满桌茶水,内中有人戏谑道:“妙啊,妙啊,绝对好诗!”
老者扭过头,开心地笑了,他看少年还是无动于衷,伸出扇柄又是一记:
“小畜生听到没有,这里都是杭州城里鼎鼎有名的大才子,他们都说我厉害呢,多谢,多谢各位。”
他举起双手拱了一圈。
众人被他一捧,竟已有些得意,起初的厌恶减了不少,清坐寂寞,倒不如戏耍他好玩。当下就有人衣袖飘飘,作了一揖:
“先生真高士,学生洗耳恭听。”
老者更加得意,把扇子啪地打开,顾自摇着,众人早已笑得人仰马翻。原来,老者打开的白纸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字:“江南第一才子。”
内中有人低声笑骂:“老畜生真不要脸。”立起身,装出恭敬的样子道:
“学生等有眼不识泰山,高士不妨以‘老’字起头,再作一首,叫学生等开开眼界。”
老者脱口而出:“老鸦叫得早,新妇奶奶跳,阿公摸一把,阿婆哈哈笑。”
众人笑得弯下了腰,直也直不起来,眼里滚出眼泪。刚才的那位继续调笑:
“学生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泰山大名?”
“我叫茶博士屁博士公孙望,这小畜生叫不对不对,我老婆说小畜生的名字来历是不好告诉别人的。乖乖,差一点就说出口。”
公孙望打着自己的嘴巴,扭头一看,少年正木讷地盯着他,伸出手啪地一记耳光。
跑堂的用托盘托过两副茶具,在他们面前摆好,看到众人在笑,他不知在笑什么,也挤出满脸笑容。
公孙望掀开碗盖,呷了口茶,呸地一声吐出来。骂道:
“跑堂的,你爹爹祖宗我都要操,这是什么茶?”
跑堂的:“上好的龙井茶。”
“谷雨那天采的茶也叫上好的龙井茶?一股土腥味,早采三天是宝,晚采三天是草,拿草来骗你爷爷。茶叶不好,炒茶时还炭火太旺,炒过头了,你想毒死你爷爷?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狗屁茶楼烧个精光。
跑堂脸色一变,急急说:“客官休恼客官休恼,我给你换一盏来。”
过了一会,他把茶盏放到茶博士跟前,人站在旁边不敢走开。
公孙望用鼻子嗅嗅,眉头皱了一下:“这回算是真的雨前茶,可惜你们怕它受潮,和熟石灰放在一起,味道有点刺鼻。将就将就也能过去,只是这水太糟糕,就是屋后宝石山上的雪水,今个早上取的,气寒脉冲,损及茶味。这水如果存到明年这个时候取用,寒脉减弱,味道自然不俗。”
跑堂听得目瞪口呆:“客官怎知是今天早晨取的雪水?”
“八分茶十分水,茶水十分。十分茶八分水,茶水八分。水是茶的老娘,喝茶的人当然要先会品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茶博士聪明绝顶,自然是择水天下第一。又不像这些蠢货,拿着茶盅丁零当啷,其实只是牛饮。”
公孙望这一翻话,不仅跑堂的听得入迷,就是在座的各位,虽然被他含沙射影抢白了几句,倒也不好发作。心里均想,别看这老头疯疯癫癫,谈起茶道却有条有理,深入透彻,哪怕茶圣陆羽再世,恐也不过如此。茶楼里寂静无声,众人愣在那里,一时竟作不得声。
跑堂的打破僵局,他说:“得罪得罪。”
跑堂的端起茶盏就往外走,过了一会,又奉上一盏茶:“先生请用,这回是虎跑泉水。”
公孙望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虎跑水也算是水中上品了,只可惜严寒季节泉流太急,气盛而脉涌,无端添了一股躁气,不过也没关系。”
他伸手取过少年面前的茶盏,往自己的茶盏里倒两滴,看看,又倒两滴,如此倒倒看看,嘴里嘀咕着:
“用这雪水去洗虎跑水,可洗去它的躁气,一寒一躁,两相中和,这水就是顶顶好水了。”
众人嗅到淡淡的清香从他那边袅袅飘来,内中性嗜茶者,拼命地抽动鼻子,平生真的未嗅过如此好茶。
公孙望对跑堂说:“拿去给这些大才子们尝尝。器雅、境雅这些人却不雅,骨头里冒着酸腐和势利气。三雅缺一,茶道为低。汤清气清这些人的心却不清,满脑子功名利禄,淫邪贼风。三清缺一,茶道平平。小畜生!喝干你的和尚茶,我们走吧,老子再多看一眼这些王八蛋,就要眼角生疮。”
公孙望突然又变得疯疯癫癫,手舞足蹈,串铃摇得当啷当啷响。他把银锭寒进怀里,口中道:
“茶钱下次给你,一定给你。”
一手提着少年,轻轻一跃,人就穿过窗户落在下面的路上。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
“姐拉田里摘菜心,田岸头上丢条裙,‘郎啊,郎啊’,要吃菜心拿一把去,要想私情别起心!长裙短裙爷娘撑小畜生,我看你还敢逃?”
众人被公孙望抢白了顿,面面相觑,彼此均有一丝羞惭,似乎被这老东西撕开衣衫,赤身裸体了一回。俯身再看,那俩人离此地已有一箭之遥,在树木和风雪之间疾疾走着。
第14章 躲到哪里,都会被人找到()
公孙望走得很快,田原的手被他紧紧攥着,一路上气喘吁吁。
两个人穿过苏堤,在一条山路七转八拐,最后到了南高峰脚下一座破败的道观里。他们在这里歇宿已有一些日子。
两个人抖落身上的积雪,生起堆火,一人一边坐着烘烤身上的衣服。
公孙望狠狠刮了田原一个耳光,田原一声不吭,也不躲避,似乎对此早已习惯。
公孙望道:“乖乖的屁博士,差一点大事不妙,田原田原,田鼠满原,什么鸟名字,不好不好,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脱口而出么老婆泡汤,乖乖,茶博士和你在一起,白白跟着倒楣。”
公孙望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哔啵的火苗一动不动,冥思苦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突然跳起来,高兴地拍手:“有了,有了,茶博士我叫公孙望,你和我在一起,就叫公孙看,公孙看公孙望,你看过来我看过去,好不好?”
田原哼了一声:“还不如叫公孙观呢。”
公孙望一怔,眼睛盯着田原,过了一会,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公孙观公孙看,哎呀,公孙观是雅了那么一点点,我怎么没想到呢?小畜生,这个算是我想到的,听到没有,下次我老婆要问:‘公孙观,这么俊的名字谁想到的?’你就说是我想到的好不好?记得没有?不然我给你咯得一记毛栗。”
他嘴里念叨着,手舞足蹈,过了一会,又戛然而止,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他说:
“我转念一想,不对不对,观望观望,你的名字在前,我的在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大哥呢。要不,你叫公孙望,我叫公孙观,好不好?”
田原摇摇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就叫田原。”
公孙望大怒,一个巴掌掴过来:
“小畜生你算个屁的大丈夫,要不是我老婆吩咐,我一巴掌早把你掴死,省得我眼睛生疮。眼睛生疮,泪水汪汪,阿妹阿郎,躲进谷仓。”
这公孙望性情无常,喜怒哀乐转瞬即逝。刚刚还在念叨的事情,脑袋一晃就忘到天边。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一把把田原拎了起来。噼噼啪啪左右开弓一阵耳光。气呼呼道:
“我老婆对你这么好,你肯定是她儿子,对不对?小畜生老实说是不是?”
田原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他不知公孙望在说什么,谁对自己那么好,谁又是公孙望的老婆。
他只记得自己和韦叔叔两人逃出东关,一直躲在严州城外的山林里,那天走着走着,后面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在他的身上东拍西点,他连喊都没来及喊一声,就不省人事。
等到他被人拍醒的时候已是在这破道观里,面前站着这疯疯癫癫的公孙望。中间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
直到上午公孙望带着他去望湖楼的时候,见到西湖,他才大吃一惊,自己懵懵懂懂,怎么已到杭州府了。
公孙望的话,勾起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流下泪水,哽咽着说:
“在下的爹娘,都被天道教害了。”
公孙望慌了手脚:“莫哭莫哭,我茶博士最怕看别人流眼泪了,再哭,再哭我也要哭了。我老婆把你往我这里一塞,自己就不见了。茶博士真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婆,又逃走了。不管了不管了,我也要大哭一场。”
他真的扯开喉咙,哇哇地干嚎着。嚎了一阵,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就转悲为喜,哈哈笑着:
“茶博士屁博士,一个脑壳两个箍,你笨死了。我老婆又没和我睡过觉,怎么会有儿子呢,该死该死,你这样一说,岂不玷污了老婆清名,白白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该死该死。”
他招呼田原:“快点快点,你狠狠打我两下。”
田原顾自悲伤,不理睬他。他猛地抓住田原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扇起巴掌。
田原急急想抽回手,公孙望突然立起来,提着田原,一耸身子,两个人落在上面的梁上。
他向田原做了一个手势,叫他别出声。
门外有人大叫:“公孙望,你给我滚出来!”
公孙望嘻嘻地暗笑。
隔了会,门打开了,一束光线从门外倒了进来,一个驼背的老太婆一摇一晃进来,公孙望认得就是王福兴茶馆里见过的那位。老太婆仰起头,叫道:
“公孙望,你再不下来我放火了。”
她朝火堆踢了一脚,一块通红的炭火射向他们,公孙望双手把田原往外一递,在空中阻挡炭火。
炭火眼看就要烧着田原,老太婆大惊,腾空而起,在半空用手击落通红的炭火。
公孙望坐在梁上,得意地唱道:“姐在河边洗衣裳,抬头看见小情郎,棒打姐姐手指疼,只怪棒头不怪郎。”
老太婆嘿嘿冷笑,拎起柴火真就要往神像边上的帷幔掷去。公孙望提着田原落在地上,连忙摆手:
“别烧别烧,你放一把火,茶博士岂不烧成紫砂壶,这小畜生,岂不烧成黑不溜鳅,又臭又硬的泥巴块。”
公孙望谄媚地笑着,用言语拍老太婆的马屁:
“老缠脚装扮小妮子,扮相是又白又嫩,上回茶博士差点被骗过去,乖乖,差点淫心一动,抢过来当老婆。”
老太婆不吃这套,眼睛直视着公孙望道:“公孙望,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公孙望慌忙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老太婆加重语气:“你上回欠我二十两银子,我这个银子利息是每天十两,算起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五十加二十,你一共欠我七十两银子,快点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