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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他心头萦绕!她之前被冥破天带到鬼差的食堂,亲眼看见他们是怎样疯狂地撕扯撕咬动物的血肉,当时她觉得那些鬼差恐怖之极,可是现在想想,人家毕竟啃的是动物,而他啃得竟是活生生的人啊!曾几何时,他也是人类,他怎么能够做到人吃人?!
木赤一脸的莫名其妙,为何他喝一个人的血她竟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她自己不吃么?她是二王的女人,吃的应该都是最上等的人血吧?
“你。。。还好吧?”木赤迟疑地问道,“为何会这么生气?莫非是你怀了身孕,闻不得腥味?”
“你为什么要喝他的血?!他有招惹过你么?他只是一个拼命想要过生活的鲜活的生命,也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最不受人待见的生命,那些所谓的高贵的人丢给他们多少白眼?可是他们却能够在这样的状态下活出自己的潇洒,这样的人是值得我们敬仰与钦佩的不是么?为何你竟残忍地将他给作为自己的食物?!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唐幽幽的目光都不忍心再回道那个大汉身上,她方才亲眼看见大汉的身材是多么的魁梧,唱歌的时候是多么的中期十足,可是现在,已然只是皮包骨!越是看他,心中的怒气便越盛,她便越觉得木赤不可原谅!
原本她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在他们身边多呆上一段时间,以他们为保护伞摆脱冥破天,现在看来,她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他有这次吃人,便有下次吃人,这样恐怖的事情会无止境的下去,自己会发生两种可能的变化,可能是见多了,就麻木了!可能在这样的恐怖下彻底崩溃了,这样两种结局都是她不希望的!
“像你们天生高贵的人怎么知道我们这些生活在地狱最底层的人的痛苦?你知道你们在纸醉金迷的时候我们在受着怎样的煎熬么?”木赤幽声问道,其实他不知道,这句话他可以去问天雪沁,可以去问真的天雪沁,可以去问莫訫,就是不该问她,她本就不属于冥界,她只不过就是个卑微的替嫁女,在地狱,她同样过得生不如死!突然,声音陡然变厉,“我在怨河里呆了四百年,只悟出一个什么道理!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话间,已经温柔尽退,脸上那浓厚分怨愤似乎想要将唐幽幽也给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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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幽幽对于他的怨愤,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只是为了你自己卑微地活着,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这般不断地吸食人血?!你在喝人血的时候难道都不会想想,他们若是死在了你的手上,他们的家人该有多么难过?是何等的伤心欲绝?难道你曾经没有过家人么?那样血浓于水的亲情你忘了么?”将心比心,若是此时木赤杀掉的是哲哲宝贝,她一定会痛不欲生地陪着哲哲宝贝一起死!那么这个大汉的家人呢?他们是不是也像自己这般?那么他这口下去,到底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唐幽幽悲愤地说完,却见得他的双目突然暗淡了许多,方才还全然都是自私和怨气的脸上,竟然有了不易察觉的哀伤。
他生前有亲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他的妹妹!他们家时没落的书香门第,父母早逝,只留他和他的妹妹相依为命,妹妹生来国色天香,而且才学兼备,是当地多少青年才俊心中的梦想,上门提亲的都快将门槛给踏破了,但是妹妹却不甘嫁与平庸之辈,她一直期待一个能够与她琴瑟和谐的人出现,可是却等来了县太爷的逼婚!
当时妹妹不过十六有三,而县太爷已经年过四旬,家中已经妻妾成群,妹妹嫁过去该是九方姨太太了,妹妹一生清高哪里受得了如此作践?他向来疼爱妹妹,自然不忍心让妹妹受到如此委屈,他自然是拼尽所有去维护妹妹,甚至还到知府面前告状!可怜的他自小苦读圣贤书,圣贤书中却从未告诉他官官相护这个事实!只被县太爷以一条采花贼的罪名便给活活整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自己死后到底是和结局,想到妹妹有可能嫁给那个在就该被千刀万剐的县太爷,他就一阵心疼!原来,即使过了四百年,即使他恨遍天下人,他对妹妹的牵挂始终无法割断!
“要怪只能怪他不够强!”当初,只能怪他太过弱小,不能与官斗,所以痛苦的是他!现在他好不容易变强了,自然也得大展威风一番,好好体验一番恃强凌弱到底是什么个滋味!虽然他不忍心让她生气,但是这四百年来越发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又怎么会轻易改变呢?木赤说罢,便不问唐幽幽愿不愿意,将她生拉硬拽了出去!
他拉着唐幽幽在大街上穿梭,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现代,一切的一切已经变得那么陌生!就连着装都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长袍,比起现代人穿的,看上去似乎很是累赘,很是怪异!幸亏他们是隐着身形的,才不至于将这些人给吓坏!其实他不知道,若是他这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人家顶多也只以为他是个拍戏的而已,这个繁忙的社会,谁又有这么多白搭的时间来取笑你呢。
“为什么世界竟然变成这样了!那是什么怪物?”他指着一辆辆的轿车问道,眼神中满是警惕。唐幽幽只是白眼瞥过那些轿车,不作理睬!
“哇!那里有更大的!好大一只妖怪,到底是谁的化身?!”木赤指着公交车,警惕更甚,随时防备着“妖怪向他攻击而来。
正好他们所站的地方是红路灯处,一个红灯亮起,轿车,面包车,加长车,公交车都在他面前停住了,他更是拉开战斗架势,以为这些“怪物”一起攻击他,他一身胆色地对着怪物大喝一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快快拿命来!”
但是唐幽幽明显感觉到他声音里的颤抖,他怎么可能不害怕呢?他根本不能感觉到这些妖怪的法力,那么就说明这些妖怪要么没有法力,要么法力远远在他之上!
只是,他一声大喝之后,却不不见他们有任何反应!看来还是极为深沉的高手,一定是要在最后关头再出手,一出手,便是致命一击,不由地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唐幽幽看着他瞎紧张的样子,甚是有趣,有种想笑不敢笑的冲动!让他乱杀人,偏要让他丢丢人!只可惜周围的人类都见不到他,否则不消多时网上就会疯传一段视频“牛逼哥大战“车怪”!”
唐幽幽因为一个劲儿地憋笑,头低得很低,在木赤的眼中却像是她在害怕,一把将他拉到身后,笃定道,“别怕,我保护你!”
唐幽幽有三秒钟的愣神,心中也有瞬间的自责,人家一心还要保护自己,自己竟然只顾着嘲笑别人,是不是有些太可恶了?不过这种自责只是一晃而过,不过,对于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又有何情义要讲?想到这里,心里舒坦了许多,白了他一眼,径自向前走去。
正好绿灯亮了,那些车辆继续行走,很快便消失在他眼前,后面又来了很多新的“妖怪”,他也懒得管这些妖怪,追上唐幽幽,紧紧拉上她的手,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么恐怖?!”
“恐怖么?有你恐怖?”唐幽幽不冷不热回道,目光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这个世界,有她跟冥破天共同走过的痕迹,世界瞬息万变,他的心也变了。。。她身边的人也变了。。。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木赤眉头微微皱起,“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凶灵,并非善物,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本就理所当然,你又何必这般在意?”
唐幽幽不由顿住脚步,转头一脸平淡地看着他,“那你又何必在意我是不是生气?你吃你的人,我生我的气,大家互不相干!”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生气啊!你说吧,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只要我做到,便一定照做!”木赤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她冷冷的样子,他便心里揪痛地疼,感觉自己好像在距离她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无法触及她!或许自从有了第一眼的怦然心动,便有了现在的不由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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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唐幽幽有点不信地问道,她怎么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他的人质,而像是他的老师啊!
木赤重重点头,好像在说,大丈夫一言九鼎!
她嘴角的笑意总算变浓了些许,“好,那你答应我以后不杀人了,我便面前不与你生气!”唐幽幽对这个要求,其实根本不报一丝期待,说难听点,狗改不了吃屎,像他这样离不开血液的凶灵又怎么拖得开血液呢?只怕自己这个幼稚的要求只是一句白搭的话!
木赤面色一怔,为难道,“你若是不让我喝人血,就像是不让人吃饭,会死人的你!我自认为自己不会伟大到舍己为人的地步!可有些别的法子让你消气?”木赤脸上的不可商量和讨好相互交杂在一起,与他一脸的书生气很不相符,看得唐幽幽有些想笑。
“你要喝血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你不能喝家禽的血液呢?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去杀猪场找血怎么样?他们杀一头猪定有不少血的!大不了我们跟他们买嘛!”唐幽幽的语气有些像是在哄不懂事的小孩一般,但是哄小孩的话往往都是不靠谱的。
果然木赤苦恼地摇头,“除非是人的血液,其他动物的血液与我们同白开水无异,根本起不了作用的!”
唐幽幽这可苦恼了,他这么说是非得要杀人么?突然她想到医院的血浆,但是再想想,那些血浆都是用来救命的,若是在用的时候突然发现血浆没了,那岂不是变相杀人?
“容我想想,待我相处法子,你定要听我的话可好?”她一定要想出个万全之策,要既不伤天害理,有能让他合上人血,这貌似是一个很难的题目!
木赤哪里还敢说不字?连连点头,“好啊,待到明日这个时辰你得想个法子,否则我可别怪我再杀人!”至少,先让她此刻消气啊。
唐幽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可是想到究竟用什么法子的时候,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傻瓜,别想了,你也该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帮你抓来!”在他的概念中,就算她不吃人,也该吃些鲜活的生物,否则是很难将灵魂之躯保存下来的!
“抓什么抓?我只吃人类爱吃的食物!”说罢,唐幽幽拉着木赤进了小吃街,整个街道都飘满了各种美味食物的香气,看得她口水直流,一时间竟不知晓要吃些什么才好。
………
“他们果然来过!”冥破天带着罗迦还有黑白袍护法赶到地下室的时候,只看见那个被吸干血液的残骸,整个地下室的血腥味和霉腐味之下,显然还混杂着他很熟悉的唐幽幽身上的气味!他虽然失去记忆,但是对于她身上独特的香味,只需闻上一闻,便再也不能忘却,所以他很确定,他们来过这里!只可惜自己来晚了一步!
“那我们该往哪里追?”罗迦试探着问,心里却庆幸,幸亏冥后早走一步,否则就算他有心通知二王,也无济于事了。
冥破天蓝眸微微眯起,一番感知,倏地瞪开眼,眼瞳深蓝到可怕的地步,“他们就在这附近,跟我走!”说罢,大步向外走去,几乎是精确无误地沿着他们走过的路去追寻的,罗迦走在最后,背地里将一只绿蝇放了出去!这种绿蝇类似于人间古时候所用的信鸽,能够传信息!只希望二王能够尽快赶过来。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背叛,跟着自己的良心选择了倾向的那一方,他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若是冥王发现他的背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反正走一步算一步,一句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有一句话,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自己所服侍的君便是阎王,面对这样的主人,他的脑袋向来都是顶得摇摇晃晃的!只是这一次,晃动真的太过剧烈。
他们方走,西陵玥便现出了身形!看着他们的背影,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现在战场是在他极为熟悉的人间,这一次,他定要在冥破天面前找到幽儿,再也不让冥破天这个混蛋欺负幽儿!正好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已经履行了,现在他要带她走,冥破天不可以有任何异议,想到这里,他更加激动起来,幽儿,你等着,我定会将你带离冥破天的身边,让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
“我要吃臭豆腐!”现在他们已经幻化成人形,混在人群中央,唐幽幽指着那臭味甚浓的臭豆腐,口水已经忍不住飞流而出了,甚至已经可以想象臭豆腐的香脆,连着暗吞了好几口口水!
“不行!”木赤将她的手臂给压下,一脸不可商量道,“你现在有身孕,不能吃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对孩子不好!”
唐幽幽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腹中还有一个小生命!更加觉得,这个小生命出现得真的不是时候!当初,她怀上唐溪哲的时候,不单单是她自己,就连都窦四方和窦九州都紧张个半死,整天盯着她,这个不准吃,那个不准碰!而孕妇能吃的能喝的,他们也齐全地备着,所以说,唐溪哲是在所有人紧张的期待中出来的!而这个小生命,好像被所有人都给忽视了!包括它的亲生父亲,包括她这个亲生母亲!
“注定要死,何必在意?”半晌,唐幽幽决绝地说道,径自走向摊贩,“老板,来五块臭豆腐!”
“老板,你若是卖给她,我便砸了这摊贩!”木赤说完,便生生拽着她离开,唐幽幽身上的穴道虽然已经解开,但是她依旧是没有任何能力挣开他,只听得他劈头盖脸地怒吼道,“你这是在作践自己还是在作践腹中的胎儿?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你却说什么注定要死?你想杀了你腹中的孩子么?那你方才又何必对我杀了那个老汉耿耿于怀?同样都是生命啊!更何况,虎毒不食子,难道你连老虎都不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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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幽幽竟被他的一阵怒吼搞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怔怔地开着他,他说得完全没错!虽然孩子的父亲是冥破天,是伤她最深的男人,但是她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她怎么能够这般扼杀了呢?虽然她有了唐溪哲,但是她一样也可以爱这个未出生的小生命啊!或许,多一个孩子,还可以跟哲哲宝贝作伴,哲哲宝贝才不会孤单!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会说的么?!”因为周围人的围观,木赤的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带着几分怒意,木赤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这孩子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或者,只是因为这孩子是她的孩子,所以,他也连带着一起心疼。。。
看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他的心突然软了很多,也许,她说出这样的话,最疼的应该是她自己吧?或许是受过什么伤,她才会这样绝望,而自己。。。不但不能温暖她,还要凶她。。。
唐幽幽沉默了半晌,突然好像是想明白了一样,脸色一亮,“你说得对!我应该拼命保住这个孩子!”唐幽幽的手下意识再次覆上自己尚算平坦的小腹,她抚摸的是她未出生的孩子,这是她的骨血啊!现在,她突然有些期待,想要知道这腹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若是男孩,一定会和哲哲宝贝一样聪明,若是女孩,定会像是自己一样貌美如花!
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地浮出幸福的笑花,突然觉得当初不想要这个宝宝的唐幽幽好恐怖,好陌生,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想法?!真的是因为自己有了唐溪哲么?或许只是因为这是她和冥破天爱的结晶,现在爱已经没了,有要结晶作甚?
现在,她告诉自己!这孩子是她的,与冥破天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