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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谷神医起身踱步,将放在门口的尿坛子,径直推到了凌睿王面前,须臾,含笑捻须道:
“王爷,蛊首虽去,余孽尚存!王爷若要彻底剿除体内蛊毒,还需引了这坛圣物良药,才可!”
阆邪轩只觉得一股刺鼻的尿骚味冲天而起,不由得凝眉轻咳,质疑道:
“这是什么?!”
云谷神医含笑道:
“金银液,童子尿!”
“什么?!”
阆邪轩怒然起身,岛主却与此同时,哈哈大笑。
“你让我喝尿?!”
“欲驱余蛊,必下金银!王爷,喝不喝,在你自己!?”
岛主此刻已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想不到,堂堂凌睿王,也有饮尿保命的一天!”
阆邪轩一脸的尴尬,旋即愤然运力,一把将岛主吸在身侧,不瞒的高声道:
“本王当然要喝,但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喝,你就得喝!”
岛主奋力撑身,一把推开阆邪轩:
“对不住了,王爷,这个忙,本岛主帮不了!哈哈!”
阆邪轩反手而牵,一把将岛主胁在胸前:
“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岛主挑眉:“阆邪轩,你别得寸进尺!”
阆邪轩正要暗运功力,制服岛主,忽听得云谷神医道:
“王爷不用强人所难!这金银液乃是专门为王爷准备,至于岛主阁下……”
岛主闻声一怔,云谷神医兀自捻须,缓缓朝着门外踱步而去,口中不紧不慢的道:
“岛主阁下的病,要得不是金银液,而是千金脂!”
“千金脂!”
凌睿王和岛主齐齐惊声,下一刻,不待岛主回过神,阆邪轩便陡然间开怀而笑:
“好!不愧是神医!千金脂,绝了!哈哈哈……”
……
御风堂内哭笑不得的闹剧尚未落幕,清玉轩内却陡然传来一阵震破苍穹的怒吼。
随着一身震耳发聩的轰隆声,但见鸾奕涵周身拖着八条链锁,铜杖声声的敲打着地面,一步步的朝着绰云宫内的喧嚣走去。
浓雾团团,杀声震天。
团团火光如点点鬼火,伴随着阵阵杀伐之声,萦绕飘忽在周身四下。
鸾奕涵举着一双盲目,步步沉稳的迈步而行。缠绕在腰间的八条裂断的锁链,声声铿锵的托在地面上,闻之好似从那地狱深处走出的恶鬼一般,令人骇然。
声声铿锵愈来愈响,使得原本正拼命恶战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停止了争斗,齐刷刷的回头将眸光定在鸾奕涵身上。
“鸾奕涵?!”
欧阳宇惊呼一声,“她怎么会在这里?!”
淳天冷哼一声:
“这就要问璃洛了!”
“璃洛?!”
欧阳宇凝眉疑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间只见先前被一众御林军包围的九位自称“凤府忠义”的恶徒,陡然间飞身而起,径直朝着那御风堂闯去。
……
第一四三章 推波助澜九狂徒()
寒雾团团,伴随着那九名恶徒的嚣张,径直朝着御风堂蜂拥而来。
云谷神医踏步迎风,拂袖而现,不待那九名恶徒落地,便飞转衣袖,顷刻之间蕴化内力于面前的寒雾之中,不过须臾,寒雾便得力膨胀,径直将九人重重的弹了回去。
淳天见状,正要飞身助阵,却不料鸾奕涵早已灵动双耳,顷刻间飞出两条断索,一把将淳天胁迫在身前,咬牙切齿的恨声问道:
“媚无颜在哪儿?!”
淳天正要挣扎着解释,忽听得御风堂门口,陡然响起那云谷神医的一声长:
“一切皆是我的主意,你,切莫为难这些后生!”
话音刚落,一脸愤怒的鸾奕涵,在顷刻间呆愣。仿若晴天霹雳一般的言语,在耳边回响,让她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淳天趁机一把挣脱锁链的缠绕,正要指着鸾奕涵解释什么,但见那云谷神医,微微摆手,旋即一脸凝重的缓步朝着鸾奕涵走了过来。
“一别经年,你,可还好?!”
云谷神医的语气之中,满是关切,鸾奕涵却在一瞬间,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那九名受伤倒地的恶徒,一见众人惊愣,顷刻间爬起了身,就要朝着御风堂再次闯去,却不料欧阳宇和淳天,眼疾手快,不待众人近得门侧,早已飞身盘步,挡在了他们面前。
淳天心怀感激的看了一眼欧阳宇,却不料欧阳宇一脸严肃的回瞪他一眼,旋即朗声对着一众御林军命令道:
“活捉凤党余孽!”
言罢便是一阵刀剑铿锵,欧阳宇飞起一脚踢开一名恶徒,旋即对着倚背而靠的淳天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糊弄本官!想来这绰云宫压根就没有什么丧事吧!?”
淳天软剑挥舞,逼退一名恶徒,旋即扬唇一笑,揶揄道:
“侍郎大人当真聪明!”
欧阳宇怒然:“少废话!我问你,睿王爷和那岛主,还有圣女娘娘,现在何处?!”
淳天凝眉沉吟,片刻之后,横剑挡在御风堂的大门口,肃声道:
“侍郎大人莫怪!一切皆是迫不得已!”
欧阳宇凝眉扫了一眼御风堂的牌匾,旋即恍然:“这么说,他们三人现在都安然无恙的躲在这御风堂?!”
淳天拱手相劝:“欧阳大人,还是先拿了眼前这帮凤党余孽,再寻我家王爷也不迟!”
欧阳宇哪里还听得进去淳天的规劝,是以顷刻间扬剑,就要硬闯御风堂:
“淳侍卫,圣命难违,让开!”
“恕难从命!”
“既如此,欧阳得罪!”
两人话不投机,顷刻间又是一番恶战。
在一片嘈杂喧嚣之中,鸾奕涵一动不动的立定在长廊上,似是周遭的一切纷扰,在她耳中,早已化作了死寂,唯有云谷神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仿佛声声扣在自己的心坎上一般,每一步挪移,都让她沉重压抑到无法呼吸。
“奕涵……”
终于,他停止了脚步,正要伸手拂向她的一头苍白,鸾奕涵却陡然间发出一声惊恐:
“别过来…”
云谷神医闻声一愣,抬起的手掌就那么硬生生的悬在半空,鸾奕涵的面容上,顷刻间浮现出前所未有慌张:
“不……不是你……不是你……”
她颤抖着发出声声违心的自语,只听得身侧不远处立足的云谷神医,心头泛出汩汩酸痛:
“涵涵,是我!我……我回来了!”
鸾奕涵的铜杖,在那一声“涵涵”入耳的一瞬间,哐当一声重重跌落在地。腰间断裂的盘凤索,随着她不由自主的踉跄,再次发出声声刺耳的铿锵。
眼见得鸾奕涵摇摇欲坠,云谷神医一下子慌了神,再也顾不得多想什么,径直飞步上前,一把将鸾奕涵稳稳扶住:
“涵涵……”
千言万语萦绕心头,却在执手相望的瞬间,无语凝噎。眼见得她一双盲目之中,满是惊慌失措和重重的悲哀,云谷神医的心,在一瞬间再次刺痛不已。
“涵涵……”
又是一声恍如隔世的呢喃,云谷神医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刚想要碰触鸾奕涵被寒雾打湿的一头苍发,身侧的鸾奕涵却陡然间惊惧的撤步而退,满是沧桑的面容上,泪水不知不觉间盈盈而下。
“不……不……”
她满心惊慌的晃动着一身铁锁,步步踉跄的摇摆着身躯,想要伸手去捡拾起那一方铜雀杖,却完全没了方向。云谷神医望着面前这般举足无措,惊惧慌张犹如荒野老妪的鸾奕涵,两行热泪再也人不住,顷刻间纵横而下。
“是我负了你!”
鸾奕涵的身子在顷刻间一怔,下一刻,似是完全丧失了知觉一般,呆若木鸡的愣愣而立。
“无情今生负你太多!你……”
云谷神医的话还没说完,鸾奕涵却陡然间飞身而起,似是逃命一般,在阵阵寒雾之中,仓皇而去。
“涵涵……”
云谷神医惊声而呼的,待见得鸾奕涵孱弱的身躯在寒雾之中,迷茫的逃窜,再也不不得周身四下的杀伐,旋即甩袖飞卷起那一方铜杖,径直朝着鸾奕涵追去……
御风堂外,一派杀伐铿锵,御风堂内,一番蓄势待发。
软纱之中,香帐之下,昏昏沉沉的凤羽,随着耳边隐隐传来的阵阵杀伐之声,不由得缓缓凝眉,生了几分意识。
哪里来的喊杀之声?
我在那里?
是凤府还是皇宫?
是绰云宫还是洱云岛?
又是谁,要杀谁?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晰,凤羽脑海里的画面,却愈发的混乱起来。
一会是大婚之夜,父将喋血朝堂的惨绝人寰;一会又是九重塔楼之上,凤凰的丧心病狂和凌睿王的穷凶极恶;一会是禅宫苑的天灾震壑;一会又是慕云山庄的烈焰熊熊;还有燕尾关内无双忠义的哭嚎,函谷斗乱之中黑衣人的决绝;凌睿王的无耻纠缠,岛主判若两人的冷漠,璃洛的极尽热情,以及媚无颜和东楚昭仪的争凶斗狠……
无数张看似熟悉,却又陌生到令人恐惧的脸庞在一瞬间叠加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使得她一时间呼吸急促,压抑难当,不由得双拳紧握,一个机灵,瞪目直起了身。
“你醒了?!”
一句问候,两声重叠,一身冷汗的凤羽还没来得及从梦靥一般的追忆中,回过神,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身关切,吓了一跳。
垂纱布幔遮挡着眼线,凤羽看不清帐子外是谁立足身侧,只是恍惚之间,似是听得一阵钩拳斗掌的窸窣争夺之声,似是有人在刻意抢夺什么。
凤羽醒了醒神,待发现自己身处御风堂,一下子警惕的提起了神,口中不由自主的脱口疾呼道:
“岛主?!”
言罢,一把掀开了帐帘。
帷幔一开,便见得一面银甲赫然映入眼帘,凤羽心头一喜,蹭的一下立了起来,径直抓住那人的手,急切的问道:
“岛主,你的毒,可是解了?!我的血,当真能化解你体内的剧毒?!”
面前的银甲正要张口说什么,忽然间身体猛然被人拉开,凤羽手中的一掌冰寒,也在顷刻间被人生生抽去,紧接着散纱飘坠,落幔轻扬,再次遮挡了凤羽的视线。
“阆邪轩?!”
凤羽的脑海中闪现出昏迷之前的一幕,下一刻径直怒然起身,挥手扯断眼前的帷幔,冷声喊道:
“阆邪轩,你答应过我……”
话未说完,飘纱落幔顷刻间环绕上自己的乌发,紧接着,阆邪轩那张再熟悉不过的气息,瞬间包绕了自己的周身。
“还好,你没事!”
言语之中满满尽是柔情关切,一时间让凤羽有些错愕的回想起,那时夏花娇艳,海风柔柔,迎风坐在山巅的她,疲乏至极之时,不小心歪首倚在他的肩头,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时他以为她酣然入睡,于是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将一句轻柔那么小心翼翼的想在她的心头:“还好,你没事!”
岛主?!
这般似曾相识的感觉,来的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惊愣愕然。
正要抬手轻轻环住他的肩头,却不料眼角的余光透过缠绕在眼前的轻纱薄幔,无意间看到那一面闪着寒光的银甲,此刻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凤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想也不想便愤然运力,一把推开了身侧之人。
“阆邪轩!你又想干什么!”
凤羽的冷冽来的突然,刚刚被推开的阆邪轩来不及立定身躯,心头便兀自一痛,眼见得凤羽的满眼关切,此刻正毫无保留的投向那一侧,已然重新将那一面银甲裹在脸上的“岛主”,阆邪轩的脸在顷刻间黑了下来。
“岛主,你没事吧?!”
凤羽关切的上前,正要询问究竟,但见得岛主微微一笑,操着依然嘶哑的声音,幽幽道:
“有神医相助,便是有人想要本岛主的命,怕是也不容易!”
凤羽正要说什么,忽听得窗外陡然间响起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凤羽小姐,我等奉了老将军之命,今日纵是一死,也要把你带出这狼窟虎穴,还请小姐速速现身!”
“父将?!”
凤羽心中咯噔一下,下一刻却不禁欣喜:“父将,父将真的没有死?!”
言罢,想也不想,拔足便朝着门外跑去……
第一四四章 横眉怒对揭真容()
凤羽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御风堂,凌睿王和岛主也紧跟其后,不一会,三人便赫然出现在了御风堂大门前。
欧阳宇一见凤羽身侧那一张寒光银甲,一时间愈发气愤,旋即咬牙运力,飞起一脚将淳天掀翻在地,愤声道:
“岛主好胆魄!竟敢在天子脚下,戏弄君臣!这一出黑棺送葬,群童吊唁,当真是唱得逼真!”
岛主闻声一笑,微微抬手略抱虚拳,不惊道:
“欧阳大人误会!在下一觉醒来,惊觉绰云宫垂白吊丧,满院杀伐,心中正兀自诧异,却不知,原来其中有这番误会!在下贱命一条,本死不足惜,但德蒙圣上眷顾,想来,就是有人想要杀我,也断然不会轻而易举遂了他的愿!”
言罢,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身侧的阆邪轩,凌睿王闻声,顿时冷哼一声,不屑的回瞪他一眼,旋即拉长了声音道:
“早死早超生!你合该感谢本王,让你有幸看到了自己的葬礼是何等的风光!”
欧阳宇见得两人一番唇枪舌战,顿时长叹一声,旋即一把合剑入鞘,凝眉走近凌睿王身侧,压低声音道:
“睿王爷,可否进一步说话?!”
“用不着!”
阆邪轩一声嚣张彻底回绝了欧阳宇,旋即凝眉怒声道:
“我说欧阳,本王好奇的很,你何时跟那东楚落魄成了一丘之貉?竟然趁着本王不备,与那东楚狗贼一道,发兵围剿本王的绰云宫!”
欧阳宇凝眉搭手:“王爷莫怪!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只是眼下情况危急,欧阳只想问王爷一句!”
话到此处,欲言又止,旋即意味深长的举眸将身侧的凤羽一番打量,凤羽见他双眸之中满是疑虑,不由得心生警惕。
“欧阳只想问王爷一句,这圣女娘娘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何人?!”
此言一出,阆邪轩,凤羽和面覆银甲的岛主登时齐齐心惊,三人在一瞬间环眸相顾,心中的惊诧霎时溢于言表。
“欧阳大人,此话怎讲?!”
凤羽佯装镇定一番询问,却不料还未等到欧阳宇回话,那厢被一众御林军包围的一名狂徒,陡然间借机发出一声刻意的高喊:
“凤羽小姐,不必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凤羽闻声心惊,不觉凝眉,正要举步朝着那呼喊之人走去,却不料身侧的岛主一把伸手,将她拦下。
欧阳宇早已将凤羽满面的惊诧心焦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不觉握紧了腰间佩剑,警声道:
“如此说来,圣女娘娘当真与那凤党有牵连?!”
“放屁!”
阆邪轩猛然抬手,重重朝着那欧阳宇的脑袋,啪得一声便是一掌:
“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当着本王的面,污蔑我的爱妃?!”
欧阳宇本能的撤身躲闪,眼见得阆邪轩满面的嚣张怒然,一时间有些犯怵的结巴道:
“睿王爷,你听我说,不是我污蔑圣女娘娘,实在是……实在是……”
“是什么?!”阆邪轩兀自张狂的一把揪住欧阳宇的衣领,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