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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睿王自然而然的拥紧凤羽,“这世上,也只有你的超凡脱俗,能配得上这天机神秘!”
凤羽没有挣扎,只是静然扭头,紧紧的盯着凌睿王。
“阆邪轩,你当真爱我?!”
见她如此郑重的举眸相望,凌睿王有些受宠若惊的微微拉开身躯,欣然颔首,满是诚恳的言道:
“若敢有半分戏言,自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凤羽微微一笑,眸子里却看不出丝毫半分的喜怒哀乐:“那,你可愿为我做任何事?!”
凌睿王紧了紧握着凤羽的手,重重点头:
“阆邪轩何其荣幸,能得蕊儿的亲睐!但凡你所需所愿,轩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极了!”
凤羽含笑垂首,下一刻,双眸之中却陡然间生出斑斑决绝,手中的匕首也在顷刻间,猛然插在了凌睿王的心口。
这一刀来得太过突然,凌睿王似是还沉浸在上一刻难得的欣喜中,胸前却陡然绽放出一朵血莲。
“我要你死!”
凤羽一字一句的咬牙切齿,双眸之中满是愤恨与哀怨。
锥心的疼痛,在顷刻间蔓延全身,凌睿王却凄然一笑,微微的抬起手,温柔的挑起凤羽眉上那散乱的头发,轻轻的归拢在鬓角。
“如此,你可解恨?!”
唇角溢出一条血红,凌睿王柔声吐出最后一言,凤羽却在刹那间狠狠闭目,一把将他死死推下了石碑。
凌睿王飞空而坠,双眸之中那满满的无奈,疼惜,还有对凤羽纠结在心底的复杂情绪,随着那一双沉重眼睑的缓缓闭合,悄无声息的深深埋藏了下去。
凤羽的泪却在凌睿王跌落云雾的一刹那,奔涌如泉。
只是,她尚未来得及平复那汹涌的情绪,加下的石碑却陡然间一阵颠簸,紧接着,整个人飞坠而下。
破云穿雾不过须臾,耳边的轰雷之声再次响起,疾风骤雨一如她心底方生而起的情绪,伴随着条条银蛇闪电,再次气焰嚣张的弥散天地间。
凤羽紧紧抱着那金箔古书,任由飓风牵拉盘旋着自己的身躯,在这个孤苦无依的风雨人世间,再次飘摇……
……
断崖岸,坟墓旁,一袭紫纱逆风前行,倔强的定身在那石墓前。
身侧的崖壁上,赫然插着那支璃洛素不离的玉箫……
史书有云:
震元帝三年,凌睿王押宝赴范阳,被困函谷。楚璃候帅三千军卒,意欲闯关营救凌睿王而不得,又遇飓风天灾,死伤无数。飓风过后,睿王四觅无踪,璃候生死未卜。震元帝闻得此讯,于大殿之上捶首顿足,失声痛哭,大悲而呼,痛失爱将而心痛不已。而随军参赞的军医侍郎,灵山圣女也在函谷一战中,消声觅迹……
“打开!就是死,也要将这座石墓打开!”
日升日降须臾便是一月光阴,那夜自风雨之中,逆风而行的一袭紫衣,依旧执着的守在那石墓前,手中紧紧握着璃洛的玉箫,决绝的发出声声威严的命令。
在她的周身四侧,赫然聚集着一众被她强行抓来的来自天下各地的能工巧匠。
“姑娘,女侠,你行行好,放了我吧!这石墓的机关太过机巧,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是啊,女侠,你看着石墓,连大炮都轰不开,你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呢?我们这些雕虫小计,根本破不开这石墓啊!”
“求女侠饶命,求女侠开恩!”
听着身侧众人的哀求,紫莹缓缓的转过了身,只见她满布血丝的双眸之中,狠狠透着毒辣。
“既然开不了墓,那你们还活着干什么!”
紫莹一声怒喝,旋即飞纱而起,那一众能工巧匠尚未来得及发出呼救,便被甩下了山崖。
哀嚎凄惨之声此起披伏的回响,紫莹却陡然间一掌打在了身侧的崖壁上。
“璃洛,我相信,你不会死,你一定不会死!”
一语方休,两行热泪已然奔流而下,紫莹倔强的仰起头,径直朝着西天那漫天的血霞,冷冷而望。
不知过了多久,血霞散尽,夜幕穷黑,紫莹却依然紧紧握着玉箫,冷冷的跪在那石墓前。
突然间,夜空之中,陡然划过一道星光。
紫莹抬眸而望,只见原本青黑的夜幕上,顷刻间飞坠闪过一颗颗流星。
颗颗流星飞驰过夜空,在夜幕上优雅的划出一条条优美的弧度。
流星成雨,耀亮夜空,但在紫莹的眼眸之中,却满是凄惨和绝望。
“璃洛你若死了,我紫莹发誓,定要整个南川,给你陪葬!”
……
与此同时,南川帝都的皇宫之中,一双明眸也在静然无声的观望着那漫天流星。只是,与紫莹那满是仇恨和悲痛的双眸不同,此刻的这双眸之中却满是波澜不惊的镇静和深思远虑的筹谋。
“云儿,你可也觉得这流星雨,很美?!”
凤凰的一句询问,使得云无暇登时回神。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垂首回答道:
“回娘娘的话,美不美,全是人心所感,云儿觉得,跟那流星自是无关!”
凤凰闻言,莞尔一笑,轻轻的转过身。
“你倒是聪明的紧!只是不知道,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云无暇自不抬眸,悠悠道:“回娘娘,云儿已经打探清楚了!慕芊宫那里,确实有了动静!”
凤凰闻言,不觉皱眉:“这么说,那贱人当真是怀上了?!”
云无暇自是垂首,一番缄默。
凤凰冷笑一声,缓缓踱步。
“好一个南宫若!方进宫不过月余,便怀上了龙种!看来这狐媚子进宫,果然是有备而来!”
云无暇见她气愤,只是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旋即再次垂首,幽幽道:
“娘娘莫急。云儿看她容貌虽与那丹阳夫人极像,心思却简单的很,到底不像是个会耍心眼的人!”
“哼!人心隔肚皮,你又不是她,又怎么知道她有几分花花肠子?!”
凤凰拂袖走向桌案,“不过,只要这后宫之中,有本宫一天在,她便休想爬到本宫的头上来!便是长了一张和那贱人的脸一模一样又如何,本宫能不动声色结果了那贱人的性命,自然有办法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
云无暇听得真切,只是微微一笑,抬步上前,低声劝道:
“娘娘神机妙算,自然合该是这六宫之主,只是眼下,皇上对那慕芊宫看得很是紧,是以现下,还要请娘娘稍安勿躁,切莫小不忍乱了大谋!”
凤凰凝眉颔首,不觉悲声:“祥妃借着那张脸,勾引皇上,使得皇上夜夜留宿慕芊宫,恐怕皇上早就忘了,本宫才是他最先娶进宫的,他若多一丝一毫的时间在我这宫中,恐怕现在本宫为他阆家诞下一男半女了!”
云无暇闻声附和:“娘娘所言极是!依奴婢看,现下最重要的,是想方设法,让皇上能多到娘娘宫里来走动!”
凤凰闻声转眸,“你说的极是!”
云无暇见她又是一番凝眉沉吟,便悄然低下了头。
不过须臾,凤凰便陡然间起身,一把抓住云无暇的手,待得一番环顾之后,便悄声问道:“唐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没?!”
云无暇缓缓摇头,凤凰不觉又是一番失落。
云无暇见状,略一思索,旋即悄声附在凤凰的耳际,幽幽道:
“不过,听说此次楚璃候兵行函谷,虽然没有救出凌睿王,但却发现了一处甚是隐秘的石墓,更有人传言,说那石墓之中原本藏着一本旷世兵书!”
凤凰闻声,顷刻间亮了双眸,急忙反手一把握紧云无暇,疾声问道:“凤氏族谱?!“
云无暇再次摇头:“云儿不知!只因石墓至今无人打开,但是却有消息称,在那石墓外发现了楚璃侯素不离身的玉箫!”
“哦?!”凤凰踱步沉吟,“如此说来,那璃洛已然将兵书得手?!”
云无暇正要说什么,凤凰却陡然间冷冷一笑,“不可能!皇上早就知道他不是真心投奔南川,是以早就在他身边埋下眼线,试想,皇上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让璃洛得了兵书!”
云无暇颔首退步,“娘娘英明!”
凤凰又是一番前思后想:“如此说来,兵书现下既不在璃洛手中,也不在皇上手中,那兵书究竟会在……”
凤凰似是想到了什么,顷刻间戛然止步:“难道是凌睿王?!”
云无暇随声附和:“很有可能!”
凤凰闻声却是一番凝眉,须臾再次摇头:“不,不可能!皇上既能监视璃洛,自然不会放松对凌睿王的警惕!”
“那会是谁?难道是……”
云无暇抬眸对上凤凰满是惊疑的双眸:
“是她?!”
……
南川帝都,天龙殿。
钦天司身着官服,跪地叩首,朗朗言奏道: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娘娘……”
第九十六章 石策谶纬话天机(上)先更2500,晚上续更()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娘娘,微臣有罪,请圣上和太后娘娘,赐微臣一死!”
此言一出,天龙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邚卿家,究竟所谓何事,你且如实讲来,朕虽不敢自称圣贤明君,但也不会无故夺人性命!”
邚卜言闻言,愈发将头垂得更低:
“皇上圣明!是微臣欺君罔上,有负皇恩,断不敢奢望天家半分宽恕!”
阆渊闻声眸中闪过一丝警惕,正要开口说什么,身侧的景太后陡然间开口,威声问道:“邚卿家素来言辞谨慎,但不知今日究竟为何,竟在这天龙殿上,道出这般惊人言论!哀家倒是好奇的很,你口中所言‘欺君罔上,有负皇恩’,究竟所谓何事,不放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五一实的说个清楚明白,至于功过赏罚,自有皇帝依我南川律例裁定,就不牢邚卿家费心了!”
邚卜言闻声,登时浑身惊颤,再次垂首,悲声道:
“太后娘娘所言极是,是微臣糊涂!”
景太后微微一笑,瞬目发令:“讲!”
邚卜言一五一十道:
“微臣秉承圣恩,于圣上荣登九五之时吧,便开始接管钦天司,参天道,悟璇玑,本该兢兢业业,循礼守法,可就在圣上即位不久后,微臣无意中在钦天司发现了一本前朝余孽留下的祸世古籍。微臣深知圣上素来厌恶怪力乱神的祸世之说,可微臣终究抵不过探古寻奇之心,非但没有上报圣上,反而偷偷将其藏匿!微臣……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和太后娘娘赐死!”
阆渊和景太后闻言,不由得凝眉相顾而视。
须臾,阆渊挺直了脊背,冷声问道:“邚卜言,你既然身为钦天司,合该深谙我南川律例,朕自登基之始,便昭告天下,必得焚尽南川所有怪力乱神之言书纸策,你却为何知法犯法?朕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祸世古籍,能让你如此这般铤而走险?!”
邚卜言闻声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褐色古匣,战战兢兢道:“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过目!”
阆渊自执事太监手中接过古匣,缓缓打开,只见一方重重的石制书卷,赫然呈现在眼前。
阆渊皱眉将那石卷缓缓展开在面前的书案之上,景太后侧目而视,将眸光在那石策之上,一番浏览,待见得入目之处,比比皆是看不懂的奇文怪符,景太后不觉再次皱了眉。
阆渊垂眸看了片刻,一时间面容上也是一片疑惑。
“邚卜言,这石策之上并非我南川文符,也不是当今天下其他三国的文字,但不知,你可看得看不懂?!”
邚卜言闻声,一时间冷汗涔涔:“微臣,微臣耄耋混沌,自然……自然……自然不能全然领会这个中真谛!”
景太后手中佛珠一顿,双眸顷刻间圆睁,声调也在刹那间提高了不少:“哦?如此说来,你必是懂得这石策之中的一言半语?!”
邚卜言一听此言,顿时周身颤栗不已:“微臣……微臣……罪该万死!”
景太后暗暗握紧佛珠,转眸扫了一眼满面疑惑的阆渊,旋即起身,缓步走向那匍匐在地的邚卜言:
“邚爱卿,你既然不为人知的隐匿了此番石册,今日确为何这般大张旗鼓的请罪天龙殿?哀家素来听闻邚爱卿学贯五车,气冲斗牛,莫非是邚爱卿从这石策之中,参悟到了什么天道璇玑,今日倒不妨在这天龙殿一吐为快,哀家也好借此,让文武百官一同参量,邚卿家究竟是该杀,还是该赏?!”
邚卜言闻声一时间汗流雨下:“太后娘娘折煞罪臣!”
阆渊寒眸之中透着一番威严,冷声命令道:“但讲无妨!”
邚卜言挺直了身躯,颤颤巍巍的抬手抹了一把冷汗,哀声道:“罪臣承蒙圣恩,参天道,悟璇玑,终于昨日流星之夜,借着这……这谶纬石策,悟出几分端倪。无奈微臣垂暮耄耋,意识混沌,是以断不敢冒然断论,故斗胆上奏,惊扰圣驾,请皇上和太后娘娘万勿怪罪!”
“哦?但不知,这谶纬石策之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能让邚卿家这般将慌失措?!”
邚卜言壮胆抬眸,偷偷瞧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阆渊,和缓步而来却周身上下满是杀气的景太后,支支吾吾道:
“罪臣惶恐!罪臣……罪臣……曾跟前朝钦天司学过一些占星之术,……并略懂几分……几分女娲一族的文符,是夜流星雨降,……罪臣……罪臣斗胆暗中行占星术,无意间发现……发现……发现这石策之中……之中言及……”
邚卜言话未说完,景太后的飞鸾踏云的锦绣靴,赫然映入了眼帘,邚卜言一见景太后顿足在自己身前,一时间愈发的紧张慌乱,而满朝文武也在顷刻间愈发的哗然。
景太后抬眸环视,天龙殿瞬间寂然无声。
“邚卿家,直言无妨!”
阆渊高高在上的发出一声命令,邚卜言心一横,再次匍匐,决绝的闭目,疾声道:
“帝都天华,终有一日,必将没入流洪,横尸遍野,而南川王朝也会随着帝都陨落,而终结史册!”
话音刚落,天龙殿又是一番纷乱的喧哗。
“放肆!”
阆渊怒然拂袖,径直从龙椅上一跃而起。
“皇上息怒!”
百官齐齐叩首,一时间天龙殿上,群臣俯首,莫不惴惴。
阆渊正要怒然问斩邚卜言,忽然间只见巍然立在天龙殿上的景太后,陡然间仰头,发出声声不屑的嘲笑。
阆渊见状,不觉凝眉,却在思量片刻之后,一脸疑惑的稳稳坐上了龙椅。
片刻之后,景太后止住了笑声,悠悠垂首,兀自绕着那匍匐在地上的邚卜言,不紧不慢的问道:“敢问邚卿家,那石策之上可曾言及,那肆虐帝都的洪流,将生于何时?!”
邚不言周身不寒而栗,垂首颤声道:“罪臣……不知!”
“那帝都天华,又将于何时何日,丧城而没!”
邚不言汗流浃背,“罪臣……无能,未能参透!”
景太后猛然间俯身而下,径直看着那邚不言,疾声而问:
“那我南川王朝,又将在何时何日,以何种方式,终结于何人之手?敢问这些,那谶纬石策之中,又可曾写得分明,邚卿家又可曾看得清楚?!”
邚卜言摇头惊颤,“罪臣……无从而知!”
“你不知道,哀家知道!”
景太后拂袖而起,愤然转身,一边快步走向稳坐龙椅的阆渊,一边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