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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瞪目而观,莫不屏息,亓官笙铜陵大的双眸满布期冀:
    “怎么样?想起什么没?!”
    凤羽撤手沉眸,缓缓摇头。
    亓官笙一霎时大失所望,下一刻径直扑通一声坠水而坐。
    “开什么玩笑!难道,人不走远,连畜生也跟着欺负你!黑白双煞,既然她不是北斗龙卫,你们干嘛还对她那么恭敬?!”
    ……
    风吹云散,日升日落,转眼已近上元。
    函谷关外,北辽营中。
    紫莹飞纱御马,朗声大笑,播散满心的得意:
    “好,干得好!待得本将兵入函谷,定然重重有赏!”
    言罢,猛驾乌骓,一路疾驰,径直率领着三万军卒,直奔函谷。
    待得尘烟散尽,一声叹息顿时自一帘紫纱后,幽幽响起。
    “夫人,你当真把幻容散给了那东楚紫莹,难道……”
    婢女的一声忧心而问,换来的是那覆纱蒙面女子的又一声叹息:
    “我能为他做得,或许也只有这些了!既是天意如此,我缘何还要挣扎!罢了,一切随缘吧!只要他能如愿,也不枉我这一世凄苦!”
    ……
    盈月有缺,春风无暖。
    函谷关城楼之上,居高临下的淳天,半是惊讶半是欣喜的张口朗朗,径直对着那兵临城下的是三万北辽军卒,发出一声质问:
    “敢问来者何人?!”
    城楼外,乌骓马上,一头锃亮,光秃而现,只是那无颜而丑的面容上,唯有两只眼眸不时的翻涌起股股杀意:
    “青唐叛妃媚无颜,耀祖光宗而来!”
    淳天闻声大喜,不由得环眸与身侧两旁的厉择恩和官则鸣两相对望。
    厉择恩凝眉察观,须臾张口:
    “不错!从相貌形体上看,确是那媚无颜无假!”
    官则鸣闻声大喜: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快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啊!”
    “等等!”
    厉择恩疾声喝断,官则鸣不解凝眉,淳天略一思量,旋即猛然转身,对着那城下之人,佯怒而喝:
    “大胆媚无颜!既是青唐叛妃,还敢如此猖狂!青唐虽亡,乾天已去,但昔日仇怨,不可不报!来人啊,弓箭伺候!凌睿王生前来不及报的私仇,今日我淳天定要为王爷,手刃仇敌!”
    此言一出,北辽军卒登时慌乱,却不料乌骓马上的丑颜女子闻声一笑,临危不惧道:
    “媚某从来恩怨分明!睿王负我在先,当日我也算是逼不得已,才横刀相向!但今日想来,我确曾欠他一份救命之恩!是以今日本将便受你三箭,从今以后,我与那南川睿王党羽,两不相欠!”
    淳天闻声畅然,旋即转首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着厉择恩道:
    “不假,按照与那媚无颜的约定,确有三箭偿恩释前仇的说辞!”
    官则鸣闻声愈发焦急:
    “既然确信无疑,那还犹豫什么!”
    厉择恩凝眉沉吟,须臾搭手运力,径直朝着那乌骓马便是三箭连射。
    乌骓惊鸣,丑颜无惊。三箭置地,生生穿石而定。
    “媚某与青唐之间恩怨已了,还请淳侍卫大开城门!以免误了幽州伏虎的大事!”
    淳天微微颔首,正要喝令大开城门,厉择恩急忙伸手,一把将淳天拦下。
    官则鸣不悦:“厉老,你又要干什么?!”
    淳天也是不觉皱了眉:
    “厉老可还有其他顾虑?!”
    厉择恩缩眸生威,径直对着那城下乌骓马上的丑颜,发出一声质问:
    “敢问阁下,通关令何在?!”
    丑颜闻声凝眉,不觉寒眸生威,径直扭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小将,冷冷问道:
    “怎么还有通关令之说?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那小将正要说什么,忽听得身后顿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丑颜定眸远眺,只见一名女扮男装的婢子,正疾步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我家夫人说,将军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是以便差在下连夜追来,呈奉将军!”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锦囊急急送上。
    丑颜结果锦囊,缓缓打开,待见得那一方木质令牌赫然在目,顿时满心得意,下一刻径直猖狂而言:
    “通关令在此,淳侍卫若还不相信,大可亲自出城,一验真假!”
    ……
    风起云涌,墨云滚滚。
    股股寒风一霎时裹雪嚣张,疯狂四窜。
    天华帝陵内,宦之梵缓缓抬头,凝眉将突如其来的风云变幻,静然察观。
    “料峭春寒不知愁,枉借天威乱筹谋!”
    身侧不远处的欧阳宇听得宦之梵字字而悲,不由得一脸凝重,举步上前,关切道:
    “太后娘娘,要变天了!请您暂时移驾!以免伤了身体!”
    宦之梵缓缓摇头,径直凝眉,幽幽而问:
    “阆祉轩还是执意,不肯就位登基?!”
    欧阳宇微微沉吟,须臾坦言:
    “阆祉轩派人传信,说是要把南川的江山社稷,还给太后娘娘!”
    宦之梵微微一愣,须臾瞬目一笑,无奈道:
    “我该猜得到,她终究还是成了他的牵绊!”
    欧阳宇张口欲言,几番思量,终于又是一声沉闷:
    “还有一件事,属下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禀报太后娘娘!阆祉轩已于几日前,突然纵马回宫,到得禅宫苑。从那以后,再没出来!属下觉得,此事甚为蹊跷!”
    宦之梵闻声心惊,一霎时挺身而立:
    “你说什么?阆祉轩去了禅宫苑!”
    欧阳宇不明所以,径直跪地:
    “太后娘娘莫急!属下已派人暗中监视,那阆邪轩到得禅宫苑后,只是纵身跃入了一口枯井中,自此下落无踪!属下虽不敢冒然行动,但已经吩咐属下,定要死死守住那枯井,一旦阆祉轩有任何不轨行径……”
    欧阳宇话未说完,宦之梵便陡然间一把握紧了他的手:
    “欧阳宇,宦之梵有一事相求,恳请你一定替哀家做到!”
    欧阳宇满眸震惊:
    “请太后娘娘明言!”
    宦之梵一脸急切,满心担忧,声声句句尽是惊慌未定:
    “欧阳,你要想尽一切办法,守护好那口枯井,一定要等到阆祉轩安然无恙的回到禅宫苑!”
    “太后娘娘……”
    欧阳宇心中疑惑满满,宦之梵握紧欧阳宇的掌心,早已在不知何时,冷汗涔涔:
    “不要问太多,尽管替我好好守护好那枯井!便是山崩地裂,你也不许擅离职守!因为,这口枯井,若是毁了,我南川的希望,便彻底没了!”
    ……
    暗道之内,明光依旧。
    凤羽有气无力的倚靠着一方石墙,饥肠辘辘的她漫无目的的转动着双眸,将此刻身置的偌大地宫,一番随意打量。
    身侧的苏茗安和苏不二也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莫不静然无声的蜷缩在凤羽身侧,一脸的绝望无助。
    亓官笙咽下最后一口水,下一刻径直从浅水里一跃而起:
    “你们当真不喝?这水看上去好像不怎么干净,但是喝起来当真味道不错!用作果腹,绝对没问题!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凤羽闻声瞬目,无力一笑。
    终归是要一死,能死在坤弗女帝的陵寝里,或许算是一种幸运!
    只是不知道,就算是魂断与此,那些缠绕牵绊着她此生命运的秘密,是不是也会因此,烟消云散。
    “不二小徒,来来来,尝尝!”
    苏不二冷哼一声,下一刻径直扭转了身,再不理会那满脸期冀的亓官笙。
    苏茗安一见那亓官笙的面容上,霎时生出片片恼怒和失落,急忙跳身而起,径直朝着亓官笙跑去:
    “阿笙师傅,我喝,我不怕脏!能活下去才是最主要的呢!更何况,阿笙师傅都亲自喝了,想来定然不会有什么不妥!”
    言罢,蹲身捧手,径直捧水而饮。
    “恩,果不其然!这水喝起来有些甜呢!”
    苏茗安谄媚的朝着亓官笙发出一声恭维,亓官笙却满脸失望的兀自转身,口中径直埋怨道:
    “简直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
第二四四章 不屑莺声唱北斗() 
一阵尴尬,几番沉默。
    凤羽实在没有气力,来言语亓官笙和苏不二的执拗,只是微微垂眸,凄然一笑,做好了听天由命的准备。
    苏茗安环眸而观,正要盘转着心思一味讨好亓官笙,眼角的余光陡然一垂,下一刻径直发出一声惊呼:
    “咦,这水里怎么有一方棋盘?!”
    亓官笙闻声一愣,璃洛也在一霎时暗眸顿缩。
    苏茗安蹲身察观,不过须臾又是一声惊叹:
    “太神奇了!蛇走经纬,鱼做子,这样的棋盘,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亓官笙疾步上前,一霎时水花四溅,待得垂眸瞪目看清了苏茗安身前水中的情景,一时间兴奋的手舞足蹈:
    “原来如此!当真是天助我也!”
    凤羽和苏不二闻声不解,不由得两相对视。
    亓官笙却在下一刻,飞快转身,满脸惊喜的伸手指向凤羽:
    “我就说嘛!黑白双煞这等灵物,怎么会看走眼!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北斗龙卫,既不是那一生神秘的君女忘尘,也不是你这悲苦一世的将门孤女!而是那一只藏血而眠,两代相传的小小蛊虫!”
    凤羽缓缓起身,满面惊诧:
    “你是说,莺声蛊?!”
    璃洛负箫踱步,眸生阴笑:
    “果然是匠心别具!能将这蛊盟之族中,最卑微的蛊虫,驯化成监守帝陵的北斗龙卫,洛当真是佩服,佩服!”
    凤羽沉吟片刻,愈发不解:
    “若莺声蛊,便是北斗龙卫,那为何我依然记不起所谓的机关口诀!?”
    亓官笙撸起袖子,兴致盎然:
    “别急,别急!这鱼龙阵不破,北斗龙卫自然不会苏醒!”
    凤羽凝眉顿言,还要追问什么,那一侧,璃洛早已潇洒的甩出玉箫,缓缓的放在唇边:
    “若要雪舞游墨,必得附乐而和!亓官笙,想要破得龙鱼阵,唤醒北斗龙卫,没有我璃洛相助,你怕是也只能空欢喜一场!”
    亓官笙闻声一愣,璃洛又是一声诡异:
    “不妨告诉你,圣女娘娘体内的莺声蛊,早在入葬洱云岛何归山水陵之时,便已然奄奄一息!当时本太子为了救蕊儿,只能用续命蛊相助!只可惜啊,续命蛊乃是穷凶之蛊,且最喜以莺声蛊为食,是以为了确保蕊儿安然,我早已在她体内埋下了蛊锁!如今,你若要唤醒那北斗龙卫,必得先借我玉箫之力,撤下蛊锁,震慑续命蛊,才能如愿以偿!”
    璃洛刻意顿言,凤羽不觉凝眉相向。
    璃洛挑眉一笑:
    “蕊儿,你该知道,我对你,从来不曾有半分虚假!利用你也好,爱你也罢,我从来不遮遮掩掩!”
    凤羽凄然一笑:
    “既如此,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蕊儿请讲!洛定然坦诚相告!”
    “当初你费尽心思留下我体内的莺声蛊,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璃洛不怒不惊,步步上前,待得瞬目一笑,便是一阵玉润之声:
    “我璃洛从来不会爱上来历不明的女子!但,唯独你,却让我情不自禁!留下莺声蛊,不过是为了日后还你一个本该属于你自己的真实身份!”
    凤羽转眸望着面前一脸含笑的儒雅面容,脚步却不由自主的随着他周身上下透出的阵阵阴寒,缓缓而退。
    “璃洛,你既然爱我,那今日,你可愿,为了我,助亓官笙,合上机关,关闭陵寝?!”
    璃洛含笑抬步,径直将凤羽逼至墙角:
    “今日我若帮了你,你可愿,从此以后,死心塌地,只随我璃洛一人,相伴天涯,不离不弃?!”
    凤羽颤抖的身躯,直挺挺的压在身后湿冷的墙壁上,心内的悲寒随着手掌所处及的冰冷,一时间弥散周身,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阆邪轩的一颦一笑,一怒一悲,甚至她从来看不上的他的张狂和不羁。
    “好,我答应你!”
    合眸垂泪,痛心而语。没有了他,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任是跟谁一起淹没在滚滚红尘,都是一样的痛惜。
    “便是山崩地裂,颠倒乾坤,你都不能反悔!”
    璃洛的暗眸之中折射出道道贪婪,凤羽缓缓睁开双眸,冷然一笑,暗暗点头:
    “我发誓!只要你愿意助亓官笙一臂之力,便是山崩地裂,颠倒乾坤,卿蕊定然至死相随,不弃不离!”
    “好!”
    璃洛猛然撤身,径直转向了亓官笙:
    “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亓官笙转眸恍然,一下子蹦到了璃洛身前:
    “明白!我这就解了加在你臂上的机关!”
    苏茗安闻声大惊,急忙喊道:
    “师傅,不可!”
    亓官笙闻声一顿,下一刻径直一拍脑袋:
    “瞧瞧我这记性!简直了!真是对不住啊,璃洛太子!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的徒弟,那我这做师傅的便当真不能出尔反尔,是吧?所以,这机关,嘿嘿……”
    璃洛勾唇一笑:“既如此,本太子又怎么可以强人所难?不过……”
    苏茗安一见璃洛面生阴狠,一时间飞转心思,下一刻,不待璃洛把话说完,便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亓官笙的衣袖,俏声道: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住师傅的尊严,又能让璃洛太子不觉得吃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亓官笙闻声大悦:
    “说!快说!”
    璃洛饶有兴致的转眸将苏茗安一番打量:
    “两全其美?说来听听!”
    苏茗安含笑娓娓:
    “为了保住师傅的声誉,这机关之术,断然不能在此处为太子破除;所以,莫不如就让师傅再答应太子另外一个条件,作为补偿,同时也可表示出我师傅诚心与太子交好的诚意!所以,只要璃洛太子信守约定,让我等安然出了这女帝陵寝,师傅定然会如约为太子您解了机关钳制!到那时,璃洛太子一举两得,岂不甚好?!”
    璃洛转眸冷笑:
    “若果真如此,岂不是亏了你家师傅这位西戎太子?!”
    亓官笙转眸而思,片刻之后,击掌欢欣,一脸急切:
    “不亏!不亏!只要能让我亓官笙亲身体验一下这世上最玄妙的奇门遁甲之术,我亓官笙死而无憾!就按照苏姑娘所言,只要你答应帮我,待得出了帝陵,我双倍偿还你!”
    “好,既然如此!那璃洛,恭敬不如从命!”
    璃洛轻敲玉箫,踱步而思,须臾一语轻声,确是满心**:
    “亓官笙,我要你答应我,待得出了帝陵,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西戎祭司拱手送给东楚!”
    亓官笙闻声一愣,下一刻,径直咬牙跺脚:
    “好!我答应!”
    ……
    明光四散,水蛇静然。
    水晶蟠龙墙面前的浅浅水潭中,亓官笙和苏茗安相对而坐,两相凝眉,对着水中的龙鱼阵,一番思索。
    随着两人的抬手指引,黑白灵鱼早已如棋子般,游墨动雪,径直在水中划出道道波光。
    那一侧,璃洛的箫声,抑扬顿挫,飘然而散在帝陵的每一个角落。
    凤羽的心头,却在一霎时,生疼如裂。
    ……
    九曲环绕的暗道之中,满心焦灼,一脸失望的阆祉轩,闻声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