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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确是从未留意过一楼的烛台位置,别说一楼,就算是二楼的他也从未六一。毕竟藏经阁从来只有白天开放,一到掌灯时辰便关门。白天时窗门全部大开,室内光线充足,完全不知道灯火,入夜之后无人能进入,自然也不需要掌灯。
潘慧看向轩主与乙玄长老,目光灼灼,神情严肃,双手抱拳道:“弟子斗胆猜测。行凶之人不仅修为不低,且是经常出入藏经阁之人,否则决然不会将藏经阁一楼书架的位置烂熟于心。”
杜贺与乙玄均是脸色微微一沉,没有再望向大殿广场上站着的一众弟子,而是低敛了眼眉,不言不语。
潘慧的修为放在第一百二十七代弟子之中确实已是翘楚,但在长明轩之中却只是中等。长明轩之中各位长老的修为都在地仙之境,甚至还有半步天仙的存在。潘慧的一番分析不无道理,也正因如此,长明轩主与赏罚长老反倒沉默了。
若当真是众位长老之中的一人,那这件事情可就难办得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杜贺扬声道:“此事交由赏罚长老全权处理。今日,先散了吧!”
众人齐齐抱拳行礼,道:“弟子告退!”
一众弟子有条不紊地离开了殿前广场。不多时,须臾殿前便一片冷清,只有寒风吹过枫叶沙沙作响,还有那被踩踏成一片狼藉的雪地。
潘慧低头看了看依旧蹲在任蓉身旁的方猇亭,轻叹道:“你也先回去吧!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做到。”
方猇亭这才站起身来,对着轩主与一众长老们抱拳行弟子礼,恭声道:“弟子告退!”而后转身离开。
潘慧望着方师弟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泛起一丝感慨。
她想,她应该是能理解方猇亭的感受,毕竟她也曾在十一年前失去了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不同的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如今还活着,既然是活着那便还有希望,可是任蓉却已经死了,永远的消失了。
潘慧微微抬起下巴,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
大雪之后竟是没有带来晴好的天气,云层依旧压得极低,灰白一片,还隐隐透出一些阴沉。
她心中也随之阴沉了几许,总觉得事情还有后续,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藏经阁三楼的封印阵法,除了轩主和继任轩主,按理说不应该有其他人会知晓,那为何三楼的东西还会失窃?而且那人显然是算准了昨夜的巡逻漏洞,所以那人应该对官钰辰昨夜的安排了若指掌。
这究竟会是什么人?!
直到杜贺的声音响起,潘慧才回过神来,连忙看向长明轩主,恭声道:“师父?”
杜贺神情依然严肃,不过声音之中倒是没有斥责:“在想什么呢?叫你三遍也没反应。”
潘慧道:“徒儿在想,这件事情,不简单。”任蓉身死,她的确很愤怒,但她更清楚,与《灯典》比起来,任蓉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此刻她越俎代庖主动追查凶徒的举动没有让众位长老反对,也是因为只要抓到凶徒便一定能找出《灯典》的下落。
如是想着,潘慧不由压低声音问道:“师父,《灯典》是否真的……”
杜贺眼神一黯,点了点头。
192。第192章 白色布片(二)()
潘慧面色一沉,忽而向后退了一步,对着长明轩主以及各位长老抱拳行礼,道:“弟子先行告退。”
杜贺伸手捋了捋胡须,算是默许了。
潘慧再行一礼,这才离开了须臾殿。在走出丈远的时候,她猛然停下脚步,回头再看了被白布遮盖住的人任蓉一眼,双眼之中似有浓得化不开的忧愁。她并未停留太久,只是默默看了约摸十息的功夫,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了。
直到潘慧身影消失不见了,乙玄长老这才轻叹一声,赞许道:“这孩子,心性不错。”
作为长明轩第一百二十七代修为最高的弟子,她全然对权力和地位没有野心,一直都只是潜心修炼。她分明有十分聪颖,仅凭几句问话便能将事情推断出来,而且连藏经阁中让人忽略了的细节都了然于心,却偏偏能说放手便放手,着实不容易。
只是……
乙玄看着目露赞许之色的轩主,疑道:“这孩子昨日夜里不还在北齐境内遇险了么?怎么今早便赶了回来?速度之快先且不说,且看她的架势显然是已经知道任蓉的事情,根本便没有露出惊讶。”
每一位弟子进入长明轩之后,门派都会为其制作一块魂牌,魂牌与本人魂魄相连,一旦此人遭遇不测,魂牌上必会出现警示,连带着会将此人的大概位置显示出来。昨夜正是在清凉阁内守夜的弟子发现潘慧魂牌有异,他们才知道了潘慧的所在位置。
杜贺下巴微收,眼中也透着不解。从北齐到长明轩,少说上万里的路程,以潘慧如今的修为,即便是一路不喘息,也绝对不可能在四个时辰内赶回长明轩。莫非是她的魂牌出了问题?还是说她这次有了什么奇遇,修为大增?
秦或在一旁说道:“我寻个时间去问问她便是。”
杜贺与乙玄二人思量片刻,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秦或作为教习长老,原本便是与弟子们接触最多的人,由他去同潘慧沟通自然是要比其他人更方便也更容易一些。
这边潘慧的事情解决了,乙玄便带着官钰辰去赏罚堂;杜贺将任蓉的遗体送入清凉阁内与她那块已经破碎了的魂牌放在一起,便又去藏经阁看看是否还有遗漏的线索;其他人则是各回各山峰,在《灯典》下落未被查出之前,均不得离开长明轩。
潘慧哪里知道自己如此着急赶回来却引起了乙玄长老的怀疑。她自须臾殿离开后便一直阴沉着一张脸,虽说已无太多阴骘之气,却依旧让人感觉到强大的威压环绕在她身旁。一众弟子们均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触她的霉头。
他们都知道潘师姐对任蓉师妹另眼相待,如今任蓉师妹惨遭不测,潘师姐想必是极其愤怒,在真相未被察明之前,他们还是乖觉一点的好。
潘慧并未在意一众师弟们对她的态度,也实在是她现在心思便根本没在外界上面,她还在思索着那个凶徒的目的究竟为何?
《灯典》是失窃了没错。可那人竟然可以在两柱香的时间内破开封印阵法并安然离去没有留下一丝气息,自然是可以做到不惊动任蓉的。可这人故意惊动任蓉,让其放出警报,又将其杀害,最后竟然还任由任蓉将纸鹤放出来找她报信!
没错!她思前想后,总觉得那人定是故意让任蓉将纸鹤放走的。那人既然可以一掌将任蓉毙命,又怎么可能留下如此大的漏洞?!所以纸鹤绝对是那人故意放走的,为的便是引她赶回来!
如此看来,那个人对她与任蓉之间的关系了若指掌,才会算准她在接到纸鹤后一定会星夜赶回。只是她却还是想不明白,那人为何要让她赶回来?难道就只为了让她回来揭露昨夜巡逻之中的纰漏么?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潘慧秀眉紧蹙,满脸肃然,眼中还有深深的疑惑不解。
她只觉得,长明轩十年来的平静日子要被打破了,事情绝对没有完结,应该还有后续!
她抬起头来,看着无渊殿内满地的皑皑白雪和那棵上百年的枫树。雪景依旧,可两个月前央着她一起出来堆雪人的孩子却已不在。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只有她一人绯衣依旧,再无其他。
潘慧闭上眼,身上尽是隐隐透出一些苍凉来。她就这样闭目站在庭院之中,动也不动。
忽然,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潘慧睁开眼,看到的是小心翼翼的方猇亭。她探究地望着这位少年,心头不由一跳,道:“去我屋里说。”
说着,她便是转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去。方猇亭赶紧跟上。
两人进屋后,潘慧先仔细查看了一下周围是否有人探听,而后将门关上,却是直接站在门后,方便随时发现屋外的动静。
再转过身看到屋内的陈设后,她却是狠狠愣住了。
屋内的一切与她离开之时并无分别。她离开已有两个多月,屋内竟是没有落下一丝灰尘。
方猇亭显然发现了潘师姐的异样,幽然道:“师姐下山后,任蓉每隔两日便会来打扫一次。就连昨日求得二师叔应允可以到藏经阁内夜读,她也是打扫完再去的。”
潘慧不喜人打扰这一点习惯,在长明轩中算是人尽皆知,因此她的房间从未有弟子敢随意靠近,更别说是前来帮她清扫了。
这十年多来,任蓉算是第一个被允许随意出入她房间的人,正因如此,她才会在看到屋内一尘不染后愣了神,心中涌出无限伤悲。
老天爷为何会这般不公!如此乖巧的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没了!
潘慧眨了眨眼,硬生生将泪意逼了回去,看着眼前这位虎目含泪的少年,问道:“你找我可是有什么线索?方才在大殿前你便想告诉我了吧!后来为何又不说了?”
少年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物递到潘慧面前,道:“这是我昨夜在任蓉右手之中发现的。我当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于是瞒了大家将这个东西偷偷藏了起来。”
潘慧定睛一看,随即菱口微张,双眼之中已有遮掩不住的惊讶。
这……这竟是一块染血的白色衣料!
193。第193章 白色布片(三)()
潘慧飞快将那块布料扯到手中,仔细翻看了一遍,这才紧张地问:“有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方猇亭摇了摇头。
潘慧右手一翻,将布料收在袖中,慎重道:“此事你暂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些事情。”
方猇亭郑重其事地应了,又问道:“潘师姐,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我吧!即便暂时找不出那个凶手,我也绝对要将那人的目的给挖出来!”潘慧说得咬牙切齿,双眼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
方猇亭交给她的这块白色衣料虽是染了血,鲜红一片,但她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也正因她认了出来,心中才会有了难以言喻的愤怒。
她现在只想赶快去证实一下这块衣料的出处是否与她猜测的一致。
“你先回去吧!”潘慧说着便将行李丢到桌上,径直走到镜前,将一路风尘仆仆赶回而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挽好,从梳妆台的抽屉之中拿出一个锦盒。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良久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躺着的那把铜质钥匙。
那把钥匙显然已经陈放了许久,早已不是黄铜特有的明亮,呈现出来的是沉积下来的暗黄色。潘慧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里,微微扬起下巴,抿住双唇,眼中有了些许悲伤。
“潘师姐,我也想要帮忙。”
身后传来方猇亭的声音,潘慧回头起身,看着这位满脸倔强的少年,轻叹一声,道:“你如今修为还不足以自保。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即便是我亦不能保证全身而退。任蓉已经搭进去了,我不想再平白牺牲掉任何一个人。”
方猇亭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说道:“别人都说潘师姐性子冷漠,不好亲近,其实是他们不了解师姐。师姐一直都很关心大家的吧!”
潘慧闻言一怔,随即轻笑出声,心道这少年竟然心思细腻,也难怪知道将如此重要的证据留下来偷偷交给她。不过她如是想着,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是:“别想太多了,你先回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继续保持悲伤难过,切记不可让任何人发现破绽,即便你已经对谁起了怀疑……”
她总觉得方猇亭应该是心中已有怀疑,所以才会私下里将这块染血的布料交给她,而不是在须臾殿前公诸于众。若当真如此,这孩子的心性便的确十分了得。她相信方猇亭应该不会是一个横冲直撞的少年。
方猇亭在这个时候终于点了点头,道:“猇亭知道了。请潘师姐放心!”
他明白,接下去的事情应该会比任蓉遇害还要复杂和危险,因为,先前在须臾殿前,他一耳朵听出来藏经阁三楼的东西,虽然他并不知道三楼失窃的那件东西是什么,但很明显绝对是很重要的东西,甚至可能比任蓉被杀还要重要。
他上山已有几个年头,早已非当年那般懵懂。修仙之人看起来好似比寻常人要风光,可这风光背后所要付出的努力和汗血其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而许多人修为高深了,便也不再将人命看得贵重了。在他们眼里,力量才是最要紧的,为了得到力量去残害或者牺牲他人的性命根本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因而,其实任蓉的姓名在那个凶徒眼中应该不过是顺手就能碾死的蚂蚁,而在轩主以及各位长老看来,长明轩的守卫漏洞和藏经阁三楼失窃的东西才更重要。
方猇亭很害怕自己有一日也会变成这样,也害怕任蓉的仇无人能报,所以他在第一眼看到满身风尘的潘慧时便将赌注压在了这位师姐身上。他要赌的是,潘慧一定会为任蓉报仇!
虽说他现在依旧没有把握,但他知道,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可以信任之人,因此他对了潘慧抱拳行礼之后,选择了离开。
方猇亭离开不久,潘慧便也出了门。
她小心谨慎地注意着是否有人跟随,偷偷摸摸地去了无渊殿之内一个荒废依旧的小院落。
无渊殿之内有两个单独的小院落,一个是教习长老秦或在无渊殿内的住所,而另外一处却早已荒废,连远门之上的铜锁都落满了灰尘与蛛网,平日里没有任何一位弟子敢靠近。
只因这里是被轩主下令封存的院落,谁都不允许进入。
潘慧来到院子前,看着那个依旧布满着灰尘的铜锁,眉心一皱。她四下瞧了瞧,见无人经过,这才长身而已,一个筋斗翻过院墙进入到院内。
小院之中一片萧条景象,因着久无人打扫,落叶满地不说,还隐隐弥漫着一些腐朽的味道。她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着,终于是发现了一些异常,随即眼眸一亮,窜到了一间屋子前面。
看着门上那把已经被人破坏了的铜锁,潘慧双眼霎时危险地眯起,已是冷笑了出来。
这个院落是从前大师兄住的地方,十一年前冬日那件她已经不记得的事情后,这个院子便被师父下令封存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允许进入院子一步。而她在院子被封得头一天将大师兄的东西全部整理了一遍,并在这间屋子前面落了锁,铜锁唯一的钥匙便只在她自己手中。如今她亲手落的锁竟是被认为破坏了,看来,她的猜测当真没有错。
潘慧从身上抽出一方丝帕,将坏了的铜锁仔细包起收在怀中,这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原本是大师兄的卧室,虽说此时已是一片尘埃,但是熟悉的场景还是让潘慧瞬间有了泪意,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才使得眼泪没有夺眶而出。
房间之内看似没有任何变动,潘慧还是敏锐地发现了衣柜那里的灰尘比起其他地方要少了一些。她目光凝结,快步走了过去,将衣柜一把拉开,双眼随即整得溜圆。
衣柜之中有一件白衣被人团成一团丢在折叠整齐的衣物上,潘慧“呼”的将那件白衣扯了出来抖开,果不其然见着衣服的下摆上有一个缺口。她把方猇亭交给她的那块染血布料取出拼凑上去一看。
呵呵……
潘慧轻嗤一声,眸中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