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并不想重回人间。
我不是主动申请要回阳间的。
我是被江洲的大推土机推出来的,是被大锹从地基挖出来的。
连同我的成亿成亿的小凤裳蝶们。
适应日常生活让我觉得度日如年。
不过,我真记得很清楚,那一年,快晌午时,父亲与我才回到寺庙。
我坐在大雄宝殿槛外,闻听威风八面的谢锜大将军来旻元寺了。
我的小心脏无由的怦怦直跳。
我第一次活知道蹦乱跳的心在哪个位置。
少女的心脏。
让我想想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这一天并不顺。
我没有见到谢公子。
父亲被裴方丈喊到方丈室,那和尚,我看他最不像和尚,满面红光,高头大马,走路咚咚咚——虽然表面上和风细雨,但意思了然:
吩咐的事情做的不好,谢公子落水,差点淹死在荷花塘。虽然我哥哥的水性极好,在池塘救人易如反掌,但谢公子要到水里捞青蛙从而导致落水这样的事,绝对不允许发生。
另外一件事是,今天刘施主来寺里为什么这么迟?
父亲去寺庙里纯粹帮忙,是义工,可是,裴和尚就赖上我爸妈了,觉得是他们的分内事。
知晓阴阳两界的大和尚,看出了我深身被阴气纠缠,他那对着中年女侍应都能放光的眼睛,只需瞥我一眼,就发觉我被阴魂不散的双鬼纠缠过,这样的我是断断不能再接近谢家公子的。
这些我哪里知道。
父亲当时才不可能跟我说。
我只知道谢公子是见不着了。
到底和尚也无情,找出了冠冕堂皇的话来,希望父亲想些别的方法,说年景不好,寺里养不起那么多人,和尚们自寻出路,持杖走他乡。
兵荒马乱,像父亲这样的年纪应该效忠朝廷,征战沙场,而不应该呆在山中躲避。
父亲回家跟母亲商量,雨锡哥也到了从军年龄,被动不如主动。
父亲拜托方丈跟谢锜节度使捎话,说父子二人愿意到他帐下效力。
谢大将军的部队正是用人的时候,父亲带着雨锡哥哥到了西北军营。
这里面故事就多了。
第三天,正当父亲有些垂头丧气,我也无精打采,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华山畿时,远处传来了达达达达的马蹄。
振奋人心的马蹄,像踩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是英雄来了。
唉,不能兴奋,注意情绪。
我是地下的秋妃,被几亿几亿只裳凤蝶拨冗,到阳间打探打探人间是什么样了。
我应该不辱使命,万万不能因为激动大耗仅有的丝毫阳气。
且慢,我微渺的记忆想起了。
我那年14岁,个子不高,也不像书时太差的如何如何漂亮惊艳。
那完全是胡说。
在我14岁那年,没有吃过一顿好的,发育不良。
没有来过一次红,我还是个毛孩子。
脸部没有长开。
那一晚在寺里,我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发呆。
风吹过林梢。
朴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好像在安慰我。
我饥肠辘辘,肚鸣和着朴树叶的沙沙声。
我真的饿的快晕过去了。
晌午到了寺里,父亲被裴和尚曲里拐弯地责问,连带我一口水也没有喝上,一口饭也没吃上。
到了傍晚,父亲收拾收拾,想带我回家。
找来找去,在大雄宝殿槛外找到了我。
我本来是坐在门槛上的,来了一个很丑的和尚,呵斥了我一声,怎么好坐在大雄宝殿的门槛上,可晓得里面全是大神!啊,快下来。
和尚长的这么丑,他能渡人间什么厄运?
我于是就坐到了槛外的地上。
我饿到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皮都抬不动。
后来就真的安静地昏过去了。
父亲找到了我,抱起来狂奔。
他终于想起他的像草一样贱但仍旧是宝贝的女儿,是饿昏特啦。
我真的就听到了马蹄达达达的声音。
还有山呼海啸。
有一个男神级人物,从古街万众注目中,策马飞奔而来。
他仿佛是天神派来与我相见的。
软软的我,刚刚睁开迷茫的双目,就看到一个虬髯壮硕魁梧的大叔,他站在我与父亲面前,低下头来,看我。
就那一秒,我认定了是他。
他是天上派来,驱赶我身上的阴鸷鬼魂,然后,带给我荣华富贵的生活。
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荣华富贵。
所有的贫穷至饿晕的高尚都为荣华富贵让路。
可是,那一眼也许是碰巧。
他就是谢大将军。
他惦记他的儿子谢颐在寺庙里,在外公干结束,他策马来寺庙里。
是来接小公子回家的。
与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可是,他刚刚下马,见到了一圈人围着我。
裴和尚终于良心发现,大发慈悲。
让人端了羹汤来。
一口一口灌到我的嘴里。
我醒了。
迷茫的双眼朦胧中看到了他。
他虚虚晃晃,但高到了天上去。
谢锜大将军刚刚打完胜仗,来不及回朝请功,就马不停蹄地来江洲接公子回京都。
谢锜大将军统帅铁骑北伐,遇到了关外的铁血骑兵,骄兵必败。屡建战功的谢锜落荒而逃。一路溃败,退兵到了安徽。
在安徽境,谢大将军的部队进行休整。
朝廷重金招兵,实行一系列奖励制度。
凡是到了年龄的男丁参军,均得到重奖。
谢锜的军队兵强马壮。
苦练三个月,秋天准备再战。
车多马多人壮,壮大实力的谢锜第二次与关外部落对阵,气势如虹,迅速瓦解了敌方。
得到丰厚赏赐的谢锜壮志未酬,暂时还不愿意回到朝廷,辗转到江浙淮一带,平日时除了操练陆军,还在长山的一处山头平地练起了水兵。
华山畿广袤的深山里有一处万顷水面,竟是在山头上,只是普通百姓苦于进山困难,荆榛满地,谢锜让休整的陆军进山砍材伐木,开辟出一条大道,进得山里。
在山头的大湖边练兵。
神不知鬼不觉。
但与世隔绝的谢锜一点也不寂寞。
因为啊,他有一支独立小队,红粉女兵。
教水军习武弄水,都江洲兵骑马射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谢锜的野心路人皆知。
谢大将军伺机再立军功,另一方面,野心不死,一心想擢升官位,继承父志。
华山畿风景优美,在风调雨顺的年节,百姓但凡得到减免赋税,生活渐渐的会好起来。
一两年不打仗的谢锜,培养了上百人的营伎,色艺俱佳。
她们演练那是相当好看的。
营伎里不乏咏絮之才的美女,也有停机之德的美女,是个优质美女的大熔炉。
写词作曲,吹拉弹唱,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
说说我自己吧。
我正式入伍时15岁。
还没有发育,个子不高,长相并不出众。
所谓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肯定说的不是我。
哥哥刘雨锡参军了。
父亲刘道檀参军了。
我爱莲也要参军。
爱莲不要吃华山畿的小米,不要吃杂粮,不要吃野菜,要吃大米。
爱莲也不想去田头采桑。
爱莲闹着要当女兵。
母亲不答应,我就哭,绝食。
“去求求吗,去求求大将军,我要去他那里当女兵。”
父亲不说话。
母亲气了,骂爱莲的父亲:“让你出去,让你见世面,心野了是吧?你看看华山畿的女娃,哪个不是在家里种田,啊,有哪个去当兵的像话吗?”
“我要当兵,我要吃白的米,不要吃黄的小米,不要吃野菜不要采桑叶”爱莲哭到气绝,母亲松口气说:“那,你父亲回来定夺吧,反正我是不同意。”
父亲后来才愿意去求谢大将军。
就这样我吃了一份皇粮。
我们华山畿的女人,都会唱田歌。
在山里唱山歌,在田野唱田歌,在桑园唱采摘歌。
唱歌声高亢传遍四方。
爱莲也会唱二十四节气歌。
不仅唱歌,做女工也是一绝。
爱莲绣的手帕是收藏级手工艺品。
爱莲有天赋异秉,会写词曲。
这是美丽的大自然教会她的。
我父亲从中原带来了绝技,剪纸。
这手艺代代相传,到了我这一辈,许多女娃儿还会剪纸,到了过年节,剪个喜鹊登枝贴在窗棱上,那也是一碟小菜。
我是在参军的第二年才真正见到了谢锜大将军。
吃的皇粮在我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这么说吧,像神笔马良的神笔,像巧夺天工,爱莲越长越美,越长越美。
声音越来越甜,越来越甜。
我的长相上杂糅了父亲的俊与母亲的甜,嘴角两个小梨涡忽隐忽现。
我的脸型也是南方人不多见的呢,尖尖的下巴儿,挺直的鼻梁,正宗鹅蛋脸。这是父亲的基因,眼皮子却是双层的,这是南方人的母亲遗传给我的。
在方圆百里,我终于脱颖而出,出落成一个大美人。
据人说,这就是沉鱼落雁的美貌。
真的,我在第二年才看到谢锜大将军的。
他被美女所包围,哪里能够注意到我这样的人。
不过,这也是好事,我默默地成长,默默地完成蜕变。
我是白天鹅之前的小鸭子。
练武、学习、写词、唱歌、练操
还要与许许多多心机婊学习心眼。
7,相悦 策马()
有士兵手拿一只饼,笑嘻嘻地向我走来。
讨我的喜欢。天天都有这样的事发生。
营伎是个什么职业?
文明社会的人会说,她们就是文艺女兵,靠才艺吃饭。
我告诉你:呸,呸,呸。
为什么?
我生活的年代,皇上靠一个激进的改革家,向全国通告,男孩子到了15岁不成家,国家将对他家实行加倍赋税。
女孩子到了13岁不结婚,国家将对她家实行罚款,没收家产若干。
13岁,我可怜的小身体还没有发育。
瘦的像一根麦子。
怎么办,那些自己还是20多岁的父母赶紧给自家的男娃女娃操劳婚事。
结婚。
结婚了做什么,没什么事做,造小人。
天天窝一起做一件事。
一年两窝。
一直到生了一窝又一窝。
皇上笑了。
都是兵啊,跟敌人肉搏去。
冷兵器时代,肉身就是武器。
东南西北都有仗打。
把对方打跑了,地就是自家的。
男孩在战场早早殁了。
女娃在家带孩子。
自己还是孩子。
好在熬到女孩子13岁,男孩子15岁,孩子们又可以结婚。
孩子们结婚后,还是干一件事。
继续生娃。
军队里有的是男兵。
一个女兵配上二三十个男兵,你说女兵能做什么选择?
狼多肉少啊。
僧多粥少啊。
好啦,这时候还来了的文艺才华的美丽女兵。
她们不叫女兵,叫营妓。
男兵们的荷尔蒙像春天的杨絮。
呵呵呵,后人写了一首诗:
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看到没,就是这句:乱花渐欲迷人眼。
爱莲到了部队第二年,才15岁,才多大年纪啊,可是在我一代,晚婚了都,有哪个男兵不惦记,仅是被男兵追求,就忙不过来,有时夜里睡觉都一惊一乍的。
这种时候,军里的官们还一拖三,一拖十。
谢大将军一个拖一百个,两百个。
男兵们忍无可忍。
个个自问:为什么让自己的荷尔蒙受苦?
父亲参军比爱莲早,哪里肯让女儿做这事。
做一个安安静静的采桑女不好吗?
父亲问。
做一个会女红的安静美女子不好吗?
爱莲垂泪不语。
绝食,大哭,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军营里的营妓,也不全是像我这样,出来纯粹是为了混饱肚子的,也有王府出来的女兵,就像郦梅仪。
为什么参军,原因有各种。
营伎的构成是这样的,她们大多出身在小官之家,比如长史、督邮、功曹、主簿、曹家的女儿。
毕竟进了军营,就吃皇粮了。
地方小官家里如果就两三个女儿,也未必肯让女儿进军营。
要么就是一般小官犯了错,女儿家被罚到军中服役。
这些女人往往有良好的家教,会弹琴,也会歌舞。
我到了军营,熟悉了军营中的生活,渐渐地开心了起来,这里总比在家种地强。
父亲在军营里不再是个伙夫,他忙着做木工活,给士兵们添加生活设施,是个深爱欢迎的人,不仅自己整天忙着木工活,还教出了几个好徒弟。
谢锜喜欢歌舞伎,军中歌声不断,那些跳舞的女子个个身手不凡。
很快,爱莲不仅识文断字,还学会了跳舞,写词。
这一天,秋色无边,面对深秋景色,我写了一首词,正在吟咏斟酌:“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百鸟长歌的流年,裁遍苍穹做诗篇”
总觉得调子不够悦耳,又试唱了一遍: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
不料突然有人在身后高声喊了一句:“妙!写得妙!”
转身一看,你道她是谁?
原来她就是有军中一枝花的美人郦梅仪。
她是生在郡守家的女子,身份比人家高一等。
丰腴美丽,在军中男兵看她,几乎都会流口水,发呆。
郦梅仪注意刘爱莲很久了,以她专业的眼光,知道刘爱莲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一般大姐大都喜欢以个人的魅力,团结一大帮姿色上乘的女子,像一个人抓一把好牌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梅仪姐主动接触我,次数一多,我与她很亲近,但我也不呆,从她看我的眼光,我明白她有些看不起我。
她看不起我的穿着。
看不起我什么都买不起。
看不起我不会的东西太多。
但今天她是怎么了,她的喝彩看起来这么真诚。
“妹妹,你刚才在唱的是什么歌,能不能再唱一遍给姐姐听?”
月华如水,我心摇荡。
唱就唱,正好我刚刚找对了感觉:“月华衣我华裳,笙歌起,有凤来仪。”我在月下,边唱边舞,跳到忘情处,完全忘了身在何处,我仿佛是月中的嫦娥。
郦梅仪姐姐耐心地教我,纠正了几处不太妥的地方,我的跳舞也不够专业。
秋月,晚风,惬意极了。
直到我跳与唱都尽善尽美,郦姐才说回军帐吧。
第二天晚上,又一个月上柳梢头,我又去军营里的跳舞场跳啊唱啊,感觉很华丽呢。
我一点也不知道在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的底下,有个男人看的出了神。
他,就是谢大将军。
霸道大将军谢锜,50多岁,长的虎背熊腰,用现在对身高的表述有186厘米,面色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