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人群中是短暂的沉默,随即便又是激烈的交手,不过阿继的话的确很有效力,吴圩将军的那些手下,的确没有再行对付我,而是转身护在阿继身边,帮他抵御第一批上来的那些人。
只是阿继身上的伤势看起来竟似不轻,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襟,白色的雪花落在血污的衣襟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吴圩将军的手下肯去全力相助阿继,而我又没有了眼前的威胁,我也在紧急中略略松了口气,一瞬间身上的各处被狼咬的伤口同时剧痛,浑身上下只觉得酸软无力,不由得挨着山岩缓缓坐倒在地。
阿继见状,疏神道:“阿芜,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勉力提起一口气想说一句不要紧,却看见阿继又陷入危险之中,我刚刚失声叫了一声“小心”,吴圩将军的人已经合身扑在阿继身后,为他挡下了那之命的一剑。
攻击阿继的,正是首先上到山上来的那些人。
如此,我也多少有了几分眉目,第一批上山的人,目标中肯定有阿继,而吴圩将军的人,肯定是要保护阿继的。
这短短的变故一起,场面上的局势又起了变化。首先上山的那些人似乎看准了吴圩将军手下的目的,竟是刀刀都往阿继身上指去,吴圩将军的手下拼命保护阿继,往往以身替之,便伤在了对方手下。
不过是片刻的时间,阿继这边又处在了下风。
我心中正在暗自焦虑,几个首先上山的人已经从左右向我围了过来,人人手中都挺着长剑,直直地指向我,其用意分明,只是想要置我于死地。
原来,不管是与阿继作对的人,还是保护阿继的人,他们的目标中还都有一个我。
想不到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从昨天傍晚到此刻,还不足一昼夜的时间,我已经出生入死了好几次。
这种情况比之战场上的厮杀尤为凶险,我连当一个逃兵,都没有力气了。
我只是想不到自己默默无为地过了十几年,忽然这么样被人关注,居然是为了我的性命。
遗憾的是,到底是何人想杀我,我也只知道一个吴圩将军,还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我没有想过这一次还能逃脱,更没有想过阿继还能突出重围回身过来救我,他已经自顾不暇,我更不愿意看到的是他为了救我再次受伤。
既然无力法抗,疑惑也无法释清,我只得,闭目等死。
我没有多少绝望的情绪,我只是在想,眼前的阿继能不能逃脱,受了伤的燕莺此刻怎样,我那个古怪的通译云良今后会怎样,还有,多年前我见过的那个郦国的皇子……
有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然后迅速在冰冷的空气中凝固成一点冰凉。
我的心情并不绝望却多少有一点害怕,好像还是小时候刚刚住到了将军府的厢房中,眼睁睁地看着夜幕降临,只得闭上眼不敢睁开的恐慌。
第二六四章 混战()
混战
又好像是我尚未开始学武的那一年,为了躲避校场上的爹爹,独自朝着某一个方向走去,然后我看见了大迎与郦国边境上的山脉,听见了傍晚山下的狼叫,并在一种惶然与茫然的心情中,独自上了那座山。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遇见了第一个用温和而真挚的语气,开导我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那个郦国的皇子,可是当我感觉到冰冷的利刃并没有插进自己的躯体的时候,我犹豫着睁开眼,却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了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
我宁定了片刻,方才使自己回过神来,果然我又一次幸运地被救了,救我的人,竟然是云良。
是我的俘虏云良,是那个身体瘦削、比我更不善言辞、总是沉默而寂静的云良。
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舞刀弄枪的云良。
睁开眼我看到全的分明是云良,却让我无端感觉看到了多年前那位郦国皇子的眼睛。
我对着云良凝视片刻,方才摇头道:“不是的。”
云良手中的剑尚在滴血,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
云良的眼睛,确是跟我记忆中那个郦国的皇子有些相像的,只是他们的眼神,却有着太多不同的地方。
云良自我见到他的时候起,他的眼神便是寂寥的,尤其是那种苍白的肤色,以及瘦削的身体,更让他的眼神多了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郁郁之情。
而我多年前见到的那个皇子,虽然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在夜里,而我跟他分开的时候,天色也不过刚刚破晓,甚至我看清楚他样貌的时候,也不过是那些追杀他的人手中的火把短暂照亮黑暗的片刻,可是我就是能够记得,他的眼神是温暖而坚毅的。
也许那种温暖坚毅,并不是来自于真切的记忆,而是由我听到的那些话组成的感觉,继而变成了脑中最终的印象。
我看着云良剑尖的一点点红色由于太冷而凝固,不再继续向下,摇头对他道:“不是的。”
云良反手刺中了几个围过来的人,伸手对我道:“我带你下山。”
我借力站了起来,却并不走,只是对云良道:“我要等阿继。”
我这才看清楚,原来云良也带来了一群人,他们穿的倒是大迎士兵的装束,我认出他们之中有几个便是跟云良一起分到我的手下当奴隶的罗刹俘虏,只不过不像云良一样常跟随着我,甚至还有几个也看来面生,似乎也是当日爹爹俘虏的那些罗刹人,他们被分在不同的小将领手下。
眼前是大迎的士兵在跟罗刹人厮杀,在大迎与罗刹交界的这种地方,眼前的情景本是再寻常不过,可是我却越看越是糊涂。
真正的大迎士兵穿着罗刹人的衣服,而云良这些罗刹人,却穿着大迎士兵的衣服。这情景若非亲眼看见,任谁说起,我都是必不相信的。
大迎的士兵皆是罗刹人的装扮,或者穿戴整齐、一副精心装饰过的样子,或者衣饰不全、一副早早打扮的样子,分成了两队上了山来,第一队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同时以我和阿继为目标,第二队应该是吴圩将军的人手,极力保护阿继却仍不放过我。
而云良带来的人,似乎却只是为了保护我,他们有一部分围在我的身边,保持着抵御的姿态,而另外的一群,却已经跟那些罗刹装束的大迎人混战在了一起。
云良急道:“你快跟我走。这里危险,不能久留。”
我道:“阿继呢?还有……你快让你带来的人住手,不要跟他们打斗。”
云良回头看了一眼阿继,对我道:“你就是跟他在一起,才会招致这场灾难。燕莺,你跟我一起下山,我会保你安然。”
我睁大了眼睛,似乎眼前出现了多么令人诧异的奇景。
其实只是因为我听到了绝对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以至于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眼前这个说话的人。
大迎士兵穿着罗刹的服装互相厮杀,大迎的士兵都想置我于死地,云良会带着剑上山,罗刹的人在保护我……这所有的一切让我一直感到难以置信的情景,都不及云良的话让我更加难以置信。
第一,我是因为跟阿继在一起,才会招致这场灾难。
我在山上遇险,是我自己遇到了狼群,而明明是阿继来救了我,而我整夜因为被狼咬伤而发烧,也是阿继守在我身边的。至于后来阿继听到山下来了人,背着我上山躲避,之后更是舍命地在保护我的安危。吴圩将军的人有意针对我,阿继也是极力反对的。
所以我眼前此刻的处境,若没有阿继,我想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第二,云良竟向我叫了两个字——燕莺。
若是阿继叫我燕莺给我带来的惊讶只是惊讶与不解,那么云良让我感到的只有震惊。
阿继向我解释了称呼我为燕莺的缘由,毕竟还是一个与皇上的赐名、许婚有关的故事,毕竟这个故事的一头关系着阿继,另一头关系的人,是跟燕莺这个名字有关系的两个人,一开始的短暂时间里或许是我,但终究还是我的妹妹,并且一直都是。
然而云良跟这件事情,毕竟是没有丝毫关系的,不管是他的商人身份,还是他的俘虏来历。
我惊讶地看着云良不能做声,却是阿继挺剑刺来:“你说什么!”
阿继所问正是我想问而说不出的话,云良回手挡开阿继的剑,淡然说道:“你若真想保护她,先对付那些人再说。你的人手不够,我的人留下助你如何?”
“你究竟是什么人?你知道些什么?”阿继不回答云良的话,只是追问。
看似语气平淡的对话,两人不但话语中暗藏机锋,甚至两人手中的长剑都没有停下。而他们不约而同刺中的,都是那些第一拨上山来的人,那些罗刹装扮的大迎人。
第二六五章 疑惑()
我亦是与阿继一样的心思,想要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
眼前的混战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迷局,全部都在眼中却是全部都不能看见。
云良淡然道:“你又是为何而来呢,三皇子。”
阿继道:“我来接燕莺下山。”
我感觉自己应该是在逐渐听出事情的某种眉目,所以心中紧张而又好奇,而阿继所说的燕莺,不用说自然便是指的我了。
“是吗?”云良的语气不似疑问,竟有些怒意。
我忙说道:“我被狼群围住,是三皇子救了我的。”
“燕莺,他会这么好心救你吗?”云良虽是在对我说话,双眼却未曾离开过阿继:“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带着吴圩将军的人,吴圩将军的人又为什么要置你于死地!”
我心中一动,我虽然发现阿继带着的是吴圩将军的人,却并未曾宣之于口,没有想到,云良竟也知道了。看来,阿继的手下确实是吴圩将军的人不假,不过,云良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有我在,任谁也不能伤了燕莺。”阿继说道:“吴圩的人以后都不会再对燕莺动手,但是你,却分明带着一群罗刹人!他们扮成大迎的士兵,究竟是何用意?”
“那么三皇子的人扮作罗刹人,又是什么用意呢?”云良反问。
似乎每一句都是一个关键,也许我再多听一会儿,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我却忽然叫道:“阿继,云良,你们快住手!”
阿继并没有跟云良打斗,虽然他们的言辞互不相让,但是他们的剑锋所指,都是同样的目标,都对着第一拨上来的那些罗刹装扮的大迎人。
我忽然想起了云良刚上来不久对阿继说的一句话——你若真想保护她,先对付那些人再说。
我这时才恍然,云良所指的那些人,便是首先上山的那些人。
云良与阿继,显然都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而他们,也显然都不想让我知道这个身份。这也就是他们言语中针锋相对、行动却不约而同的原因。
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此刻在屠杀的,是我大迎人,而他们使用兵器的方式,显然是大迎军中的士兵。
我从小秉承爹爹的教训,对待敌人必须毫不留情,但手中的刀剑却不能指向同胞。
所以哪怕眼前的这些人穿着罗刹人的衣服,我仍是清楚知道,他们是我的同胞。
我对阿继和云良道:“你们快住手!不管他们是谁的人!”
阿继一剑将一个人钉在地上,显然他身上的伤亦是不轻,他拄剑道:“就算你放过他们,他们却不会放过你。”
话虽如此,我心中自然也知道,可是看着这些人进攻、防守时一举手一抬足的动作,我便分明感到说不出的熟悉。这种熟悉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些人是我的同胞,他们跟我一样生活在军营中的某处,吃过同样的饭,唱过同样的军歌,练过同样的刀法。
刀法?
我的脑中忽然闪现过一些东西,让我忽然感到了一种来自心底的震惊。我想要再仔细看清楚那些人的招式,可是我居然又不敢抬头去看他们。
短暂的瞬间,我的脑中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些都是以前我曾见到、听到,却不曾连贯起来,仔细思考的一些事情。
包括,燕莺与阿芜,这样两个改写了我与妹妹命途的名字。
我知道,有云良手下的相助,和阿继的人一起,打败那些人是有胜算的,而且只要将他们全部杀了,我就不用面对我心中的这些疑惑,不用面对疑惑背后的可怕真相了,可是我不能够,我不能看着这些人被云良和阿继杀死,哪怕我今后将会面临一个可怕的事实。
“云良,你上山来时,除了你的人,还有一队人手,听起来人数不多,他们是谁?”我问道。
“是保护将军小女儿的一队亲兵,封小姑娘之命,山上来找你。”云良道,只是不再称呼燕莺为燕莺了。
燕莺让亲兵来找我,说明燕莺的伤势应该不重,我心中十分欣慰,忍不住微笑:“她是燕莺,从小我就叫她燕莺。我开始没有名字,更不叫燕莺,后来我就叫阿芜了。”
云良又执着地叫了一句“燕莺”,似乎是在劝阻我什么。
我慢慢说道:“我开始不喜欢阿芜,阿芜阿芜,就是没有,可是后来我发现,阿芜不是没有名字,阿芜就是我,我就是阿芜,你们若是叫我燕莺,我会不习惯的。”
云良背对着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叫我燕莺,如今看来,他亦接受了阿芜这个名字。
云良仍在不停手地刺中那些首先上山的人,果然最开始听到的声音是没有错的,那些人还在源源不断地上山,每当云良与阿继身边对敌的人看起来渐渐变少,都会在片刻之后再增加。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半山往上赶。
我更加想知道,燕莺派来寻我的那一队人,一直没有能够上山,是不是已经尽数被杀死在了半山。
“不要杀他们。”我步履艰难地走出岩洞,足尖挑起地上的一把大刀,提在手中接着说道:“我们冲开一条路下山便是,不过,不要杀了他们。”
云良与阿继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分别低声对手下说着些什么,然后,他们都逐渐向我身边围了过来,且战且退。
下山的路早已经被厚厚的大雪掩埋地好无影踪,也正是因为如此,下山的困难反而变小了许多,每一步都是在深陷的雪中,落足反而比顺着山路下山要容易。
负着我下山的,是当日分给我的另一个罗刹俘虏,阿继则在我身边前后的位置,时时为我挡开正在那些意图阻拦我们的人,云良走在最前,与那些正在赶上山来的人正面交锋。
云良的剑法精奇,似乎更在阿继之上,只是他出手之间的力道却显然不如阿继,甚至,不如大部分的大迎士兵。
随着下山的路走得越来越长,眼前的危机看起来也正在渐渐消解,然而我心中的疑惑,却也正在渐渐增加。
第二六六章 我的那些同胞啊……()
眼看已经快要走到山下,那些罗刹装扮的大迎士兵也已经阻不住我们的去势,我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路上没有看到燕莺的那些亲兵,看样子或许是已经下山了,我心中少了牵挂,侧首对阿继微笑道:“看样子已经脱离危险了……”
一语未毕,我觉得后颈一疼,头脑中一阵眩晕,伏在我的罗刹俘虏的背上,软软睡去。
我醒来的时候,正是睡在一所小小的营帐里。营帐虽然十分简陋,身上的伤口亦是十分疼痛,但室中柴火烧的正旺,